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过他想说的这番话却没说出来,因为他大哥世子盛向涯拦住了:“好了,老三,你何必一再强词?父亲高兴府中后辈有才,不是好事儿?你让他老人家乐呵乐呵不就完了?”

    盛国公气结。

    盛苑看得直乐,小手儿拍着她爹大腿,好像在给她大伯鼓掌一样。

    盛国公刚好看见这胖圆的孙女儿脸上和她爹如出一辙的笑,登时想起了在郑家念书的二孙子,原本三分的怒气竟然涨到六分:“之前和你夫妻说过,让你将昕哥儿接回,为何至今未见孩子回转?

    你且修书一封给你岳丈,只说府中延请名师,日后盛家子孙一堂读书,请他们尽快将昕哥儿送回,要是不便,府上派人去接亦可。”

    盛向浔没想到他爹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登时不乐意了:“昕哥儿在郑家已经拜师,大儒亲自启蒙至今,师生名分已定,怎能叛师另寻?”

    他此话一出,盛国公沉下脸,冷冷的看过去:“盛氏子孙还是要从小培养感情的好,以后也是彼此的助力。”

    盛向浔见他真的动怒,更知不能退却:“昕儿在郑家也是表兄弟一处,父亲不要担心就是,您且培养咱们府里王佐之才,何必管这许多?”

    盛国公闻言,狭长的眼眸逐渐眯了起来,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向来叛逆的儿子。

    此刻的他,心中怒气有如厚云翻涌,可是他的脑子却又格外清醒:“你还记得你儿子姓盛?盛家子弟同气连枝,你莫要误了孩子。”

    “父亲还记得老家堂伯孙子名姓么?”盛向浔毫不退让的直视着他爹泛着寒气儿的视线,笑吟吟的反问,“五服未出,便已见面不识,可见靠着姓氏同气连枝不很可靠;与其靠人不如靠己,昕哥儿还是不回来的好。”

    盛国公没有说话,冷冷的盯着他不放;盛向浔也不甘示弱,脸上笑的一团和气,可眼睛却回视过去,两方视线紧紧胶着,谁都不肯低头退让。

    一下子,厅上的气氛像是凝住了一般,厅上的人都紧张的注意着对峙的父子二人,便是连四岁的孩童也不敢喘出大气。

    盛苑坐在她爹怀里,最能体会到双方对峙带来的压力。

    她头一次清楚的体会到针落可闻是怎样的感觉。

    盛苑是个胆大的,不仅敢喘气儿,还敢来回的瞅。

    这不,她眼睛已经不大老实的看向厅上众人了。

    此刻常、梁两位夫人很有默契的垂着眼眸,一个打量着手里的茶盏,一个研究着帕子上的绣纹,似乎都没发觉厅上的异常。

    盛苑又转着眼睛看向座下诸人,她大伯转着扳指坦然的看向僵住了的父子俩,那姿态闲适的,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而她二伯和四叔则摆弄着手里的折扇,好像是在等结果;至于她五叔,则是一脸不耐,好像还挺希望场上二人互殴。

    盛苑:这国公府还真父慈子孝!

    心里如此想着,盛苑的注意力又挪到了座上女眷那儿,女眷里只她娘郑氏最为放松,其余的伯母婶子皆屏住了呼吸低眸不语。

    “你确定?”盛国公终于冷笑着说了句话。

    登时,凝滞的空气瞬间重归运行,所有人都跟活过来一般。

    “当然。”盛向浔笑容不减,眼眸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好!好!好!”盛国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连说三声好,然后一指门外,“滚!”

    “好嘞!”盛向浔当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自得的放下翘着的腿,站起身,一把捞起怀里女儿,笑滋滋对他爹说,“那您慢聊,我就不听了,回见您呐!”

    说着,他便抱女携妻走了出去。

    盛菡随着众人一起目视着三房一家走远,心里顿时一阵复杂。

    可她却不知,她眼中的凝重,已悉数看进堂姐盛葶的眼里。

    第十八章:工具人盛苑

    “三郎,就这样离开没问题么?”郑氏和盛向浔牵手走出安和堂,见他眼角含笑很是轻快,不由轻声询问。

    盛向浔攥着郑氏的手轻轻的摇了摇,满眼促狭的笑着反问:“聆娘这是怕老爷子将我们赶出府去?”

    郑氏心知他是打趣,不过因着天色极好,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心情也随之轻快的很,便有心说笑:“我以为国公爷的那声滚很是彻底呢。”

    盛向浔笑了笑侧首看向妻子,恰好她也抬头看了过来。

    一切都那么的刚刚好。

    阳光下,她眼底泛着潋滟笑意,而他的心也泛起层层涟漪。

    “祖父在时,他便袭了爵,因怕他偏心常氏导致嫡庶失和,便迫他早早就立了大哥为世子,后又担心他的私库只给常氏之子,便从自己的私库里分了一大笔产业予我。”

    盛向浔抬手将郑氏耳畔的碎发捋到而后:“祖父当时言明,那些产业的契书悉数转于我手,不过也说一日不分家,产业出息就要尽数归于公中。

    而今国公府子孙繁茂,样样都用要钱,你说……他能甘心将我分了出去?”

    “原来如此啊。”郑氏听得恍然,缓缓颔首,然后用一双含情目就脉脉的盯着还在感叹的盛向浔,温柔之极的问,“只是我与三郎成亲近二十载,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份产业呢?”

    “???!!!我可以解释的!”盛向浔一看妻子笑的如此和气,只感觉脖子后面的汗毛立了起来,忙不迭举起怀里闺女的小手儿表示冤枉,“我这不是想着等到日后分家给你个惊喜么!”

    工具人盛苑小朋友:“……”

    心累啊!

    叹口气,抬头瞅瞅被他爹举着摇晃的小胖爪,已经翻了一次眼睛的盛苑没忍住,紧接着又翻了五六次。

    郑氏见如此紧张,忍不住掩唇轻笑。

    她本就氏玩笑之言,又听得出他此言非虚,心里很是满意,点点头:“好,那我就等着分家之后接收产业了。”

    盛向浔被妻子惊出一身冷汗,此刻格外上道:“等回去我就将契书给你,待来日咱们搬走就可以清点接收了。”

    郑氏笑着颔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盛向浔见妻子情绪挺好,也跟着松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捏着小闺女的胖爪子呢。

    诶?这小爪子手感不错啊?

    低头仔细看看!

    嘿,这小丫头的小爪子虽然不大,但却肉乎的很,瞧瞧手背上一的个个肉窝儿哟!

    “我们家的小九娘可有福气呢!”他一边捏着闺女的小手儿,一边儿招呼妻子来看。

    盛苑气得就要揪她爹耳朵,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时候都说孩子胖是福,她爹说她有福,不就是笑她胖?

    “你可别招她!”郑氏眼疾手快,一把包住小闺女朝她爹下手的爪子,嗔了丈夫一眼,然后笑着朝盛苑招手,“来,娘抱你。”

    盛向浔刚才已经感受到小闺女偷袭的爪风了,登时后怕不已,摸摸耳朵,又庆幸的拍拍胸口,接着就朝郑氏连连拱手:“幸好夫人相救,否则为夫的耳朵怕是要吃苦头咯!诶!为夫无以为表,只能恭请夫人到花园一游了。”

    他扮作呆书生玩笑,把郑氏逗得一时技痒,也想接过话来跟他用演技往来一番,可是兴头刚起,她却飞眼看见自己的俩闺女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呢!

    怀里抱着一个、手边儿领着一个……这、这、这叫啥事儿啊!

    红霞飞上双颊,郑氏气鼓鼓的踩了丈夫一脚,便转身要走。

    “哎呀呀,夫人慢走,且等等为夫。”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郑氏步子迈的更快了。

    盛向浔也不以为意,笑呵呵的追了上去。

    盛苑本来还以为这次的花园之行要泡汤呢,却不想她娘快步行进的方向不是回家的路:“……”

    呵呵,长辈套路深,她要少当真!

    “娘,为什么妹妹在家里是三小姐,在外面却是盛九娘,而祖父要喊我们女郞君呢?”大概是看大家都不说话,盛蒽忍不住,拿妹妹为例问出心中的疑惑,“以前不觉着,可今儿见大家喊的不同,就感觉有些乱。”

    郑氏闻言,放慢了脚步,低头看着二女儿,笑着给她解惑:“其实,往前推十几年,大楚都已经鲜少称娘子了,皆以小姐代称,只不过前几年大齐归楚,那里风气不同,人们惯是称呼娘子,故而带的京城人也跟着又喊了起来,从而有现今的混称。

    就拿你妹妹来说吧,盛九娘是长辈亲朋或者往来人家的正式称呼,而三小姐或者盛家九小姐,则是家中下人、或者外面之人公事往来时的称呼。

    至于你祖父说的女郞君,那是更早时的说法了,偏向于尊称,比如女郞君、女公子之类的……现在用这称呼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多崇尚复古之人才用。”

    盛向浔跟上来接话:“你祖父是个喜欢复古的人,他在外称人家女孩儿就是女郞君、女公子,在家里更是如此,好像这样称呼能让他更清贵些。”

    听到盛国公喜欢复古,郑氏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大齐的风气,登时有些忧虑:“陛下多次明示不喜大齐遗风,可是而今大楚世家却受那边儿影响……”

    郑氏话到最后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盛向浔却很清楚她的担心,她这是怕他爹也跟着学大齐那边儿捧吹的所谓复古之风,若因此将裹脚之类的遗毒挪到了国公府,那可就糟心了。

    “你放心,老爷子虽然在姓常的那里昏了头脑,但是在大事儿上他却清楚的很,尤其擅揣心意……”他用手往上指了指,“这复古是爱好,可是他的从心却是本能。”

    郑氏听的放了些心,待要再说几句,就听二女儿好奇的问了起来:“爹,从心是何意啊?”

    “……”郑氏听得想笑。

    可盛向浔却偏偏一本正经的逗弄闺女:“你不是自称擅长猜谜,你猜猜这能组合成什么字?”

    “啊!”反应过来的盛蒽立刻捂住嘴,将要说的字儿给挡回去了。

    “哈哈哈哈。”盛向浔被蒽姐儿逗趣的反应逗的哈哈大笑。

    “哪有跟孩子说这些的!”郑氏哭笑不得的捶了丈夫一拳头。

    他们两口子说说笑笑的很开心,可他们怀里的盛苑和站着的盛蒽却不觉得这有多好笑。

    姐妹俩无语的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情”。

    幸好,大人虽然幼稚,但是步伐却挺快。

    这不,盛苑已经远远看到盛国公府大花园的抄手回廊了。

    第十九章:一家同游

    盛国公府的大花园风格延承了国公府的整体风格,但又有些不同,布局疏阔中透着一股古朴之韵。

    园子占地极大,据说顶的上半座国公府了。

    其间,十几重回廊将院子很好的间隔成了不同但又相连的空间。

    回廊虽多,但是样样不同,更有繁多馆室隐于其中。

    这些地方青石为瓦,琉璃作窗;白玉铺地、精瓷镶墙。

    檐底墙边每隔数尺便有一座打磨精致的铜制宫灯。

    宫灯内部三面打磨的亮可鉴人,唯有正面是一面活动的玻璃窗门,据说夜晚点上蜡烛油脂,照明可至数尺之远。

    “这是花园主路,尽头便是国公府书楼,两旁树木花草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四季过来都有花木可看,而且景色也都各不相同。”盛向浔见怀里的小闺女好奇的转着脑袋来回看,便介绍了起来。

    盛苑感觉眼睛好像不够用了。

    这条花园大路是由青石铺就而成,两旁各栽着数百年的老树。

    这些老树枝繁叶茂,树冠庞大宛若伞盖,树干直挺高耸入云,最细的那棵似乎都要三五个人环抱。

    古树周围更是有各种奇珍异点缀成景。

    那些青翠碧绿的枝叶,那些鲜嫩欲滴的花瓣,似乎在风的轻摇下互相应和。

    “苑姐儿要是想来这里玩耍,定要带够丫鬟婆子,切不可自己偷跑过来,若是进了某重回廊,说不定就迷路了。”盛向浔见小女儿看的认真,想了想,不由叮嘱一句。

    对此,曾经迷过路的蒽姐儿很有发言权:“这里另有景色繁多,样样奇特,我上次迷路就是钻到湖光景色找不到路了!”

    郑氏听她提起之前的糟心事,没好气儿的朝她说:“你还好意思提?”

    蒽姐儿赶紧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虽说当时为了找闺女闹的整座国公府人仰马翻,可都是旧事了,闺女现在也好好儿的,盛向浔自然不介意了,还好心的给二女儿解围,提议:“前方数十步一侧有条小路,我们从那里过去就是通往观景台的台阶,上去可看整座园子风景,咱们到那儿去。”

    郑氏叹口气。

    心说,有这么个爹,孩子没被宠坏就不错了。

    盛向浔朝妻子讨好的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往小路而走,没多久便看见坡度刚好的石阶。

    “这里原是个土石坡,高度约十数丈,改建之后才有了这番模样。”盛向浔拍拍白玉石做的围栏,笑着跟怀里的盛苑说,“苑姐儿,看到没有,从这里向上走,共四百九十五级台阶,以后等你能练拳脚了,爹爹就带你到这儿晨练来。”

    “姐姐呢?”盛苑想问的是,她姐姐现在已经练了没有,不过因为她懒,话说的简单,所以她爹以为这是问姐姐跟不跟着。

    “你姐姐不适合太小练拳脚,她现在也才刚开始蹲马步,想要跟着晨练可不容易。”盛向浔掂掂怀里小女儿,又看看有些单薄的大女儿,有些感叹。

    国公府最早是以武立身,所以家中儿女无不习武,每到孩子可以启蒙武学的时候,必然要请太医院太医或者医女过来给孩子把脉摸骨,直到太医医女认为适合练习了,才会开蒙。

    他家蒽姐儿就因为骨质不够坚硬被延缓入蒙学,到现在还跟着家中武师傅的夫人练练柔术。

    不过他怀里这个小女儿就不同了,前儿个五房的幼子盛明到了启蒙武学的时候,他一时心动,将来府的太医医女请到咏繁苑给他家苑姐儿看了看。

    没想到人家看过之后直说这孩子长的极好,体格康健的很,要不是考虑到孩子岁数儿太小,便是让她现在练功夫都没问题。

    想想不久之后自己可以带着闺女晨练,盛向浔心里高兴极了。

    盛苑可不清楚她爹的想法儿,她此刻看着观景台那三丈宽的台阶路,只觉胸中疏阔起来。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盛向浔一家四口儿才晃晃悠悠走了上来。

    果然,此刻的风景大不相同。

    盛苑被她爹抱在怀里,临近栏杆远望,整座花园布局便映入眼帘。

    “刚刚进园子的时候,你不是问那丝竹管弦之声从哪里来?你看那边儿!”

    盛向浔抱着盛苑,指了个方向给她瞧。

    盛苑看过去,只见一座用馆室围成梅花形的空间就呈现在了眼前。

    “那里是府中养飞禽走兽的处所,每日里有专门的仆人照顾,还有专门的乐师给里面动物弹琴作乐。”

    盛苑是真没想到啊,府里竟然还有一座动物园?!

    登时有些激动:“都有啥?”

    “现在就是些鹤、隼、鹿、鹰还有孔雀、鹦鹊之类的,不是很稀罕,早些年,你太爷爷在的时候,据说府里还养过大象虎豹呢!”

    盛苑听出她爹言语里的可惜意味,眼睛都瞪圆了:好家伙,这个时空的贵族都这样勇猛?

    “过几天有时间,我带你们姐妹逗孔雀和梅花鹿去。”盛向浔本来想说带着还没见过世面的小闺女开开眼去,可是怀里这丫头重量太感人了,他琢磨着真要再去这么一趟,他这手就可以休病假了,便改了主意。

    “你看那边儿,那一大片的地方是竹林,那里有座竹桥,穿过去就是名为湖光景色的地方了。

    湖光景色的后头是一大片草地,过几天没事儿,咱们一家到那里放风筝去。”

    盛苑听到可以玩儿,眼睛都亮了。

    “妹妹,到时候咱们去竹林玩儿,沿着那里的鹅卵石小路往前走,就能到静潭,静潭那里有一座小瀑布,我们可以从那里划舟去湖光景色。”被亲爹许诺了很多次玩耍的机会,盛蒽乐得开始计划起来。

    她说的静潭,其实也在竹林之中,那里原本有一座比观景台这边矮小些的土石坡,国公府建造时也将其改造了一番。

    坡度比较陡的地方修了渠道又做了机关,引来府中活水直冲而下,形成了一座微型瀑布,水流落到青石围成的圆形坑底,便形成了一座面积不算太小的潭水。

    潭水边上挖了两条条向外蜿蜒流动的水道,其中一条向竹林引流,成就了环绕竹林的溪道。

    而另外那条则更宽阔些,宛若河道一般顺势而流,最后汇入花园湖中,那里就是盛向浔说的湖光景色了。

    湖光景色的湖面波光粼粼,水质不错,很适合钓鱼休闲;湖中间还有一座亭子,名为湖心亭,也是个欣赏风景的佳所。

    至于土石坡坡度较缓的一侧,则从上而下顺势修建了多处亭阁。

    这些亭阁旁边是一条引来的完整的活水溪。

    这条溪水宛若绸带般从坡顶蜿蜒而下,最后和环绕竹林的溪道汇合。

    盛苑看见这处风景瞬间,便想到了曲水流觞。

    “你看咱们在上面看的分明,但是亲身过去,因为回廊、小径众多,又有奇珍异石当作间隔,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走迷糊了。”盛向浔见小闺女看的发愣,大闺女看着好像也蠢蠢欲动,忙不迭又嘱咐了一遍。

    “爹爹,您说过京中内城十八条街拱卫皇城,每条街都跟咱们府一般大小,而皇城更是极为恢弘,可是前前前朝的史书上说他们的京城也在现在的京都,可是那时的京都面积似乎没有这样大啊。”

    盛蒽被几次提醒不要迷路之后,忽然想起她前些时候看书时的疑惑,不禁问了出来。

    她这样一说,盛苑的耳朵也跟着支棱了起来:好耶!又有故事听咯!

    第二十章:历代盛国公的法宝

    蒽姐儿言语里的前前前朝,是被和大楚隔了一个朝代的燕朝替代的。

    先祖初代盛国公就是追随大燕的开国皇帝——历史上的燕高祖南征北战挣来的爵位。

    现在的京都,是燕高祖起家的地方。

    而这座大本营在他南下征战时曾被劲敌的探子潜入。

    对方想要里应外合攻下都城,没成。

    一怒之下放火将燕高祖修建好的皇城给烧了。

    虽说皇城没有付之一炬,可是放眼看去,残垣断壁满目皆是。

    要说这燕高祖也是位奇人,他知道自己的老巢差点儿让人捣了之后,竟也不失态,反而一顿哈哈大笑,之后大手一挥,命人将主体保存还算完好的皇城彻底拆毁,安排人手重新设计。

    据史书记载,燕高祖曾明誓要建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巍峨皇城。

    按照他的要求,数十名官吏历时月余的争吵,终于做出了“将原京都与环抱京畿的周围五郡合并,设为新都”的决定。

    这就是历史上“六郡合都”的由来。

    新京都建成,监造官员将原都城设为内城;又将内城三分之二的面积划为皇城;而内城另外三分之一的空间,则设计成了环绕皇城的十八条街道。

    燕高祖登基,一口气将一十八名功臣封爵,并恩赐他们分住在这十八条街上,盛国公府就是其一。

    这样的安排也是满含着燕高祖的期冀,他希望他的功臣们的后代,可以像他们的先祖那样,世世代代拱卫保护着大燕皇帝和大燕的江山。

    只可惜斗转星移,大燕变成了大陈,大陈又变成了大楚,数百载时光转过,这十八条街道还在,可是建在街道上的那些府邸至今没有换主人的,也只有盛国公府、安国公府和郑国公府这三家了。

    “……据史料记载,皇城修建的面积极大,里面高墙明瓦、宫殿重重,其中园林就有数座,里面涵盖了江南美景、秀林奇石、大漠孤烟和草原风光;

    又有各种游艺场地供蹴鞠、马球、跑马之用;据说还有飞禽走兽馆室若干,里面养着各种观赏度极高的动物,甚至包括了凶禽猛兽。

    这么说吧,咱们府上的园子看着大,但是放在皇城里,这些都成了微型景观,不值一提。”

    盛向浔慢慢道来,听得盛苑小嘴张圆,脑袋一个劲儿的往外冒惊叹号儿!

    好家伙,如此恢弘的皇城,就连她记忆里前世的传奇皇宫都不能及。

    果然要讲奢侈,还是要看古代帝王啊!

    盛苑如此想着,小脑袋瓜儿有些摇晃,似乎承受不住她脑袋里汩汩外冒的丰富想法儿。

    幸好她爹怕她脑袋晃悠的脖子受不了,果断用手扶着她后脑勺。

    盛苑靠着她爹的大手掌,小大人儿似的舒口气,跟心里感叹:还是太小啊,脑袋都承受不住思想的重量啦。

    “爹爹,这样大的皇城建造下来,可不容易吧?当时燕高祖还在打天下呢,他就不怕劳民伤财财政紧张么?”

    显然九岁的盛蒽要比妹妹的想法儿有深度,考虑的角度都挺有水准。

    盛苑脑袋又往后仰了仰,拿她爹的手当靠枕,舒舒服服的听他们说话。

    “燕高祖出身豪强,本身也懂经济,不说南征北战抄了多少世家大族,就说他手下的三十六支商队也足够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啦;

    更不要说皇城建造启动之后,他用夺来的工匠建了宝船数十艘,一边出海和外头的国家来往商贸,一边顺路打劫海盗;

    等到皇城建成,大燕立国,国库都充盈到可免天下百姓五载税收,而高祖私库也充足到可保数代子孙坐吃山不空呢。”

    盛苑听她爹说的很是详细,好像亲眼看过似的,忍不住杠了一句:“您怎么知道的?哪本史书上写了呢?”

    作为暂时的文盲,三岁的盛苑不知道是否有史书记载过这些,不过不要紧,这不影响她单纯为杠而杠的心情,要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多字儿了。

    “先祖初代盛国公的笔记上写过啊!”盛向浔倒是一本正经的指着不远处的藏书楼说,“里面就有副本可以借阅……初代盛国公晚年远离公务,休养的时候写了不少回忆笔记,林林总总加起来好像得有十几卷之多。”

    盛蒽闻言,看向藏书楼的眼睛熠熠发光。

    倒是盛苑用小胖爪子摸着下巴琢磨:十几卷呢,这是写得多详细啊?

    话说,燕高祖知道他忠心的臣子带着镌刻了他们时代的笔,穿越了纸张的隔阂,站在了种满瓜的舞台上,极大的满足了后世吃瓜群众的好奇么?

    “爹爹,咱们盛国公府历经三朝屹立不倒,肯定有很多好玩儿的事儿,你给我说说呗!”盛蒽是个好奇宝宝,见她爹讲起有关初代盛国公的事时滔滔不绝,又想起之前她爹提起过的《诸代录》,便央着她爹捡好玩儿的讲讲,毕竟让她自己看那么多字儿,她又有点儿不大乐意。

    盛向浔这会儿心情也好,尤其是见到妻子笑呵呵的站在身侧看他和孩子们亲近,就更有意好好表现。

    当下听到大女儿的提议,便高高兴兴的捡了盛国公府从初代开始至今的有意思的故事说给俩闺女听。

    他单手抱着盛苑,另一只手扶着栏杆,恍若回忆一般凭栏远眺的讲述着燕高祖时期的故事。

    在讲到初代盛国公征战打仗的时候,他扶着栏杆的那只手还偶尔比划比划;直到讲到几个重要转折点,他情绪开始激昂起来,连比划的幅度都提升了许多。

    盛苑为保持平衡,不自觉的用俩爪子抓住了她爹的耳朵。

    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她爹描述的故事里,一双乌黑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吐字的嘴巴不放,小表情那叫一个认真,说是如痴如醉亦不为过。

    要说她爹在翰林院是真没白呆啊,他用寥寥数语就将那个群雄逐鹿、能人辈出的时代描述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听得盛苑脑子里不断浮出几个大字:心向往之!

    当然,开国的故事虽多,可盛向浔本来就是着重自己祖宗的事迹讲的,又挑挑拣拣找最有意思的说,所以很快便将那个刀光剑影鼓角争鸣的时代说完。

    之后他就主要讲述依照祖训行事的历代盛国公的故事了。

    盛苑听着听着,不由默默感叹:盛国公府能存在五六百年,果然不简单!

    当然,盛国公屹立不倒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燕高祖打下来的江山虽然两度易主,但是无论从燕到陈,还是从陈到楚,政.权都是和平过渡的。

    不管是燕末帝为了保命禅位给了陈太宗;还是陈末帝因皇室无人可继位、又恨舅舅篡位之心昭然若揭,将皇位送给了自己的大舅子,反正三朝变幻,秉持祖训躲在人群里吃瓜的盛国公的封号一直都没变过。

    看,盛国公府的运气就是这么好!

    当然,盛国公府之所以能被历代皇帝容忍,依靠的可不只是好运气,更多的还有代代盛国公精于从心、乐于从心的良好心态。

    皇帝不需要时,历代盛国公都能约束好子弟,远离权力中心,安心的做享受生活的咸鱼;

    可是当皇帝需要有人征战时,盛国公府又真能出人出力征伐外族;

    等他们凯旋之后,盛国公们还都能果断交出兵符,毫不留恋。

    这是何等魄力!何等的耐力!何等坚持啊!

    盛苑觉得,像历代盛国公这样苟出了风度、苟出了速度,苟出了质量、苟出了安全饱和度的做派才是长久之策啊!

    像历代盛国公这样历经三朝而不倒,诸代皇帝用过都说好的臣子,放在历史上都很少见呢!

    第二十一章:前途已明

    第二十一章:前途已明

    盛向浔揉着手臂,眼角含笑的看着追跑嬉戏的两个女儿,嘴里却一个劲儿的跟郑氏抱怨:“蒽姐儿和苑姐儿可忒能说了!

    小的那个,一个劲儿问我商队好不好赚钱,海运能跑多远,军中谋士是不是很风光,不出大营就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合不合理……这问的,我直头疼。

    你说,我怎么可能知晓这许多?

    这小家伙一会儿一个想法儿也就算了,偏偏大的那个也喜欢问问题,还对民生庶务感兴趣,一直好奇盛国公府怎么处理庞大族群。

    我跟她说了大概,她竟又问起官员俸禄来,还要跟我讨论若是只靠我这个从六品修撰的俸禄能不能保证咏繁苑的开支?!

    好家伙,比她妹妹问的犀利多了!”

    郑氏听着,掩唇轻笑。

    要不是俩闺女嘚啵的他头疼,她这位三郎也不会哄着闺女去花圃玩儿呢。

    盛向浔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又开始揉被闺女们吵疼的额头:“自打抱上苑姐儿,我这上臂都健硕许多,前儿翰林院言侍讲搬书甚是艰难,我上去帮忙,单手就将装满书籍的藤箱提了起来。”

    “你这话可别让她听到,小心她和你闹。”郑氏虽是打趣丈夫,但是心里也认可小闺女的分量。

    因着小闺女格外黏她,她每日里必要亲自抱着这丫头在院子里走个十来圈儿,故而她现在也是很有力气的。

    这不,从安和堂步行来此,她都没感觉累。

    盛向浔觉得妻子在这件事儿上应该是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只是顾虑着小胖丫不好说出来,便默默地握上她的手,给她递过去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儿。

    郑氏让他逗的直笑。

    “苑姐儿瞅着是个机灵的,也爱听她姐姐讲书,可到底还太小,很不必忙着给她启蒙,且让她轻松些,毕竟真要能走科举之路了,日后便是她无心于此,我们也要鞭策她走此通途的。毕竟哪怕只是举人身份,也受用不尽啊!”

    盛向浔说笑过后,跟郑氏说起了正经事儿。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蒽姐儿。我这些时候认真看了她功课,也仔细考察了她一番。说实话,这孩子资质还要在昕哥儿之上。”

    想到这个认知,盛向浔心里燃起了更大的希望。

    “只可惜,这孩子仗着听过就会,于学问上很不肯吃苦钻研,这就不对了。她现在不懂事,不懂科考之重,心思不在学习上,浪费了大好的资质,等到日后懂得女子于这世间的艰难,恐是要埋怨你我的。”

    郑氏虽然不满国公府女学的教学质量,但她对蒽姐儿学业的要求也不很严厉,总觉着孩子还小,只要该学的学会了就可,也不需往深处钻研,只要她能什么都知道一点儿就很好了。

    不过她此刻见丈夫双眸认真不似玩笑,不禁蹙着娥眉沉吟片刻,走到丈夫身畔与他耳语:“陛下于国子监设女学一事方才通过月余,朝堂民间就此事闹出的风波尚未平息还有余音,短时间内陛下怕是不会再有动作。可是……我看三郎于女子科举之事很是笃定,莫非当真可成?”

    盛向浔本就不介意和妻子说朝堂之事,此刻听她询问,便探过头耳语:“国子监女学本就是陛下问路的石子儿,女子出仕恐成定局……届时,朝堂必然科举取才。当然,此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不过陛下圣体康健,我们的女儿定有机会。”

    郑氏没想到此事真有可能,不禁倒吸口气,心里既惊又喜还带着些许遗憾,半晌才又小声和他说:“要是真能如此,倒是好事儿,可是此途定然布满荆棘,孩子们要是有意出仕,怕是前路艰难!”

    盛向浔对此不以为意:“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矣,人生在世何处不难?

    能走出后院登上高台,总好过拘在四方院中看着巴掌大的天空。

    以前此路无人探寻,我自不敢奢望,可是眼见此路将开,不让孩子们为之努力,我是不甘心的。

    我希望女儿们做世人眼里的盛蒽、盛苑,而不是旁人嘴里的盛氏。”

    如此说着,他不禁攥紧了郑氏的手,侧首看过去,目光饱含深情的对她轻语:“若你科考,我亦支持,这是为夫的肺腑之言。

    聆娘,我真的乐意你走出这方府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盛国公府再大,皇城再宽敞,又怎及这世间自由的风景?”

    盛向浔此刻的言语,在郑氏听来,远远胜过他以前说过的任何甜言蜜语。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那个刹那怦然而动。

    她双唇不自知的微微抿起,只觉眼眶隐隐发烫,更有千言万语连同着百转思绪一起涌到喉咙。

    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到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轻叹:“三郎,我有你这句话……也就足够了。”

    “聆娘,不用急于做决定,这事儿要成还须很久呢,你有的是时间慢慢儿想。”盛向浔也不催促她,毕竟他自己都想当咸鱼,也不好鞭策妻子上进。不过要是有机会让妻子能拿到官身,他肯定希望她把握住。

    “三郎不介意,可郑家却未必不介意,咱们昕哥儿自小在那里学习,我又何苦让孩子为难?”郑氏努力按捺住了心动,让自己冷静下来,因怕再度被丈夫说的动摇,便赶紧继续耳语,“三郎,你说陛下真的会为女子的出路坚持?”

    盛向浔闻言有些想笑,微微摇摇头,用更小的气声和她说:“非是为了女子,只不过一切都恰好而已。

    大齐和世家那儿,陛下能争取的不多,女子这枚棋子可能更好用些,哪怕那里的女子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可是只要让她们看见足够多的利益,想必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趋之若鹜。

    更重要的是,姨母曾言,当年若非末帝遇刺,陈氏皇族无人可继,陛下未必会从陈末帝手中接过皇权;他与元后杨氏伉俪情深,末帝皇后又是他亲妹,而他的爱人和亲妹皆折于那场刺杀,陛下他不可能让凶手得逞。

    自承袭皇位改陈为楚,陛下行事便有些随心,似乎皇位来得容易便约束也少了很多。

    陈末帝与皇后只有一女,陛下当初将外甥女儿鸿安公主许给两任太子,为的就是想要陈氏后人继位,若是能成,这皇位也算是还了回去。却不想鸿安公主只有一女。故而陛下难免要为永平郡主多考虑几分。”

    “竟不想里面有此缘故!”郑氏听得目瞪口呆。

    盛向浔也感叹:“要不是姨母怕我无知惹了圣怒,我亦不清楚啊!”

    意识到女儿们考科举走仕途的可能性很高,郑氏端正态度,满眼期冀的看向在花圃里笑闹的她们。

    盛蒽和盛苑姐妹俩可不知道,她们不过是在花圃里捉了会儿迷藏,爹娘就对她们的学业要求达成了一致,更是设定好了她们将来的科举之路。

    盛苑进到花圃,就被颜色各异、品种繁多的芍药和茶花吸引了。

    她历来最喜朵儿大的花,这里颜色多彩的芍药,姿态摇曳的茶花就很得她的心意。看着这些花儿,她的眼睛都不自觉的睁大了些。

    盛蒽见妹妹的视线总是绕着圃中最好看的那朵儿粉色芍药转,竟当机立断的站起来,趁侍弄花圃的仆人不注意,搬来凳子踩上去就给摘下来了。

    “来,我给你戴上!”盛蒽本想把妹妹抱到腿上来给她戴花,却不想试了一下,妹妹纹丝不动,“……好吧,你等我站上去!”

    盛蒽退而求其次,又站上凳子,将这朵芍药花和妹妹头上的小揪揪系在一起。

    “好了,很漂亮!”盛蒽跳下凳子,拍拍手,满意的看着妹妹。

    盛苑也很高兴,忍不住想要抬头看看脑袋上的花,抬了几次之后发现看不到,就又抬起了小胖手想要摸摸看:“……”

    诶?好像……胳膊有些短啊。

    盛蒽没注意到妹妹将小手往后背的动作。

    作为刚刚开始学习写诗的女孩儿,她现在还处于人菜瘾大的阶段,此刻看着妹妹头顶芍药的可爱样子,就又忍不住诗兴大发了。

    她牵起妹妹的手跑回到爹娘跟前儿,炫耀的表示自己想要赋诗一首,让大家品鉴品鉴。

    她得意的很,根本没注意到她爹看见妹妹头上那朵芍药花时猛地踉跄了一下。

    盛苑倒是觉得她爹表情有些复杂,好像郁闷中又带着几分解气?

    不过没等她想明白,她姐的念诗声就在耳畔响起,反复播放,想忽视都不能。

    她姐大声念:【汝本盛府女九郎,娇憨淘气采花忙。撷取芍药予君戴,他日登科进庙堂。】

    第二十二章:待上岗的盛苑

    安和堂的气氛最近有些压抑,原因自然出在主人盛国公的身上,他最近的情绪有些过分暴躁,一句言语不对,就跟往油里浇水似的,嘭的就爆发了。

    这究其原因,还要从会议不欢而散的那天说起。

    盛向浔带着妻儿头也不回的离开,把盛国公噎的那叫一个上不来下不去,登时也没心情跟其余子孙细说第二件事儿了,只是囫囵的说了个大概,便挥挥手散会了。

    儿孙一走,盛国公就跑到书房生闷气,还是常夫人好一顿哄,才让他脸色转晴,有点儿笑模样。

    也就在这时,他从花仆那里知道了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芍药花王惨遭辣手!

    那可是他为了几天后的斗花宴准备的!

    大半年的苦心培育啊!就等着在老友面前一鸣惊人呢!

    结果咧?枝干还在,娇花无踪!呜呼哀哉!他的花王啊!

    盛国公好容易喘过气来,脑子都不多转,就锁定了凶手——他那个不省心的三子!

    幸好盛向浔给他爹拆台的事情多了去了,以至于盛国公意识到很可能是他添的堵后,竟然怒气都平息许多。

    到底是一个府里住着的,理智自动上岗的盛国公琢磨着,还是要秉持着父子睦邻友好原则,跟这小子谈谈,要是他能知错,他就拿荆条打几下意思意思就算了。

    却不想,他把那小子找来一对质,那小子非但不承认,竟然还推给他那俩闺女,说是那俩小的自己摘的!他之前全不知情!

    哈?!

    盛国公当时就气乐了。

    这是侮辱他的头脑啊!

    他看起来就这么好骗?

    “两个小女郎才多大?蒽姐儿踮着脚都够不着,更不用说小的那个了!”

    “那就不兴大的抱着小的够?”盛向浔其实也没问闺女是怎么摘下芍药来的,便随口敷衍。

    可这话听在盛国公耳朵里,却觉得他在狡辩:“大的抱着小的?那没错了,那个大的就是你!”

    他那个小孙女儿小九娘圆乎乎儿的,光看她小胳膊跟藕节儿似的就知道份量不轻,她姐姐细胳膊细腿儿的,都不见得能抱起来,还能举着她摘花儿?说笑呢!

    定是这小子觉得自己好唬弄,搁这儿骗人!

    如此想着,盛国公感到自己这当父亲的威严受损,当下也不给这小子分辨的机会,抄起荆条就要让他回忆回忆家法的滋味。

    盛向浔一看不好,当即撒丫子就跑,嘴里还喊着:“圣人教导,出于孝道,小棒则受大棒则走,老爷子,儿撤了!”

    他不喊还好,这么一喊,盛国公更是气得修整规矩的胡子都吹起来了,还忙不迭喊人帮忙堵这小子。

    这盛三爷混不吝的威名,莫说在安和堂,就是在整座国公府,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便是仆众也不敢真拦,若是他从自己跟前儿过,他们就装模作样假意举举手,保证让这位爷一扒拉就倒,肯定不能真留下他。

    就这样,盛三爷嘻嘻哈哈满府邸转,一点儿没有几近不惑之年的成熟稳重;而他后面,老当益壮的盛国公挥舞着荆条紧追不舍,一看就是常年练武不辍,那体格儿比他儿子也不差。

    这爷俩你追我逐的一通跑,竟是在堂堂国公府跑出了村野间鸡飞狗跳的氛围,到最后还是盛国公跑掉了鞋子、跑乱了发髻、而不是气喘吁吁到跑不动了才没有再追的。

    这场揍儿未遂事件过后,冷静下来的盛国公猛然发现,他会后打算吩咐这小子的事情还没说呢!

    想要找那小子再过来说说,结果三番五次派人过去,这小子都跟泥鳅似的躲开了,明显是不想见他!

    意识到这点,盛国公刚好转的情绪又要暴躁了。

    到最后还是他长子亲自出马,才让这小子乖乖出现在了安和堂的书房。

    “哼!”盛国公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就说起了正事儿。

    “过些时日我府会举办游园会,届时不仅京中勋贵会来,之前进京定居的大齐世家也会参加。”

    “不是,您刚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您再说一遍?”

    盛向浔不着调的惊诧声,让盛国公又冒出揍儿子的想法。幸好他及时按捺住了。

    他知晓这小子是听清楚的,便也没有再说,只是没好气儿的看着他,给他自己消化的时间。

    “不是,好好儿的,你老闲着没事儿,怎么捣鼓出个游园会来?要是无聊,您养个戏班子好不好?!别这么大阵仗的联合勋贵聚会啊!还、还、还……还把大齐的世家也请来?您可太有想法儿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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