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抱了抱眼前的人,原本现在的氛围应当是十分温馨的,然而却偏偏有人不满现状,直接给她来了一阵连环夺命call。

    长达半分钟的电话铃声在狭窄的茶水间一次又一次响起,就算是白珊珊能忍住不去接通,这也绝对吵到了盛雨桐和其他人。

    两排牙齿在一起死死的咬了咬,白珊珊简单安抚了几句,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茶水间,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接电话。

    “舅舅?你今日怎么会想起和我打电话?是不是祁祁陌陌那边的事情有进展了?”

    看到来电人的一瞬间,白珊珊顿时没有被打扰的恼火情绪,反而满心都是期待,或许这会成为今天,第一个让自己难忘的好消息吧。

    她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企图在被泼了无数盆冷水的这个日子,得到那么一丁点算得上安慰的消息。

    偏偏天不随人愿。

    白知泽听到她难掩欣喜的语气,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在听筒中传来一声又一声催促之后,才清了清嗓子。

    “咳,珊珊,你……介意和他们去见个面吗?我的能力有限,对方势力却不局限于国内或是国外,如果选择硬碰硬的话,恐怕最后会两败俱伤。”

    其实如果白珊珊拒绝见面,他就算是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也一定会帮她把孩子给夺回来,但这样的做法难免不会伤害到祁祁陌陌,甚至连她自己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他混迹商场算是有十来年的时间了,这里面的黑暗、龌龊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只要有一个算得上安全的方案,他都会尽力为白珊珊争取。

    听到那样熟悉的嗓音,白珊珊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灵魂仿佛漂浮在空气之中,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归宿。

    她敏锐地察觉到,虽然只是说了见面,但明显这次见面非同凡响,要么就是对方有特殊的要求,要么就是这次见的人……是幕后的主使。

    否则以舅舅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而踌躇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珊珊的一排贝齿咬了咬下唇,扫视了一眼周围纯白的环境,记忆好像回到了自己生孩子的那天。

    ——

    她是在极为寒冷的冬天生下祁祁陌陌的,零下的温度,大街上每天都飘着白雪,冷到路上的行人浑身哆嗦,手都不敢伸出来。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某个阴冷的下午,白珊珊突然感到肚子传来一阵阵刺痛,就像是有一把剪刀把里面搅的天翻地覆,当即她便出了一身冷汗,最后还是颤抖着手,自己拨通了120。

    而后救护车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又是怎么被抬上担架的,以及是如何进行手术的,在白珊珊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一丁点的痕迹了。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这样恶劣的天气不能克服之外,大抵没有什么更为困难的事情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自然条件,所以当清醒过来时,白珊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看孩子,那时候她心里面的想法很简单且坚定:此后,她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命一样看待。

    这时意识在回到现实中来,白珊珊看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医院,扯开嘴角笑了一笑,声音极轻,也不知有没有通过电话传到对方的耳朵里去。

    “可以的,舅舅,为了祁祁陌陌,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做,别说是见个面了。”

    她还算是有一丝尚存的理智,知道和自己通电话的人是谁,只不过心情却是五味杂陈,简简单单的字句当然说不清楚。

    第192章

    往事

    而后白知泽又说了一些什么,其实她并没有完全听清楚,但也敷衍的应了声,当电话挂断,耳边响起“——嘟嘟”声的时候,白珊珊只觉脑袋之中仿佛闪过了一道白光。

    她极为迅速地在同一秒钟反应了过来,并且再次拨打了刚刚被挂断的那个电话,此时她的心情就显得焦急了多,唯一可以称得上好处的是,她心中豁然开朗,那些如同藤蔓似的根根围绕的情绪都如云雾般散开,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珊珊?”

    白知泽还没来得及怀疑这通电话究竟是打来做什么的,对方已经先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在问题还没有被问出口的时候,直接给予了答案。

    “舅舅~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需要打一场有点复杂的离婚官司的话,可以请你帮忙吗?”

    其实白珊珊并不是很清楚,舅舅公司底下所涉及的业务究竟有哪些,不单单是因为太多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并不属于内行人,怕是听了也不会懂的。

    所以她对于舅舅的定义只处于:舅舅很厉害,舅舅公司旗下所涉嫌的范围很广,只是最浅薄的表面定义。

    在把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不仅只有白知泽拿着手机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连白珊珊自己内心都很惶恐。

    且先抛开舅舅有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不谈,最让她感到不好意思开口并且很羞涩的是祁祁陌陌。

    前不久自己才让他负责了孩子的安危,后脚便又让舅舅帮忙打官司。

    别说是两人是血缘上的至亲,就算现在白知泽摇身一变成了她的亲生父亲,白珊珊也很难割舍自己心中的芥蒂。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做人做事的原则都一样——能自己解决的就不找别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那么多次陷入困境,她都从来没有和谁服过软。

    而现在一是被祁祁陌陌的重要性冲昏了头脑,直接找了自己认为最可靠的大腿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二是盛雨桐离婚的事宜她压根就帮不上任何忙,但也绝对不希望她就那么将就自己的后半辈子。

    所以权衡之下,即使已经和白知泽提过祁祁陌陌的事情,她现在仍然选择了开口,怕的就是倘若自己因为好面子而错过了这次救助,恐怕真的会影响到盛雨桐的一生。

    好在白知泽并没有让她担心害怕多长时间,在反应过来说的不是她自己之后,很快便给予了回复。

    “如果是打官司的话,我真的没办法跟你保证成功率,但如果是纠纷没有那么复杂,家庭成员也不算很多的情况下,十有八九能够帮助到你。”

    他的用词很谨慎,就是怕由于自己的自信而给白珊珊带来了一些负担,让她以为自己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最后大概会接受不了那个残酷的事实。

    但这次他的体贴却变成了瞎想,因为是帮盛雨桐找的人脉,她心中并没有觉得一定要赢,只是单纯的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过上凄惨的余生罢了。

    “真的吗!太谢谢舅舅了,到时候我让我朋友去找你,你们再详细聊一下具体情况,不过……她的经历不是特别美好,还希望舅舅到时候不要戳到人家的伤疤了。”

    两个人就此话题又唠了半天的嗑,最后还是白知泽的秘书十分没有眼力见的打断了这一场对话,把人叫去会议室开会了。

    当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后,白珊珊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来,看上去并没有多么的高冷,反而是无边无际的落寞摆在了脸上。

    她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脑袋里面想了什么无人可知,不过从表情上可以判断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否则她也不会是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态。

    时间毫不留情的消逝,白珊珊再次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十分自觉的走到了茶水间,身畔女人的议论声入耳,她还特意探了个脑袋进去,只为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秒、两秒、三秒,她开始确定:盛雨桐真的已经走了,最起码是不在茶水间了。

    这个时候,她并没有选择去办公室,或是各个病房搜寻她的身影,只是一个人靠在茶水间的门口,上半身就如同没有骨头似的搭在墙上。

    白珊珊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栽了,但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异常危险。因为在打电话给舅舅寻求帮助的时候,电话处于拨通状态的那几秒钟,她不受控制的想到了言疏朗。

    言氏集团在法律方面的建树是有目共睹的,即使他们涉及的餐饮、服务、旅游等行业依旧流传着很好的口碑,但最被众人知晓的还是法律条文。

    原因很简单,刚开始建立公司的时候,言氏集团是不涉及任何有关法律的业务的,就算是医疗方面,也是在他们取得了一定成就之后才开始慢慢探索。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即使他们踏入法律这片领域的时间比很多大集团都要晚,但仍然一炮走红,让更多人瞬间树立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思想:言氏集团的法律很抗打!

    这就像是很多大集团都会有的一个招牌,或许他们的招牌就是打官司。

    明明员工里面好像没有几个是学法的,但打官司却很少输过。

    最让白珊珊印象深刻,并且直接想到他的还是言疏朗本人,他大学时期主修法学专业,医学系也不过是为了充实自己而选择的。

    当时他大名远扬,可以说学不学法的都认识,女孩子最开始认识他是因为那超乎常人的颜值,以及不可一世的孤傲感。

    而后在许多热心人士的搜索之下,才发现原来这个被奉为高冷校草的男神,居然成绩也是只可远观的优秀。

    这还不算,由于言疏朗也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男生,高中甚至参加过校篮球队,所以大学的篮球比赛他也没有缺席,甚至直接在篮球队里面混了个眼熟,把很多男生的芳心也牢牢抓在手里。

    第193章

    讥讽

    以至于那个时候,言疏朗在大学就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

    很多大学生或许都是不怕辅导员和教授的,然而不知是不是他太过于暴力的缘故,很多人居然会被他的冷眼给吓到浑身哆嗦。

    白珊珊能够有幸知道这些事情,当然不是因为和他处于同一个大学,而是从南宁柔的口中得知的。

    之前回母校演讲的时候恰巧遇上了言疏朗,她心中当然难掩好奇,结束后直接在微信上私聊南宁柔,才知道原来他大学有两年是在这里进修的,顺带被告知了很多他的光辉事迹。

    想到这里,白珊珊的嘴角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脑海中美好的幻象,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被打破。

    原本只有言疏朗一个高冷冰山脸的回忆,猛然之间闯入了与自己根本就不熟的云舒,他们手牵着手,一起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又曾一起在教室里互相监督学习。

    再接下来就是食堂、宿舍楼下、实验室、图书馆……每一个大学里面有的地方,都充斥着他们的呼吸和气息,每一处角落都被他们霸占,让人难受到窒息。

    白珊珊直接被吓得收起了笑容,也终于回过神来。刚刚她之所以记起了言疏朗却不给他打电话,无非就是因为觉得两人已经不熟了,或者可以说是‘绝交’了。

    她不愿意主动想起言疏朗或是云舒之间的任何一个人,现在脑袋里面浮现了那些本不应该出现的回忆,她也只当是自己给自己敲响了一个警钟,揉了揉太阳穴之后默默回到办公室里坐着。

    现在距离下午的晚饭时间都还有一两个小时,再加上白珊珊的下班时间是在此之后的,也就反向意味着她还需要工作起码三个小时才够。

    “——呼”

    白珊珊吐出一口浊气,才刚刚觉得内心的郁结被排解了不少,耳畔响起的声音又让她感到迷茫,亦或者说是厌恶。

    “白珊珊啊,我就说言总对你只不过是玩玩而已吧?你瞧,现在让人给抛弃了,还不是得乖乖的穿上白大褂在这里办公?”

    来人说话的时候,身影还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直到话音都已经快要落地,而高跟鞋的声音也已经响了十来步,她才缓缓出现在白珊珊的视线之中。

    是夏恩薇,那个让自己头皮发麻的女人。

    白珊珊额头一痛,还没来得及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回应,对方已经自顾自的又开始另一波言语攻击。

    “哎哟,要我说呀,这有眼睛的都会选择云小姐吧,看你这跟村姑一样的打扮,啧啧,简直是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到了这个时候,白珊珊也不想着该怎么反击了,她仔细用视线扫视了一遍眼前的人,除了多了个口罩,墨镜,帽子之外,根本看不出任何与普通人不同的地方。

    她淡淡勾唇一笑,大致也猜到了她不是单纯想要看病,恐怕更多的心思是想要来讥讽自己,以此获得那些虚无缥缈的虚荣感。

    “诶,你知道吗,我们医生业内都秉承着一个原则,虽然不说,但是人人心中清楚。”

    她刻意卖了个关子,果不其然,原本还满脸刻薄的夏恩薇,眼神之中已经含上了掩饰不了的期待之情,甚至有意无意的看着她,无非就是还想端着些,不愿意表示的那么明显罢了。

    夏恩薇清了清嗓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一片墙角,语气之中并没有任何淡然,相反倒是把她的做作表现的淋漓尽致。

    “咳,什么原则?”

    似乎是很不满意自己这按捺不住八卦的性格,所以在听到那毫不掩饰的声音之后,夏恩薇自己坐在原处暗自低骂了几声,虽说她听不清话中内容,但看那憋屈的表情也知道是在自己骂自己。

    白珊珊几乎是要控制一下,才能保证自己不笑出声来。她刻意将唇角扬起的弧度收小了些,原本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此刻心里难免想着对面的人听到自己的话之后会作何反应。

    “那就是患者为大。毕竟——正常情况下,谁会跟一个有病的人计较呢?”

    她知道前半句话显然没办法让夏恩薇听出来是在骂她,还必须得挑明了说,所以故意加上了后面一句,当然也有想要把话说的更彻底的意思。

    效果也十分明显,在前一秒还略有些疑惑的夏恩薇,下一秒脸上就挂上了愤怒的色彩,声音就像街口正在骂街的泼妇似的,分贝极高,嗓音极细。

    “好啊你个白珊珊,你就是存心想要骂我!你们院长在哪里,我要跟他投诉你!”

    夏恩薇一边说着,一边极具威胁性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四处望着,仿佛真要找到院长的面,亲口跟他说白珊珊的不是。

    环顾四周的同时也没忘了继续补刀,当然主要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

    “现在没有了言总的庇护,你还真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挑衅到我头上来了?!”

    可以看出来她心中念念不忘言疏朗,在试探到白珊珊真的和他没有了那层关系之后,就越发想要提起这个人,专门用来刺激她。

    白珊珊挑了挑眉,没将这入不了眼的恶作剧放在眼中,想要嘲讽她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以这人的条件和身份么,还是差的远了些。

    “难道不是吗?那,请问夏小姐,你没事跑到医院来是做什么呢?”

    或许是实在受不了耳边像是苍蝇似的被人嗡嗡叫着,所以她最终还是开口打断了夏恩薇泼妇一般的吵闹,并且语气并没有刻意扬高,依旧是那么平淡似水,仿佛压根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这样的态度更让夏恩薇恼火,不过细细把她说的那句话一品味,却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正常人当然不会没事跑到医院来,还挂个号专门找医生,这种做法难道不是……脑子有病吗!

    知道自己被再次侮辱了,夏恩薇也没办法开口说她的不对,毕竟从逻辑上来说,她的话没有问题,如果自己真说些什么,反倒是像被逼的狗急跳墙了似的。

    第194章

    电话

    于是夏恩薇忍了又忍,忍到连白珊珊都有些佩服她的耐心的时候,才终于咬着后槽牙开口,语气之中的恼怒依旧可以十分清晰的分辨出来。

    “珊珊姐,真不愧是在国外留过学的人啊,口才,可真!好!”

    后面她是故意嘲讽的,说的都是反话,更有那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然而这样的反应,落入白珊珊眼中,除了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感受。

    毕竟她从大学时候起就不是一个口才很好的人,和别人吵架也经常说不过人,很少能把对方说到无话可反驳,今天算是她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之一。

    玩也玩够了,怼也怼回去了,白珊珊倒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或者说她都不擅长把人往死路上逼,所以最后还是没忍下心来让夏恩薇自己在椅子上活活被气死。

    “我在国外留学也是学医疗方面,又不学法。回到正题吧,今天来医院到底是干嘛?单纯只是想嘲讽我一下?”

    夏恩薇心思是坏,这点她心里很清楚,做出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并不会让她意外。

    只不过两人毕竟中途有这么长时间没见,就证明她不是十分执着于嘲讽自己,应当也不至于在自己上班的第一天就赶过来冷嘲热讽。

    归根结底,白珊珊不过就是认为她到底还是有正事要办的,只不过如果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一个正经的回答,她也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让她进自己的诊室。

    “我,我……我烂脸了!”

    前面结巴的时候,她清晰的看见夏恩薇的手在口罩旁边犹豫了一会儿,只不过最终却还是愤愤地垂下,没敢在她面前露出自己被毁的容颜来。

    白珊珊挑了挑眉,对于这个结果也并不感到惊奇,毕竟夏恩薇和上学的时候还是没有什么两样的,估计现在也依旧不研究成分就直接把化妆品、护肤品往脸上乱用。

    她不烂脸谁烂脸啊?心里冒出来这个想法的第一秒钟,白珊珊直接把它强行压了下去,自己也没有必要心思歹毒到这个地步。

    “夏小姐,皮肤病也是病。不过这边建议你去看皮肤科呢,我这里恐怕没办法帮到太多忙。”

    白珊珊很虚伪的笑了一下,连标准的八颗牙齿也不露出来,敷衍的意味极为明显,纤细的手指顺带敲了一敲自己摆在桌上的卡牌。

    那上面赫然写着——骨科医生白珊珊。

    夏恩薇心里气得痒痒,刚做的美甲险些就陷进指甲肉里去,最后还是疼痛使她被迫放弃了***,只能张开大掌拍了一拍桌面,以示威胁。

    “白珊珊!我等着你因为没有后台而一事无成的那天!”

    这大概是她说过的唯一一句,不带脏话却极具侮辱性的句子了,所以白珊珊欣然接受,因为她知道,这句话对自己的生活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便可以淡然的欣赏着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

    “好的夏小姐,希望你可以安全活到那一天,现在麻烦把口罩带上,皮肤科在出门右转的方向,抬头可以看见指示牌。”

    白珊珊就像是在跟一个三岁小孩子对话,说的内容尤为详细,导致对方即使心里窝了一团火,却又不知道该找怎样一个bug来攻击,最后只能自己气自己。

    这就是她独特的本领,明明从未参加过辩论社,也从来没有学过那些约束公民的条条框框,但却总能在风轻云淡之间让一个人哑口无言。

    她勾了勾唇,暂且还沉浸在自己很厉害的想象之中,那些之前令自己感到烦闷的情绪随着夏恩薇的离开,也一并都被带走了。

    然而老天存了心要折磨她,又怎会如此轻易就放过?

    在白珊珊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晃悠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熟悉的破坏气氛,熟悉的响铃不止,让她心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便浮现出一阵又一阵不祥的预感。

    “您好,请问是珊珊小姐吗?这边有一位病人出了车祸,在她的通讯录中,我们只找到了这一个联系方式,您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白珊珊愣住了,她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她当然知道自己叫什么,但问题是到底是谁出了车祸?

    为什么手机通讯录中只剩下自己一个电话号码?

    她只觉得自己眼皮直跳,那股不祥的预感仿佛接收到了这个信号,而变得越发浓烈起来。

    声音由于担忧而变得有些沙哑和急促,她也没有在电话里细问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以及最简单的经过,甚至是病人的姓名。

    白珊珊知道自己赶过去之后会亲眼看见最真实的答案,并且算上她刚刚发呆所浪费掉的那些时间,现在恰好是医院休息吃晚饭的时候,她最少有一个小时可以出去任自己支配。

    大红色的车子就这么在公路上横冲直撞,谁又能想到里面坐着的居然是一个年龄不足30岁的女性,她此时的心情就像车子的车速一样,只不过相较而言还是要复杂的多。

    普通人需要半个小时才可以抵达的路程,她直接缩短了一半的时间,不过短短的15分钟,车子便已经出现在了那所医院的大门前。

    白珊珊急匆匆的赶到急救室前方,恰恰好撞见了刚从里面出来的护士,她呼吸急促,再加上面色满是绯红,对方便下意识以为是犯病的患者。

    “诶诶诶,你这个病人怎么回事,不要乱跑啊知不知道,就算我们这个医院不是很大,但是你在里面跑来跑去也是很容易犯病的,我来给你看看。”

    可能刚开始实习的护士,对于患者总是有一种异常敏锐的直觉,所以不管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景象,都会直接默认为犯病了。

    白珊珊一点也不为此感到奇怪,甚至在对方伸手来探她的额温、呼吸之时,极为活跃的配合着。

    直到对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的收回手去,打算叫个医生来帮她检查一下,她才终于顺好呼吸,急急忙忙的开口。

    第195章

    逼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但是我是里面病人的家属,真的不是患者本人。”

    白珊珊开口的时候只觉得喉咙还有些干燥,自己也分辨不出说出来的话到底有没有逻辑,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里面正在救治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给她打来这通电话。

    所以在护士满脸尴尬的道了歉,打算落荒而逃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一句话把护士吓得不轻。

    “对了护士姐姐,我能不能问一下……里面的病人叫什么名字?”

    护士原本处于不小心把她认错的尴尬之中,听到这句话却是脸色骤变,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之人——急救室里的病人只有她一个亲属,结果她连别人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下意识想要开启老妈妈念叨模式,但是在触及到白珊珊满脸焦急的神情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自己没有立场去多管别人的闲事。

    恰巧这时走廊上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应了一声,然后快速瞥了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记录本,草草对白珊珊说道:“病人名字叫言疏朗,你是他的亲属吧?”

    白珊珊在震惊之中没有缓过神来,护士也没有时间再去等待她的承认,直接小声吐槽了一句后便小跑过去护士站。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手术室门前到底等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当病床推出来的时候,她依旧怔愣的靠着纯白的墙,一言不发。

    盖着被子的言疏朗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就那么半眯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从她面前经过。

    或许是看见了她的身影,白珊珊只见他猛然之间扯开嘴唇笑了一下,只不过笑容的幅度过于小了些,想必是因为有伤在身,没办法大大方方笑出来。

    与此同时,她也被解锁了‘封印’,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浮现出点东西来,不再是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路跟着医生们走到VIP病房之后,白珊珊依旧站在门口,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直接进去,如果进去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该以何种身份来面对他。

    这些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环绕在她的脑袋瓜中,导致就那么一两米的距离,白珊珊却半天也没迈出步子去。

    这时候一道声音就像是看破了她的烦恼,虽然来的不合时宜,但的确解救了她现在的困境。

    “你就是病人家属对吧?来,过来去前台缴个费。”

    白珊珊只看见一抹白色的布料在自己眼前闪过,很显然是言疏朗的主治医生对她开口说的话。既是如此,她当然也没有什么怀疑,直接跟在那人屁股后面低着头走了好一会。

    直到心里的疑惑开始浮现在眼里:怎么就去前台缴个费,还能走这么长的时间?

    她好奇这个问题,自然而然的也就抬起头来,结果却看见一直都是用后背面对她的医生,早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转过身来,仿佛一直在等着她发现这个不对劲的地方。

    白珊珊愣了愣,她看着眼前明显有些熟悉的双眸,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而嘴上也丝毫没有闲着,小声低喊了出来:“余燃?!”

    这话里面不仅有怀疑的意思,当然还有一丝丝的不敢置信,她怎么会想到缘分是一件这么巧妙的事情,能把这两个一直没时间吃顿饭的童年好友,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聚集在一起。

    对方没有拒绝她的呼喊,也就等于默认了他的身份。

    白珊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眼眶泛红,想要拥抱一下他,却又觉得两人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小时候的亲昵仿佛也不再合适现在的他们。

    所以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却一直没敢往前伸一点点距离。

    最后还是余燃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

    “珊珊,我们两个已经是很长时间的朋友了,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这个他虽然没有明确的名字,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到底说的是谁。

    否则的话,白珊珊的脸色也不会在瞬间沉下去,连声音都变得不那么明朗。

    她的目光很躲闪,往左看看,往右看看,扫过每一个监控器,只是不敢与余燃对视一眼,就连开口的时候目光也是盯着脚下的地板。

    “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遇见即是缘,小兄弟,等姐姐几分钟去缴费,待会儿请你吃饭哦。”

    她开了个玩笑,想借此机会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然而他却一点也没有想给她台阶下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余燃把她的头正过来,强迫性让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之中接触,同时依旧用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开口问道:“我没跟你开玩笑,珊珊,我想听句实话。”

    这种情况之下,要是白珊珊还可以继续打马哈敷衍过去,那她也算是全世界第一心大之人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不擅长说谎,刚刚那句玩笑话已经是她的所有情商储备了,现在顶着这道炙热的目光,根本没办法说些违心的话出来。

    “余燃……我,我不喜欢他,真的。”

    这句话是真心的,但或许白珊珊的意思只是——

    打心底里,她不想喜欢言疏朗这个人;再加上之前受过他的区别待遇,所以也不愿意继续抛弃自尊喜欢他。

    可这个时候她却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有些潜意识里的反应,是内心多么坚定的想法都无法改变的。

    余燃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放过她,一个让白珊珊不知该如何开口的问题就此抛出来。

    “真的吗?那珊珊,你告诉我,为什么刚刚我只是戴了个口罩而已,推他出来的时候你就不认识我了?”

    仅仅是这么一个问题还不够,他继续开口,像是要把白珊珊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都给逼问出来。

    “你再告诉我,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为什么会跟我来到这里?”

    他的手指着眼前这扇门的上方,身子没有转过去,眼睛也没有盯着看,但白珊珊依旧准确无语地捕捉到了他的意思。

    第196章

    老婆

    如果换在寻常时候,他这样子明目张胆的试探,必然会被白珊珊训斥一通,然而现在不单单是她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去训斥,更多的也是知道余燃本意是为了她好,所以面对那认真且有些伤感的眼神时,太过于言重的话倒也说不出来。

    白珊珊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何想法,她琢磨了一下措辞才开口,“你放心好了,我是真的不喜欢言疏朗,至于那些潜意识里的行为……我会努力去克服的。”

    她眼神真挚,看起来倒不像是在撒谎,再加上话都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了,如果再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就是余燃的不对了。

    他虽然说是和白珊珊一起长大的,但到底还是比她大了将近一岁,内心难免会把自己当做她的哥哥来自处。

    再加上之前出国之后,余燃心里一直对她放心不下,所以疯狂找以前的老同学和好朋友来打听她的状况,对于言疏朗的事情不能说一清二楚,最多算是个略知一二。

    不过也就是这么个一二,已经让他对这个男人产生不出任何一丝好感来。

    毕竟在他的心中,不管和白珊珊怎么打闹,怎么说笑,都还是把她当做十分重要的人来看待。

    当时在知道言疏朗是怎么对她的之后,余燃不止一次想要回国找到白珊珊,但是碍于现实的原因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就只能默默的把这件事情隐藏在了心里。

    如今看见白珊珊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内心无非也就是两种想法:恨铁不成钢、孺子不可教也。

    虽说平时损话说的不少,但真就事论事来说,她的条件真不算差,抛开言疏朗那个渣男导致的两个孩子不说,或许她也就只有离过婚这一点点瑕疵。

    常人都说闺蜜劝分不劝和,兄弟劝和不劝分。可余燃早已经变成了白珊珊的闺中密友,再不济也是个男闺蜜,怎么都不可能看着她继续堕入爱情的深渊。

    “珊珊,你一定要清楚,我是不会害你的,但是……言疏朗那个人,他……你也要自己考虑清楚。不说了,去缴费吧,我也要吃饭喽~”

    此刻余燃苦口婆心的样子,跟白珊珊的母亲小时候哄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导致她一时之间还处于自己的想象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不管是余燃也好,还是母亲也罢,他们的初衷都是为了自己好,不过是希望自己少受点骗罢了,倒也没什么好批判的。

    并且他还是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小男孩,在后面强硬的转变自己的语气的时候,明显被白珊珊看出了一丝别扭,只不过是考虑到他的自尊心,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知道了小燃子,赶紧去吃饭吧。”

    余燃本来都已经快要走到走廊的尽头了,听到那三个字之后,脚步不由得一顿。她已经……很长时间很长时间没有叫过自己小燃子了。

    自打他第一次有了故意欺负她的恶劣行径之后,就从来也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简简单单的一个独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小称呼,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现在再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大抵都已经过去10年有余了,难免让他有些恍惚,就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回到了幼儿园的时候,回到了他们最初认识的那种童真。

    而另一边,白珊珊缴完费之后,一直踌躇在病房的门前,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如果进去了该说些什么呢,又该以何种身份来面对他呢。

    从私心上出发,她当然是希望自己可以离言疏朗越远越好,最好是以后再也不要有交集。

    但是从恩情上出发,言疏朗这次出车祸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暗中去救祁祁陌陌,哪怕是两人之间早已没有了夫妻的关系,她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不去看望一下也是说不过去的。

    或许是想到了这一点,白珊珊叹了一口气,还是认命般的垂着头走进了病房,只不过她并没有猜测到,此刻病房之中躺着的这个男人,记忆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还没有走到床边,便看见了男人一脸懵懂,用手捶打着自己太阳穴的模样,大概是车祸的后遗症吧,才会让他脑袋有些许发昏发痛的感觉。

    有过经验的白珊珊对这一点很是熟悉,自然的走上前去帮他按了按脑袋,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早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似的。

    她一边四处找着穴位,一边偷偷用余光看着言疏朗的表现。被她突如其来惊吓了一番,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只不过是瞳孔陡然一缩,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她的身份。

    隐隐约约之间,白珊珊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一声呼唤,但又仿佛那声叫喊是从天际传来的,一点也不切实际。

    起初她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自己压力过大产生的幻听,而后等到这道声音越发的响亮,距离越发的拉近,她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幻听,而是躺在床上的人儿正在叫着她。

    “……老婆,珊珊,老婆。”

    他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但很显然这并不是受伤之后造成的,而是他还没有适应过来自己的身份,所以一声声还有些求证式的意思。

    等到白珊珊终于听到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坚定了很多,铿锵有力的叫着“老婆”。

    她手一抖,心里狠狠的跳了一下,她刚刚并不是没有听到夹杂在老婆之间的那声珊珊,也就是说……言疏朗是在管自己叫老婆!

    这个认知就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把白珊珊雷的外焦里嫩,她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嘴唇蠕动了半晌,却是怎么也没好意思问出来“你真的是在叫我吗”。

    这种强烈的不自信感,她在言疏朗面前也并不是第一次有了,只不过现在情况不同往日,她也再没有了想要甜蜜恩爱的幻想,所以片刻之后还是归于宁静。

    第197章

    错乱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很显然,言疏朗并不满意。否则他也不会皱了皱眉,将白珊珊放在自己额上的手拿下来,然后……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

    ——轰!

    白珊珊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好像连最基础的呼吸都有些忘记了,等到脸都已经憋红了,才反应过来透气。

    这时候她本来想要将自己的手强制性抽回来,再顺便瞪他一眼,语气强硬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只不过这些想象最终并没有成真,一是白珊珊并没有这个实践的勇气,二是她现在真的羞耻到有些开不了口。

    等到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时,言疏朗已经将病房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遍,这会正把她从头到脚一处不落的盯着。

    白珊珊觉得自己好像头一次在现实生活当中遇到了‘流氓’,而且还是满脸呆萌,让你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的那种。

    她声音小到连蚊子去听都有些勉强,也不知为何他听得一清二楚,甚至最后还轻笑了一声。

    “你……你干嘛呀,是不是,被车撞坏了脑子?”

    白珊珊说的一字一顿,尤其是到后半句的时候,似乎怕被他听见,所以刻意放小了声音,略有些吞字的说道。

    她怎么会知道即使自己已经难为成了这副鬼样子,言疏朗依旧没有随她的心愿。

    “我没在干嘛,老婆,是不是你觉得我被车撞傻了,所以……所以不要我了?”

    此时此刻白珊珊一点也不想承认,当他说到‘所以’并且停顿了一会儿的时候,自己竟然有些想要问他所以什么的冲动。

    她摇了摇脑袋,让脸颊两侧的温热散去了些,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凉意——来自她的手掌心。

    呼,吐出一口浊气后,白珊珊才像是找回了原本的自己,脸上那副少女的羞涩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酷无情。

    “我不是你老婆。言总,还请自重。”

    她潜意识里把这当成了言疏朗想出来的一个把戏——假装自己失忆了,然后借着这个幌子,把她的便宜一占,到最后依旧可以全身而退,甚至根本不影响他继续和云舒温存。

    想法一如既往的天马行空,只不过这次确实是白珊珊误会他了。

    只见言疏朗嘟了嘟唇,那张刚被白开水滋润过的樱桃红唇,此刻像极了一个花季少女,倘若遮住他的上半张脸不看,想必也没几个人能认出来这是一个24K纯爷们。

    他声音有些软软的,糯糯的,就像是早餐店刚摆出来的小笼包,仿佛用筷子一插还能爆出汁来,“珊珊……你别不要我,我没有变傻,我还是很聪明的。”

    言疏朗固执的认为是这场车祸导致了白珊珊的异常,委屈巴巴的诉说着自己还可以聪明起来,小眼神看看白珊珊,又看看自己的被褥,最终还是落在绞在一起的双手上。

    只不过这样的行为也足以让白珊珊陷入深思之中,毕竟她自己也是经历过车祸的,虽说远远不及这次来的严重,但多多少少有一些被撞后的经验。

    倘若要说他真的是失忆了,亦或者说是记忆发生了混乱,也是完全不奇怪的结果。

    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言疏朗真的是清醒的在演这一场戏,他怎么会容忍自己的人设变成一个软萌的小包子,而且还是任她拿捏的那种。

    想到这里,白珊珊越发有些怀疑了,她抿了抿唇,最终决定还是找医生拿到最科学的检查结果。

    “言总这是因为安全措施做的不到位,所以当时脑部受损比较严重,幸好并没有影响到发育,只是发生了一些简单的记忆混乱。”

    怕她不了解记忆混乱到底是什么意思,并且还想在言疏朗面前刷一波自己的好感,所以白珊珊还没开口的时候,医生已经自顾自的接了下一句。

    “所谓记忆混乱其实很简单,就是说所有的记忆患者都有,但他把时间或是人物搞反了,亦或者说是事件发生的顺序出现了一些偏差。”

    而后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直接便被白珊珊制止了,这些专业上的常识她不需要了解,这次询问想要的只不过是言疏朗单人的检查结果罢了。

    “谢谢医生,我懂了,那我就先走了,打扰。”

    她也没管医生还想要挽留的那只小手,直接头也不回的去了走廊,脑袋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颇有些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事实。

    如果说只是简单的失忆,那她或许都可以忍受,但记忆混乱实在有些难为人了。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是言疏朗一天不落的管她叫老婆,她也很难去改变他的想法。

    并且最让白珊珊顾忌的是,自己当时并没有刻意去学记忆混乱的解决方法和治疗原理,那么很有可能让言疏朗的后半辈子都处于这种状态。

    仅仅只是把她当成了老婆倒也还好,但他自己旗下还有很多公司和子企业,再加上那么多下属、亲人,保不齐哪天连他们的记忆都发生了错乱。

    白珊珊觉得如果真的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那即使是把她卖了也赔不起这个损失,所以她很有先见之明的开始上网搜索“车祸之后发生记忆混乱该如何攻克?”“关于记忆混乱的治疗方法”……

    总之就是把所有能找的方法都找一遍,哪怕是选择了最笨最原始的那一种,也一定要尽可能让言疏朗恢复正常的记忆状态。

    等到她不知不觉走到病房里面去,言疏朗已经在床上翘首以盼很长时间了。

    “老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医生……是不是真的说我很笨,被车给撞傻了啊?”

    白珊珊都还没来得及抬头,耳边就传来这么一道声音,把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同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每每他拿这种态度来对待自己的时候,她心中都有些惶恐不安,分明只是记忆方面的问题而已,为什么会导致这样强烈的前后反差,简直比区别待遇要高了不止几个层次。

    第198章

    试探

    内心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再加上她本来就对言疏朗有感情上的偏见,难免会觉得这是他故意耍的手段。

    因此白珊珊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试探试探他,如果真的是记忆发生了错乱,那她多少也能帮上点忙。

    “没有,我的言言这么聪明,整个商业圈都没几个人能敌你的头脑,怎么可能会变傻呢~”

    她像是用哄孩子的语气这么开口,比平时面对祁祁陌陌还要温声细语,只可惜最后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

    “真的吗?太好……等等,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白珊珊以为他是终于忍不住要暴露自己的马脚了,所以脸上的笑容有些得意洋洋的色彩,然而还没有持续三秒钟,很快被对面的人所说的下一句话给无情戳破。

    “老婆!你终于肯叫我言言了,刚刚醒过来看到你是那样的态度,我心里真的好慌。”

    他就像是一个宝藏失而复得的孩子,脸上的笑容真挚淳朴,丝毫没有作假的成分在其中,真真让白珊珊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千想万想,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了,也没有想到言疏朗居然会是这样子的反应,简直太奇怪了,亦或者说是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因为发生了这起车祸,或许现在还以为两人正处于婚姻关系之中,白珊珊也无法多说什么,但这样撒娇甜腻的语气……哪怕是个女生也很难说出口吧。

    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况且之前她还是言夫人的时候,他分明还让管家等人管她叫小姐,一点也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娇气?

    白珊珊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圈套,是别人早已经布置好的陷阱,而她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跳了下去。

    但现在要她自己说的话,倒也真说不出是怎样一个陷阱,毕竟连医生都亲口承认了言疏朗的确是记忆出现偏差,更何况如果是演戏,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沦落为这种娘里娘气的角色。

    由于有之前对于他的了解在,所以白珊珊其实并没有过多怀疑他是装的,因为知道他大抵装不出来这么真的模样,只是觉得这一连串事情发生的有些蹊跷,仿佛脑海之中已经出来了一个线索,然而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

    想了又想,她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言疏朗再说。

    “啊,这个啊,不是因为你刚刚出了车祸嘛,我一时自然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态度也无法避免的变差了些。但是言言,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介意这些小事的,对吧~”

    她是故意的,这么说一是想要让言疏朗不产生什么怀疑之心,二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从内到外翻天覆地的变化。

    “肯定不会和老婆置气的!老婆最大!”

    似乎是为了怕她有什么顾忌,所以言疏朗还特意竖起了自己的右手,比作发誓的手势,脸上一派天真,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妻管严罢了。

    这样的场景带给白珊珊的冲击实在不算小,起码当她真的意识到:言疏朗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他了的时候,她已经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了。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荒诞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既然医生都说了,记忆没有丢失,那也就证明他是记得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同样,必然记得自己的初恋云舒……自己何不试试他现在对于云舒是怎样的态度?

    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来一秒钟,很快就被白珊珊自己给扼杀在摇篮里,她既然都已经决定了不要再和言疏朗牵扯自己的感情,那就应该做得干脆一点,拖拖拉拉藕断丝连的算是怎么回事啊。

    只不过她脑袋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嘴巴好像并不受控制,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已经把自己的心之所想给念了出来。

    言疏朗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在自己的记忆库中提取云舒这个人,或许是想的颇有些头痛了,他还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最后才舒了一口气,像小学生背课文似的认真的面对着白珊珊。

    “老婆,我和那个女人真的没有什么,你要相信我!绝对不可以相信她说的鬼话,虽然……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是你不能被她的外貌给迷惑了!”

    白珊珊有些懵逼,站在原地听着这番话,似乎略耳熟,但却总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

    等到意识到自己居然嘴快直接把问题给抛了出来的时候,她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张八卦的大嘴巴!

    白珊珊刻意清了清嗓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与不安,内心却又迫不及待得到他更为果断的回答,所以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怎么可以呢,言言之前可是很喜欢她的,我自然也要好好对待她才是。”

    语气之中的醋味,或许连她自己都听不出来吧,毕竟连言疏朗这样情商较低的男生,也已经知道她内心在暗自较劲了。

    即使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在斟酌着自己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他已经暗戳戳在心里窃喜了好几声。

    媳妇吃自己醋了,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一件普天同庆的事情,最起码意味着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心里也是有自己的位置的,抱着如此想法,言疏朗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被暖的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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