第55章
十倍的赔偿款在唐氏这个项目的亏损面前不值一提。
唐月舒只是思索片刻，就答应了。
不过没那么简单，她亲自买了水果，
带着简助理和律师上门致歉。
那位工人的伤已经不碍事，
唐月舒上门时他的妻儿也在。
唐月舒表明身份之后进去。
工人居住的环境算不上多好，大多数施工的工人都是居住在集体宿舍。
这位受伤工人倒是在京市租了一个小房子，在比较偏远的旧民楼里，里面倒也收拾得整洁。
“哥，嫂子，
我们今天过来是代表公司道歉的，还有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唐月舒是来送钱的。
她给工人解释了赔偿款迟迟不到账的原因。
“你们应该也看新闻了，
这个项目之前的负责人现在在警局里调查……”
她得转移重心。
这件事的重点是朱钦个人行为，不该影响集团整体声誉。
“你们的诉求我了解了，
不知你们清不清楚，从法律的角度上看，十倍的赔偿金要求其实并不合理，法院那边不会支持的。”
唐月舒这句话说出口，
那位工人便着急了：“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唐月舒身边的律师开口：“王先生，唐总的意思是，她愿意按照您的要求支付十倍的赔偿金，
但同时您和您的爱人也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也出示了相关的证明，希望您在这份合同上签字，我们就这件事达成和解……”
从居民楼出来后，唐月舒马不停蹄为记者发布会做准备。
这件事现在还在热搜上，
与其压下去，不如利用一下这个热度。
记者招待会现场，
下面是各家媒体的记者。
唐月舒这次作为唐氏的代言人，她的面孔对于多数人来说是陌生的。
但这次她身上有个标签：唐氏董事长千金。
闪光灯不停闪烁。
上台之前，简助理还有些拿不准主意，他劝唐月舒要是有退缩的意思，就换他去发言。
显然这一次发言人很有可能会在网上被骂成筛子。
这毕竟是董事长千金，金贵得很。
唐月舒拒绝了。
她在上面先是做了自我介绍，也没介绍什么，说了名字和职位而已。
但在她说出自己姓唐那一刻，她的身份大概就明了。
今天这个发布会，说是道歉会还差不多。
唐月舒身后是一个屏幕，上面播放着连夜赶制的PPT。
“关于此次园区项目负责人贪污和使用劣质建材一事，我在此向大家做一个完整的事件陈述……”
唐月舒手上并没有稿子。
身后的大屏幕有条不紊地播放着PPT，唐月舒直接脱稿阐述，她今天的妆容素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唐月舒这个人很大胆，她不仅召开记者招待会，还直接整上现场直播。
直播间里看热闹的网友不少，关注点各有不同。
谩骂自然是有的，但也有人的关注点偏到唐月舒相貌上的。
“在本次事件中，我们公司内部流程上的松懈和人员管理的疏忽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也占用了过多了公共资源，辜负了诸位消费者一直以来的信任，在此我代表唐氏真诚向社会公众道歉，并积极整改公司内部……”
唐月舒站起来向前方鞠躬。
在公关一事上，态度很重要，不管再诚恳都有人挑刺儿，但样子不能不做。
哪怕她是一个站出来被骂的靶子。
进入记者提问环节。
第一位记者问出了最实在的问题：“请问现在已经叫停的项目接下来贵司有什么打算？”
其实像这种项目最后的结局大多是烂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唐月舒面向着众多记者和摄像头道：“西园区的项目是唐氏相当看重的项目，目前已经盖起四栋主楼，但由于建材方面存在问题，经我司决定，于今日开始进行拆除，日后的重建工作将在网友监督下进行重建。”
那位记者继续提问：“于今日进行拆除的意思？还有日后重建工作如何保证在网友监督下进行？”
“是的，已经申请爆破拆除，今后唐氏会建立专门的运营账号更新西园区重建进度。”
说到这里，唐月舒补充了一句：“如果各位记者朋友感兴趣，稍后可以一起去参观一下现场。”
与此同时，直播间稍微停滞了一下：
【她啥意思？爆破拆除，说拆就拆？】
【我听说这个项目已经投进去好几十个亿了，现在唐氏得亏死吧，还重建？】
【不得不说，千金大小姐说话就是有分量感，她还真什么都敢说】
【资本家的套路罢了】
【……】
唐月舒一句预告爆破拆楼，成功让直播间涨了几万人。
其他记者陆续发言，唐月舒也有条不紊地回答了问题，碰上刁钻的，她也能平稳答复。
唐月舒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
直到有人问了另一个问题：“请问你们怎么保证以往已经投入使用的项目没有出现类似的问题呢？”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这件事最大的负面影响就是公众信任危机。
这次是被人揭发出来了，那以前呢，以前就没有可能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没人发现而已吗？
还有那个被抓的负责人，他在职十年左右了，他以前负责的项目就没有出过事吗？
朱钦确实不是第一次贪。
老唐之前虽然放小舅子进公司任职，但朱钦的简历是远远达不到唐氏的标准的，所以朱钦一开始也没决策权。
还是几年前，朱钦才一步步升职至今，他一开始也没敢乱来。
胃口是一点点养大的。
朱钦近两年才敢不按规矩来，一个项目耗时半年甚至几年，西园区是他接触的最大的项目。
唐月舒当然不能保证，她只能承诺集团内部会进行全方面的自查，并在之后向公众公布结果。
在理亏的情况下，唐月舒不可能事事回答得最无懈可击。
不是所有人都会对这个记者发布会买单的。
记者发布会结束，唐月舒喝了口水，开始下一个行程。
其实现场还是有点震撼的，唐氏的车后面跟着各家媒体的车，生怕抢不上这一个爆点。
从唐月舒说要拆楼重建之时，就有记者预测到这一次唐氏必定会在热搜上挂着。
现在#唐氏现场爆破拆楼#这个话题的热度正在不断上升。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直播间等着看现场。
唐月舒在车上时还在看网上的舆论方向，简助理在旁边观察这位新官上任的唐总，虽然年轻，但凡事有主见，也不怯场。
西园区那边比较偏僻，周围几乎没有住户，属于是还没开发的区域，符合爆破拆除建筑物的标准。
当然，这些建筑物不一定要用这个方法拆除。
但这是最快速的办法，也是在短时间内能给人心里留下震撼最大的办法。
现场记者很多，都保持在安全距离。
唐月舒和施工那边做了确认，里面园区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建材不合规。
那些不合规范的建材不一定能导致严重后果，但只要发生了，就是大事，这件事被爆出来后，这一片不管后面是招商还是其他，都注定凄凉。
不如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爆破的瞬间，高楼坍塌，尘土飞扬，近一年来的投入和劳作成为一片废墟，画面也算得上震撼。
有媒体拍到了唐月舒和高楼坍塌那一瞬间的合影。
她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已经投入几十个亿的项目就这样成为废墟，眼神中没有半点波澜。
这张照片被媒体发出去之后不久，连带着唐月舒的名字也上了热搜。
唐月舒短暂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在记者招待会结束和爆破拆楼之后，她终于稍微闲下来了。
当然这还没结束。
只不过在过去几十个小时内，她的精神都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
这是她的第一场战。
能不能站稳脚跟，就看这两天了。
她太累了，这两天不仅是东奔西走，又是各种开会和沟通，董事会和高层的会议，不x知多少老狐狸在给她挖坑。
老唐的名号在公司里多少有点用，但也有不少人觉得唐月舒这一出是太子女来刷履历了，处理不好又是别人来背锅。
但她用了直播和记者发布会的形式将热度进一步扩散。
那个按道理说要成为唐氏黑历史的西园区俨然成为一片废墟。
要最大程度抹掉一个黑历史，就是要在众多的见证下，将它消除，在废墟上重新建成新的坚固的建筑物。
第二天醒来，舆论的方向明显好转。
最明显的有两件事，一开始揭露唐氏欠赔偿款的工人发声，称工程赔偿款是已经进去的朱钦昧下的，唐氏负责人已经重新进行赔偿。
那个发声的视频里有发出唐月舒提供的拨款记录，证明钱曾经是有发下来的，只是没人想到这钱没到该到的人账户里。
个人行为和企业行为，那是两个概念。
这个视频才是唐月舒愿意给出十倍赔偿金的原因。
那个工人之前背后都有谁指点不重要，现在他已经撤诉，也在网上发了澄清视频。
第二就是唐月舒和前项目负责人的身份，唐月舒这张脸有一定的辨识度，她在国内也不是完全没有知名度。
她以前的风评很不错，时尚圈的知名服装设计师，女企业家，还有她以前也是个网红，还是外网的大网红。
有个热搜话题出来：#千金大小姐辞职回家为后妈弟弟收拾烂摊子#
这片帖子翻出了唐月舒的身份和她的过往履历，再强调她这时候站出来处理家族企业烂摊子的无辜。
评论区也精彩，有些比较有名的富二代朋友在评论区为唐月舒的事迹增添了可信度。
【刚好认识大小姐本人，帖子里说的半点没毛病，她就是被提出来给后妈弟弟收拾烂摊子的】
【天杀的那段为逃婚远赴巴黎留学自主创业的经历真的假的，大小姐被断了经济来源卖艺维生？】
【真的真的，我以前就在外网看她直播，一开始就是觉得她留学生直播赚点生活费不容易，谁知这是落魄大小姐啊】
【我可怜的糖糖！】
【糖粉赶来，我的姨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姨和姑奶，以前只知道你小子全能，又会才艺又是设计师还精通几国语言，你也没说你是千金大小姐啊！】
【怜爱住了，去了解了一下，唐大小姐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弟弟，结果后妈的弟弟都能进自家公司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她一大学毕业就被安排着联姻，现在公司出事了让她来收拾烂摊子】
【……】
唐月舒海外账号的名字是Tangtang，国内网友喊她糖糖。
当然，这个热搜有唐月舒自己的手笔，里面说的事并不假，只是经过了一些艺术修饰。
她需要引导舆论记住自己。
以一个“好端端忙着自己事业却不得不回家收拾烂摊子的大小姐”人设转移网友对唐氏本身这个烂摊子的注意力。
舆论是很神奇的东西，不同的导向会有不同的结果。
唐月舒本身就很擅长。
她吃过互联网这碗饭，知道网友爱脑补。
尽管她的现况并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可怜，但只要发出去的是事实就够了。
唐氏董事长千金这个身份，她必须高调。
至于在这个故事里的“后妈”以及“后妈弟弟”的反派人设，无人在意。
朱钦在警局里，连保释都保不出来，他的母亲和老婆这下子拿钱去办事都没用。
至于老唐这里，他这几天准备动手术，不能受干扰，唐月舒请了保镖守着病房。
朱钰那边她也警告过了，如果她还清醒点就应该明白，老唐出意外对她和唐允祥来说没什么好处。
如果唐月舒没猜错，老唐娶这么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时，是签过婚前协议的。
到了开盘时间，股市那边有了止跌的迹象。
唐月舒坐在公司里开会，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
全公司上下都被太子女现场爆破拆楼这一出震惊到，只能说除了她，没有人敢用这一招。
就算是豆腐渣工程，所用建材不合规，但那毕竟是投了钱进去的，就算让它一直烂尾在那儿，也没人敢去碰，起码现在不敢。
唐月舒提出这个方案时，确实也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这一场危机公关的花费价值几十亿。
不破不立。
这是唐月舒的准则。
舆论上反转很大程度上还因为唐月舒的其他身份，她以唐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媒体面前，如果不能将这件事解决，舆论上无法得到好转，会直接影响到她自己的工作室。
没有舍就没有得。
现在她自己的品牌也牵扯上了这件事，热度上来了，国内的官方账号下面不少网友都在发问：【你知道你家老板是千金大小姐吗？】
运营前两天才更新了上新内容，这会儿在评论区来了句：【谢谢你们，现在知道了】
后面还配了两个哭哭脸表情。
舆论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但也没有太好。
大家能够接受企业犯错误，但是原则性错误是很难重新树立好正面形象的。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时间战了。
只能说唐氏这一次真的被老唐那个小舅子坑得不轻，什么钱能要，什么钱不能，他连这个概念都没有，或者说有恃无恐，觉得公司是姐夫的，这些年也给他整飘了。
唐月舒吩咐下去运营西园区重建账号的事也安排起来了，更新的第一个视频就是爆破拆楼的视频，还真涌入了不少看热闹的网友。
热度还在也不要浪费，理亏挨骂是正常的。
不可能唐月舒开个记者发布会，一场直播就能将事情都解决，但所有人都清楚，眼下这个处理结果已经是难得，其中还借了点唐月舒自己的热度。
她在国内确实有粉丝，但是比不得海外的账号，而且人家会因为她而给唐氏说话，还是因为唐氏这一出对她粉转黑也说不定。
唐月舒依旧有点焦头烂额。
她从杜氏那离职走得太突然，杜敬枫给她走的也不是正常的流程，唐月舒很多工作都没来得及交接，现在手机里那些工作群也都没退，有时候还有杜氏的员工需要打电话来询问她工作上的事。
新的职位自然还有事要对接的。
朱钦留下的烂摊子，又何止一个？
唐月舒虽然在炒作上拉踩朱钦，但他也确实一点儿也不冤枉。
因为这么一出，唐氏直接损失了好几个大单子。
老唐的手术安排出来了，唐月舒抽空去了一趟医院，她爹人是在医院，但是关于公司的事，简助理会给他汇报。
对于唐月舒这一次的处理手段，他的评价只说了一句：“几十亿的楼说炸楼就炸楼，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唐月舒正坐在床头边上非常不孝地吃着别人送给老唐的葡萄，不是很在乎他说了什么。
“这几十亿反正早就打水漂了，我让它最后发挥自己的价值又怎么了？难不成这几栋楼以后还有人敢接手？”唐月舒也直白，“您既然都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就安心养病吧，都快手术了还想这事儿呢？”
老唐道：“楼你炸就炸了，流动资金的事儿你想过没有？”
首先唐氏在西园区投入上花销不少，这件事闹大之后，其他项目正在谈的黄了，合作中的投资商又撤资了。
现在还和唐氏情比金坚的，齐氏那边算是一个。
之前唐月舒对齐应淮爱答不理，现在人家还真成了她的合作对象，工作上有了往来。
“……”
流动资金上确实需要考虑。
但是和她炸楼没什么关系。
“这您就歇着吧，现在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唐月舒说。
唐氏现在又不是只有唐月舒一个人在上班，该头疼的事大家都头疼。
“还有门口那俩保镖，你差不多就撤了吧。”老唐突然道。
唐月舒乐了：“怎么，现在又不怕您丈母娘找上门来了？”
“少说这种话，你朱阿姨听见之后怎么想？”
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父女俩。
听见这话唐月舒就知道老唐和他老婆算是和好了。
她并不觉得奇怪。
朱钰其实算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唐月舒初见她那年，两人新婚，说是柔情似水也不为过。
这么些年锦衣玉食，唐月舒其实没见过她这个后妈和别人红过脸，老唐就好这口，朱钰这两天忙前忙后地照顾，再掉两滴眼泪，现在事情眼看着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老唐会心软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是夫妻，有个孩子，这次闯x大祸的人确实是朱钰的弟弟，但这件事与其迁怒朱钰，还不如怪他自己识人不清。
唐月舒往嘴里扔了颗葡萄，含糊道：“您爱管闲事我管不着，但这件事上您就别犯糊涂，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又没到老糊涂的时候，什么事能帮什么不能，您自己清楚。”
她不得不给亲爹敲响一下警钟。
朱钦坐牢是肯定的，老唐的关系没硬到能将他捞出来。
而且现在，于公于私，他和他老婆都应该和朱家划清界限。
西园区的事情还不算完全过去呢。
听了老唐的承诺之后，唐月舒才稍微放心，保镖她也没撤。
这种关键时候，她不能容忍自己亲爹玩背刺那一套。
唐月舒离开医院时，还没见朱钰回病房，结果在走廊听见她在和自己的母亲通话。
隔着有点远，但能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漏音，是她母亲的哭骂声。
大概意思是朱钰就这么一个弟弟，现在只有她这个当姐姐能救弟弟了。
朱钰推辞说没有办法，那边就说让她找老唐。
朱钦这件事不仅仅是坐牢那么简单，贪进去的那些钱，也是要吐出来的。
偷听别人打电话并不道德，唐月舒这时候不讲究道德。
但她也没说什么，这通电话没听完就走了。
她不爱管闲事，老唐那边提醒过就算了，他要真管了就真老糊涂了。
手机上昨天的一些消息都没来得及回。
不少人在微信上夸她的话术都是：以后我们家危机公关可以请你吗？
“……”
这几天注定忙得前脚不着后脚，唐月舒难得在睡前接到了林川的电话。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
“月舒，”林川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要睡觉了吗？”
唐月舒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嗯了声，她声音都带着睡意，困得不行了。
林川声音也跟着放轻了些：“我看新闻了，你处理得很好。”
“很聪明。”
他女朋友真的很棒。
第76章
唐月舒和齐应淮一起坐在餐厅里。
说句实话，
虽然现在已经不会再将之前的事拿到桌面上说，但唐月舒高三那年是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搭理齐应淮。
这个世界上因为种种原因不再联系的人太多了，如果他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也就没这么多后续了。
唐家和齐家有合作，
现在老唐在医院住着，有些合作的项目分给唐月舒处理也是很正常的事。
现在她也负责跟进和齐氏的合作。
齐应淮不遗余力称赞了她在西园区那件事上的处理：“估计换个人来，都达不成像你这样的效果。”
哪怕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唐氏股市止跌，网上舆论不再是一边倒的往下。
唐月舒在管理公司上的才能可见一斑。
不说手段够不够高明，
起码她够果断，也有魄力。
“齐总谬赞了。”齐应淮回国两三年在齐氏工作，
今年也升职了。
不过齐氏的齐总有好几个，就是不知道齐应淮这个齐总的含金量有多少了。
“之前和你提起联姻，
你不愿意，原来是心中自有沟壑。”
这是自然，唐氏出那么大的事，别人看到的都是负面的影响，
只有唐月舒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如果她真的没野心，她就不会有前几年的折腾。
唐氏确实是老唐掌权没错，但他也是一代代从长辈手中接过来的。
只要她作为唐家人，
她就有资格去争一争，没理由因为老唐属意别的继承人，她就完全没心思了。
唐月舒不会将这些话和别人说，齐应淮也没熟到这种程度，她按照一个正常的合作方该有的态度和齐应淮相处。
“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齐应淮问她。
唐月舒：“什么想法？”
“唐氏这次损失的合作对象应该不止一个，
你短时间内想再拉新的合作可能会有难度。”
以前想和唐氏合作的公司现在大概都保持观望的态度。
同行业里也不是只有唐氏可以合作，之前唐氏出事，
最高兴的莫过于竞争对手了，拉踩的也不是没有，现在有不少以前的合作方都去了别家。
“这是我们公司内部要处理的事，就不劳烦齐总关心了。”唐月舒始终很有距离感。
齐应淮大概也习惯了，唐大小姐看不上人时也不爱吊着，一群人想给她当狗也没这个荣幸。
不过也可能就是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更让人想给她当狗。
齐应淮回想起来，自己当初大概也是有些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只是那个年纪的时候，他也还看不上联姻这回事，他中二时期喜欢初恋那样的姑娘。
后来对方转学，高考结束考得不错，想要再联系齐应淮时，他那时候已经没那种感觉了。
他没有耽误她，后来看班群说初恋在大学也谈了不错的对象，现在感情也稳定着。
而齐应淮在十七八岁时就将二十五岁会喜欢的姑娘得罪彻底。
唐月舒的话等同于婉拒齐家提供的额外帮助，有些人情不是还不起，只是明知对方是什么意思的前提下，她没有拿自己当筹码的意思。
“唐月舒，”齐应淮忽然轻笑一声，“如果说我愿意出于私人原因帮你一回，不求任何回报，你接受吗？”
齐家和齐应淮选择唐月舒肯定是经过权衡的，但站在齐应淮的角度，他也没那么想当舔狗，如果单纯只是谈联姻的话。
联姻也不都是没有感情的结合。
喜欢唐月舒不是多难的事。
“不接受，谢谢你的好意。”唐月舒说。
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叫人失落。
齐应淮也很识趣地没有再提。
唐月舒虽然拒绝了齐应淮的帮助，但她当然也明白唐氏现在的困境。
需要新的合作对象。
老唐这两天动手术，唐月舒忙着，也没时间去看他，病房里忙前忙后的还是护工和朱钰。
唐月舒还在处理之前留下来的项目，办公室进了一个电话，说是楼下有位港城林氏的林总想见她，但是没有预约。
“？”
直到简助理将林川迎进来时，唐月舒还觉得有点没明白。
外面的秘书给林川端来了咖啡。
简助理明显是知道林川的身份，虽然不知道林川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但不妨碍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契机。
唐月舒站了起来，语气上还是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林川语气带笑：“唐总，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半个月该有了。
简助理听出来了：“林总和我们唐总认识？”
林川还装模作样和唐月舒握了一下手，唐月舒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也配合。
“和你们唐总有点交情。”林川说。
唐月舒：“……”
林川说有事情想和唐月舒单独聊聊，简助理也识趣先出去了。
办公室是透明的，唐月舒去将帘子拉上。
“你怎么突然来京市了，都不提前说一声？”唐月舒的语气这会儿才真正听得出雀跃。
她伸手面对面牵着林川的手，又接着问：“刚刚唱什么戏呢？”
如果简助理刚刚细心点的话，就会发现林川手腕手腕上戴着和唐月舒一模一样的红绳。
林川今天穿得商务，但是身边一个人也没跟着，也不像是来谈公事的。
“你最近忙，过来给你个惊喜，”林川笑着道，“来和唐总谈生意。”
“你助理秘书一个都没带，项目方案带了吗？没带的话跟我谈什么合作？”唐月舒发出了灵魂质问。
林川：“都没带，我让苏秘和你们这边联系了，等周一她就过来这边出差。”
今天是周四，中间还隔着一个周末。
“林总这是雪中送炭来了？”唐月舒问。
林川没否认，这种时候带投资来的说是雪中送炭再不为过，唐氏之前联系过林川，想和他搭上关系，未果，现在他自己找上门来了。
再一次没有辜负财神爷的人设。
林川今天单枪匹马来访唐氏这一出无异于在告诉所有人，这桩合作是唐月舒拉来的。
他在给她攒人心。
“这两天还是很忙吗？”林川问，“今天能按时下班吗？”
说起这个，唐月舒一下子就耷拉脸了，她真的要被朱钦那个蠢货气死，他手上另一个还没开始的项目，也搞了这出，他收了人家的钱，幸好合同还没来得及签，不然唐月舒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朱钦之前手底下的人也不全是干净的，有人在朱钦出事的同时就递交了离职申请。
但该找上的还是会找上门。
那就不是唐月舒关心的x事了。
唐月舒给林川指了沙发那边，道：“你去那边休息会儿，我尽快？”
林川看了眼时间，忽然笑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下班时间，我待这么久，会不会有人误会啊？”
这话闻着一股茶味儿。
唐月舒：“这算什么误会？你过去玩吧。”
唐月舒只是思索片刻，就答应了。
不过没那么简单，她亲自买了水果，
带着简助理和律师上门致歉。
那位工人的伤已经不碍事，
唐月舒上门时他的妻儿也在。
唐月舒表明身份之后进去。
工人居住的环境算不上多好，大多数施工的工人都是居住在集体宿舍。
这位受伤工人倒是在京市租了一个小房子，在比较偏远的旧民楼里，里面倒也收拾得整洁。
“哥，嫂子，
我们今天过来是代表公司道歉的，还有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唐月舒是来送钱的。
她给工人解释了赔偿款迟迟不到账的原因。
“你们应该也看新闻了，
这个项目之前的负责人现在在警局里调查……”
她得转移重心。
这件事的重点是朱钦个人行为，不该影响集团整体声誉。
“你们的诉求我了解了，
不知你们清不清楚，从法律的角度上看，十倍的赔偿金要求其实并不合理，法院那边不会支持的。”
唐月舒这句话说出口，
那位工人便着急了：“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唐月舒身边的律师开口：“王先生，唐总的意思是，她愿意按照您的要求支付十倍的赔偿金，
但同时您和您的爱人也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也出示了相关的证明，希望您在这份合同上签字，我们就这件事达成和解……”
从居民楼出来后，唐月舒马不停蹄为记者发布会做准备。
这件事现在还在热搜上，
与其压下去，不如利用一下这个热度。
记者招待会现场，
下面是各家媒体的记者。
唐月舒这次作为唐氏的代言人，她的面孔对于多数人来说是陌生的。
但这次她身上有个标签：唐氏董事长千金。
闪光灯不停闪烁。
上台之前，简助理还有些拿不准主意，他劝唐月舒要是有退缩的意思，就换他去发言。
显然这一次发言人很有可能会在网上被骂成筛子。
这毕竟是董事长千金，金贵得很。
唐月舒拒绝了。
她在上面先是做了自我介绍，也没介绍什么，说了名字和职位而已。
但在她说出自己姓唐那一刻，她的身份大概就明了。
今天这个发布会，说是道歉会还差不多。
唐月舒身后是一个屏幕，上面播放着连夜赶制的PPT。
“关于此次园区项目负责人贪污和使用劣质建材一事，我在此向大家做一个完整的事件陈述……”
唐月舒手上并没有稿子。
身后的大屏幕有条不紊地播放着PPT，唐月舒直接脱稿阐述，她今天的妆容素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唐月舒这个人很大胆，她不仅召开记者招待会，还直接整上现场直播。
直播间里看热闹的网友不少，关注点各有不同。
谩骂自然是有的，但也有人的关注点偏到唐月舒相貌上的。
“在本次事件中，我们公司内部流程上的松懈和人员管理的疏忽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也占用了过多了公共资源，辜负了诸位消费者一直以来的信任，在此我代表唐氏真诚向社会公众道歉，并积极整改公司内部……”
唐月舒站起来向前方鞠躬。
在公关一事上，态度很重要，不管再诚恳都有人挑刺儿，但样子不能不做。
哪怕她是一个站出来被骂的靶子。
进入记者提问环节。
第一位记者问出了最实在的问题：“请问现在已经叫停的项目接下来贵司有什么打算？”
其实像这种项目最后的结局大多是烂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唐月舒面向着众多记者和摄像头道：“西园区的项目是唐氏相当看重的项目，目前已经盖起四栋主楼，但由于建材方面存在问题，经我司决定，于今日开始进行拆除，日后的重建工作将在网友监督下进行重建。”
那位记者继续提问：“于今日进行拆除的意思？还有日后重建工作如何保证在网友监督下进行？”
“是的，已经申请爆破拆除，今后唐氏会建立专门的运营账号更新西园区重建进度。”
说到这里，唐月舒补充了一句：“如果各位记者朋友感兴趣，稍后可以一起去参观一下现场。”
与此同时，直播间稍微停滞了一下：
【她啥意思？爆破拆除，说拆就拆？】
【我听说这个项目已经投进去好几十个亿了，现在唐氏得亏死吧，还重建？】
【不得不说，千金大小姐说话就是有分量感，她还真什么都敢说】
【资本家的套路罢了】
【……】
唐月舒一句预告爆破拆楼，成功让直播间涨了几万人。
其他记者陆续发言，唐月舒也有条不紊地回答了问题，碰上刁钻的，她也能平稳答复。
唐月舒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
直到有人问了另一个问题：“请问你们怎么保证以往已经投入使用的项目没有出现类似的问题呢？”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这件事最大的负面影响就是公众信任危机。
这次是被人揭发出来了，那以前呢，以前就没有可能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没人发现而已吗？
还有那个被抓的负责人，他在职十年左右了，他以前负责的项目就没有出过事吗？
朱钦确实不是第一次贪。
老唐之前虽然放小舅子进公司任职，但朱钦的简历是远远达不到唐氏的标准的，所以朱钦一开始也没决策权。
还是几年前，朱钦才一步步升职至今，他一开始也没敢乱来。
胃口是一点点养大的。
朱钦近两年才敢不按规矩来，一个项目耗时半年甚至几年，西园区是他接触的最大的项目。
唐月舒当然不能保证，她只能承诺集团内部会进行全方面的自查，并在之后向公众公布结果。
在理亏的情况下，唐月舒不可能事事回答得最无懈可击。
不是所有人都会对这个记者发布会买单的。
记者发布会结束，唐月舒喝了口水，开始下一个行程。
其实现场还是有点震撼的，唐氏的车后面跟着各家媒体的车，生怕抢不上这一个爆点。
从唐月舒说要拆楼重建之时，就有记者预测到这一次唐氏必定会在热搜上挂着。
现在#唐氏现场爆破拆楼#这个话题的热度正在不断上升。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直播间等着看现场。
唐月舒在车上时还在看网上的舆论方向，简助理在旁边观察这位新官上任的唐总，虽然年轻，但凡事有主见，也不怯场。
西园区那边比较偏僻，周围几乎没有住户，属于是还没开发的区域，符合爆破拆除建筑物的标准。
当然，这些建筑物不一定要用这个方法拆除。
但这是最快速的办法，也是在短时间内能给人心里留下震撼最大的办法。
现场记者很多，都保持在安全距离。
唐月舒和施工那边做了确认，里面园区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建材不合规。
那些不合规范的建材不一定能导致严重后果，但只要发生了，就是大事，这件事被爆出来后，这一片不管后面是招商还是其他，都注定凄凉。
不如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爆破的瞬间，高楼坍塌，尘土飞扬，近一年来的投入和劳作成为一片废墟，画面也算得上震撼。
有媒体拍到了唐月舒和高楼坍塌那一瞬间的合影。
她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已经投入几十个亿的项目就这样成为废墟，眼神中没有半点波澜。
这张照片被媒体发出去之后不久，连带着唐月舒的名字也上了热搜。
唐月舒短暂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在记者招待会结束和爆破拆楼之后，她终于稍微闲下来了。
当然这还没结束。
只不过在过去几十个小时内，她的精神都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
这是她的第一场战。
能不能站稳脚跟，就看这两天了。
她太累了，这两天不仅是东奔西走，又是各种开会和沟通，董事会和高层的会议，不x知多少老狐狸在给她挖坑。
老唐的名号在公司里多少有点用，但也有不少人觉得唐月舒这一出是太子女来刷履历了，处理不好又是别人来背锅。
但她用了直播和记者发布会的形式将热度进一步扩散。
那个按道理说要成为唐氏黑历史的西园区俨然成为一片废墟。
要最大程度抹掉一个黑历史，就是要在众多的见证下，将它消除，在废墟上重新建成新的坚固的建筑物。
第二天醒来，舆论的方向明显好转。
最明显的有两件事，一开始揭露唐氏欠赔偿款的工人发声，称工程赔偿款是已经进去的朱钦昧下的，唐氏负责人已经重新进行赔偿。
那个发声的视频里有发出唐月舒提供的拨款记录，证明钱曾经是有发下来的，只是没人想到这钱没到该到的人账户里。
个人行为和企业行为，那是两个概念。
这个视频才是唐月舒愿意给出十倍赔偿金的原因。
那个工人之前背后都有谁指点不重要，现在他已经撤诉，也在网上发了澄清视频。
第二就是唐月舒和前项目负责人的身份，唐月舒这张脸有一定的辨识度，她在国内也不是完全没有知名度。
她以前的风评很不错，时尚圈的知名服装设计师，女企业家，还有她以前也是个网红，还是外网的大网红。
有个热搜话题出来：#千金大小姐辞职回家为后妈弟弟收拾烂摊子#
这片帖子翻出了唐月舒的身份和她的过往履历，再强调她这时候站出来处理家族企业烂摊子的无辜。
评论区也精彩，有些比较有名的富二代朋友在评论区为唐月舒的事迹增添了可信度。
【刚好认识大小姐本人，帖子里说的半点没毛病，她就是被提出来给后妈弟弟收拾烂摊子的】
【天杀的那段为逃婚远赴巴黎留学自主创业的经历真的假的，大小姐被断了经济来源卖艺维生？】
【真的真的，我以前就在外网看她直播，一开始就是觉得她留学生直播赚点生活费不容易，谁知这是落魄大小姐啊】
【我可怜的糖糖！】
【糖粉赶来，我的姨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姨和姑奶，以前只知道你小子全能，又会才艺又是设计师还精通几国语言，你也没说你是千金大小姐啊！】
【怜爱住了，去了解了一下，唐大小姐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弟弟，结果后妈的弟弟都能进自家公司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她一大学毕业就被安排着联姻，现在公司出事了让她来收拾烂摊子】
【……】
唐月舒海外账号的名字是Tangtang，国内网友喊她糖糖。
当然，这个热搜有唐月舒自己的手笔，里面说的事并不假，只是经过了一些艺术修饰。
她需要引导舆论记住自己。
以一个“好端端忙着自己事业却不得不回家收拾烂摊子的大小姐”人设转移网友对唐氏本身这个烂摊子的注意力。
舆论是很神奇的东西，不同的导向会有不同的结果。
唐月舒本身就很擅长。
她吃过互联网这碗饭，知道网友爱脑补。
尽管她的现况并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可怜，但只要发出去的是事实就够了。
唐氏董事长千金这个身份，她必须高调。
至于在这个故事里的“后妈”以及“后妈弟弟”的反派人设，无人在意。
朱钦在警局里，连保释都保不出来，他的母亲和老婆这下子拿钱去办事都没用。
至于老唐这里，他这几天准备动手术，不能受干扰，唐月舒请了保镖守着病房。
朱钰那边她也警告过了，如果她还清醒点就应该明白，老唐出意外对她和唐允祥来说没什么好处。
如果唐月舒没猜错，老唐娶这么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时，是签过婚前协议的。
到了开盘时间，股市那边有了止跌的迹象。
唐月舒坐在公司里开会，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
全公司上下都被太子女现场爆破拆楼这一出震惊到，只能说除了她，没有人敢用这一招。
就算是豆腐渣工程，所用建材不合规，但那毕竟是投了钱进去的，就算让它一直烂尾在那儿，也没人敢去碰，起码现在不敢。
唐月舒提出这个方案时，确实也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这一场危机公关的花费价值几十亿。
不破不立。
这是唐月舒的准则。
舆论上反转很大程度上还因为唐月舒的其他身份，她以唐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媒体面前，如果不能将这件事解决，舆论上无法得到好转，会直接影响到她自己的工作室。
没有舍就没有得。
现在她自己的品牌也牵扯上了这件事，热度上来了，国内的官方账号下面不少网友都在发问：【你知道你家老板是千金大小姐吗？】
运营前两天才更新了上新内容，这会儿在评论区来了句：【谢谢你们，现在知道了】
后面还配了两个哭哭脸表情。
舆论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但也没有太好。
大家能够接受企业犯错误，但是原则性错误是很难重新树立好正面形象的。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时间战了。
只能说唐氏这一次真的被老唐那个小舅子坑得不轻，什么钱能要，什么钱不能，他连这个概念都没有，或者说有恃无恐，觉得公司是姐夫的，这些年也给他整飘了。
唐月舒吩咐下去运营西园区重建账号的事也安排起来了，更新的第一个视频就是爆破拆楼的视频，还真涌入了不少看热闹的网友。
热度还在也不要浪费，理亏挨骂是正常的。
不可能唐月舒开个记者发布会，一场直播就能将事情都解决，但所有人都清楚，眼下这个处理结果已经是难得，其中还借了点唐月舒自己的热度。
她在国内确实有粉丝，但是比不得海外的账号，而且人家会因为她而给唐氏说话，还是因为唐氏这一出对她粉转黑也说不定。
唐月舒依旧有点焦头烂额。
她从杜氏那离职走得太突然，杜敬枫给她走的也不是正常的流程，唐月舒很多工作都没来得及交接，现在手机里那些工作群也都没退，有时候还有杜氏的员工需要打电话来询问她工作上的事。
新的职位自然还有事要对接的。
朱钦留下的烂摊子，又何止一个？
唐月舒虽然在炒作上拉踩朱钦，但他也确实一点儿也不冤枉。
因为这么一出，唐氏直接损失了好几个大单子。
老唐的手术安排出来了，唐月舒抽空去了一趟医院，她爹人是在医院，但是关于公司的事，简助理会给他汇报。
对于唐月舒这一次的处理手段，他的评价只说了一句：“几十亿的楼说炸楼就炸楼，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唐月舒正坐在床头边上非常不孝地吃着别人送给老唐的葡萄，不是很在乎他说了什么。
“这几十亿反正早就打水漂了，我让它最后发挥自己的价值又怎么了？难不成这几栋楼以后还有人敢接手？”唐月舒也直白，“您既然都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就安心养病吧，都快手术了还想这事儿呢？”
老唐道：“楼你炸就炸了，流动资金的事儿你想过没有？”
首先唐氏在西园区投入上花销不少，这件事闹大之后，其他项目正在谈的黄了，合作中的投资商又撤资了。
现在还和唐氏情比金坚的，齐氏那边算是一个。
之前唐月舒对齐应淮爱答不理，现在人家还真成了她的合作对象，工作上有了往来。
“……”
流动资金上确实需要考虑。
但是和她炸楼没什么关系。
“这您就歇着吧，现在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唐月舒说。
唐氏现在又不是只有唐月舒一个人在上班，该头疼的事大家都头疼。
“还有门口那俩保镖，你差不多就撤了吧。”老唐突然道。
唐月舒乐了：“怎么，现在又不怕您丈母娘找上门来了？”
“少说这种话，你朱阿姨听见之后怎么想？”
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父女俩。
听见这话唐月舒就知道老唐和他老婆算是和好了。
她并不觉得奇怪。
朱钰其实算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唐月舒初见她那年，两人新婚，说是柔情似水也不为过。
这么些年锦衣玉食，唐月舒其实没见过她这个后妈和别人红过脸，老唐就好这口，朱钰这两天忙前忙后地照顾，再掉两滴眼泪，现在事情眼看着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老唐会心软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是夫妻，有个孩子，这次闯x大祸的人确实是朱钰的弟弟，但这件事与其迁怒朱钰，还不如怪他自己识人不清。
唐月舒往嘴里扔了颗葡萄，含糊道：“您爱管闲事我管不着，但这件事上您就别犯糊涂，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又没到老糊涂的时候，什么事能帮什么不能，您自己清楚。”
她不得不给亲爹敲响一下警钟。
朱钦坐牢是肯定的，老唐的关系没硬到能将他捞出来。
而且现在，于公于私，他和他老婆都应该和朱家划清界限。
西园区的事情还不算完全过去呢。
听了老唐的承诺之后，唐月舒才稍微放心，保镖她也没撤。
这种关键时候，她不能容忍自己亲爹玩背刺那一套。
唐月舒离开医院时，还没见朱钰回病房，结果在走廊听见她在和自己的母亲通话。
隔着有点远，但能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漏音，是她母亲的哭骂声。
大概意思是朱钰就这么一个弟弟，现在只有她这个当姐姐能救弟弟了。
朱钰推辞说没有办法，那边就说让她找老唐。
朱钦这件事不仅仅是坐牢那么简单，贪进去的那些钱，也是要吐出来的。
偷听别人打电话并不道德，唐月舒这时候不讲究道德。
但她也没说什么，这通电话没听完就走了。
她不爱管闲事，老唐那边提醒过就算了，他要真管了就真老糊涂了。
手机上昨天的一些消息都没来得及回。
不少人在微信上夸她的话术都是：以后我们家危机公关可以请你吗？
“……”
这几天注定忙得前脚不着后脚，唐月舒难得在睡前接到了林川的电话。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
“月舒，”林川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要睡觉了吗？”
唐月舒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嗯了声，她声音都带着睡意，困得不行了。
林川声音也跟着放轻了些：“我看新闻了，你处理得很好。”
“很聪明。”
他女朋友真的很棒。
第76章
唐月舒和齐应淮一起坐在餐厅里。
说句实话，
虽然现在已经不会再将之前的事拿到桌面上说，但唐月舒高三那年是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搭理齐应淮。
这个世界上因为种种原因不再联系的人太多了，如果他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也就没这么多后续了。
唐家和齐家有合作，
现在老唐在医院住着，有些合作的项目分给唐月舒处理也是很正常的事。
现在她也负责跟进和齐氏的合作。
齐应淮不遗余力称赞了她在西园区那件事上的处理：“估计换个人来，都达不成像你这样的效果。”
哪怕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唐氏股市止跌，网上舆论不再是一边倒的往下。
唐月舒在管理公司上的才能可见一斑。
不说手段够不够高明，
起码她够果断，也有魄力。
“齐总谬赞了。”齐应淮回国两三年在齐氏工作，
今年也升职了。
不过齐氏的齐总有好几个，就是不知道齐应淮这个齐总的含金量有多少了。
“之前和你提起联姻，
你不愿意，原来是心中自有沟壑。”
这是自然，唐氏出那么大的事，别人看到的都是负面的影响，
只有唐月舒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如果她真的没野心，她就不会有前几年的折腾。
唐氏确实是老唐掌权没错，但他也是一代代从长辈手中接过来的。
只要她作为唐家人，
她就有资格去争一争，没理由因为老唐属意别的继承人，她就完全没心思了。
唐月舒不会将这些话和别人说，齐应淮也没熟到这种程度，她按照一个正常的合作方该有的态度和齐应淮相处。
“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齐应淮问她。
唐月舒：“什么想法？”
“唐氏这次损失的合作对象应该不止一个，
你短时间内想再拉新的合作可能会有难度。”
以前想和唐氏合作的公司现在大概都保持观望的态度。
同行业里也不是只有唐氏可以合作，之前唐氏出事，
最高兴的莫过于竞争对手了，拉踩的也不是没有，现在有不少以前的合作方都去了别家。
“这是我们公司内部要处理的事，就不劳烦齐总关心了。”唐月舒始终很有距离感。
齐应淮大概也习惯了，唐大小姐看不上人时也不爱吊着，一群人想给她当狗也没这个荣幸。
不过也可能就是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更让人想给她当狗。
齐应淮回想起来，自己当初大概也是有些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只是那个年纪的时候，他也还看不上联姻这回事，他中二时期喜欢初恋那样的姑娘。
后来对方转学，高考结束考得不错，想要再联系齐应淮时，他那时候已经没那种感觉了。
他没有耽误她，后来看班群说初恋在大学也谈了不错的对象，现在感情也稳定着。
而齐应淮在十七八岁时就将二十五岁会喜欢的姑娘得罪彻底。
唐月舒的话等同于婉拒齐家提供的额外帮助，有些人情不是还不起，只是明知对方是什么意思的前提下，她没有拿自己当筹码的意思。
“唐月舒，”齐应淮忽然轻笑一声，“如果说我愿意出于私人原因帮你一回，不求任何回报，你接受吗？”
齐家和齐应淮选择唐月舒肯定是经过权衡的，但站在齐应淮的角度，他也没那么想当舔狗，如果单纯只是谈联姻的话。
联姻也不都是没有感情的结合。
喜欢唐月舒不是多难的事。
“不接受，谢谢你的好意。”唐月舒说。
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叫人失落。
齐应淮也很识趣地没有再提。
唐月舒虽然拒绝了齐应淮的帮助，但她当然也明白唐氏现在的困境。
需要新的合作对象。
老唐这两天动手术，唐月舒忙着，也没时间去看他，病房里忙前忙后的还是护工和朱钰。
唐月舒还在处理之前留下来的项目，办公室进了一个电话，说是楼下有位港城林氏的林总想见她，但是没有预约。
“？”
直到简助理将林川迎进来时，唐月舒还觉得有点没明白。
外面的秘书给林川端来了咖啡。
简助理明显是知道林川的身份，虽然不知道林川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但不妨碍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契机。
唐月舒站了起来，语气上还是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林川语气带笑：“唐总，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半个月该有了。
简助理听出来了：“林总和我们唐总认识？”
林川还装模作样和唐月舒握了一下手，唐月舒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也配合。
“和你们唐总有点交情。”林川说。
唐月舒：“……”
林川说有事情想和唐月舒单独聊聊，简助理也识趣先出去了。
办公室是透明的，唐月舒去将帘子拉上。
“你怎么突然来京市了，都不提前说一声？”唐月舒的语气这会儿才真正听得出雀跃。
她伸手面对面牵着林川的手，又接着问：“刚刚唱什么戏呢？”
如果简助理刚刚细心点的话，就会发现林川手腕手腕上戴着和唐月舒一模一样的红绳。
林川今天穿得商务，但是身边一个人也没跟着，也不像是来谈公事的。
“你最近忙，过来给你个惊喜，”林川笑着道，“来和唐总谈生意。”
“你助理秘书一个都没带，项目方案带了吗？没带的话跟我谈什么合作？”唐月舒发出了灵魂质问。
林川：“都没带，我让苏秘和你们这边联系了，等周一她就过来这边出差。”
今天是周四，中间还隔着一个周末。
“林总这是雪中送炭来了？”唐月舒问。
林川没否认，这种时候带投资来的说是雪中送炭再不为过，唐氏之前联系过林川，想和他搭上关系，未果，现在他自己找上门来了。
再一次没有辜负财神爷的人设。
林川今天单枪匹马来访唐氏这一出无异于在告诉所有人，这桩合作是唐月舒拉来的。
他在给她攒人心。
“这两天还是很忙吗？”林川问，“今天能按时下班吗？”
说起这个，唐月舒一下子就耷拉脸了，她真的要被朱钦那个蠢货气死，他手上另一个还没开始的项目，也搞了这出，他收了人家的钱，幸好合同还没来得及签，不然唐月舒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朱钦之前手底下的人也不全是干净的，有人在朱钦出事的同时就递交了离职申请。
但该找上的还是会找上门。
那就不是唐月舒关心的x事了。
唐月舒给林川指了沙发那边，道：“你去那边休息会儿，我尽快？”
林川看了眼时间，忽然笑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下班时间，我待这么久，会不会有人误会啊？”
这话闻着一股茶味儿。
唐月舒：“这算什么误会？你过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