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光头似乎没有想得这么深,“啊”了两声,才迟疑地说道:“……毕竟是对大家都好的事,不会有人这么损人不利己吧。”

    46号没回答——从他的神情看来,他似乎觉得光头这话根本没有作答的必要;在他嘱咐林三酒戴上了武术背心的号码牌、又向哈瑞查询过了吸收量以后,众人总算确认了“戴别人的号码牌是没用的”这一事实。

    “这个计划虽然很好,但我还是必须要指出一点。”

    在众人商讨了一会儿,整个计划都渐渐地成形了的时候,46号忽然面色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假如有人在一开始便拒绝了我们的提议,这还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离第十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可以通过强硬手段去抢夺号码牌。”说到这儿时,46号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四”:“只是,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一组。”

    “你在顾虑第一组?”阴郁的瘦高个低沉地问道。

    “对。第四组的行为还能认为是情势所逼,可是第一组的人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考虑过和平解决的可能性——他们是直接造成了眼下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就算我们拿着这个计划去找他们,他们又有可能接受吗?”46号一边说,一边微微冷笑了一下:“可是不接受的话,又代表着与四个组为敌了;那么以他们的行事风格来看,我担心的是他们假装同意,却在暗中动手脚,最后使自己成为唯一一组生还的人。”

    这个担心的确不无道理——第四组先一步失掉了一个号码牌,对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愿意和平解决的可能性很高。反倒是出于保险起见,他们应该对从头到尾也没露过面的第一组先下手为强,根本不必冒险试图让他们加入了。

    而做到这一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在与光头和瘦高个交谈了一会儿以后,第五组的众人就都意识到了一件事:47号无意中见到的那一个拔花的人,他们谁也不认识,应该正隶属于第一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只留一个人看守紫色花生长点,但显然说明第一组的人数也不多,这对其他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众人商量了一会儿,很快便做好了分工。

    由于第四第五两组之间还处于敌对状态,说服第四组加入的工作就交给了光头和瘦高个去做;而林三酒则被一致推选去侦查第一组的情况——如果时机对了,也不妨伏击几个号码牌回来。

    47号给出的位置并不难找;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说了的话,连林三酒也有点不敢相信紫色花的生长点竟然这么靠近大门口。

    此时这周围一片片密林般的深浅浓绿里,只有如同凝固了一般、沉闷湿热的寂静空气,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声响。无声地攀走了一圈,她竟然连一个人也没看见——也不知道第一组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在生长点附近设防。

    微微伏低了身子,她在一丛锯齿形状的叶片里隐没了自己的身影。

    算算时间,距离上一次紫色花生长才过去了十多个小时。

    由于她不知道确切的生长点在哪儿,所以在接下来的十个小时里,必须不停地监视着这方圆百米内的每一寸地方;不得不说,无论是对精神还是体力,都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打开了【意识力扫描】,林三酒闭上眼睛,一边体会着身边凝滞的沉重空气,一边静静地等待着第一个露头的人。

    ……她并没有等太久。

    温室顶部的一圈脏玻璃,随着外头天色的昏暗而逐渐黑了下来;很快,在被深夜紧紧包裹住的温室里,头顶上的暗白灯光便成了唯一的光线来源。

    大部分的光线都在下落时被浓密的枝叶给挡住了,当光芒洒在林三酒的所在之处时,已经成了雾气般稀薄的一层朦胧。

    就在这样的朦胧里,一个人影悄悄地摸近了林三酒藏身的这一棵植物脚下。

    这一株绿苗被种在一个巨大的花盆里,至少有好几个游泳池拼在一起那么大;若是将目光投过层层枝叶,就会一直落在花盆里深黑色的土壤上。来人身上穿了一件布满泥点、脏兮兮的运动上衣,要不是恰好走进了【意识力扫描】的范围里,只怕林三酒还真很难发现对方。

    来人套着运动衣的帽子,身上也没背着紫色花,看起来似乎要么是个女人,要么是一个瘦弱的青年;那人先是绕着花盆走了一圈,谨慎地检查了一遍植物的根部,随即又抬头看了看,攀着枝干爬了上去。

    林三酒连动也没动——直到来人快挨近她所在的叶子时,她才轻轻地一个转身,顺势滑入了另一片叶子,正巧避过了那人投过来的目光——这一切动作,她都做得无声无息,顺滑流畅得就像是已经在树上生活了许多年似的。

    当那人又回头从顶部爬了下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放松了警惕,把帽子都掀了下来;在经过林三酒身边的时候,她终于看清楚了对方那张瘦可见骨的苍白小脸——由于一双眉毛总微微蹙着,使她看起来好像有些愁眉苦脸。

    林三酒的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再次确认了一遍。没错,这附近百米内,只有这么一个第一组成员。

    身体比她的大脑还要先一步地有所动作,她脚下一蹬,借势朝前一跃,已经双手攀住了那个第一组女人所在的叶子边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卷起身体、双臂用力撑着自己在空中荡起了一个圈,轻轻地一下就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后。

    直到这个时候,对方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才动了一下,显然是刚刚反应过来;林三酒探出左手,在她转身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肘,随即冷冷地低声说了一句:“别动。”

    那女人的身体果然僵住了。

    “我身上背了一朵紫色花,你只要稍微一动,我的手就会顺着滑到你的右手上。”在用“300路”上了一次保险之后,林三酒低声地威胁了一句。

    “你、你要怎么样?”陌生女人颤声问道,“你想要花的话,尽管拿去好了,它马上就开了。”

    “你的组员呢?为什么没有跟过来?”一边说,林三酒一边警惕地扫了一圈四周。“……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然而那头凌乱毛躁的长发后,却静了几息,才传来了迟疑的回答。

    “……组员?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陌生女人听起来似乎很有几分心惊胆战,“跟我同一批的种子都死了,进了这儿的只有我一个人。”

    林三酒眼皮一跳,手下力道顿时重了些——“什么?你不是第一组吗?”

    “我是第一组没错,但真的只有我自己,”女人见她不信,急得声音里都带上了一点哭腔:“……哈瑞跟我说了,就因为我这一批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公平起见,才让我头一个进温室的。”

    林三酒愣了愣。这个消息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也解释了哈瑞这样安排的原因;但她攥着对方胳膊的手却丝毫也没有放松:“所以你才下手攻击了第三组的人?为了争取优势?”

    手指下的胳膊颤了一下,随即陌生女人吃力地转过了半个身体,露出了她苍白的侧脸:“……啊?你在说什么?我谁也没攻击过!我手上根本没有紫色花!”

    “少胡扯,我的组员亲眼见过你从这儿拔下了一朵紫色花。”林三酒虽然冷冷地嗤了一声,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对方身上确实没有带着花。

    以刚才的情况来看,她是个很谨慎的人,的确没有不带花走动的道理……难道她一直在撒谎,花在其他组员的手上?但是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陌生女人见她有一会儿没说话,更加着急了,匆匆忙忙地将“我的两朵花都被人抢了”这句话给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只是林三酒却压根也懒得去分辨真假了——无声地发动了【扁平世界】,她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对方脖子后的号码牌带子上。

    “真的,我没有骗你,其中一个抢我花的人穿着一件背心……”那个女人兀自不知道自己的号码牌已经消失了,嘴里仍然没有停下来;就林三酒想要打断她的时候,哈瑞隆隆的声音替她完成了这个工作。

    “第四组31号,死亡。”

    第447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当哈瑞的通告是面对全体发出的时,整个温室里都能听见他隆隆的回音。

    就在林三酒微微一愣神的功夫,手下那个陌生女人似乎就已经察觉到了她一瞬间的分心。当林三酒听见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的时候,立即条件反射地攥紧了她的胳膊,同时右手也探向了她的脖颈;只不过,那个陌生女人却忽然身子朝前一冲,伴随着“嗤啦”一声,踉踉跄跄地躲过了她的手,随即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林三酒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指仍然紧紧抓着一截小臂。

    袖子在胳膊肘的地方被撕开了,衣料的碎片搭在断臂的截口上,显得截口看起来异样地整齐——骨头、血液、脂肪、筋膜和肌肉,都像是画一样平平整整地、一圈圈地分布在截口上。她再抬眼一看,远处刚刚跳下了花盆的那个小小人影,身体右边果然缺了半条手臂。

    “壁虎断尾一样的能力?”林三酒皱着眉头,没有动步去追——现在号码牌已经到手,追不追都无所谓了;她举起手里的一截女人小臂仔细看了看,令末端的手掌也随着晃荡了几下:“……早不发动,莫非是有时间限制?”

    如果是这样,倒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够独自一人活下来了,这样的能力确实非常适于保命——这个念头从林三酒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她就将手臂卡片化收了起来。

    现在充斥在她头脑里的、乱糟糟的想法太多了,她一想到武术背心居然死了,就不由有些心烦意乱;一边用手指在叶片上轻划出了几个格子,林三酒一边整理起了目前的情况来。

    目前离三组会议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有可能第二第三两组还没来得及找到第四组成员,他们还没有加入作战计划,因此才将没有号码牌、已经成了拖累的武术背心给杀了,这样一来,人均吸收量就达到了4。

    只不过第四组两朵紫色花都在武术背心手里,难道说同组成员先把花骗了过去,才杀的人么?

    想了一会儿,林三酒只觉各种可能性一时都无法排除,只好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将念头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哈瑞,请告诉我第一组的排名和人均吸收量。”

    虽然哈瑞不能直接告知人数,但是只要知道了人均数字,就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有没有说谎了——很快,空气里就回荡起了哈瑞的回答。

    “目前第一组的人均吸收量为0,排在最……诶,你等等,啊,人均吸收量就在刚才变成了600微克,现在仍然是第一名。”

    林三酒刚刚松下去的一口气,霎时间化作了直立的汗毛,从皮肤上站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变成600?不是说没有号码牌就不——”她的质问才刚刚脱口而出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一点什么,一下愣住了。

    没错,那个穿运动装的女人没有说谎——至少,她在第一组人数上,是没有说谎的。

    在林三酒刚才取她号码牌的时候,那个女人脖子上清清楚楚地只挂了一条绳子,所以她才毫不犹豫、没有多想就将手按在了那条绳子上——可是现在再一想,那真的是运动装女人本人的号码牌吗?

    假如她刚才一直戴着的都是别人的号码牌,逃脱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之后才将自己的号码牌换上的话,那么就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第一组人均吸收量从0忽然变成了600了……毕竟与运动装女人同组的人都死光了,她完全可以从死尸身上把号码牌收集起来——也就是说,最坏的可能性是她手上还有六张别人的号码牌。

    林三酒想到这儿,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

    这只能说明,第一组的运动装女人与其余四个组有联系——否则她根本不会知道要保护好号码牌这件事——更别提恰好是在林三酒来之前的这个时间点了。

    问题是,提醒她的是哪个组?

    如果不是第四组,是不是说明这个计划没开始,就已经出现了叛徒?

    虽然有些难以想象,但“叛徒”恐怕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经过了这一次之后,运动装女人几乎不太可能同意加入“0吸收量计划”了;而第一组偏偏又只有她一个人,目标很小,随便往温室里某个角落里一躲,要找出来就要费很大的功夫——如果她决心在第十天到来之前都不再露面、也不再来拿紫色花的话,可就真的棘手了。

    林三酒一时间只觉头大如斗,恨不得能一把火烧了这个破副本才好;只不过不管她多么烦躁,此刻也仍然必须一动不动地坐在叶子里,静静等待着紫色花的开放。

    ……至少不能彻底空着手回去。

    这一等,她就一直等到了早上九点——她亲眼看见了那一朵人头大的紫色花从土壤里钻了出来,在湿热沉闷的空气里一层层展开了它丰富的花瓣;随着花朵生长,那一片密密麻麻、如同虫卵一般的花瓣也微微地晃动着,摇摆出了一片浓浅有致的紫色。这么恶心又美丽的东西,必然是真正的紫色花无疑了。

    林三酒没有急着下去,反而又在叶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她不得不谨慎一些。如果暗处还有人也正盯着这朵花的话,她就必须得比对方更能沉得住气才行——所幸这一个紫色花的生长点,似乎暂时还没有外人知道;将周围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附近真的无人以后,她这才悄无声息地顺着植物滑了下去,落在了紫色花旁边。

    走向花的第一步,林三酒的脑海里还塞满了各种乱糟糟的念头;第二步还没有落在地上,她心里忽然猛地一惊,身体硬生生地一翻,拔地跃向了半空——然而她终究是晚了半拍。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脚下骤然鲜明起来的痛意,林三酒被当头一股凶猛气浪给远远地掀了出去;大块大块的泥土、点点粉碎的紫色花瓣、巨大的花盆碎片,都轰然一下在空中炸了开来——头顶上那一棵高耸的植物,失去了花盆的支撑,顿时也朝她压了下来——

    身在空中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即使林三酒已经拼命地试图稳住身子,还是被几丛枝叶给重重地拍了一下;就在她直直地朝下方一片黑暗落去的时候,哈瑞的声音冷静地又一次向全体宣告道:“……紫色花的生长点已经被毁掉了一个,希望大家注意。”

    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林三酒根本来不及去想,便立即伸长身子扑住了那个东西——下坠之势登时一缓,她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抱住的原来是一根细细的、还挂着一颗红果的枝子。

    ……当她借着这么一点点支撑,艰难地爬回了枝叶上时,她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刚才的爆炸给炸成了一片血肉模糊——这还多亏她避得快,不然恐怕她失去的就不是一双鞋以及几片皮肤了。

    由于脚底几乎已经不剩一块好皮,林三酒连站起身这个动作,都做得十分吃力——一旦站起来,就意味着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伤口上,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好不容易攀着枝叶、一路艰辛地接近了第五组的所在地,她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重重地让自己摔在了叶片上。

    这一声响动,立刻叫46号警觉地从另一从叶片上方探出了一双眼睛;当发现来人是浑身狼狈的林三酒时,他看起来也不由吃了一惊,忙回头说了些什么,随即匆匆地跑了出来。

    “我被暗算了,有人设下了埋伏……”

    林三酒刚刚朝46号低声吐出了半句话,一抬眼,立刻将没说完的话给吞回了肚里。

    ……跟在46号身后出来的,竟然是好几个陌生的男男女女;她皱眉仔细一看,这才在这群人的最后发现了光头,以及一脸茫然的45号和47号。

    46号是第一个走出来的,此时正面对着林三酒;听了她的半句话后,他刘海下的脸色不禁一变——只是这神色一闪而过,他随即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问道:“……是第一组的人把你伤成这样的?”

    林三酒看了看他身后的陌生人,点了点头。

    “糟糕。我就知道他们不好办,这下可有点麻烦了。”46号一边说,一边转身为她介绍了一下自己背后的几个人:“……这几位都是来自第二第三组的成员。既然要一起实施这个计划,我想着大家还是都聚在一起的好——噢,当然了,不是全部人都来了。”

    他没有说完的话,林三酒也心知肚明了:那两组就算合作,也总要留下人看守紫色花生长点的。

    “哎呀妈呀,伤成这样你是咋回来的啊?瞅瞅这到处都血淋呼啦的。”一听这个熟悉的口音,就知道肯定是光头没错;他上来看了看林三酒的伤势,随即转头对身后一个女孩子嘱咐道:“小橙,咱们不是还有绷带啥的吗?赶紧给她裹上。”

    被叫做小橙的女孩留着一头齐耳短发,发型叫林三酒不由想起了礼包来;她眨了眨小鹿一般的大眼睛,很快就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些酒精棉和绷带——原本林三酒还想着自己来就好,没想到小橙样子虽然文文弱弱,性格却干脆利落得很,一点也没叫她插手,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她的伤口包扎好了。

    等一跳一跳的鲜明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之后,林三酒看了看46号,张口问道:“第四组……”

    “我们只是去晚了一步,”回答她的,却是那个总是一脸阴郁的瘦高个。“大概是为了将平均吸收量升回去,他们先一步把自己组里那个没了号码牌的人杀了……好像不是用紫色花杀的。我们把来意说明了以后,他们一个个的脸色都挺不好看。总而言之,第四组现在也愿意加入我们的计划,只是有些细节还得再商量……第一组是怎么个情况?”

    林三酒飞快地瞥了一眼46号——后者神色若无其事地抬起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微微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她轻声咳了一下,才回答道:“抱歉,我没拿到号码牌,反而叫第一组的人跑了,紫色花生长点也被毁了。”

    “他们有几个人?”光头神色紧张地问道。

    “不知道,”林三酒沉吟了一下,有所保留地答道:“……只知道有一个长头发、穿运动上衣的削瘦女人,是肯定属于第一组的。”

    她没想到她这话音才一落,光头忽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嘴里骂了一声“去他妈的!”——而瘦高个、46号,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好像早就对运动装女人的外貌有所了解了似的。

    “那咱们现在来把情况整理一下。”正当林三酒满腹疑惑的时候,46号沉声说道:“目前第四组表示愿意加入,但暂时还有顾虑;第一组毫无加入意愿,我们三个组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全力追击他们的成员;而目前我们四个组当中,第二组没有花,第三组有两朵紫色花,第四组一朵,第五组一朵。”

    “咦?今天早上的紫色花生长出来了,”林三酒立即就发觉了不对,看向了光头和小橙:“你们至少应该还有一朵啊。”

    “咳,别提了。”光头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为了不让人发现生长点,一拿到花,我们就会立刻利用人多的优势,把花送得远远的;结果今天早上在这个传送的过程中,我们的花被人夺走了——听描述,抢花的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女人。”

    “都是我没看好,对不住。”站在他身边的小橙,立刻低下了头,轻声道了一句歉——林三酒眼睛尖,立即瞧见光头垂下了手,轻轻地、安慰似的握了一下小橙。

    “第四组现在是什么要求?”她将目光从那两只交握的手上移开,抬头朝46号问道。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杀了我们一个签证官,”46号说到这儿时,面色还有些冷:“……所以生怕我们不肯放弃,所以设了一个伏击他们的陷阱。说聚在一起可以,但是必须去他们指定的地点;我们本来就是打算等你回来了以后,再一起出发的。”

    这个要求倒还不算过分,即使有什么陷阱,也无法一口气吞下这么多人——再说,第四组没有理由要与大多数人为敌。

    由于林三酒现在受了伤不能走动,要一路过去必须得靠人帮忙才行;只是46号却拒绝了第三组一个肌肉发达的壮汉,反而亲自有点吃力地背起了林三酒。

    这么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就在一路上的众目睽睽之下,林三酒悄声地将自己的经历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46号,而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设下陷阱的人和提示第一组成员的人,很显然就是同一个人。”46号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连脸也没有转过来——只有趴在他肩膀上的林三酒,才将他低微的声音勉强听清楚了。“……接下来在其余人追踪第一组的那个女人时,我们必须暗中找出这个叛徒,将他的号码牌毁掉。”

    第448章

    第五组的逆袭

    第四组挑选的集合地,是在温室正中央的一棵阔叶植物上,每一片叶子都大得足够容纳下所有的小组——在这儿,林三酒也终于见到了温室里所有成员的全貌。

    只不过即使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情况也不如一开始计划的那样顺利:几乎每一个小组都在全神提防着其他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吃了亏,因此不管讨论什么事,都得像拉锯一样来来回回地扯个好半天,效率低下得叫人发疯。

    在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的劝说、辩论、解释之后,四个小组的成员们总算是初步达成了一致:各组的紫色花生长点仍然归各组所有,只是采集方式却不同了。

    所有小组的一共十九人统一聚集在一起,每当到了紫色花生长的时候,各组就会派出两人去收集紫色花;因为剩下的人都在一个地方互相监视,也自然派不出人手去跟踪了——当然,这一点主要防着的还是第五组。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的心思也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了,就连光头和瘦高个也含含糊糊地表现出了一点——万一找不到第一组的人、“0吸收量计划”实施不了,那么第五组肯定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为了以防万一,那么就得从一开始就处处限制他们才行。

    “跟这种自以为聪明的白痴多说几句话,就会染上蠢病的。”46号倚在叶片的根部,语气恶毒地低声对身边的林三酒说道。“……老实说,我的白痴恐惧症都要犯了。”

    在众人都聚集在一起之后,46号仅仅说了几句话,就干脆利落地放弃了——绕着叶片转了几圈以后,他就一直像个旁观者一样在一旁休息,只时不时地跟同组几人低声聊上几句。

    只不过老实说,林三酒也很难说他做的不对。

    “我说,这个计划最大的受益者,只是第五组而已吧?”

    就在46号的讽刺才刚刚落下话音的时候,第四组一个据他描述是“一脸智障相”的男人就站了起来:“……没道理我们在外面辛辛苦苦追杀第一组,他们却在这里休养。要我说,如果出去的人都必须要交号码牌的话,那么我们几个组各派两人,但是第五组得全体出动。”

    林三酒和46号对视了一眼,后者的嘴角冷冷地勾了勾。

    ……这个会议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也无法解决,最根本的一点就在于“出去追击第一组的人必须交出号码牌”这一点。

    而第四组之所以这么提议,他们的心思也很明白:就算以最坏的情况来说,交出去的号码牌就再也回不来了,那么全体上交号码牌的第五组仍然是最后一名,仍然要为他们第四组垫底——为了能够保证这一点,第四组几乎想出了各种各样叫人心烦的招数,将原本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的会议,给硬生生地拖成了一天。

    事实上,46号能容忍到现在,林三酒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光头苦笑了一下,劝道:“找到第一组成员对咱们大家都有利,我觉着吧,能出动的还是都出动——反正大家最后的目标是一起胜出,组不组的,这都是小事儿,你说对吧?”

    眼看那个男人眼睛一翻,又要说话,46号却忽然凉凉地开口了:“我们组全体都会出击,这一点我没有意见。”

    “受伤了的也不必勉强。”瘦高个一顿,随即低低地说道。

    “不必担心我,”林三酒朝几双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眼睛一笑,随即扶着植物勉强站起了身——虽然只是皮肉伤,但重量一压上,依旧疼得她一皱眉;她缓了口气,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腰间:“虽然我走路不太方便,但好在我有这个。”

    第四组刚才发话的那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将一双凸眼珠向下移了过去——随即立刻就红了。

    “要我说,这个东西真的挺好用的,尤其是在这个温室里,”林三酒仿佛浑然不觉似的笑了一下,反而热心地演示道:“这个【伸缩升降绳】如果这么控制的话,就可以横向平移——看,会从这儿射出一条新的绳子,挂住另一个叶茎……”

    伴随着她的话音,她腰间的【伸缩升降绳】果然轻巧地勾住了头顶上的另一棵枝芽,在向上一收、一荡的过程中,就将林三酒轻巧地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是我们的东西!”凸眼珠的男人登时火了,“还想让我们合作的话,就把绳子都给我还回来!”

    林三酒看了他一眼:“……可我受伤了,得需要这个呀。”

    “谁他妈管你是滚是爬!还想不想跟我们合作了?”凸眼珠立刻呸了一声,冷笑着问道。“不想垫底,就把东西给我!”

    林三酒“唔”了一声,好像在思考要不要还回去似的;只是她操控【绳索升降绳】的动作却一直没停,在机械转动的“嗡嗡”声里,她的身影仍旧灵巧地在植物枝杈间来来去去。

    “你给我停下!”

    当她的身体再一次挑衅似的从面前晃了过去的时候,凸眼珠喝了一声,终于忍不住朝前跃了几步,伸手就抓向了空中那条绳子——然而林三酒动作却比他快,一拍腰间,身体便再一次朝另一边荡了出去;凸眼珠嘴角一抽,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小刀,往前冲了一步,转手就朝她头上的绳子飞射了出去。

    就在林三酒急急地朝上空升起的同时,凸眼珠忽然像是扎着了气管似的,发出了“嗝喽”一声;伴随着猛然从他胸前洒出来的鲜血,两块从中间被切断了的号码牌“吧嗒”一下落在了叶面上。

    在下一个瞬间里,几乎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第四组另一个女人面色一惊,才刚刚站起了身、还来不及喊出声,一个黑影就从她的头上落了下来——一只手掌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胸前,当那个黑影收回手,飞升回上空时,那个女人已经被这一推给推得失去了重心,登时踉跄地摔回了地上。

    “放心吧,你们组这个人还没死,我还没用上最锋利的那一根线呢。”

    46号凉凉的声音里,又一次带上他那种温善的笑意;当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时,他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伸长手臂,从头上植物的茎部抹了一下——一条什么东西在空中银亮地闪了一下,随即立即没入了他的手里。

    ……他似乎是不知什么时候在空中系起了一根线。

    简直就像是听见了这句话,才发现了自己其实没死似的,凸眼珠猛地咳了几声,从地上的一滩血泊里挣扎着爬起了身——他胸口处的皮肤、肌肉都被那根银线深深切开了,却终究还不致命;他捂住了自己仍然在不断喷血的胸口,目光落在了被切成两块、早已被血染得看不清了的号码牌上,不由傻住了。

    “在空中跳来跳去,还不能碰着那根银线,也是挺考验技巧的。”

    林三酒坐在半空里朝他一笑,随即又晃了晃手里的另一张号码牌——牌子才一亮出来,从第四组的方向登时传出了一声惊呼——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女人,低头在胸前找了找,这才一脸煞白地抬起头,什么都明白了。

    由于46号和林三酒的合作,第五组在一个眨眼之间,就叫第四组的人均吸收量降到了最后一名。

    一时间,叶子上的十余个人,竟然都陷入了一片震惊后的安静里,谁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我们是很想合作的,”46号在众人的一片惊容里,不急不缓地说道:“……哪怕现在不再是我们垫底了,我们也愿意继续执行0吸收量计划。之所以来了这么一手,只是想让大家记住一件事。”

    他朝林三酒抬了抬下巴,后者一抬手,一个什么东西登时就从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飞向了第二组的方向——那个方向上的几个人被吓得连退几步,当那东西落在了地上时,这才发现原来是红衣男的号码牌。

    “……我们第五组之所以参加这个计划,是因为我们愿意;而不是因为我们不得已。”

    林三酒轻轻地接上了46号的后半句话,看着红衣男赶紧将号码牌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没错,”46号朝第二第三组的方向一笑,“对于朋友我们是很通情达理的,而对于蠢货,我们也有他能听懂的沟通技巧。”

    ……在一片寂静里过了好一会儿以后,才终于随着瘦高个叹了一口气的声音,而逐渐有了低低的嗡嗡人声。光头埋怨了46号几句,又叫小橙替凸眼珠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由于第二第三两组不断地打圆场、第四组剩下的两个人似乎也没有要“报仇”的意思,会议总算是又继续进行了下去。

    只不过这一次,气氛可大不一样了。

    即使46号仍然像是之前那样,又坐回了角落一句话也没说,会议也仍以一种不可想象的高效而迅速完成了——之前最多事的第四组,现在反而成了效率最高、最盼望“0吸收量计划”成功实施的人,头一批就离开了集合点,没入了温室之中。

    ……由于有了武术背心的前车之鉴,两个没了号码牌的人早就起了提防,害怕有号码牌的人对他们背后下手;在二对二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另两个有号码牌的人也不得不老实起来,把号码牌交给了光头。

    “第四组留了一个受伤的,”光头一边数着手里的牌子,一边宣布道:“……第三组留一个,第五组留一个……我们组就留小橙吧。”

    那个瘦小的姑娘好像立刻想说点什么,却被光头拍了拍她的手,随即闭上了嘴。

    “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得有,”光头说着,将手里的号码牌分成了四份,分给了留下来的四个人:“现在你们每人手里都有几张号码牌,这里头吧,没有你们自己组的号码牌,但混合了其他三个组的牌子。都保管好了啊,等我们回来了再分。”

    第五组留下的人是林三酒,她接过了由自己保管的那一份号码牌后,看了看凸眼珠和另一个戴着厚眼镜片的小个子女孩,默不作声地坐了回去。

    在第四组之后,其他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出发了。

    光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磨磨蹭蹭地留到了最后。林三酒出于保险起见,早就用【伸缩升降绳】将自己隐没在了叶片上方;没想到却无意间弄明白了他的用意。

    “小橙,”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跟身边的女孩儿轻声说道,“……咱俩这事儿,你是总算同意了呗?”

    小橙深深地埋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动作小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好好,那等咱俩出去了,我就去找找,有没有金店、首饰店啥的。虽然现在也没有结不结婚这一说了,但是总得给你一个交代。接下来也得开始着手找签证官了……”

    就在光头一脸喜不自胜、唠唠叨叨个没完的时候,小橙又以蚊鸣一样的声音,埋怨似的说道:“……你这个人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一开始找我说这事,我就不理解;现在你可好,还要找起金店来了。”

    “你这话我可就不赞成了,”光头喜滋滋地说,“末日来了,人就不吃饭了?还得吃。你跟饭一样,对于我来说,那都是我最基本的需求,不让我跟你在一块,我就饿死了。”

    小橙噗嗤一笑,好像说了一句“你这人还挺会说话”——林三酒听到这儿,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只好悄悄地滑了下来,换了一个地方。

    当这一对小情侣说完了话以后,小橙送走了光头,一脸红晕地走了回来,坐在了叶子的另一个边缘处。

    除了凸眼珠一直耷拉着脸,跟谁也不肯说话之外,其余的三个女性时不时地聊上几句,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过了五六个小时之后,开始逐渐有了返回的人。

    ……只不过正像林三酒担心的那样,谁也没有见过第一组的运动装女人。

    第449章

    送上门的号码牌

    搜寻的行动一直持续了三天,直到进入温室后的第四天中午,也仍然没有任何人发现过运动装女人的踪迹,更别提抢夺号码牌了。

    离成长期结束还有一半的时间,然而当众人集会在一起时,林三酒已经能隐隐感觉到那种悄悄焦虑起来的气氛了——最为烦躁不安的,当然就是第四组。

    为了以防万一,从这一天开始,第五组的几个人便始终坐在了靠近叶片边缘、正面对着第四组的地方;这样一来,他们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能处于己方的监视之下。

    “我始终想不明白,维持这种情况到底对那个人来说有什么好处。”46号有几分苦恼似的叹了口气,刘海下的眉毛隐约地皱在了一块儿。“……我们把第四组推向最后一名之后,依然还找不到运动装,这说明那个内奸也不在第四组里。”

    那么剩下的就只可能是第二和第三组的人了;林三酒想到这儿,目光缓缓地从他们身上划了过去。

    除了瘦高个和戴眼镜的女孩子之外,第三组剩下的两个人里,一个是样貌粗壮,但人却挺热心的一个壮汉;另一个是个半大孩子,即使已经经历了两轮末日世界,她看起来也不会超过十六岁。

    而第二组的人数最多——都过了几天了,林三酒也叫不上他们的名字来;只知道除了自己打过交道的三个人之外,剩下的四个人里有一对异卵双胞胎姐弟、一个话里话外总有几分想教育别人似的小学老师,还有一个即使在副本里,也仍然画着粗重黑色眼线的年轻女孩。

    老实说,不管是谁,林三酒都不觉得像内奸。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光头“啪啪”地鼓了两下手掌,将她的注意力唤了回来——不止是她,叶子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正中央的光头身上。

    “大家伙听我说两句啊。”他见众人逐渐安静了下来,抹了一把自己光亮的头皮,扬声道:“……刚才第五组跟我一道商量了一个计划,我觉着挺好,你们都听听,合适的话,咱一会儿就开整。”

    林三酒朝身旁的46号瞥了一眼,后者只是一手托腮,面无表情地看着光头,好像主意不是他出的一样。

    为了这一刻,光头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从背包里拿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拼在一起,将众人都叫过来后又掏出了一支笔,递给了46号,说了声“老弟你来”。

    “……计划是这样式儿的:咱们分头找第一组,虽然找了几天也没找着,但是吧,却把温室都给走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位大兄弟跟我说了,咱们可以把整个温室的大致地图画下来,分成片区,一个片区一个片区地这么找。”

    随着光头说话的功夫,46号手下已经如同行云流水一样地逐渐现出了一张温室俯览图的模样——林三酒仔细看了看,跟自己去过的地方一对比,发现地图竟然相当精确,也不知道46号是什么时候将温室的各部分地貌都给打探清楚的。

    “比方说这一块儿是第一区,”光头一边说,一边在纸上虚画了一个圈:“……咱们所有人就都在第一区搜索,毕竟地儿挺大的;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每个人每搜索完一个地方以后,都要立即将那个地方毁掉。”

    “毁、毁掉?”有人吃惊地重复了一声。

    “如果你搜完了叶子,就把叶子切断;如果你搜完了一整棵植物,就把植物砍断。”46号头也不抬,凉凉地说:“必须让我们经过的地方,只有一片光土,不再有任何藏身之处。”

    “对对,老弟你说得比我清楚。总而言之吧,就是砍光一片儿之后,咱们顺着第二区回来;都砍光了的话,咱们从花盆儿上走回来。”

    “哈瑞能让吗?”

    46号闻言,抬眼看了看林三酒,又转头对质疑的人一笑:“……当然,她就这么干过。”

    林三酒对众人点了点头——第四组几个人想起这事儿来,脸色顿时也不大好看了。

    “那么紫色花怎么办?”梳着低马尾的小学老师问了一句。

    “花是长在土里的,”与她同组的光头解释道,“……哪怕砍掉了植物,对花的生长也没啥大影响。”

    众人听了,这才似乎放下了心似的点了点头——在如今所有小组联手合作的局面下,有没有紫色花其实关系也不大了。事实上,在大家集合的时候,如果有的人身上带着紫色花,反而会叫其余没花的人都不安心;所以每当众人聚集在一块儿时,所有小组的紫色花都是统一放在集合点下方的另一片叶子上的。

    那片叶子离集合点很近,一旦有人要从远处接近,立刻就会落入众人的视线里;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诱使运动装女人现身的一个陷阱。

    商议完了没一会儿,温室地形图也绘制完成了。

    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整个温室被划分成了十个区域;以进化者的能力和数量来说,在第十天到来之前将整个温室都夷为平地,还是不难的。

    这一次被留下来的,除了伤口刚刚结痂、但还没有好完全的林三酒之外,还有来自第二组的小橙、第三组的那个年轻孩子;第四组却换了个人,留下的不再是身上有伤的凸眼珠,反而是另一个相貌有几分眼熟的中年男人。

    林三酒想了想,发现他就是在自己切断叶子时,唯一一个靠着【伸缩升降绳】逃脱的人。

    四人坐了一会儿,很快就从温室另一边的尽头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伴随着进化者们施展的各式手段,一丛一丛浓绿的巨大植物在无数火光、浓烟、爆炸之中剧烈颤抖起来;一棵接一棵倒下的声音如同它们发出的阵阵哀鸣,相继落入了温室下方无尽的黑暗之中。

    大家也没想到,清理一片区域的速度,比众人预计的还要快多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怕要不了两个小时,第一区就会被拔个干干净净;哈瑞在行动开始不久后,就急得唉声叹气的,一口一个“停手吧”、“求你们啦”——只不过老实说,他的哀告听起来让人心里异样地爽快,反而叫进化者们清理植物的动作更迅速了。

    集合点叶子上留下来的四个人,表情也在哈瑞的哭腔里越发轻快了;林三酒看了一会儿远方隆隆倒下的植物,转头对第四组的男人笑了一声:“看样子,今天清理完两三个区,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个发际线已经开始出现后移倾向的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找自己说话,只是“啊”了一句。

    “你们组的【伸缩升降绳】是从哪里得来的?”林三酒饶有兴致地问道,“真是方便好用,而且你们还找来了这么多。”

    男人又“啊”了一声,好像还是找不到话说似的;过了几秒,才应道:“是李——噢,就是之前穿背心的那个人给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

    林三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坐直身体,指着自己腰间的控制阀朝他问道:“……这个按钮是干什么用的?我的好像不太灵敏,你能不能演示给我瞧瞧?”

    “啊?”男人一愣,完全没料到她的这个要求,顿时十分不情愿似的、甚至还下意识地将身子挪远了一点:“……我的绳子给另外一个组员了,毕竟他们出去的时候可能用得上。你不是还抢走了几条吗?你自己对比一下算了。”

    他的语气里,也泛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慨。

    林三酒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依言将腰间的【伸缩升降绳】换了一条。

    “让我们也看看呗?”坐在对面的女孩子忽然笑着说了一句。她和小橙好像早就对绳子来了兴趣,一起凑近了几步,跪坐在叶子上朝林三酒的腰间望了过来:“……以前没见过这样的装置,还真——”

    小橙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几人的头顶上猛然罩下来了一片阴影;在听到那个熟悉的机轮转动的“嗡嗡”声时,林三酒已经立刻反应过来了眼下的情况——在那个黑影扑下来的同时,她也直直地向半空中冲了上去。

    不得不说,那个运动装的女人反应也是极快的。即使悬在半空中,她仍旧借着一拧身子的惯势,叫林三酒扑了一个空;不等林三酒落地,她回手在绳子上一划,【伸缩升降绳】登时便从空中裂开成了两半——重力登时令运动装女人一下子便砸在了叶子上,正好落在那个中年男人身边。

    中年男人吃了一惊,转身就要跑,运动装女人抬步就跟了上去;在她身后,是紧咬不放的林三酒。若是比较速度的话,在场这些人里恐怕没有一个是林三酒的对手,即使她受了伤也不例外——果然才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经欺近了运动装女人,眼看着一伸手就能将她按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对方右边重新生长出来的臂膀又一次断了,从肩上脱落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手臂没有掉在地上,反而直直地冲向了不远处那个年轻女孩;当林三酒的手再一次按在了运动装女人的脖子上时,那个年轻女孩也被断臂给一下子掀翻在了地上;她手里的一叠号码牌登时纷纷扬扬地洒了出来,全部叫那条断臂给卷走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两秒钟里,小橙甚至还在原地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林三酒心里一惊,手下不由自主地加上了力道,“咚”一下就将运动装女人给砸向了叶面——然而下一秒,她自己的身体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给朝后甩了出去。

    哈瑞无精打采地说道:“……不可以使用武力哦。”

    虽然只是被拦了这么极短的一瞬间,然而却已经足够运动装女人逃脱的了——她一个纵身跃下了叶子,迅速没入了绿叶里,不见了影踪;林三酒再一回头,那条手臂也不见了。

    “妈的!”她狠狠地骂了一句,回头望向中年男人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就在她大步走向对方的时候,那男人也好像忽然意识到了自己马上要遭殃似的,慌慌张张地叫道:“别打我!那绳子是我们在参加这个合作计划之前就给她的了!”

    林三酒一愣,随即眯起了眼睛。

    “真的,你相信我吧,当时我们想把那个姓李的家伙干掉,但是两朵紫花偏偏又都在他的身上……他对我们起了警惕,把花收在项链里,连看都根本不肯让我们看见。”中年男人急得一头油汗,“后来我们无意间遇见第一组的女人,她说可以用紫色花跟我们换升降绳……我们就换了。”

    “这么说,你们一直都知道她在哪里?”林三酒冷冷地问道。

    “当然不是了!”中年男人忙辩解道,“我们现在比谁都希望能早点抓到她;所以早就去找过了上一次遇见她的地方——只不过再也没看见过那个女人,我发誓。”

    花了很大的功夫,林三酒才控制住没有给他一脚、出出自己心里的恶气;叹了一声,她回头坐回了原处。

    各组派出去的成员,在入夜的时候也都回来了。原本因为一口气清理掉了两个区域而表情喜悦的众人,在听见了运动装女人竟然趁虚而入了的消息之后,一个个的神色都纷纷难看了下去。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的。”林三酒一边叹气,一边解释道:“我们查过了,除了第三组之外,我们其余几个组都损失了号码牌;第二组丢了两张,第四组丢了一张,我们第五组丢了一张。”

    在丢了号码牌的人中,只有45号还可以依靠人肉恢复体力,因此模样也最轻松;得知自己的号码牌也被抢走了的光头就不一样了——他气得一张圆脸涨红,一连骂了第四组十分钟,才总算被小橙给劝了回去。

    虽然这一次林三酒也从那个运动装女人的脖子上抢下了一张号码牌,但是老实说,她根本就没有指望过那会是她本人的牌子。要不是46号催促了她几句,她只怕连找哈瑞问一问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然而哈瑞的回答,却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目前第一组人均吸收量为0,排在最后一名。”

    林三酒茫然地眨了眨眼,在众人骤然爆发出的一阵欢呼声里,看向了46号。

    此时离运动装女人逃脱,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功夫;按理来说,她早就应该把自己的牌子换上了。然而此刻第一组的吸收量却依然保持在0……

    那么,莫非自己手上的这张号码牌,真的是她本人的?

    第450章

    全员持平的大和谐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几个小组时不时地就会向哈瑞咨询一次各组吸收量排名;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一口气,林三酒每一次听见的答案,都是“第一组目前是最后一名。”

    看起来,大家现在好像只要等着第十天到来就可以了——只不过在46号的坚持下,“清理温室”的行动仍然每一天都在继续。

    “……假如她是故意不戴号码牌的话呢?我们放松了警惕、不再追踪她了,她却在第十天最后一刻把号码牌戴上了……到时你要怎么办?”

    在46号嘲讽似的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其他人互相看了几眼,也都各自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的确还存在。

    “为免夜长梦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凸眼珠,啐了一口后说道:“要我说,等咱们看见她时,根本也不用去费事找什么牌子了,直接杀了那女的了事。”

    一边说,他一边重重瞥了林三酒一眼,仿佛觉得这一切麻烦,都是因为她没能狠下心来似的——然而后者却一点儿也没有在意,只是皱着眉头坐在原地,愣愣地出神。

    “你发现了什么吗?”

    46号走近了,长长的影子笼在了林三酒身上,这才叫她回过了神。

    “噢,你们要出发了?”她抬头看了46号一眼——进入温室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已经瘦下去了一大圈——把玩着手里的一张卡,林三酒皱着眉头说:“我一直在想她来抢号码牌时的那一幕……以及那个内奸的目的。”

    那个运动装女人两次都从她的手下逃脱了,用的也都是同一种能力——但她却总觉得这两次并不一样。

    假如能够察觉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的话……

    “之前第一组始终保持着第一的时候,我也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现在第一组落到了最后,我反而有了一个想法。”46号沉吟着说道,“……其实仔细想想,不管第一组的运动装能不能藏身至最后一刻,其实都没有必要来抢其他人的号码牌,我们的号码牌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用的。那么她何苦要来这么一趟呢?很显然,她和那个内奸是想给我们造成一种错觉,就是‘第一组的号码牌到手了,0吸收量计划可以顺利完成’——那么可以想象,在最后一刻,只要第一组那女人和内奸一起戴上号码牌,那么大多数人都会落败。唯一一个符合逻辑的原因,大概就是内奸与某人有仇、或者有不得不杀死某人的原因了……所以那人才不择手段地要保证0吸收量计划完成不了。”

    “第一组的那个女人也就罢了,但是……且不说所有人都要把自己的号码牌交上来,那个内奸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戴上号码牌?”林三酒喃喃地自言自语道,“而且你们已经把温室给清理了一半了,再过一阵子,那个女人就再也没地方藏身了……”

    46号半晌没吭声,显然也还没有想通这一点;想了想,他低声问道:“一会儿该怎么办,你都清楚了吧?”

    林三酒点了点头。

    虽然目前的情况一团模糊、叫人仍然满腹疑虑,但由于大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二人也不得不放下了话头。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在46号的建议下,这一次大家的号码牌都统一交给了林三酒,由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号码牌都放在一个袋子里之后,再将其卡片化;而她的“49号”号码牌,则交给了马上要出去清理温室的红衣男。

    虽然第一组的运动装女人再次现身的可能性不大了,但二、三、四几组,这一次仍然都将自己组内战力相对较高的成员留了下来,分别是光头、热心肠的壮汉,以及第四组一个话很少的短发女性。

    可是不管丢了号码牌的光头是怎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几人在等了大半天的功夫之后,视野范围内唯一的响动,仍然只有远方不断轰然倒下的植物。

    在其他几人轻声交谈的时候,林三酒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里,盯着手里的一张卡发呆。

    【扁平世界】上如今的图画,可以说是栩栩如生了——那一截从肩膀处就断开了的手臂,无论是光影、毛发还是结构,都像是出自名家之手一样的逼真。在那用途不明的一块空白格子下方,写着一段非常简单的介绍:“来自另一名进化者的部分肢体。就像壁虎断尾一样,将受困于人的肢体主动切断,从而为进化者本身提供一个脱身的机会。”

    卡片上的描述,一点也没能给林三酒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叹了口气,她解除了手臂的卡片化——一条女性的臂膀登时便落进了她的怀里。

    林三酒拎起胳膊,甩了甩,手掌顿时也来回晃荡了好几下;她想了想,还是没能想出两次遭遇运动装女人时,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下一秒,当哈瑞骤然响起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平静、传进她的耳朵里时,立刻令她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似的,林三酒带着几分迷茫和震惊,望向了另一边的光头。

    “他……哈瑞他刚才说,”她咽了一下嗓子,干巴巴地问道:“……第二组56号死亡?我是不是听错了?”

    光头一双眼睛圆睁着,似乎也没听懂哈瑞的宣告似的,压根没看向她;过了好几秒,他才回过头:“……哎、哎呀妈呀,56号死了?”

    林三酒一颗心沉了下去。

    56号正是红衣男——拿着她号码牌的红衣男。

    ……他这一死,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号码牌也随着他一起消失了?

    哈瑞的宣告声才刚刚一落下,远方砍伐植物的行动登时就停滞住了——“嗡嗡”的刀锯声停了下来,一棵才刚刚歪倒了一半的植物,也斜斜地停在了半空中;浓烟和火光仍旧舔舐着空气,但看起来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显然,这对于在外面清理植物的大部队来说,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林三酒一把将怀里的女人胳膊给扔在了地上,“腾”地跳起了身——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又飞速地低下头看了一眼。再抬起头的时候,果然没过一会儿,就从她的视野边缘处出现了几个急速奔跑的影子。

    留守在叶子上的另外三个人,一时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然而当那几个影子迅速接近了的时候,他们才有点儿吃惊地意识到,头一批急匆匆赶回来的几人,竟然都是第五组的。

    46号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方,45号和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的47号二人紧紧地跟着他,几人身后还遥遥地追着另外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看样子,他们竟像是一路被追赶着回来似的。

    光头几人意识到情况有变,也纷纷跳了起来;他们才刚一起身,林三酒已经跃向了空中另一棵枝叶,主动迎了上去。

    “毁掉!”

    目光才一落到林三酒的身上,46号当即大吼了一声。身后一直咬住他们的几个影子中,有一个猛然加速、眨眼就扑向了最后头的45号——45号一拧身,骤然一张嘴,立刻在她脸上开出了一个大得足以将人头都容纳进去的口洞——那个追兵登时被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堕落种!”,险些从叶片边缘滑了下去。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46号、47号二人已经冲近了。

    “叫出那张卡!”46号又朝林三酒吼了一句——“毁掉!”

    林三酒一个激灵,立即叫出了那个灰扑扑的小袋子;几乎是她才将刚一把袋子按在【高频粒子震荡切割刀】的刀刃上,刚才追逐着第五组的一行人也纷纷地追到了眼前。一看见袋子,他们便接二连三地都住了脚——为首的正是瘦高个,此时盯着袋子的神色,显得更加阴沉难看了。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叫了一声,一双笼罩在浓黑里的眼睛,极不高兴地从第五组几人的身上一一扫了过去。“为什么要毁我们号码牌?第二组那个56号的死亡,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出去了十多个人,但却没有一个瞧见了红衣男究竟是怎么死的,只知道大家手里的紫色花数量却没变——瘦高个一肚子的迷茫和疑问,几乎都快忍不住了。

    46号与林三酒对视了一眼,示意她先别动之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瘦高个。

    “什么关系?这话我还想问问你们。”46号凉凉地一笑,带着他特有的那种嘲讽语气,“到现在为止,你们难道还没发现吗?如果在我们这些人里没有内奸的话,第一组的那个女人,怎么会对我们的集合地点、出发时间都了如指掌?她之所以能够一次次地从我们手里脱身,56号之所以死亡,都是因为在你们之中存在一个内奸。”

    众人一愣——包括从后方赶上来的光头几人,也都一时因为惊讶而住了脚。

    “在今天出发之前,我和49号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内奸下了一个套。”46号冷冷地扫过了众人,“……也正是因为这个陷阱、以及这个内奸接下来的行动,才让我确认了一点:49号从运动装女人身上夺得的号码牌,果然是她本人的。”

    人群里登时因为这句话而掀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呼。

    “在我要求你们将号码牌都上交之后,由于你们都必须亲眼看着才放心,所以所有人都瞧见了——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号码牌都装进了袋子里。”46号着重地咬住了“所有”二字,“……其中正包括运动装女人的那一张牌子。”

    “看见了这一幕的内奸,想必在那一刻非常高兴,以为49号只是一时没留意,把牌子都混在一块了吧?因此他——或者她,立刻想到了一个从49号手里拿回运动装女人号码牌的主意,也就是杀掉拿着49号号码牌的红衣男。”46号一笑,“……由于内奸和运动装二人是联手要胜出的,如今运动装的号码牌却被抢了,内奸肯定要负责给她找回号码牌,要不然,他们的联盟转眼就要断裂了。接下来的情况,如果按照内奸的计划,那么应该是这样的:49号突然间因为红衣男之死而失掉了号码牌,一定是惊怒交加的;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大家一起催促她交回自己的号码牌,那么在心如乱麻的情况下,49号很可能会出现疏忽,在一时没留意的情况下,被人趁乱将运动装的号码牌拿走。只不过那个内奸却不知道,才一听见红衣男的死讯,我就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才急匆匆地赶回来,想叫49号把内奸和运动装的号码牌一起毁掉;只要毁掉了他们两人的号码牌,就可以保证所有人一起胜出了——只不过你们这些白痴,却以为是我们杀了红衣男,反而紧追着我们不放。”

    瘦高个的嘴唇动了几下,与身边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过了好几秒,好不容易才终于消化了46号话里的信息量——在大家嗡嗡地商讨了一会儿是不是真的有内奸这个问题之后,瘦高个随即代表众人阴沉沉地开口问道:“……这么说,你还不知道内奸到底是谁了?”

    “很遗憾,暂时还不知道。”46号微微一笑,“不过我也不需要知道。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将这个小袋子毁掉就行了。运动装的号码牌,已经有了红衣男之死作为佐证;而今天在我们收缴号码牌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处于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上交的也只能是自己的号码牌。如果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不愿意,我想那个人大概就是内奸了——不然的话,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大家一起胜出呢?”

    “可是……体力方面……”不知是谁嗫嚅着说了一句。

    “离成长期结束只有四——哦,不,应该说三天多一点了。只要毁掉了这个小袋子,你们也不必出去清理植物了,只要在这儿一直休息到离开副本就好,对体力并没有什么影响。”46号放重了语气:“而且,一点体力和一条命相比,你们会选择哪个?”

    试图反驳46号,实在是一件很吃力不讨好的事,再说现在众人也的确找不着反驳的理由——只不过要让他们狠下心点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46号显然有点儿不耐烦了。

    就在他踏前一步、张开了嘴,叫众人以为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身后的林三酒却忽然一按【高频粒子震荡切割刀】,手中的布袋便立即像豆腐一样,连带着里头所有的号码牌一块儿,一起碎成了两段——竟然连一声招呼都没打。

    碎块还没落地,便立即激起了众人一片惊呼;只不过号码牌碎都已经碎了,他们再说什么也晚了——在众人震天的嚷嚷声里,林三酒面无表情地收起了刀。

    这样一来,第五组手上就连一张号码牌也不剩了,一下子吸收量就变成了0,与第一组一起排到了最后一名;在46号理直气壮的要求下,其余几个留守的人,也都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的号码牌交给了他——毕竟现在第五组成了最希望全体胜出的,只有由他们来保管号码牌,才是最保险的方案。

    自从进入温室里以来,第一次,所有人的吸收量都持平在了0上。

    不管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有多少暗涌,但这个持平的局面,终究还是一路维持到了第十天的傍晚。

    第451章

    反转

    ……在进入第十天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了疯。

    46号虽然口口声声地说只要毁了号码牌,大家就可以安枕无忧了——但是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里看不见的焦虑越来越浓、越来越沉重,仿若实质一般地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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