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到什么,周姌露出怀疑的神情,“是肖知言不想要?”

    “......”

    贺初月绞着手指,包扎的大拇指因为动作隐隐作痛,刺激着她的神经。那边的周姌已经从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你没告诉他?”像是明白过来,“人命关天呢,好歹也是你孩子的爸爸呀。”

    爸爸。

    贺初月默念,眼睑低垂。

    二十二年前,父亲的决然离开导致原本幸福的家庭破裂,母亲去世,六岁的贺初月便被小姨接回了家。

    哪怕小姨小姨夫多么关心爱护她,她都清楚,自己是个只会给人添麻烦的拖油瓶。她不能任性,也不能添乱,不然表弟的奶奶会趁着没人的时候说教她,赶她出门。

    贺初月很害怕,所以学着长大。从小到大的学习都不用长辈担心。研究生毕业,她留在本市工作,戴闻春开始操心她的婚姻。

    起初贺初月能以在律所站稳脚跟为由推拒,时间长了便没了效果,她只能妥协。奈何她看着对面形形色色的男人,只觉得像是在看需要她负责的离婚当事人,毫无想法。

    那晚和肖知言,是贺初月这二十八年来,最身心放纵的一晚。

    她不后悔,却也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因为她不相信只能维持十八个月的爱情会持续一生,更何况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原本两个陌生人潇洒一夜,天知地知当事人知也就算了,如果因为孩子扯上关系,对双方家庭也要付出精力和时间。她现在忙着合伙人竞争,流产已经是她能为这个孩子付出的最后时间。

    水壶此时沸腾起来,尖锐的气鸣冲击着一方天地,贺初月思绪被打断,也同时作出决定。

    她声音平稳,在房间里响起,甚至没有惊动在埋头吃饭的拿铁。

    “这个孩子我没打算留下,告不告诉他也没所谓,省去麻烦对我们都好。”

    -

    京大实验楼四楼,买了夜宵回来的段泽明看到实验室里不应该出现的身影愣了瞬,随后敲响厚重的玻璃门。

    里面的人看来,护目镜下线条流畅的脸暴露在白昼灯下。

    那双眼睛被灯光勾勒,敛于纤长睫毛投落的阴影里,清明透彻。看过来时,带着疏离又毫无情绪的波动。肖知言将记录本放回原位,骨节分明的手指取下眼前的护目镜,视线最后检查所有设备无恙后,信步走向休息间。

    “你不是参加你哥的婚礼么?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段泽明解开拉面袋子,“诶,你猜今天谁又来找你了?”

    对面自然没有回答,段泽明也不恼,自顾自道:“陈老师!她今天又来实验楼找你了。”

    肖知言一顿,在他对面那张摆放整洁的桌子前看来,“她进了?”

    “没啊。”

    肖知言无情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动作,仿佛段泽明刚刚说了句不关痛痒且浪费他时间的话。

    段泽明见状坐不住了,不死心凑过去,“你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吧?你就这么忍心看着那么琼花玉貌的姑娘——”

    被无声的警告,段泽明死心,“好好好,我吃饭吃饭。”回去的路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四下安静,被肖知言听了个正着。

    “除了实验就是上课,这世界上没其他能干扰你的了,真清心寡欲第一人。”

    翻看试验资料的肖知言动作一顿,指尖无意压在写满笔记却平整某一页,想起贺初月。

    那晚她喝醉了又哭又闹,手上还不老实,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又说快点,搞得肖知言束手无措。

    那是他见过的,比段泽明话还多的人。

    记忆中,她大学似乎不是这样的。

    肖知言原本以为第二天她会解释他们的关系,非但没有,人还消失了。

    想起晚宴上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立马顺着方向找过去,却什么也没找到。又顺着所有路线找了遍,结果都是一样。等回到宴会厅,熟悉的音乐和欢笑声依旧,没人注意他的离开,仿佛他未曾离开。

    就像那晚,除了他们两个,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他竟是,又被抛下的那个。

    “诶,今天的数据你看了吗?”注意他的走神,段泽明稀奇,“你心不在焉的时候,想谁呢?”

    收回思绪,肖知言面不改色撒了谎,“一会儿再试一下电场强度。”

    “没劲,你这个工作狂。”

    “嗯。”

    移开指尖,他抚着平整页面上留下的突兀痕迹,却怎么都抚不平。

    -

    “请A53号徐娇到二号会诊室会诊。”

    机械女音在人满为患的候诊厅响起,座椅之上,贺初月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迟疑。

    [周姌:这个是肖知言的电话,昨晚我打听了好多人要到的!]

    [周姌:昨晚都被你的话绕迷糊了,什么叫你不打算要他就不用知道了?这不对!他身为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必须负责!哪怕你们商量了确定不要,他也得陪着你流产啊,哪有只管射不管流的,什么好事都让男的占了,凭什么?!]

    [周姌:初初,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贺初月拒绝了,她预约了十一点半的人流,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周姌还在发,贺初月的视线已经不聚焦,心情也比想象中沉重的多。

    她望向窗外渗进来的阳光,只觉得浑身发凉。

    属于冬的寒意继续蔓延,与此同时,疏散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落在教学楼的窗户,反射出点点金光。

    日正中天,肖知言解答完学生的问题走出教学楼往实验楼走。

    路上,他和相识的老师点头示意,从学生驻足的目光中步伐沉稳,直到口袋的手机响起,他放慢步子。

    屏幕上正是他母亲发来的消息,嘱咐他不要忘了把熏好的腊肠带给姑妈。

    调转方向,肖知言给段泽明发去文字。

    [不急,今天不是徐教授值班,中午再说。]

    启动车子,那辆黑色大G朝着市中心的医院驶去。

    -

    “B35号在吗?”护士出声打破沉寂。

    无人应答。

    重复了几次接是无果,她又喊:“那B24号在吗?”

    “在。”

    一个大学生年纪的女生包裹地严严实实跟着进了屋,贺初月收回视线,深呼吸企图平复紧张的心情。

    掌心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平静无事,全然不像有生命存在的迹象。贺初月只觉得闷得慌,起身离开。

    医院走廊里并没有因为周几而影响人流,贺初月去哪都有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恶心。

    绕了几圈终于找到安全通道的门,左脚还没迈进去,耳后响起的愈来愈近空荡脚步扰乱了她的思绪。不等贺初月全身进入,落后的手腕被忽然出现的强势力道攥住,下一秒,她身形一晃,跌见进镜片后的那双清冷的眼,呼吸凝滞。

    “你怎么在这儿?”

    肖知言胸口极速起伏着,额前的发型也很凌乱。可贺初月比他还震惊。

    她躲了一个多月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还是妇产科?

    对面的人正要说什么,贺初月看到他视线下移,看向她手中、露在外面的报告单。

    “......乱看什么?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知道么——”

    “你怀孕了。”

    不知是不是贺初月的错觉,她抬头和比她高许多的男人对视,只觉得他的面色比刚才冷许多,紧抿着的唇,起伏的胸口无一不在宣告着他的烦躁。

    果然。

    贺初月心底冷笑,甩开他。

    手腕上的葫芦吊坠因为肖知言的禁锢留下的刺痛,让贺初月对他又多了几分不悦,语气也是不加掩饰的不爽。

    “答案显而易见。”

    呼吸一沉,肖知言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面上,无声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贺初月被盯地不自然,蹙眉:“你想说什么?”

    “我的吗?”

    “呵。”来这一套。

    毫不掩饰地翘起唇,她的漂亮眼睛充满攻击性,“不然?”

    半框眼镜后的眉眼微敛,似是在思考,贺初月也不急,好以整暇地打量他,就想看这位克己复礼的禁欲学神会怎么处理他们的一夜情。

    没让她多等,几缕呼吸后,他抬眼看来:“你想要吗?”

    贺初月挑眉,佯装思索这个她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不知是不是恶趣味上头,她回视等她回答的男人,一字一顿说出那个和自己决定背道而驰的答案。

    “都可以。”

    “好。”他应声。

    单音节里带着他的郑重其事。

    心中有丝异样闪过,转念,贺初月想到了让晃动的心下沉的那项选择,收敛目光,抿唇点头,庆幸自己预约了流产,保全了最后的体面。

    “那我们——”

    “好的。”他又很快接上。

    贺初月疑惑。

    他怎么知道她要求流产的费用aa?

    不等她确认,头顶响起肖知言淡然的语句。

    “孩子留下,我负责。”

    第3章

    love

    moon·003

    “协议结……

    “负责?”贺初月像是听到笑话,美丽的面容全是讥讽,“你打算怎么负责?”

    “领证,结婚。”

    结婚?

    这个结果完全超出了贺初月的意料,或者说,是她的假设里、最不相信会实现的那个选项。

    一时没反应过来,望着高大的身影,她许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认真的?”

    “是的。”

    “......”

    肖知言面色没有分毫戏弄之意,只是对她的反应有些疑惑。

    “你不想要吗?”

    “我——”

    贺初月要是现在否认,无一是前后矛盾,可她又不想吃了这个哑巴亏,很快镇定心神,找到最开始的问题。

    “说出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吗?我们两个陌生人,就因为......”

    两人对视,都在明白了沉默中的空白是什么,面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

    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里有丝丝熟悉的气息掺杂,贺初月绞着的胃里没那么难受,可她却因为眼前的事,心烦到没有丝毫恶趣味后的得逞。

    反倒是像——

    自己挖了坑,又把自己埋了。

    走廊窗台透射进来的光太过刺眼,她睫毛轻颤最先反应过来,压下极速跳动的心脏别开眼,换了个词。

    “因为一场意外,我们就要把以后都搭进去,两个家庭、两个人从此捆绑,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我们两厌一辈子,你告诉我,你提结婚是认真的?”

    感觉走廊上都是自己的声音,她垂落在身侧的食指不停扣着指侧的肉。

    没有去看肖知言什么表情,贺初月听到自己非常不友善的尾音,霸道的,甚至盖过窗边刺眼的阳光。

    “肖知言,这真是你想负责的承诺,还是只为了恶心我的驱赶?如果是后者,你大可不必拐弯抹角,我同意打掉他,但你要支付打胎的钱。”

    ...

    晃人的阳光仍挂在窗边,比适才多出的,还有透心凉的寒风。

    被风吹得发丝凌乱,贺初月还是不愿意从此刻的尴尬中脱离出来。她要是知道肖知言会好心帮她,她刚刚才不会咄咄逼人、把她的坏心思加在肖知言身上!

    本末倒置倒打一耙。

    说的就是她。

    看着正在和医生沟通的那高挑的背影,贺初月闭眼,想起三十分钟前。

    走廊的对峙被她不合时宜响起的铃声打断,带着怨气地瞥了眼预说话的男人,她接起那通陌生电话。

    “是戴闻春的家属吗?病人高血压晕倒已经送往市中心医院,请你立刻到A区急诊!”

    也顾不上肖知言,贺初月一边走一边给小姨夫打去电话,奈何无人接听。恍然记起,姨夫和渔友约的时间就是今天,八成又去了什么没信号的地方。

    家里只有小姨一人,能发现她晕倒送进医院的,就只有和戴闻春要好的邻居,王阿姨。

    贺初月很快找到王阿姨的电话拨过去,那边接通,告知了她新的目的地。挂了电话,她转头去找带有指示标志的地图。

    因为着急,没有注意侧位的来人。

    眼见那壮汉就要撞上,贺初月手腕一紧,被吊坠按压过的地方再次刺痛。她眉心不悦,却被好闻的清香绊住了谴责的话语。

    只走神片刻,她已经带出了必然会被撞的路线,头顶磕上肖知言的下巴。

    气息短暂交织,暧昧的距离马上拉开。

    贺初月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来。

    男人先开口:“去急诊?”

    谈话的走廊安静,想听见电话内容也是轻而易举。

    道谢的话被打断,贺初月揉着手绳的位置简单思考,收敛了适才的敌意。

    “换地方了,送我小姨到医院的王阿姨说,她们现在正在往C区的心血管内科去。”

    不想麻烦他,可贺初月急得有些转向,“你知道地标指示图在哪吗?”

    “知道。”他走出几步,又转头看她,“跟我来。”

    已经迈出一步的贺初月顿了顿:......

    这不信任的眼神,怎么有种被老师特殊照顾的头疼学生既视感?

    快步跟上,就这么跟着他进了电梯。

    “你要直接带我去?”

    肖知言视线落在她身后,“不在这栋楼。”

    从他的答非所问里回神,贺初月下意识拒绝:“没事,我看指示牌就——”

    “小心。”

    身后的冲击力靠近贺初月的后背前,她已经被带到角落,肖知言的身后。

    随之而来的嘈杂和乱七八糟的气味,贺初月往角落缩了缩,却发现没了必要。

    身前高大的男人已经替她挡去近乎全部的拥挤。

    还有,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清润的,干净的,就跟他本人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贺初月马上移开目光,眼神找不到落脚点,只叹医院的电梯怎么不能快一点。

    尝试未果,一声叹息后,贺初月省了力气靠着身后的把手。

    她站在那片开辟出来的平稳之地,视线从下降的电梯数字又不自主地转移到身前,打量起肖知言。

    和前两次色系相同的西装衬衣,唯一不同的便是上面的暗纹,贺初月瞧了瞧,这次印着的是千鸟格。

    视线一僵,她往下看到自己千鸟格的阔腿裤......

    他们进入电梯的楼层是十二楼,现在才到第九层,虽然楼层下沉的层数不多,但时间被拉长,不适感也随之到来。医院电梯拥挤是常态,一层一停的眩晕感也是,贺初月胃里有些受不了。

    好在,接下来的楼层下降很快,达到一层后剩下的人全部出了电梯。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几乎是小跑着跑到另一栋,这一次倒是很顺利的达到心血管内科,见到了主治医师和王阿姨。

    简单了解了情况后,贺初月拿着单子去交钱,可还没走出两步,那股一直压抑的不适彻底爆发,贺初月眼前一黑,下意识抬手去抓什么,扑了个空。

    眼见找不到支撑就要摔在地上,下一秒,蜷起的指尖擦过布料,熟悉的气息靠近,腰侧被大掌扣住,她稳稳倚在男人胸口。

    “贺初月。”

    沉稳的嗓音响起,贺初月找回些意识,抬眼。

    这人。

    叫人名字都一点温度没有。

    “谢谢你啊。”

    “......”

    “低血糖。”医生给出诊断,“坐着休息一下,家属去缴费吧。”

    被点名的“家属”专心盯着贺初月的脚下,根本没注意这边,反而是旁边的王阿姨见状接过医生手里的缴费单递给肖知言,“诶呀,说你呢。”

    他接过单子扫了眼,又看向已经坐下的贺初月。

    她闭着眼倚靠着墙,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肖知言看向医生,“有巧克力吗?”

    “家属放心,我已经让护士去取了。”

    没在意主语称谓,肖知言轻点下头半蹲下来,轻拍她的膝盖,轻声道:“我离开一下。”

    难受的贺初月已经说不出话,等她有意识的时候,肖知言已经熟练地揽下一切,正站在不远处听着医生交代注意事项,而她,抱着和自己裤子相同花色的西装外套,风中凌乱。

    “家属?戴闻春家属呢?”

    离得更近的贺初月起身,“我在!”

    ......

    历届毕业生逐年增多,身为大学里最热门的法学专业,每年毕业的实习律师就占了整体的十分之三,更不要说其中获得律师资格证,有丰富履历的律师。

    而这当中,只有少数的优秀律师才能进入北城最有名的律所HC,在少数里,再筛去一半的一半,才能彻底转正,真正留在HC。

    留下不代表护身符。

    每年成绩不合格就不能升级成为中级律师,这也意味着成为律所最底层那批,拿着最少的工资干最多的活儿,没有属于自己的案子和当事人。

    从修罗场厮杀出来的贺初月自然不甘心于此,她从小到大都是要强的性子,往上爬才能让她的不安的心稍加稳定,充满安全感。对于此次的合伙人竞选她势在必得,只是傍晚,和贺初月向来不对付的梅清雪带来一个坏消息。

    “这次竞选不是HC内部竞争,还有一位从加拿大回国、擅长刑事案件的双学位律师也要竞选,而且是唐总的老师许老介绍的。”

    梅清雪矫揉造作的声音在打水间响起,“我可是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哦,贺律师,我对你好不?”

    贺初月自然不信,嘴里却是另一种态度:“谢谢你哦。”

    “这哪儿的话?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为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也是对你能力的肯定嘛。”

    那边默了默,语气正经了些,“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拒绝唐总的事或多或少让她没面子,说不准这次程咬金的到来就是为了敲打你的,你可长点心,别到时候厮杀起来溅我一脸血。”

    鼻尖的气息微凉,贺初月的脸隐匿在黑暗中,晦暗不明,“想多了,我哪值得唐总这么耗费心神。”

    “瞧瞧瞧,我就担心你这样,不过也挺好,你落败了我自然高兴。我这个人就要等着看不可一世的贺律师跌下神坛。”

    夜色降临,医院内外灯火通明,只有打水间是声控灯,因为贺初月的沉默,灯光熄灭,整间屋子彻底融入窗外的夜色。

    手机放在窗台上发出微弱的光,照亮阴影中,那张面色稍缓的脸

    贺初月勾唇,恶狠狠道:“万一打起来,先把你推出去挡枪。”

    回病房的时候戴闻春还没醒,姨夫秦泰接过她手里的暖瓶,低声道:“要是忙你就回去吧,这儿有我看着呢。”

    贺初月摇头,“我不忙姨夫,您饿不饿?我出去给您买点吃的吧。”

    “不用不用,我和渔友在外面吃了。”秦泰拉住她,“你吃了吗?下午我听王阿姨说放下电话你就过来了,是在附近办事吗?”

    贺初月面色不自然,“是,正好在附近见个当事人。”

    不知道王阿姨有没有和秦泰说肖知言的事,但凭着王阿姨那个眼神,贺初月还是先一步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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