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殷怜说道:“要被你嫂子听你这么说,怕是要气炸了。”

    岳珂说道:“啊,我不是要贬低她的意思。我不是说温丽不如我,就是吧……”她想了想,手抚过桌上一本书的书皮,说道:“我庆幸自己生于这个时代,作为女子也可以读书,读许多许多的书。读书使人开智,我可以通过一本书,感受许多其他人的思想,知道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进而开阔自己的眼界。”

    “尔雅,我一直觉得,知识,是这世界上最大最大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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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你会说它是一种财富。”

    “是财富,也是不公。”岳珂想了想,对殷怜形容道,“尔雅,你这么聪明,又从小读书,我也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我觉得,对于读过书和没读过书的人来说,整个世界在他们眼中的模样都是不一样的。非要说的话,就像色盲和视力正常的人之间存在的那层隔阂。”

    “嗯,事实上,我认为这两件事本质上是一样。有人觉得知识能够给人带来智慧,有人觉得知识能够给人带来财富。但是我觉得,知识对于每一个人,最为伟大的赐予……其实是美,或者是幸福。”

    殷怜说道:“我完全能理解。”

    读书可以不为任何原因,因为求知这个过程本身,能够带来的幸福感就是难以估量的。

    而这种微妙却无所不在的,源于知识而产生的视野变化,却是不去追逐它的人穷尽所有想象力也无法体会的。

    岳珂说道:“所以我说这是一种不公。越是能感受到读书所带来的幸福,就越是能感受到这种不公。”

    殷怜说道:“但是你没有没想过,读了书而无法获得改变,无法“张开眼睛”的人说不定更多。”

    岳珂问道:“什么意思?”

    殷怜说道:“有些人,即使读了书,也无法懂得某个道理。这世界上大部分人,能够通过读书而获得的道理是极少极少的。更多时候,一个作者可能会试图在书中表达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道理,最后他们真正能表达出来的也许只有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少……可是读者,大多只能理解其中百分之一的感情。”.

    “人很难从书中学到道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他们能背出一万条道理,却在面对重大决策时,始终无法运用到他们能倒背如流的那正确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往往只有亲身受到了教训,才能突然领悟到……啊,这个道理,我早已听说过。”

    岳珂听了,却是静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也说了,是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是说还有剩下的百分之一。”她又说道,“但是哪怕读一万条道理只能懂一条道理,但总也是懂了一条啊。”

    她十分坚定地说道:“读书总是好的。能多懂一条道理都是好的。先前去找小谷那件事……我想,如果我以前没有读很多主人公直面为难的故事,没有认真思考和写过主角面对危难时的反应,我当时也许就不会有足够的信念跑出去。尔雅,书不会在读的那一瞬间完全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却能日积月累地积攒出信念。”

    她一边被殷怜揪着头发,一边拿起一本书,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愿有一天,天下人都能读书。”

    殷怜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停下动作,凑到她耳边,说道:“我向你承诺,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因为她见过。

    岳珂却以为殷怜是她的知己,与她怀抱一样的信念与愿望,于是还之粲然一笑。

    殷怜想,这样的天真,也是一种美貌。

    两人收拾好之后,岳珂便开始写台本。并不是那种很详尽的剧本,多数内容只有一两个关键词做提醒,但是她却能表演得很生动。

    “我姓岳,单名一个珂字……或许你听过我的名字。”倨傲的语气。

    “没听过?没听过是你孤陋寡闻。”

    岳珂念着,觉得语气有点不对,便又换着念了几次,甚至还改了台词细节。

    “没听过我的名字?哦,你平时不看报吧?”

    “没听过?呵……”

    “没听过就算了。所以这位长官到底什么事?”

    殷怜立刻表示:“这个还可以。既表现出了性格,又不至于太过咄咄逼人。不过实际来人的时候还是要根据情况改变用词,毕竟人家上门搜检,说你完全不知道人家是来干什么的有点不可信。”

    岳珂听了,点了

    点头,说道:“那这样……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殷怜说道:“这个语气可以……不过台词还要到时候随机应变。”

    搜检的人来得比预想中还要晚。两人等候的时候收到了岳珂在本地报社的合作对象的消息,知道鹿城有很多人逃了出去,逃到乡下和南下北上的都有,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故土难离。

    鹿城是个小城,那种影响力超出本地的大富豪基本上没有。对于很多人来说,财富和根都在这里,所以哪怕危险,也多数不敢离开。

    当然,这跟锦州军本身的名声还算不错这一点也有关系。

    如果是青州军打到这里,鹿城现在怕不是已经成了空城。

    鹿城现在已经被封了,锦州军到处搜检“乱党余孽”。这个乱党的定义也非常微妙,按照编辑的说法,他们抓的似乎并不是鹿城本地的官员或者府役,而是一些身份更加特殊的人。

    当然原来的鹿城衙门目前也被封锁了,县太爷也被关了起来,但只是还活着这一点,就足够让许多民众安心了。

    显然锦州军并不打算大开杀戒。

    不过从编辑所提供的的情报里,殷怜也察觉了一些其它的事情。比如说,目前锦州军仍旧在搜检全城,明明已经搜检了一日有余,但却还没有搜检完这座人口不足万的小城,说明锦州军的人手并不够。

    殷怜也特意询问过了,虽然没有准确数字,但是对方表示见到过锦州军的队伍。这一次来的怕不是有几千人,还带了火炮和坦克车,但事实上,就目前来看,前一日的话,城里活动的锦州军人手可能还有数百,按此时搜检的进度,人手却绝对减少了大半。

    按照锦州军攻破云州港和鹿城的速度,他们很可能继续南下了。

    但是就算只是区区百来人,殷怜也不可能真的动手将他们杀光。总体来看,此事也只能智取,不能硬抗。

    两人中午歇息了一下,吃了午饭,又等到下午,才远远察觉附近有人开始被搜检。殷怜逃进了阁楼,又把梯子也收进了阁楼。岳珂拿了个帘子挂上,算是做了简单的掩饰,就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始等候考验。

    门被粗鲁敲响的时候,岳珂做好了所有准备,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开了门。她开门之后,首先审视了一下出现在门外的军士们,发现殷怜猜对了——昨天遇到的那名军官,果然不在搜检的人群里面。

    在殷怜看来,那人自视甚高,且颇为矫情,显然在锦州军内部的地位应该不低。锦州军一路攻下好几座城,可派遣的人手未必就充足,所以那人直接前来搜检的可能性并不特别大。

    最大的可能,是对方交代了一部分需要注意的特征,让手下代为搜检。

    这种情况下,只要岳珂表现出来的样子跟对方交代的特征相差很大,就有比较大的把握可以避过二次搜检。

    谢天谢地殷怜预测对了。

    岳珂看着来搜检的军官,瞪了对方半晌,问道:“什么事儿!?”

    军官说道:“搜检乱党!”

    岳珂皱着眉头,瞪了对方好一会儿,才让开了地方。

    一些士兵便跑进了屋子,而军官则留了下来,质问她:“什么名字?”

    岳珂说道:“岳珂。岳珂的岳,岳珂的珂。”

    军官为之一愣,竟没有生气,反而再一次问道:“哪个岳珂?”

    其实乍然看到岳珂的时候,军官与其手下都是有些惊异的。不是说岳珂多么美貌,虽然她确实长得清秀,但是还远不到殷怜那种夺人眼球的地步。军官看她特别,一是因为殷怜为岳珂设计的穿着风格着实有特色,二来就是因为岳珂的姿态。

    岳珂本身的气质就比较特别,但是因为本人太宅和过于不拘小节,大部分不会关注到这一点。

    但事实上,岳珂的气质是偏独立的,这会让她有一

    种更多出现在男性身上的刚强。她的思维也更加偏于理性,但是因为性情温软,属于外柔而内刚那一挂,所以大部分人很难看透她真正的性格。

    但是此时,岳珂的态度倨傲,虽然在她自己看起来像是表演,但是其中展露出来的强势和自信,却是与这个时代大部分女子有异的,源于她自身性格和境遇的特质。

    难免让人为之一愣。

    若非这点特质,以这群军士的一贯作风,也容不得她在开门时抢先发问。

    此时岳珂先声夺人,听对方这样发问,却是眉头一挑,反问道:“你没听说过我?”

    那军官停顿了一下,才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是写《鸣芳洗冤录》的岳先生?”

    岳珂没想到对方还真的知道她,一愣之后,思索着自己目前这个人设所应有的反应,便颇为自矜地微微一笑,说道:“看来还是听过的嘛。”

    那军官意外之余,却让手下动作轻了一些。

    他开口说道:“久仰先生大名,锦州也有许多先生的读者,都对先生推崇不已。甚至连侯府的老夫人都对先生的作品赞不绝口,没想到竟有机会亲眼见到先生本人。”

    然后便对屋里的士兵吼道:“你们动作轻点,别弄坏了岳先生的东西,查看得差不多了就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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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官的态度看上去像是一种示好。

    但岳珂却没有这么容易放下警惕。

    她十分谨慎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对军官说道:“哟。你们看起来还是挺讲理的嘛。”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她的语气却颇为轻佻,让人无法分辨到底是真诚还是嘲讽。

    军官说道:“对像是岳先生这样的文豪,这是应该的。”

    这样说着,他也仔细地观察着岳珂的反应。

    军官的这句话是真的,夏国此时的文化业虽然还不及后世那样昌盛,但是对于文人的尊敬是素来的传统。而且随着近年来的思潮变化,像是岳珂这样的女先生更是受到了极力的追捧,也被奉为新时代女性的典范。

    但无论是传统的作家,还是岳珂这种新兴的女先生,若能不得罪的话,一般连军阀也会尽量不去得罪。就连素来以残虐著称的青州军在这种事上也表现出了相对谨慎的态度——虽然他们试图收买和威胁被抓的大作家为青州军的老大写洗白文的行为为人所不齿,但从他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不敢直接处死对方的状态就知道,即使杀人如麻的青州军,也仍估计着这群笔如刀,身后还跟随着无数追随者的文人。

    要知道,他们先前可是有屠城十一万的耸人听闻前科的。

    青州军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本身还算爱惜羽毛的锦州侯。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但是岳珂就大不同——她若心怀愤恨,一动笔,全国都知道了。

    就算把她杀了,若是被人知道了,也会有许多人替她动笔。

    当然,这是在岳珂与刺杀李时易的这群人没什么关联的情况下。若真有关系,锦州军也不会管她是不是知名作家。.

    军官仔细观察着她,然后与先前上司所说的特征进行对比。

    “两个女人,年纪估摸都在二十岁上下,一个样貌清秀,一个带了帷帽,脸上有严重烧伤。目前不确定跟袭击者有关,但是毁容的那位身手不一般,而且手上有看上去非常特殊的小型枪械,威力如何不确定,只看结构和材质相当不一般。多花点功夫也行,一定要找到他们。”

    或许是因为关注点不同的关系,他的上司并没有提到殷怜自我介绍时自称是岳珂的老板,而岳珂是她的特邀作者的情报——或许是认为殷怜所说的话并不可信,又或者只是因为思维方式不同,导致抓点不同,总之军官并不知道这一点。

    这就导致如今军官对比情报,只得到了很少的相符信息。

    长相正常的那一位,和孩子是姑侄关系,看上去是个普通人,身手并不出奇,看打扮比较朴素,似乎只是一般人家的闺女。戴帷帽的那一位,打扮风格比较像是女学的学生,但身手非常强悍,所以学生的打扮也只能作为参考,她伪装成学生掩人耳目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因为基本上给出的都是错误信息,所以某种意义上,反而误导了搜检军官的判断。

    在军官看来,岳珂和要搜检的对象除了性别和年纪,几乎没什么相同之处。

    首先她穿着华丽,又住着偌大的别墅,加上本身是极为受追捧的知名作者,所以家境上就不太符合。其次她说话的态度颇为咄咄逼人,很有一种高位者的压迫感,这也跟追捕对象的气质不太相似。

    军官已经基本把岳珂排除了怀疑列表。

    结果这个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叫道:“报告长官,发现了一处阁楼的入口。”

    岳珂心里顿时漏跳一拍。

    军官看了岳珂一眼,却没看到她在表情上有什么变化,便说道:“简单搜查一下就行了,别乱动岳先生家里的东西。”

    岳珂心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但还是要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避免被人发现端倪。

    那士兵却说道:“有点麻烦。”

    阁

    楼是锁着的,也没找到□□。要是平常也就罢了,直接暴力破坏天窗门,再搬个柜子上去搜查就行了。但是军官既然交代了尽量不要破坏岳珂家里的东西,士兵难免也要为难起来。

    军官便看着岳珂,说道:“岳先生,配合一下吧。”

    岳珂站了起来,脑子飞快转动着,倒也想出了一些应对手段,便对军官说道:“行吧。我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吗?”

    她这样明显而不加掩饰的不快,反而打消了军官大部分的疑虑。

    她开口说道:“阁楼很久没开了……不一定能找到钥匙。”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带头进了里屋。

    她进屋的时候,虽然没有回头,却特意关注了一下身后的人,看到两个士兵都跟了过来,顿时心头一松。

    岳珂在一大堆备用钥匙里面翻来翻去,故意拖延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挑出有同个款式的三串钥匙,说道:“我记得应该是这一款的。”

    那军官盯着岳珂的手,突然发问道:“岳先生,你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岳珂虽然已经尽量掩饰了,但是毕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面对这种很有可能危及生命的场面,就算意志撑住了,身体本能却到底难免露怯。

    她也知道这点,多少有点准备,便开口说道:“长官,我脾气不大好,而且活到这么大,是第一次遇见有人抄我家,可能不太控制得住情绪,还请多包涵。”

    她的语气带着冷意,生生把恐惧给转换成了恼怒,倒是让军官有点讪讪。

    他说道:“我也是例行公事。再说,这也说不上抄家,岳先生不要想太多。日后岳先生若是有机会到锦州,亦或者侯爷来了鹿城,说不定还会请岳先生为座上宾客,到时候可要请岳先生赏脸。”

    岳珂说道:“抱歉,我不善交际,也不喜欢参加什么宴会,可能要让长官失望了。”

    她这语气也符合人设和许多文人对于军阀的态度,军官也没有继续劝说——毕竟一个女作者,就算现在名气很大,但比起传统的文学界领袖来说到底还是差了一截。

    他不想得罪,但其实也没有真的想拉拢的意思。

    拿了钥匙,便有士兵去阁楼门上一一尝试。岳珂的这个别墅其实是她及笄的时候父母专门为之建的。因为年份不大,所以屋子里里外外用的都是新式结构,连锁也是典型的新式锁。

    岳珂此时紧盯着试锁的人,就指望殷怜听到外面的响动,能争取到足够应对的时间。

    试锁的时间比岳珂的预想还要短一点,显然士兵在这种事上还是比较专业的。当阁楼门被推开的时候,岳珂的心也似乎晃晃荡荡被悬在了空旷而昏暗的阁楼之中……然后她发现士兵把头探进阁楼四下张望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反应。

    岳珂心里难免浮起了一线希望。

    却见士兵在同伴的援助下进了阁楼,然后开始在阁楼里查看了起来。

    阁楼顶上其实还有一个透光的小天窗,大小的话,大约足够体格不是很健壮的男性出入了。士兵报告了这一点,随后检查了天窗:“不过瓦片上积灰挺厚的,也没有手印或者脚印,应该没有人出入过。”

    随后又检查了四周的书和柜子,还有被油布盖住的一些杂物,并没有发现多少异常。

    到这里为止,整个屋子都算被搜检过了。对方又与岳珂寒暄了几句,这才告别了。

    岳珂关门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查看阁楼,还是走到书房的窗前,拿起一本书来作出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有视线余光窥视花园通往前门的景象,果然看到那军官若无其事地从窗口向里头望了一眼。

    直到确定所有人都已经经过前门离开之后,岳珂才放下书,伸了个懒腰,然后往阁楼的方向走去。

    □□早就被从天窗拖进了阁楼,以岳珂的

    能力,也不大可能徒手爬进阁楼。

    她只是站在阁楼门下,像是做贼似地小声喊道:“尔雅!尔雅!你在吗?”

    殷怜回答道:“在!”

    然后就把一张□□放了下来,自己却并没有攀着□□爬下来,而是直接跳了下来。

    那身手可比军官和他的那些手下还要利落多了。

    岳珂见她平安无事地出现,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好奇,问道:“你躲哪儿去了?他们怎么都没看到你?”

    殷怜回答道:“我爬到屋顶上去了。”

    先不说她怎么不发出丝毫声音爬上的屋顶,岳珂见识过她的身手,觉得殷怜确实是能做到这点的。

    但是那士兵检查了天窗,发现覆盖在窗外瓦片上的灰尘散布自然,并没有留下有人活动的痕迹。灰尘是比沙子和雪还要轻,且更容易留下痕迹的东西。岳珂很不解她怎么做到的。

    殷怜却笑了起来,说道:“人都有思维惯性。如果他们检查的不是窗口下方,而是窗口上方的木条和瓦片,我可能就会暴露了。”

    岳珂顿时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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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攀着窗户上方的木栏尽可能不借力其它东西地爬上屋顶,对大部分人来说都很难,但是对专业的运动员或者军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天窗开在屋顶的斜坡上,虽然比平面的天窗要稍微难爬一点,但是比真正垂直的窗户肯定好借力不少。

    在岳珂看来,殷怜恐怕比一般的军官还要强上不少,做到这一点应该并不难。

    能瞒过锦州军,主要恐怕还是利用了他们的思维定势。毕竟一般来说,搜查一个窗子上的灰尘纹路,很少有人会往上头查看,而多半只看窗沿。但是天窗本身的设计不同,并不能以惯性思维来思考。

    殷怜说道:“不知道锦州军的军官们平常看看断案。说不定其中还有你的读者呢,平日里断案传奇看多了,便学着这些来做事。”

    岳珂说道:“如果不是时候不对,我真想把这件事写进里……你这个做法挺有意思的。”

    殷怜说道:“你可以先记着啊。等到什么时候不敏感了,再把这件事拿出来写,说不定还能顶个“真事改编”的噱头。”

    岳珂看着她的笑容,一时颇为感慨,说道:“尔雅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殷怜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岳珂说道:“你这胆气是真大。不管怎么样,那可是锦州侯,就算这事儿过去了,要是被察觉我们耍了他们,说不定就会追杀或者通缉。”

    殷怜说道:“那可不一定。他今日是锦州侯,难道还能永远是锦州侯吗?”

    岳珂说道:“那也比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强。”

    殷怜就笑。

    岳珂某种意义上很自信,她觉得自己能写出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某种意义上她又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却不知道,五百年后,还有许多人知道她岳珂,却几乎没几个知道锦州侯是谁。

    就连同样有名的锦州侯世子李时易,相比岳珂的名气也不值一提,仅仅只是在某些专业领域中有名罢了。

    当然,这跟此时的影响力和社会实力没什么关系……但是殷怜也说的是事实,锦州侯不会永远是锦州侯,因为在不用等候很久的新时代里,贵族终究会成为一种名誉头衔,而不再能轻易威胁到常人的生命。

    只是没有必要在这时候试图说服岳珂。

    这种事情,让她随着时间流逝自己慢慢观赏,才能更有感慨。

    搜检持续了一段时间,其实主要搜检的还不是殷怜,而是一伙据说擅长表演杂技的流浪艺人。据岳珂打听来,里面有一位脸上有疤的成年男子,一个据说长相秀丽的小姑娘,但因为身形和岳珂还有殷怜都相差很大,是个很娇小的女孩,所以不至于牵扯到他们。

    按照殷怜的推测,这群人多半是刺杀李时易的人,不过殷怜猜测锦州军应该不可能在鹿城搜检到他们。

    倒是她来往鹿城的时候,打扮太过显眼,说不定有人看到过。不过她也就来过那么几次,时间隔得又久,接触的人也不多,所以就算有人见到过,也应该很难知晓她的来历或者把握到她的行踪。

    尤其是岳珂家是个比较偏僻幽静的带花园的别墅,就更不容易被人关注到了。

    这种情况下,殷怜谨慎地没有在之后在这个世界外出,最多是在岳珂外出的时候回一下其它的世界。当然,即使待在别墅之中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没事儿就找岳珂讨论剧本。

    岳珂一开始很躁动不安,也静不下心来思考剧本的事情。不过她还是把之前写作时候的大量参考资料都给了殷怜,殷怜便趁空闲将这些都扫进了个人端。

    过了两日,鹿城慢慢恢复了运作。岳珂找机会出去看了一下,发现守城门的还是锦州军的人,但是街上的许多店铺都已经恢复了营业,

    以战争中沦陷的城市来说,鹿城死的人真的不算太多,大多都是中

    了流弹,极少数才是因为反抗锦州军被杀的人。甚至小福的父母也已经安全地回到了家里,虽然被锦州军给关了一日有余,但是除了被饿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因为有这样的例子,岳珂也放松了不少。她回家探望了一遭家人,发现家里情况还不错,除了父亲和兄弟因为工厂的事情被勒令要求去衙门开会之外,母亲,小谷和温丽都没出什么事。

    确实家里有一些损失,但是整体上还算幸运之后,岳珂总算有心开始继续写作,以及帮助殷怜完善剧本设定。

    但是写作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岳珂受到了战争的冲击,第一次意识到战乱其实离自己这么近,情绪久久不能从近期发生的事情里脱离。

    《鸣芳洗冤录》完成之后,她并没有马上写第二部,而是构思了另一个故事。但是这场仗一打,原本的题材顿时变得无法吸引岳珂的注意力,毕竟死生之外无大事,面对过这么刺激的经历,许多原来的想法都会显得寡淡和无病呻吟。

    事实上,平淡的生活和穿插其中的悲欢离合才是人生的本质,而生死之间的纠葛永远不是生活的真谛。但是这种情况下的感情冲击,确实更容易触发作家们的创作灵感,所以才有乱世出名作这样的现象。

    岳珂在之前的遭遇之中,确实积累了许多不常见的情绪和感悟,可惜这些情绪和感悟还未能沉淀出具体的想法。她思索了一段时间之后感到思路堵塞,就暂且停下了大纲的整理,转而开始帮忙殷怜完善剧本设定。

    作为原作者,她毫无疑问是对于《鸣芳洗冤录》有很多想法,甚至有具体的意象的。所以在殷怜搜素素材完善剧本的时候,她便一一告知了对方自己对于每个情节的灵感来源。

    殷怜十分受益,对于岳珂的成长经历也了解得更多了。

    只是岳珂对于殷怜构思剧本架构的方式有些疑惑——这个时代,对于全景式影片的结构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所以岳珂对于殷怜搜集大量素材这件事也感到十分惊异,虽然以殷怜本身的创作态度精益求情来做出了解释,但是其实心里还是觉得许多内容深入复杂到不必要。

    因为一部的故事线必须集中且紧密,否则读者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甚至感到不耐烦。

    岳珂的想法当然是正确的,她作为知名作者的经验也十分宝贵。但是对于殷怜来说,全景式的剧情模式与以及此时的戏剧大不相同,所以她也只表示自己想要做的是厚积薄发,剧情后期自然会进行精炼。

    在两人用心进行创作的同时,外面却发生了一些事情。

    温丽在受到岳母教训的时候,确实安分了一段时间。只是城内情况稍微平稳了一些之后,她就回了一趟娘家报平安,顺便探视。

    温家的家境其实也算富足,但是比起岳家却差了不少。岳珥和温丽其实不算门当户对,只是温丽当年长得美貌,又恰好认识了岳珥,就想方设法与他亲近,最后成功得到了对方青睐。

    可以说是这段婚姻完全是她自己筹谋来的。

    相比之下,温家父母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出什么力,一度还想把温丽嫁给四十多岁的地主当续弦。温丽在家过得其实并不算好,所以才导致遇事多有怨怼,内心也不够磊落。

    比如这一次,鹿城被破,温家却并没有任何人前来问候,还要温丽自己回去打听。

    结果还没到门口,温丽就遇上了一桩热闹。

    原来竟有人要抓着她弟弟去见官。

    温丽顿时一阵焦慌,见其中有像是军官和衙役打扮的人,本能地就想要躲起来,结果却有围观者很快地叫破了她的身份,说道:“这不是温小姐吗?温小姐,你弟弟都要被抓了,你不进去帮帮忙吗?”

    喊破她身份的是她家的老邻居,跟温家素来都有些龃龉。自从温丽嫁了岳家,温家人更是趾高

    气扬,给了对方不少难堪。

    这时候寻到机会,自然是不假思索就给温丽找了个麻烦。

    温丽被喊破行踪,顿时十分狼狈,挣扎了几下没敢做得太明显,迟疑着逃走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便只有心惊胆战地被人推到前方来。

    温丽的弟弟一见到她,就立刻大喊道:“姐!救我!”

    温丽面无表情,实则连杀了对方的心都有。

    她这个弟弟,在家就各种欺压她,稍微伺候得不周到就要向父母告她的状,让她吃够了苦头。她出嫁了之后也没消停过,见天儿地来敲诈她打秋风,如果真的缺钱也就算了,但事实上他花钱比温丽大手大脚多了,拿着她的钱,在外面过得像个阔少爷一样。

    温丽是个非常精明的人,比起岳珂或者温家儿子,其生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节俭,因而显得不大气。但是比起温家兄弟来说,这其实都算是优点了。

    温丽被人逼出来,引起了士兵的注意,被质问道:“你是这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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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丽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结果士兵直接让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也抓了起来。

    温丽惊慌失措,立刻喊叫着求饶:“长官!长官!我做了什么长官?我出嫁很久了,只是回来看看父母平安而已!”

    她这一迭声地撇清,加上人长得又美貌,那士兵虽然因着军令,看到美貌女子也不敢随意强抢或者侵扰,但是设法勾搭一下还是无妨的,便走近了伸手抬了下她的下巴,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弟弟做了什么?”

    这大头兵长得十分粗犷,其实也说不上丑,但是跟俊美是沾不上边了。此时故作姿态地来调戏温丽,简直让人恶心透了,但是温丽还要强忍着不快,与之虚与委蛇:“是的,长官。我能问问……我弟弟到底做了什么吗?”

    那兵士说道:“我们得人举报,说你弟弟和乱党勾结,帮助他们逃离了鹿城。你如果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就早点劝你弟弟将功赎罪,举报乱党!”

    温丽做梦也想不到是这种罪名,一时之间又惊又俱,恨不得没有回来这一趟。她立刻冲着自家弟弟吼道:“你哪来的胆子!?竟然还跟乱党勾搭上了!?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你快把知道的事情都交待出来啊!”

    温宝被姐姐瞪着骂,要是平日里早发脾气了,但这时候他心里正慌着,所以不但没有发脾气,还慌慌张张地辩解道:“我没有勾结乱党——是那个臭丫头骗了我!”

    温丽凭着对于自家弟弟的了解,心里立刻咯噔了一声,知道他多半是□□熏心,被哪个女骗子给利用了。

    她其实很不冷静,脑子里只能不停地转着,思考着自己的公公婆婆,乃至丈夫和小姑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会怎么处理,最后勉强思索出个方案,说道:“长官,我会尽量劝说我弟弟配合你们的……我弟弟肯定是被人给骗了,他……他没有做这种事情的胆量的。”

    士兵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要让上面的人来审。”

    温丽没有办法,实在不想卷进这种事里面去,但是对方又不许她脱身,只能被半带着一起抓到了临时的军营。

    如果殷怜在这里,就会发现,这里聚集的人要比她之前估算的多一倍有余。

    温丽对此没有概念,所以也没有疑问。

    她踉跄着一路被人推着走,最后来到了一个帐篷里。里面此时站着好几个人,其中只有一人在审问什么,其他人都只是在旁观。

    好在暂时都没有动刑的迹象。

    温宝被拖进去之后,很快也被审问了一遍,温丽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温宝之前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少女,长得很是美貌。当时鹿城还没有被攻陷,但是李时易已经遭遇了刺杀。他的随从一路追踪到鹿城,结果少女和她的“家人”却被温宝藏了起来。

    而且还是被藏在岳家的一处仓库里!

    温丽听到他的供词时,恨不得能手撕了他。

    但是锦州军听了供词之后并不尽信,毕竟见到有人追杀少女还将之藏起来,要么就是胆大包天,要么就是侠气干云……但是温宝可不像是其中任何一种,要么是他演技太好了,要么是他说谎了。

    在再三逼问连带吓唬之后,温宝终于坦诚,在将人藏匿之后,对方与他发生了亲密关系。

    听他的供述,军官怀疑很可能是因为他在与人争强斗胜时暴露了是岳家的妻弟,所以才导致对方觉得可以利用。偏偏温宝对于少女与其同伙的身份都一问三不知,完全派不上用场。如果不是温宝表现得太容易懂,一看就是个没用的纨绔,军官都要以为他是成心为对方遮掩了。

    锦州侯的参谋已经确定了温宝并非乱党的合谋,而多半只是被利用。但是他听到温宝的说辞就气得发抖,和温丽一般恨不得手撕了这个垃圾——李时易于锦州来说是何等重要的人物,竟然还被这种渣

    滓为了一点□□放走了刺杀他的凶徒,一众军官如何能忍?

    那看上去颇有些女干雄气质的参谋军官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说的是实话,不过,按照原计划来吧。”

    他们决定宰了温宝杀鸡儆猴。

    这个时候外面有传令兵匆匆来到,说了几句话,帐篷里的人便全都一同出去了,似乎是去迎接什么大人物。

    这时候的温宝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只是对于目前没有被打杀但也没有被释放的状态感到焦躁,忍不住就试图想要跟温丽确认:“我全部都说实话了!他们不会杀我们了吧!?”

    温丽不耐烦地回答道:“我怎么知道!?还有不要我们我们的。这件事本来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全部都是你造的孽!你胆子怎么大!?”

    “什么叫跟你没关系!?你是我姐,你以为我要是死了你就会好过?”

    温丽冷笑:“你是不是傻?说什么有弟弟有个依靠,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靠得着你了?你死了我才真的好过呢!爹娘成天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要拖着你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吗!?你醒醒吧,我已经嫁人了!我丈夫我儿子才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至于你不过就是只吸血虫罢了!”

    她实在是气得狠了,颇有些气不择言的意思。以前心里想过但忍住了没有说的话,此时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温宝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顿时气得恨不得上去咬她。两人争吵了一会儿,被看管的士兵给喝止了,随后没多久,就被押了出去。

    温宝发现自己被押向靶场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拼命求饶并且向温丽求救。

    温丽一时之间也是慌了,整个脸惊慌发白,吓得根本不管说话。就算温宝大喊大叫,她也完全不敢出头。

    温宝见温丽不出头,父母又不知道被关到了什么地方,连影子都没看见,这才真的慌了。他先是许诺好处向温丽哀求,后来见求不动,就开始破口大骂。

    他常年混迹市井,那张嘴脏起来可以说是脏得不得了,连行刑的军官都听不下去,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温宝眼见大势已去,猛然之间一个激灵,大叫一声:“我知道谁跟他们有勾结——”

    有个军官抬了抬手,示意行刑者暂时停下。

    温宝大叫道:“我姐夫!我姐夫有私下做军火走私!他一定跟乱党有勾结!”

    温丽脸色顿时大变,怒吼道:“你胡说什么!”

    温宝却说得越发大声,报复性地叫道:“否则他总不可能真的就靠一家日用品工厂变成鹿城的首富吧!?岳家能赚那么多钱,私底下肯定有很多不可见人的生意!”他这样喊着,表情竟有种扭曲的快意,估计是觉得能报复到温丽。

    接下来的情况几乎让温丽感到了崩溃——岳珥父子很快被抓了过来,她拼命想要跟军官辩解,但是都没有什么用。倒是岳珥父子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情绪还算得上稳定,面对审讯的时候也算是不卑不亢,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岳珥有理有据地解释了自己的生意范畴——岳家能做到鹿城首富自然也是有些资本的,虽然这些资本其实远比不上沈律这种全国性的大商人,甚至比起一些京城甚至省城的资本家也不算什么,但是岳父能够攒下这些家财,自然是有秘诀的。

    他们家的日用品,不但包括各种洗浴用品,还有胭脂水粉和香水,牌子都做得不小,甚至很多在各个省会也有名气。岳珥确实有与国内的某位军火商有联系,因为他们在制作洗浴用品时产生的某种化学副产品是可以用于军火生产的原材料……当然,具体要怎么制造岳珥坦诚并不清楚,若是清楚他就去造军火了。

    比起温宝这种废物,岳珥的底细就不容易让人看透了。

    但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却令他们脸色大变。

    因为岳母和小谷很快也被人抓了

    过来,然后押到了岳家父子的面前。那位被殷怜断定是女干佞,被岳珂觉得娘里娘气的俊美参谋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抓住小谷说道:“我听说先前去搜查的时候,你们家的孩子是个女儿……怎么今天去看就变成了儿子?”.

    “你们到底是生了个儿子呢?还是女儿呢?”

    岳家人的脸色到底没忍住,骤然变色。

    岳珂听说家人被抓的时候,也是心乱如麻。

    她提着买回来的东西回到别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殷怜交代了一声,说是要回一趟家里,然后再去一趟出版社,所以可能下午都不在家。殷怜抬头砍了她一眼,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很自然地应了。

    等岳珂出了门,殷怜跟了上去,一眼就发现她前往的方向根本不是岳家。

    她取出一节魔力电池,给自己施了一个魔法,然后就坦然跟了上去。

    中途岳珂上了一辆人力车——如果没弄错,那正是殷怜的工坊产出的款式,可见沈律的生意做得极大,甚至已经扩散到了鹿城这种二三线的小城市。

    通过探听岳珂和车夫的对话,殷怜知道了对方要去的地方是鹿城的府衙。

    第

    570

    章

    570X

    锦州军未撤,云州军步步后退,此时战线已经被推到了更南方的地方。鹿城目前还在锦州军的控制下,府衙也被锦州军占据,不但附近的房屋被占用,锦州军还在广场和街道上搭了不少帐篷,并且封锁了街道。

    岳珂往县衙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她没有告知殷怜,可能是因为觉得这件事对殷怜有害,又或者认为是她无法应付的情况。

    殷怜跟踪她的过程之中,便想方设法探查了一下。可惜此时鹿城沦陷,虽然说死的人不多,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比较警惕,并没有太多人在街上闲谈和传播八卦,所以殷怜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探听到疑似相关的情报——今天上午有官兵闯进岳家,把岳家父子都给抓走了。

    殷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也难免一沉,无法判断这是之前的事情暴露,还是因为锦州军对于岳家有什么想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她如今个人战斗力已经不错,加上其它的装备也充足,倒是不怕这种环境下的涉险。只是岳珂和她的家人都在,殷怜难免就有很多顾忌——她肯定是不想让岳珂出事的,如果可以,也不希望她伤心。.

    如果她到这个时代一趟,却连累原本可以长命百岁的岳珂出事,以她的性格虽然说不上会后悔一辈子,多少也会有些内疚的。

    她一路跟着岳珂到了县衙附,然后看着岳珂跟着守门的士兵说了两句话,等候对方去禀报,却是一闭眼,开始在脑子里描绘起了这个临时军营的内部结构。

    参谋认出了小谷,岳家人被分开关了起来进行审问,温宝也暂时逃过一劫。

    锦州军的审问方式也很有技巧,对于像是岳父或者岳珥这种一看就意志坚定的,便让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对于岳母和温丽这样显然柔弱居家的女性,就以家人的安危进行恐吓,而对于温宝这种软蛋,则是简单粗暴地以用刑来吓唬,配合各种角度巧妙的问话,尽可能地从他嘴里挖出更多的情报。

    温宝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就直接把岳珂的底细给爆了个底朝天。

    温丽开始还是挣扎了一下的,但是她的精神承受力实在太微弱了一些——对方只是稍微用她的丈夫儿子威胁了一下,并伪造了一些响动,就把她吓得溃不成军,供出了岳珂和殷怜的身份。

    但是她也不是一点挣扎都没有,至少关于岳家和岳珥的指控她是一样也不肯认的。在她看来,那些指控也完全都是无稽之谈,并非是她死不认罪,而是自家本来就是被冤枉的。这种态度表现出来,军官自然也就明了了。虽然也有可能是温丽并不知道真相,但是至少可以确定,从她的立场看来,岳家是没有跟任何乱党有所勾结的。

    相对来说,岳母这边就不好应付多了,不管是使用心理战术还是武力恐吓,她都是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哪怕用那孩子威胁她,她也坚决不肯透露女儿的行踪,让人很是无奈。

    当她知道温丽已经松口透露了岳珂的藏身之处时,望向她的眼神可以说是可怕。

    参谋先生说道:“岳夫人还是好好配合的好。我们也只是调查情况,未必就会对令爱如何。但是如果岳夫人坚持不肯配合,我们可能就要对您采取一些不那么客气的手段了。”

    他又说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岳小姐了。想必看在令夫妇的份上,她也会乖乖配合的。”

    岳母又急又气,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歇斯底里大吼大叫也想来不是她的风格,最后只能报以抗拒的沉默。

    结果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人进来报告了什么。参谋听了,脸色骤然一变,似乎是有些不解的样子。

    他问道:“一个人?”

    “是,一个人。”

    便是一个人也要见。参谋走出了这间屋子,去了先前的帐篷

    ,与手下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令他们去分散通知关心此事的众人,自己却是先去见了自投罗网的岳珂。

    今天的岳珂打扮得算是清爽朴素,一身蓝布学生裙,头发简简单单地盘了单髻,头上也没有做过多的修饰,脸上也是不施脂粉。

    就这打扮,很难和鹿城首富家的千金联系起来,也难怪参谋会判断失误。

    但是承认自己的错误总是让人有些不快,故而参谋的脸色就不太好,略带几分嘲讽地说道:“岳小姐这打扮,可真看不出来竟是岳家的大小姐啊。”

    岳珂愣了一愣,虽然一向心思细腻,却因为参谋的心思转了太多圈而没猜测出嘲讽的由来,便只有试探性地回答道:“我不太喜欢涂脂抹粉,我母亲也常说我不像是女孩子。”

    她态度平和而诚恳,倒是让参谋噎了一下。

    虽然已经知道岳珂就是那位岳先生,胸中其实自有一番沟壑,但是她的外表实在太有欺骗性。虽然年纪早已到了婚龄,但因为始终未曾恋爱结婚,气质上竟然还有几分属于少女的纯真,此时她已在锦州军的控制之下,参谋的态度也轻松了几分,竟然手一软轻轻放过了她,说道:“请坐。”

    殷怜没骗到的待遇,竟然被岳珂给混到了……可见毁容对漂亮妹子来说是那么严重的一种阶级掉落。

    岳珂来的时候已经想过了最坏会有的结果,加上这段时间被惊吓过了,此时反而出乎意料地镇定,手不抖心不乱,大大方方地坐下来,说道:“不知道长官抓了我的父母是为了什么事情?如果是之前的事情,长官也应该知道了,我跟什么乱党一点关系也没有,当时我们真的是为了找我侄子而出现在那里……我生在鹿城长在鹿城,你们才是真正的外来者,说我家是女干细什么的,可没什么道理。”

    参谋说道:“不急。你的同伙呢?”

    岳珂瞪着他,说道:“能别用这么难听的词吗?我素来遵纪守法,从不杀人放火,哪来的什么同伙。若你说的是我家老板,她已然回京了。而且她也不是什么我的同伙,是我供稿的杂志的创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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