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生命就如一叶孤舟即使至亲也会轻易把你放弃这是聪明的做法愚蠢的人已经全部死去死于烈火之中为了最真挚的爱意”

    “你是幸福的吗抑或死去的人才是幸福的?愿你永远不会被抛弃可若是神明冷酷也不要放弃自己”

    安达西毅然离开了自己的故乡。

    他永远也不会放弃。如果这里容不下他,他就去能够容下他,接纳他的地方。如果整个大陆都容不下他,他就去找同为法师的同伴,亲手建立一个属于魔法师的国度。

    他绝不会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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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的学习,安达西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一直在关注教会的动向,尤其是与魔法师相关的动向,因此也有了不少的收获。他知道教会最近一直流传着关于某个国家的事情,因为对方所在的国土上频繁出现大量的魔法天赋者,甚至连皇族都受到了怀疑,所以教会目前一直在各种针对对方,不但与其进行了多方面的交涉,还各种传扬关于这个国家的流言。

    他们声称这个国家的皇族和平民都与魔鬼为伍,庇护法师的行为不可饶恕。虽然传言里把这个国家形容得邪恶又可怕,但是出于无奈和埋藏在心底的小小希望,安达西已经对于教会的许多说辞产生了怀疑,也因此决定前往传言中的国家。

    不管它是不是邪恶,但是至少在那里,安达西很有可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同伴。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他来到胡路。

    但是他到的时候,却看到的是一个正在经历大屠杀的王国。

    城池被烧毁,民众被追赶,骑士们展露出了安达西在自己成长的小城从来没有见过的狰狞面目,面对他人的流血不但全无动容,反而显出几分疯狂的快感……在安达西看来,他们反而要更像是恶魔一些。

    比起之前被驱逐离开自己的家,这一幕反而更加让安达西感到信仰崩塌。

    胡路国到处回荡着属于圣城的声音,听上去庄严,实际却冷彻人的心骨。

    用手施行过法术的就砍断那双手用口吟唱过咒语的就烧烂那张口

    庇护邪恶的人砍下头颅切去四肢当在烈火之中被彻底消灭

    施行邪恶的人脱去人皮刺穿心脏应在日光之下被风干罪恶

    城池上悬挂着人的尸体,有些是成人,有些是孩子,都被扒光得□□裸的,用圣钉穿透心脏。为了震撼性,这一段殷怜并没有手下留情,而是制造了极为真实的真人CG,然后再转换成留影水晶可以播放的格式,此时在舞台上展现。

    她使用的制作工具是夏国的CG制造工具,为了能够转换格式,她甚至不惜主动去学习了一下这些软件的制作原理,然后又使用了一些特殊的取巧手段,最终才终于达成了目前的结果。这种情况下,舞台上的布景动画会显得十分真实而且震撼——殷怜没有故意模糊化一些血腥或者涉及人体的细节,反正这个世界又没有文化或者传播方面的审核机构。

    最后导致的就是这一场景让许多人都惊骇非常。

    “那是什么!?”

    “也太恶心了吧!?”

    “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观众们对于这一场面的反应非常激烈,其中最激烈的还是贵族群体。因为殷怜的刻意设计,悬挂在城头的男女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属于贵族的一些特征,比如说留着非常长而华美的长发,还配着华丽的饰品……而这些贵族的身份,和他们此时在城墙上的惨像,无疑是最容易激起同为贵族的观众们的共鸣的。

    何况其中还有幼童的存在,而孩童又是所有年龄群体中,最容易让人心生不忍和怜悯的。

    有些年轻的,心态比较脆弱的贵族子女已经忍不住别开了头去不看舞台——就如同安达西的家乡小镇上有人被处刑,镇民们抑制不住地移开视线一样,他们也难免因为承受不住这场面而移开视线。

    殷怜十分擅长把握众人的同理心,巧妙地进一步制造着贵族们对于圣城的愤怒——至少在这一部戏里面。

    事实上,之前彩排的时候,殷怜第一次拿出这些留影的背景时,许多演员就被惊吓过了。殷怜制造背景之前,也是经过比较详细的考据的,甚至还参考了这一段时间之中圣城光明骑士团所穿着的服装,确保了普通人根本看不出破绽。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请黑贤者前来进行了品评。

    黑贤者就算记忆再好,这么多年前的事情其实也都比较模

    糊了,何况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记忆。

    所以他就随便点点头把殷怜给应付过去了。

    殷怜倒也没有继续纠结,反正她也觉得这程度已经可以了。事实证明,现在的场景确实已经足够唬人了,至少对于对CG之类的缺乏概念的人来说,此时的场景在他们看来只可能是某个时候留存的影像,甚至出于很多人对于魔法的不了解,他们会觉得这也许真的就是当初胡路国被灭国时候的真实记忆影像。

    这种误会无疑是有利于殷怜使人加深印象的,所以她即使知道了众人的想法,估计也不会刻意解释。

    不如说,她的本意就是想误导众人往这个方向联想,有这种反应简直就是正中她的下怀,怎么可能去解释?

    剧院里面一片慌乱,不过倒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众人就被后续的剧情吸引走了注意力。

    只听小女孩的歌声响起,寻找着自己的母亲。

    安达西本来看到城池的惨烈模样,知道已经无法挽救,便想要直接离开,却被来自死者的低吟吸引住了注意力。这一幕并且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而是殷怜故意塑造出来的象征性场景,但是奇妙地加强了剧情的表现力。

    黑贤者当初进到胡路城的时候,也是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的。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正好赶上屠城,而在他感到时屠城已经结束,骑士团也已经离开,可他感受到震撼和憎恨与悲愤并不比直接面对更少。

    这种感情正常来说,很难通过纯粹的场景重现表达出来。

    殷怜却很巧妙地使用喜剧手法和额外增加的剧情将他的感受一点一点剖开,展示在了所有观众的面前。

    先是小女孩的低吟,在那里唱着: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可是我不听话所以你离开了

    我有好好把自己藏起只是那火烛太过明亮它照得我无处可藏妈妈我无处可藏

    黑夜让我安心而白日让我害怕

    日夜颠倒的世界光明和黑暗执行着完全不同的工作

    我只有一束黑暗保护光明却无所不在

    黑与白颠倒的感受,也许只有黑贤者这样由凡人转化成的法师才能理解到,尤其他曾经还是个信徒。

    在年少时,他是坚定地相信教会代表着正义和保护,它会保护民众,保护信徒,保护那些无辜的,善良的,信奉它的人。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走过小女孩的尸体,黑贤者又见到了一个青年的尸身。他躺在地上,手上还抱着书,脸上带着死亡的仓促,甚至还没能积攒起足够的恐惧。

    我要往哪边去天堂还是地狱被骑士杀死的人是否已经犯下了罪孽

    我爱我的父母爱我的故乡爱神明所赋予的教导和明媚春日的阳光

    我善待一切老人或者孩子谨遵光明神的指导从不去伤害或者杀害

    可是我该往哪边去教义里没有教导被我的神所杀死是否这也是一种罪孽

    青年的灵魂徘徊,就如同安达西的灵魂也在徘徊。被他们所相信的神明所背弃,却成了他们自身的罪孽,这种彷徨无人知晓,这种彷徨无处排解。

    安达西从青年,走到了一位母亲。

    我从不知道错误保护他我无所畏惧如果爱也是一种罪孽那么愿我和我家人都永坠地狱

    也许地狱才存在这世界的真理爱不会畏惧不会逃跑保护我的孩子我无所畏惧直到地狱的最深处妈妈始终与你同行

    只能牵住你小小的手那就是我们能到达的天堂

    母亲把孩子抱在怀里,被一支□□从背部穿透而过。她和她的孩子身上的窟窿甚至彼此相通,带出内脏。但是即使如此,她仍旧紧紧地把自己的孩子护在怀里

    ,无所畏惧。

    她的歌声里甚至没有恐惧,只有誓言一般的郑重。

    安达西经过了这位母亲,在她的身边停驻,然后弯下腰来,对她敬了一个礼。

    虽然他此时没有任何台词,但是莫名地许多人就感觉到了他此时情绪的复杂。对于被驱逐出自己的家,并且差点被父母举报的安达西来说,或许他是欣羡着这样的感情的吧。

    有时候,残酷的真相比天真的无知幸福,被爱的死亡比冷漠的残存幸福。

    可是他并没有选择。

    殷怜非常狡猾地,在这个时候没有给安达西安排任何台词,而只是让所有观众自己去意会了这其中的情绪。

    因为教育水平的关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意会到这其中的复杂情绪,但是这一幕场景仍旧会印刻在当场每个人的心里,也许某一天突然回味起来,就会有所领悟。

    安达西敬礼之后,离开了母亲,继续向前,然后走到了城墙下。

    却见被悬挂的国王,就那么□□裸地被悬挂在城墙上,却低低地垂下目光,仿佛在那一瞬间和安达西四目相对了一般。

    低沉的嗓音响起,对方仿佛在和安达西对话。

    这是一次堕落不是因为魔法只因我最终没能保护我的臣民让他们在铁蹄下流尽鲜血变成秃鹫的腐食

    这是一次堕落不是因为魔法只因为最终没有保住我的儿女让他们在强权下失去生命变成罪恶的养分

    这世上有千般美德没有一种是因为杀戮圣城罪孽累累道貌岸然下是面目狰狞再多光鲜的道理盖不住他们骨血里的腐臭

    若你成为国王便要保护你的臣民他们胜过世间的一切道理是你肩头的责任是你人间的美德

    若你成为父亲便要保护你的儿女他们胜过世间的一切荣耀是你勇气的价值是你人间的珍宝

    安达西沉默望着国王,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现实世界里,当然没有尸体向黑贤者叙说过这样的道理,但是黑贤者却并不觉得这一段虚假,因为当时的一切,确实让他领悟了许多道理,就算领悟的东西有所不同,但是却也有一定相似之处。

    黑贤者有时候觉得很玄妙——殷怜从未经历过这一切,却仿佛对许多事情都如同亲眼所见一样。当然,从剧情的误差来看,她并不是亲眼所见,只是对于当时的事情进行了倒推。可是人真的可能凭借些许的蛛丝马迹,推出当事人内心的感情变化吗?

    未曾经过大量文学作品洗礼的黑贤者,难免对殷怜产生了一些惊叹。

    但事实上这件事并没有他想象之中那么玄妙就是了。因为对于殷怜来说,未来精神建设的真谛,就是通过文学和娱乐作品,让人们更真实地去感受,去学习自己所不曾经历过的事情,并通过这种方式扩展眼界,塑造同理心,在精神上改变这个世界。

    马蒂尔在这方面实在太落后了。

    不过这一波音乐剧显然是比较成功的,没有见到很多贵族已经神色沉重,一副深受触动的模样了吗?

    煽情到这里,殷怜认为也差不多了,所以接近着,剧情就出现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折。

    安达西虽然依靠自己的魔法力量,尽可能地避开了城中残留的,还在打扫战场的圣殿骑士,却还是难免避开意外的接触。他虽然也信奉教会,但是在见到这些骑士的狰狞面目之后,却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他们的敬畏。

    当有一名骑士徒步醒来,检查着战场并试图从尸体身上扒拉战利品的时候,安达西强忍着厌恶,躲藏了起来,却突然看到一个青年躲躲藏藏地隐蔽于巷道与尸体之中,拿着一把菜刀,然后猛然劈向了正在打扫战场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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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骑士比预想中反应得更快一些,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直接转身过来。他来不及拔剑,却直接用剑鞘挡住了青年的袭击。

    青年的脸上露出了悲愤的神情,眼看骑士从容地拔出刀来,却是突然开始吟唱了起来,点燃了骑士的衣袖。

    骑士正待大声喊叫,不防一支匕首轻巧地从后方伸出来,猛然割断了他的脖子。

    叫声被掐断在喉咙里。

    血溅了青年一身。

    这血只是光效,不过青年的身上却同时弥漫出被溅射的痕迹,这些痕迹却并不是光效,而是戏服上特制的一种机关。殷怜让青年在胸口弄了一个小道具,里面装有少量颜料并留有大量孔洞,稍稍挪动位置就能让液体渗出来,染上戏服。

    这其实是电视剧的道具,在舞台上并没有出现的必要,但殷怜还是把它弄了出来,果然还是引来了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这些都是话题性。

    青年是胡路城的残存者。

    事实上,历史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过当时并非在胡路城与黑贤者相遇,只是为了能够让剧情更流畅,殷怜改变了一些时间阶段,和事件的细节。

    火焰暴君是卡莫蒙的外号,他是胡路城皇族之中幸存的唯一一个人,至少是历史上有记载且有影响的唯一一人。他死去了很多年,跟黑贤者的理念也不太一样,从他的名号里就应该知道了,这是一位性格比较残暴的人物。

    事实上在黑贤者的记忆里,这位已经过世的同伴并非完全不讲理的人,只是对于教会和普通人的态度都比较严酷。相反,他是一个很重视少年天赋者,很愿意护着年幼的法师学徒的人。

    可是对于那些教徒,甚至于那些遗弃有天赋的孩子的父母亲人,他的态度就相当严酷了。这不管是在当时还是后来,都很难令人认可。殷怜之前询问与他相关的问题时,黑贤者是这样说的:“当时即使法师之中也有很多不同意见,有人希望远离人群生活的,有人希望能够堂堂正正占据一地建立属于法师的国家的,还有一些人野心更大,希望灭绝教会,建立由法师所统治的时代。”

    “卡莫蒙是第三者。”

    “他对于教会和普通人的态度都非常严酷,当时法师内部也有很多人反对或者感到不适,当时因为我在法师们之中的声望较高,所以常常有人希望我去劝导他。但是我并不想因此责备他……虽然我会阻止甚至处置一些手段严酷或者嗜杀的同伴,但是卡莫蒙并不一样。他的严酷与别人不同。”

    殷怜是详细考虑过之后才把卡莫蒙选做戏剧的主要人物之一的。黑贤者一生之中经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遇上过许多人,告别过许多人。三百年的人生,非要说起来并不非常有趣,反而显得枯燥而阴郁——对于黑贤者本人来说,即使最后成为了贤者之都的王者,仍旧抹消不了他人生之中的阴暗和无趣。

    他最开心的日子,其实是殷怜小姑娘出现之后的日子。

    虽然女孩子自己可能并没有察觉过这一点。

    但是在此之前的人生,就算惊险异常,波澜起伏,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幸福快乐。这是一个很实在的问题,精彩的人生未必就会幸福,而精彩这个词,对于当事人和旁观者,也绝对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黑贤者的三百多年人生,绝对是惊险起伏,作为电视剧也极其有看头的。但是对于本人来说,却并不是一个让人觉得幸福的故事。

    这个过程之中,他经历过的苦难,遗憾,悲伤,挫折实在太多了。过往的伤痕可以无视,却很难真正地消失。所以这段故事,可以让人看得精彩,却不能让他过得精彩。

    殷怜不一定明白这一点,不过或许因为不明白,所以她才能理性,客观且肆无忌惮地直视这一段历史,然后从中精挑细选出最精彩的部分,把它们帮上舞台。

    带着这样的想法,殷怜在故事里挑选了那些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卡莫蒙就是她挑选过的结果。

    其实以卡莫蒙的人生经历来说,他是非常适合作为一个故事的主角的,但他最后只能作为配角,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够,而是他最终还是死了。

    也许有一天,当戏剧流行起来,当许多魔法师的事迹为人所知以后,不需要殷怜出手,自有其他人把这些精彩又悲怆的历史故事搬上舞台,向众人展示出他们精彩的一生。

    可惜此时的卡莫蒙,还是一个悲伤痛苦却又无处发泄的青年。

    他出身皇族,虽然不是正经前几位的皇位继承人,但也从小衣食无忧。由于胡路国王室一向的教育风格和家庭氛围,卡莫蒙的性情天然重视家庭,重视自己的亲人和臣民。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自己重视的东西——父母亲人,至交好友,家,故乡,国家。

    失去了所有能够失去的东西,虽然理智和求生欲告诉他要活下去,但是他却还是克制不住地在城里潜伏了起来,尾随这一场战争里的军官,然后试图刺杀他们。

    在现实之中,这一场刺杀其实是有卡莫***自完成,他成功刺杀了骑士团里的一个军官,但是同时也被其它骑士所追杀,但是由于其掌握的魔法的特殊性,他最后还是成功套出了胡路城,然后在遇到另外一名幸存的国民之后,勉强活了下来。

    但是后来骑士还是追杀而至,帮助他的农夫也被骑士毫不犹豫地杀死,直到遇到黑贤者,才终于保住了性命。

    虽然这个过程也很悲壮,非常有讲述的价值,可惜这个故事毕竟是黑贤者的传记,而不是卡莫蒙的。篇幅有限,殷怜不得不把可以省略的不重要的过程都给省略了。

    安达西带着卡莫蒙躲过了骑士团的搜查,逃出了胡路城。两人在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卡莫蒙虽然还想报仇,却被安达西说服,决定先去寻找同样是法师的同伴,积蓄己方的力量,然后再等着有一天,彻底地向教会复仇。

    因为各种原因,旅行者在这个时代超级明显。好在卡莫蒙本人擅长精神魔法,而安达西则因为丰富的知识储备和长久的流浪,琢磨出了一套专门的伪装手法。两人一个唱诗班出身,一个又是受到过良好艺术教育的贵族,便伪装成吟游诗人,开始四处流浪,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能作为同伴的法师。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他们找到的第一位“法师”,却是一个年不满十二岁的孩子。

    眼看她要被送上火刑架,卡莫蒙没忍住冲动,直接上去袭击了行刑的人员,虽然最终救下了孩子,却暴露了两人的身份。

    那女孩叫做莉琳,她在村子里有着父母和弟弟,并没有来看她被处刑。他们很害怕,但无法救她,女孩想去看看她的家人,卡莫蒙却拒绝了她。

    女孩开口唱道:

    这不是谁的过错他们都无可奈何如果我死去能够让我爱的人活我愿意

    荒谬!

    爱有时候不得不抉择却不令它因此而黯淡我不想因抉择而怨恨怨恨只会伤害彼此

    伪善!

    您不知道我的家庭请给他们多一点谅解

    卡莫蒙却发出了激烈的反驳,唱道:我不知道你的家庭可你也不知道我的家庭在这个城镇的西方有一个国家因为圣城而覆灭我们保护自己的国民紧紧抱住心爱的孩子国王被悬挂在城墙上母亲被刺死在街道上我们保护自己的臣民抱紧每一个孩子直至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却绝不放弃

    卡莫蒙伸手,按住女孩的肩:如果国王不能保护他的子民王国就应当被推翻如果父母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应该被切下孽根命运不是考卷答对了便多一分打错了便

    少一分既然他们做出了选择就应该承受选择的后果

    女孩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凶?”

    气氛一秒变尴尬,卡莫蒙显然对女孩的哭脸无奈,一瞬间哑口无言,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搞笑。

    安达西这才说道:“如果你回去看他们,才会导致他们万劫不复。”

    女孩问道:“为什么?”

    安达西说道:“你只要活着,与他们见面,就是在害他们。谁会相信,能和法师和平见面的人不是法师的同伙呢?”

    女孩顿时怔立当场。

    安达西柔声唱道:也许你并不明白但事实就是如此当魔法在你指尖跃动你就与尘世隔绝从此父母兄弟亲人至交都成永别与他们说再见吧再见也只能在心底言语的桥梁也再触不到内心至深的感情也再不能告诉谁

    这是一条孤独的路你终究会明白可若要拒绝这样的命运也并非不可

    然后他伸出手,等候小女孩握住自己,说道:握住我的手从此我们就是你的兄长天涯海角命运相连在这孤独世界相依为命寻找属于我们的家园

    “你愿意吗?妹妹?”

    莉琳望着安达西,久久回不过神来,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女孩双眼发红,叫道:“哥哥。”

    而此时,第一幕落幕,场中也出现了大合唱。

    在没有未来的世界里诞生了没有父母的家庭从此在这人间相依为命时时刻刻面对死亡的威胁

    冲不破的永夜再次落幕的黎明神明拒绝眷顾的世界眷恋不放的最后一丝温情

    黑夜里的贤者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段历史一段往事

    一切终将死去一切终将重生然而在落幕之前这个故事绝无仅有

    命运高歌着放弃魔法从不试图说服茫茫前路此时还未现光明

    而他在前方而他在前方

    而在大合唱之中,一个四声部的歌声突然响了起来,开始唱道:

    啊你是法师之王是故事的开端和结局你是指引前路的光是力量的源头和终末

    黑暗的路上你是指引前路的灯沉默的荒野你是响彻天空的声

    你是最初和终末是力量的化身

    带领我们吧我们是迷途的旅人迷失在命运的路口错失了人间的灯火

    带我们离开这里吧高贵的人我们将跟随你到天涯或者海角到天空的尽头或者知识的归处

    带我们离开这里吧伟大的人我们将追赶你到天空或者深海到信仰的荒野或生命的□□

    许多看过上一部戏剧的人,都猛然被惊动了。

    这段歌声,其实就是法师王的结尾,只是修改了少数一部分的歌词,让它更符合此时的情境。在《法师王》的结尾,殷怜预告了《黑贤者》的到来,而在《黑贤者》的第一篇章结尾,殷怜却又反过来开始呼应《法师王》,这手法虽然简单,对于观众们却十分新奇,瞬间就被带出了对前作的感情。

    法师们更是激动非常,一边拼命鼓掌,一边就想去敲黑贤者的包间门。结果黑贤者把门给直接锁上了,还加个了封锁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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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贤者才不管外面的骚乱,看到这里之后,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这里设计得不太好……我并非法师王的化身。”

    殷怜直接回答道:“当然……老师就是老师,跟法师王没什么关系。”

    黑贤者说道:“那你还做这样的暗示?”

    殷怜愣了一下,才问道:“什么暗示?”

    黑贤者说道:“你在利用歌词把我和法师王连在一起,似乎在暗示我是他的某种化身……或者生命教会的说法,转世。”

    殷怜愣了一愣,然后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黑贤者侧头看她,似笑非笑,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太相信。

    殷怜觉得自己很无辜,事实上,她是真的没有故意把观众往这个方向引导的意思,这其实是个误会。这也要怪马蒂尔的人缺乏对于文学表现手法的认知,才会产生像这样的误会。

    殷怜说道:“对于老师来说,你觉得这段剧情是在表达什么?我是说,撇除了代表了谁这种内容,戏剧和歌词本身。”

    黑贤者想了想,说道:“我不太能说得清,不过你应该是想表示,魔法是凡人掌握自己并且与圣城还有教会对抗的力量,而我或者法师王,则是在精神上带领众人完成这件事的人。”

    殷怜说道:“大致是这么一个意思。正确来说,我想要表现的是,老师你和法师王所共同具有的一种精神。”

    “什么精神?”

    “掌控命运,掌控自我,绝对不对世间的不公和残忍认输。”

    黑贤者说道:“……虽然我不会否认,但是为什么你这语气感觉有点怪怪的。”

    殷怜自己也察觉到了,然后很快意识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大概是在国内的时候,类似的口号喊多了,导致她正常说话的时候,也仍旧带了点喊口号的味道。

    其实她并不是在喊口号,之前的话,也是真心实意才说的。

    她顿了一下,说道:“习惯问题。这种细节,老师你还是不要计较了。”

    黑贤者总觉得她这种态度有哪里不对,但是殷怜平日里古里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了,事实证明大多数时候的古里古怪,最后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可能真的只是生长环境有区别吧,所以黑贤者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他只是说道:“不管怎么样,你的剧本里,确实会带来我是法师王的化身这样的暗示,我觉得这不是很好。”

    殷怜想了想,说道:“老师你说错了。”

    黑贤者抬眉看他。

    殷怜大言不惭地说道:“就算是真有这样的暗示,也不是说你是法师王的转生,而是说法师王是你的前世。这个主次关系一定要搞清楚。”

    黑贤者:“有什么区别?”

    殷怜就回答道:“区别是很大的。最主要的当然是谁是主体的问题,我觉得就算你们有联系,那也是老师你是主体,而法师王只是个附带……因为老师你比法师王可厉害多了。”

    黑贤者说道:“这样奉承我也没有好处的。说这种话,也不知道脸红。”

    虽然他这么说,但却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反而眼睛弯了弯,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受用。

    殷怜正色道:“并不是奉承。”然后她停顿了一下,说道,“虽然这样说比较不客气,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法师王》的故事大半是虚构的。故事里真正的法师王,其实是老师你。我在《法师王》之中,表达的也是属于老师你的信念和想法,参考的是老师你的形象,这可不是刻意奉承。”

    “历史上的法师王,并没有戏剧里那样伟大的情操。他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利己主义者……而《法师王》演的,从来不是那个真实的历史上的人物。”

    黑贤者却显出几分意外,说道:“原来你心里这么清楚?”

    对于一开始接触戏剧的人,很容易把故事和现实混淆起来。黑贤者看两部剧的时候,都觉得殷怜绝对是真情实感地把自己的感情投入到了整部戏剧的故事之中,如果不是真心这么认为,并且有所感触,黑贤者很难想象殷怜能够创造出那样的情节。

    不过事实上,两部剧本本质上都不是殷怜创作的,而且她是一个看惯了电视的人,很容易分辨出哪些是剧本的功劳,哪些是演员的本事,早已经可以客观地对待这些作品了。

    这是黑贤者无法靠想象得知的经验。

    这种违和感和剥离感其实经常会出现在师徒之间,才常常让黑贤者感觉不到真实的殷怜。

    他看着对方,对于这个超脱于此时此刻,超脱于众人的学生转了许多念头,最后还是选择承认了这个事实。

    不管怎么样,是神使还是其它,就算殷怜是神本身,又或是什么迥异于人类的妖魔鬼怪,但她已经在这里。即使带着虚幻感的性格还有生存方式,亦是她真实的一部分。

    所以,黑贤者选择承认她。

    不管她自身的思想与观念与他对于真实的认知有多遥远。

    殷怜不知道他复杂的心理变化,却也没有因此思考太多,只是开口说道:“要讲好一个故事,有时候要投入进去,深刻地感受到人物能够感受到的一切,有时又要抽离出来,在故事的世界之外审阅其变化,客观地审视它真正的面貌。所以我肯定是清楚掌握了整个故事的真相的,否则老师以为呢?”

    “《法师王》的原型是老师,《黑贤者》的原型也是老师。只是他们分别体现了老师你的不同一面而已,否则我又没见过传说中的法师王,文字记录又那么少,我怎么可能就凭借着那点只字片语把他塑造得生动呢?”

    黑贤者听了,突然低下头去,用一只手支住了额头,让垂落的长发遮挡住了脸部和所有可能显露出来的表情。

    殷怜却马上察觉到了他这个动作背后代表的真正含义,便靠近了一下,倾下身去,凑近黑贤者,说道:“老师害羞了啊?”

    黑贤者说道:“不如说,说了这些话却一点都不害臊的你,才真的是让人佩服。”

    殷怜说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黑贤者说道:“怎么可能是事实?”

    殷怜说道:“老师,你能够面对背叛而不憎恨,不钻牛角尖,面对绝境而不气馁,不放弃希望,面对弱小而不欺凌,不蔑视,却因为我这样实实在在的赞扬而觉得害臊……真的好可爱啊。”

    她说到这个,是真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黑贤者顿时想打人。

    他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就算因为法师们素来严谨的氛围,并不常听那种贵族们才会经历的夸张马屁,因此会出现拘谨的华夏人见到热情的甚至肉麻的外国人时所感受到的不适应,但是听过了之后,只要愿意,还是可以很快地找到恰当的应对方法,然后做出合适的反应。

    他抬起头来,说道:“我是真的没听过人夸我可爱……至少不是在十岁以后。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在你是我学生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用词了。”

    然后他说道:“开始了。”

    经过短暂的中场休息——主要是背景和戏服的更换,贤者之都的剧团演员和工作人员在这方面显然还不够熟练,所以花费的时间显然要长过地球上演戏剧时候的中场时间,不过因为马蒂尔的观众无法进行比较,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不过即使是这样短短的时间,殷怜也没有浪费,而是充分利用了起来。一群工作人员进了场,在楼下的平民观看区域,有戏剧打扮的人员开始一路穿过人群,抛洒糖果,并且介绍起了贤者之都的旅游观光路线和地方购物路线,还有一些稀奇的特长和商品。

    而在楼上的贵族包间,则有人专门前来,开

    始发放拍卖和手册和发放茶点。

    黑贤者的包间是没有人打扰的,茶点也是一开始都准备好了,虽然肯定还会有胆大包天的协会法师——比如说某个部门的会长试图想要来骚扰,叙旧或者八卦一些往事,却也毫不留情地被黑贤者拒在了加封了结界的门外。

    倒是拍卖手册在贵族之中引起了骚动。

    剧院提供的茶点都很美味,但是不管怎么样,此时出现在贤者之都剧院的观众,多半都不是第一次来,对于茶点的惊叹恐怕很早就出现过了,反而对于拍卖会充满了好奇——毕竟拍卖会上每次出现的商品都会有所不同。

    而殷怜这次列出来的商品可以说是花费了大心思的,所以即使是平日比较端着架子的贵族包间里,此时也时不时传出来一两声夸张的惊呼,展现出了大家对于商品的惊艳与喜爱。

    这个时候,戏剧的第二幕也拉开了。

    在第二幕的一开始,安达西身边的人就已经增加了两个,除了上一幕差一点被处以火刑的女孩,还有其它两个男孩子。

    季节仿佛到了春天,在一片春光明媚的草地上,卡莫蒙和安达西教授着孩子们魔法。

    安达西轻轻唱道:“不要恐惧魔法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当你愿意你可以让一颗树萌芽开出鲜花”

    他的魔杖轻轻对着一棵树苗点了点,就见树苗突然抽枝发芽,猛然长大,然后开出了硕大的花朵。

    卡莫蒙却非要跟他捣乱,伸出魔杖点了点那棵开花的树,却见树叶猛然枯萎,然后纷纷飘落,树枝亦失去水分,由翠绿变得干枯深黑:“或者让它枯萎,变成属于可怕魔法师的诡异树林。”

    孩子们之前还充满好奇地探头探脑往前看,此时却似乎被吓到了一样,赶紧跳离了那颗树的附近。

    安达西无可奈何,伸手又把枯树变回了繁茂开花的模样,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怎么会有法师不喜欢花开?不喜欢璀璨的阳光和美好的春天?”

    然后他唱道:“当时间越走越远我希望我们能永远记住魔法在最初只是一个小小奇迹是夜晚在床边看到的小小光芒是指尖触碰之后盛开的小小花朵是跳落山坡时托起我们的小小力量”

    “无关善良和邪恶它是被期待着的小小奇迹”

    第

    426

    章

    426

    “当时间过去又过去也许我们会开始憎恶这个世界命运蛮不讲理把我们肆意拉扯幸福的背后是无知和愚蠢智慧是被禁止的果实罪孽随之而来懊恼亦无路可退”

    “当这个时候请你慢慢回忆起那一天的小小奇迹魔法的最初心意”

    “所以那是什么呢,阁下?我不太明白。”

    安达西便说道:“就是当你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情绪。当你第一眼察觉魔法的存在时,你害怕吗?恐惧吗?觉得它邪恶吗?”

    男孩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非常美丽。”

    “所以,在以后觉得痛苦和憎恶的时候,只要回想到这一点就好了。”

    但是安达西也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而随着时间过去,魔法注定并不仅仅只是魔法,而是一个魔法师能够抓住的一切。

    “这是命运赐予你的财富这财富甚至可以与神明比肩因此而受到世间的不容可是如果你愿意它会成为你最终的信仰”

    “你的一生应当有一瞬间呼唤奇迹奇迹就出现我们的一生终有那么一天用力量改变这世界”

    “你的一生应当有一瞬间许下愿望愿望就实现我们的一生终有那么一天用魔法将规则改变”

    安达西的歌声,本身并不激昂,但是感情饱满,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观众席上有人呵呵了两声,显然是对这歌词不以为然。

    但是这并不影响剧情的进行。

    这一幕一开始的剧情就是比较轻松愉悦的。接下来的时候,安达西开始教导孩子们施展魔法,教导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法术,但是令人惊艳的却是舞美。殷怜在前一部戏剧里面就已经使用了大量的舞美技术和特效布景,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到了这一部剧,大家也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方面技术的应用,理应当已经不那么大惊小怪了。

    但事实上,这一次的布景仍旧超出了所有观众的预想。

    殷怜在设计上一场的舞美时,突出的是魔法效果,也就是特效。为了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其震撼性,她更多采用的是昏暗的布景和灯光,以黑暗和虚无来突出魔法的美。

    当时的效果还是很好的。

    在深邃的黑暗之中,魔法的光辉与美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带给了所有人最大的惊艳。

    但是平心而论,那其实并不是舞美的力量,而是魔法本身带给人的震撼力。非要说的话,也不过仅仅只是把魔法本身展现给了观众看,并没有真正展现出舞美的力量和感染力。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殷怜本人并不是敷衍了事的人,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必要的随机应变和扬长避短都是完成工作所必须把握的一部分。

    马蒂尔的戏剧在各个方面都有欠缺,如果说演技这种东西,还可以从人群之中自然挑选——因为这是一种天生的才能,即使不从事表演的行业,人类也依旧需要在相处的过程之中选择掩饰自己或者表演自己,不是为了欺骗,有时候仅仅只是为了讨人喜欢,或者善解人意,但是像是舞台布景之类的,就是相当专业和技术化的内容了。.

    舞美的前身毫无疑问是美术或者说绘画。这些东西跟音乐一样,在马蒂尔这个时代不但受限严重,本身也是属于少数人群的技术。而如果说音乐家殷怜还可以以音乐剧作为借口将之吸引过来,毕竟两者之间是一脉相承,甚至互相包含的。但是画家跟音乐剧的距离就有点遥远了,虽然在很多年以后,两者之间也有了深入的交集,不过在此时此刻,殷怜是无法以这种理由作为借口,将人吸引到身边的。

    毕竟在很多人的概念之中,目前两者就不是相关联的东西。

    而且事实上,这个时代的作画技术和使用的技巧,确实也没有办法满足殷怜对于舞

    美的需求,所以之前的时候,殷怜直接放弃了这一方面的选择,而更多采用了留影技术。

    但是其实录影和照片在舞美上能起到的效果是比较有限的,很多时候,美术的加工是必不可少的,它会使一个舞台更美丽,和灯光组合在一起,呈现高于现实的美感,而且能够通过色彩和风格上的调整,表现出更贴近主题的感情,这是单纯的照片或者特效所做不到的。

    所以殷怜在学到相关的技术并且琢磨出可以在马蒂尔应用的方式之后,就果断地在第二部里面应用了这种技巧。

    这一次的场景,虽然观众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形容,但它无疑呈现出了一种梦境一般的美妙。比起上一步的《法师王》,《黑线者》的布景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一种色彩和风格上的协调,使每一幕都如同画作一般优美,如果按照地球的说法,就是每一帧都可以用来当做壁纸使用。

    而这种美感到了教授魔法的时候几乎到了开局以来的巅峰。

    上一场《法师王》之中,路达也曾教过很多法师魔法。当时往往是一片黑暗之中,魔法的光芒慢慢闪烁,惊动人的瞳孔,触动观众的灵魂。但是这一场《黑贤者》之中,魔法却很自然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比如春日之中,舞台上就是一片深深浅浅的嫩绿,优美而明媚,如果幻想之中的春之国。

    这种色彩至少以马蒂尔的技术是很难从自然环境之中扒出来的。马蒂尔的荒野或者原始森林之中,春天也同样非常美丽,但是这种美丽总带着些许的残缺,总归无法真的像画册一样优美,或许是因为构图或者其它什么原因,看起来自有一股自然清新的美感,放入画中却又缺乏了修饰。

    殷怜选取了一些自然风景,然后在现实的基础上完成了相当的调色和修饰,最后才得出了这样的布景。但在此基础上,她让布景的整体色调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整和加强,在适当的打光下,就显得梦幻非常。

    这种梦幻的感觉,在地球的话,多半还是会被人挑剔刺眼,不过在马蒂尔却反而刚刚好——他们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见识和闲暇,来挑剔这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象。第一次的新鲜感,总能掩去许多细节的瑕疵。

    观众被惊呆了。

    安达西仿佛生活在梦之国,小法师就好像生活在梦境里面的小天使,幸福而无忧无虑。

    春天,世界带着清新的花草气息,蒙着一层薄薄的绿意,轻轻地把法师们包裹。在孩子们的手下,嫩绿的树芽飞快地抽枝发芽,一棵棵树苗开始随着孩子们磕磕绊绊的脚步一路生长,带着和他们一样的勃勃生机。

    夏天,鲜红的硕大花朵在树丛之中盛开,装饰着鸣虫声声的森林,随着流水冉冉流过山间,鸟儿也终会被元素的力量吸引,小心翼翼地尝试着靠近孩子们的魔杖,然后被野心勃勃想要抓住它们的孩子给吓走。

    秋天,灼灼如火的红叶燃烧着整个世界,面包树的果实亦变成了金色。孩子们掰下一颗果实,几人分开拿一块之后,幸福地把它们咬进嘴里。

    这一幕幕场景的变化非常快速,却让人感到应接不暇,伴随着响起的孩子们的和声,听上去充满了欢快和愉悦。

    春夏秋的场景都非常短暂,但是考虑到各种原因——主要是现实条件的束缚,这些场景过渡肯定不如地球或者夏国的场景快进,只能说是大致表达了一下那样的意图。

    即使如此,梦幻般的布景和恰到好处的魔法特效的配合,仍旧让观众们看得舍不得挪开一秒钟的视线。若是这个时候他们手上有照相机,八成会疯狂按快门,而此时这群人却只能用肉眼去记录这一切。

    从春到夏,从夏到秋,每一幕都美得跟梦境似的。其实要说画面之美,跟《法师王》时候的神之花园算是各有千秋,不过比起神之花园那种百花盛放的极为标准的“美”,这一场的春夏秋明显更有特色,更能抓

    住每个人不同的喜好。

    三个季节,三种风格迥异的美术布景,因为反差极大,所以反而更能让人印象深刻。

    到秋天的时候,大家很自然地等候着冬日的景色,那欢欣的音乐却在某一瞬间,猛然被一声突兀的声响给截断了。

    然后就见一支长箭射来,猛然向一个孩子袭去。安达西反应极快,甚至比箭枝还后来先到,猛然冲到了孩子们的面前,然后在身前结出一个防御盾,但是紧接着,更多的箭枝向着其它两个孩子袭去,卡莫蒙护住一个,却护不住另一个。

    却见万千箭枝之中,莉琳独自一人,虽然惊慌,却忍住了所有慌乱,猛然在身前结出了一面树墙。

    卡莫蒙猛然松了一口气,莉琳看到树墙挡住了箭雨,顿时也松了一口气,回头叫道:“哥哥保护大家!我会保护自己——”

    却不防话音未落,就有一根带着神力的箭枝飞来,猛然射穿了莉琳的脖颈。

    紧张激昂的音乐在那一瞬间猛然一转,变得悲伤而抒情。莉琳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微笑,却慢慢地倒在了地上。舞台上的一切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倒在地上的女孩张大着眼睛,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一个虚影却从她身上慢慢脱离了出来,站起身来,仿佛一个幽魂,茫然四顾,然后开始歌唱。

    我喜欢春天也喜欢秋天喜欢夏天也喜欢冬天我热爱着这个世界虽然总有人催促着我离开可我总有太多不舍

    时间啊要是慢一点多好让我跟妈妈道个别纵然生来就带着罪孽我也希望能让你露出多一个笑脸

    命运啊要是注定了分离至少让我把爱回报那一日温暖我的双手我还没能回报他们一簇明亮火焰

    女孩的幽魂缓缓走到了卡莫蒙和安达西的身边,先拥抱了其中一个,然后再拥抱了另一个。她的泪如雨下,却最终化作了光芒,开始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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