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照你这么说，是要打算让我一辈子不嫁人，不交男朋友？”
沈清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点点头，“我妹妹，我养一辈子都行。”
沈清梨手上力道加重，“那哥要快点好起来，我等你赚钱养我呢。”
“好啊，到时候哥用钱给你盖个城堡。”
“钻石盖的结实。”
两人说完，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话是两个人从小，开玩笑开到大的。
沈清宴有次把沈清梨的洋娃娃屋弄坏了，当时面对妹妹得崩溃大哭，他就是这么哄她的。
后来两人一闹矛盾，沈清宴就会用这个哄妹妹。
“唉……一觉醒来，最疼的妹妹跟着我最讨厌的人跑了，你不让我心疼一下怎么行？”
沈清宴无奈感叹。
如果他没有出车祸，如果这三年他一直陪着沈清梨，是不是她还像以前一样，是个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小姑娘。
但没有如果。
他以为无时无刻都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已经保护了他三年，而且找到了另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这，也许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
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开始给沈清宴安排身体恢复方面的复健。
他车祸时，身体受到的创伤，都恢复了。
只是三年间，身体肌肉组织没有得到锻炼，需要慢慢恢复，现在的他，哪怕是站起来都非常困难。
沈清宴非常配合医生，沈清梨同样一有空闲就给他按摩。
“在公司实习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他们对我都很好，我在工作室学到不少东西呢。”
沈清梨笑道：“医生说你恢复正常生活状态，至少需要一年时间，这一年，我先养你。”
“等我明年毕业，接到几个设计单子，我就能赚钱了，我们两个生活完全不是问题。”
“这么厉害，那我以后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待在家里吃软饭，等你赚钱给我花。”
沈清宴一点都不客气。
“哪有吃妹妹软饭的。”沈清梨无奈地看着他，但心里却很开心，“算了，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良心。”
听他说这句话，沈清梨笑得更开心了，因为顾珩经常说她没良心。
病房里萦绕着轻松的氛围，说话间，病房门被敲响。
沈清梨走过去迎接，“明月姐！你来啦！”
慕明月站在门口没动，看着她问，“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多谢慕医生好意，这里有清梨就够了，你去忙吧。”
沈清梨诧异地转头看向沈清宴，只见刚才还跟她开玩笑的哥哥，此刻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对慕明月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冰冷疏离。
“……那我不打扰了。”
慕明月转身离开，沈清梨追到门口，“明、明月姐……”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低着头进了走廊尽头的电梯。
沈清梨愣愣站在原地，这两天慕明月都没有过来，她以为是她工作忙没时间，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沈清宴。
“哥……你为什么……明月姐本来在T国做志愿者的，知道你的病情后，特意回京城——”
沈清梨没问完，就被沈清宴打断，“我跟她的事情，你不用管。”
“……”
“知道你喜欢你的明月姐，但感情这种事……说不清……”
沈清梨走过去问，“你不喜欢明月姐吗？”
沈清宴贱兮兮地笑了起来，“我现在看破红尘，可不想跟你一样，变成恋爱脑。”
“……你才是。”
中午，顾珩来给沈清梨送午饭时，她正在喂沈清宴吃饭。
“我来喂，去吃饭。”
沈清梨看了眼自己哥哥。
“去吧。”
“我去跟明月姐一起吃，刚才跟她约好了。顾珩，我哥就拜托你了！”
沈清梨离开病房后，病房里只剩下顾珩和沈清宴。
他端起碗，一脸戏谑，“哥，来，啊，张嘴。”
“滚。”
沈清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去端碗，“用不着你喂。”
顾珩无奈道：“还是我喂吧，等会儿梨梨回来，看到你没吃饭，又要冲我生气。”
“……你很得意？”沈清宴不习惯男人喂他，特别这个人还是顾珩，“你给我端着，我自己吃。”
顾珩没再说什么，一只胳膊端着碗，让沈清宴自己用勺子吃。
“这段时间，顾家帮我支付的治疗费，两个月后，会打到你账户上。”
顾珩看着沈清宴消瘦的脸，“你有钱？”
“C国一个证券公司，我有一半股份。这三年，应该有不少分红。”
顾珩黑眸沉了下来，“知道去年我在沁园遇到小丫头的时候，她过的什么日子吗？”
整天啃馒头包子，好好的大学，因为没有钱，又要支付哥哥巨额治疗费，只能被迫休学。
那晚在沁园，沈清梨会鼓起勇气拉住他，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沈清宴愧疚，“车祸出得太突然，我没机会让梨梨知道，更没想到周禹泽会给她织这么大一张网。”
他神色不太自然，“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过去一年，谢谢你。”
“总算听到一句好听的了。”顾珩勾唇，“用不着你谢，我这么做是为了梨梨。”
沈清宴没好气地看着他，“但是，如果我没有发生意外，你和梨梨，绝对没有机会在一起。”
“没有如果。”顾珩敛下黑眸，“只要小丫头一直喜欢我，我跟她总有一天会相遇。”
沈清宴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对我妹妹的感情能维持多久。”
第186章
不值得
顾珩勾唇，“看来要让你失望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跟梨梨分开。”
沈清宴第一次听顾珩说这么腻歪的话，“话别说得太早，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他却希望沈清梨得偿所愿。
“你父亲的事情问清楚了吗？”沈清宴换了个话题。
“我哥那边也没有查到。”
沈清宴沉默片刻，“周玉泉和姜老爷子，这两个杀害我们父母的主谋，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于顾温书是你们顾家的事情，这次之后，我不会再主动提，也不会跟清梨提。”
顾温书再怎么说也是顾珩的父亲，他没有办法确定，拦截他举报姜家的人是顾温书。
而且……现在沈清梨跟顾珩在一起，虽然他不赞同他们，但他希望沈清梨能开心，能幸福。
顾珩明白沈清宴的意思，他勾唇笑了一下，“这么说，今晚我能接梨梨回去了。”
“你们……你们……到哪一步了？”沈清宴艰难地问了出来。
顾珩黑眸中笑意更浓，语气却很平静，“说出来怕你会气晕。”
沈清宴咬咬牙，“以后我不会让清梨晚上跟你出去。”
顾珩一听不悦道：
“梨梨又不是未成年，你是她哥，也不能这么管着她。”
沈清宴冷笑，“之前我没办法管，现在你可以试试，清梨会不会听我的。”
“以后，就算是白天，我也要限制她跟你出去的时间。”
顾珩眯着黑眸，“好啊，既然你真要管这么多，别怪我不尊重你，哥哥。”
“担当不起！”
顾珩冷嗤，“要不是因为梨梨，你以为我会叫你声哥？你当年，因为小丫头给我喊加油，把小丫头训哭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高中那次，他跟舒昊彦放学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沈清宴带着一群人堵着要单挑。
高二那年，他打过不少次架，只有在沈清宴这里打了个平手，谁脸上的伤都不比对方脸上的少。
之后，他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篮球比赛，原本他们两个班一队，结果因为两人的私人恩怨，变成了对手。
这场篮球赛，顾珩他们班以微弱优势赢了。
“你还敢提这个？”
当时沈清宴气得不行，特别在看到自己疼爱的妹妹，给顾珩加油。
他进了三分球，都没有看到沈清梨为他欢呼一声。
没见过胳膊肘拐成这样的。
结束后，他把沈清梨拎到休息室刚问两句，沈清梨就哭着骗他。
回去林知瑜看到沈清梨眼睛红红的，又把他给训了一顿。
他发誓，这是那时的他，十八年以来，过得最糟糕的一天。
顾珩眸中泛起温和笑意，“可惜，那时候，我都没注意到她。”
“我妹那个时候才多大，老牛吃嫩草也要合适点，你要是那个时候注意到她，我就要报警了！”
“老牛吃嫩草？我承认我比梨梨大，但用不着这么难听吧。我知道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不就是初恋把你抛弃了吗？”
顾珩不满地看着他。
沈清宴愤慨反驳，“敢做不敢当，要是嫌难听，你自觉一点，跟我妹妹分手！”
“哥！”
两人说话间，完全没注意到沈清梨已经回来了。
她走到顾珩面前，把他挡在身后，“你不是答应过我，不逼我们分手吗？”
“我——”
“梨梨，你哥就是不喜欢我，高中的时候，打架也是他先动的手。”顾珩一脸无辜地看着沈清梨，“他还在记仇。”
“顾珩你要点脸成吗？多大个人了，还冲我妹撒娇！”
沈清宴现在站不起来，还是他站得起来，早把顾珩一脚从病房踢出去了。
顾珩顺势拉住沈清梨的手。
“哥，你冷静点。”沈清梨叹了口气，“下次不能让你们单独待在一起。”
她拉着顾珩出去，顾珩勾着唇，任由她拉着。
“今晚我来接你？”
“我还要陪我哥。”
顾珩一脸醋意，“我也要你陪，你哥刚才欺负我，你不哄我了？”
沈清梨觉得顾珩现在像个绿茶一样。
……
慕明月看到沈清梨送顾珩出医院，便去到沈清宴病房门口。
沈清宴刚醒过来，没人陪着，她有些担心，所以每次沈清梨不在，她有空都会来病房门口。
“慕医生，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吗？”
给沈清宴输液的小护士，跟慕明月打了个招呼。
慕明月冲她笑笑，示意她不用管她。
护士进去输完液出来，她听到沈清宴在叫她。
她急忙起身进去，走到病床旁，查看沈清宴的状态。
“怎么了，是要喝水吗？”
“坐下，我们谈谈。”
慕明月下意识握紧双手，像是没听到一样，“既然没事，我就出去了。”
“明月……”
她脚步顿住。
“别再这样了，我……不值得。”
沈清宴语气清冷，没有任何情绪。
慕明月苦笑了一下，“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才算。”
沈清宴醒来后，她大半夜赶了过来。
当时他见到她，眼睛里的欣喜是骗不了人的。
当时沈清梨不在京城，她那晚一直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沈清宴也没有睡着，静静听着，偶尔问问她。
但第二天，医生帮他全面检查后，他突然赶她走，还说，让她以后好好工作，别再来病房。
之后，她来一次，沈清宴赶一次。
“我记得，三年前，我跟你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沈清宴冷漠地看着她，“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就算你现在做得再多，也不会有。”
慕明月转过身，走到病床旁，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相信，你看着我再说一次。”
“你走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真的很烦。”
沈清宴语气平静，却仿佛带着尖刺，刺伤慕明月的心脏。
她浑身一僵，手缓缓离开他的肩膀，站直身体。
“……沈清宴，你不要后悔！”
慕明月哭着冲了出去，沈清梨刚好碰到了。
“明月姐，怎么了？！”
慕明月抹抹眼泪，淡淡说了句，“没事。”
便离开了。
她回到病房，沈清宴神色也不太好。
“哥……你真的不喜欢明月姐吗？”
沈清宴没说话。
沈清梨急了，“你要是真伤了明月姐的心，我也不理你了。”
她不明白，慕明月一心一意只为他，他却总这样伤她的心。
当初她刚跟着沈清宴到F国时，慕明月对她像亲妹妹一般照顾，她早就把她视作家人。
“我的身体状况……至少要一年才能恢复正常，这还是最快的时间。明月这么优秀，没理由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沈清梨不懂，之前是为了保护慕明月才拒绝她，这次又是为什么……
“可明月姐只喜欢你，别说你现在醒了，就算是之前没醒，她都守着你。”
沈清宴闭上眼睛，“哥哥想休息一会儿。”
沈清梨没再说，帮他盖好被子。
沈清梨他们赶回来那天下午，慕明月在病房给他喂饭，期间有名男医生来找过她。
给她送午饭的。
作为男人，当然明白男医生为什么对慕明月这么殷勤。
男医生能照顾慕明月。
从前的他，狠心拒绝慕明月，现在的他，也是一个连吃饭都需要她喂的人。
他对不起她。
至少在他完全恢复前，他不想让慕明月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清梨，以后没事别再去打扰慕明月。”
沈清梨叹了口气，“知道了，哥。”
她无奈地看着他，现在嘴硬，只希望以后慕明月跟别人在一起，他别后悔。
第187章
我们一起回家过
转眼到了十二月。
姜老爷子入狱后，姜家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举家搬迁到海城。
在近期，姜鸿民以个人名义，在海城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
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让顾珩派去调查的人，查到姜鸿民还在跟东南亚地区，其它未清剿灰色产业链有联系。
乔悦总裁办公室内。
“他们并没有进行交易，所以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林秘书把姜鸿民公司的资料递给顾珩。
顾珩翻了两页，“姜家遭到严重打击，姜老爷子牺牲自己，保全他儿子一家。再加上我父亲庇护，至少他们的命能留住。”
“他的贸易公司，没人敢轻易合作投资，短时间内成不了大器。”
“顾总，您的意思是不管吗？”
顾珩语调有些凉，“有我父亲在，他不会让我们动姜鸿民。”
说话间，雷则敲门进来。
“顾总，您让我查的航班信息，我查到了。”
文件上显示，顾温书在沈良哲和林知瑜被杀后的第二天，乘坐飞机前往云城。
顾珩依稀记得，顾温书那年确实去云城考察过，当时还上了新闻。
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接近。
“费了我好大劲呢，还让顾司令那边帮了忙才查到的。”
雷则说完，才发现林秘书在给他使眼色，他立刻闭上嘴。
“顾总，您是觉得……”林秘书说了一半，也没敢再说下去。
顾珩浑身透着寒意，“雷则，去一趟云城弄清楚当年我父亲去云城考察的行程。”
“是，顾总。”
两人出去后，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沈清梨的样子。
要怎么办？
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顾温书，他去云城做了什么？
他不敢去想，更怕自己无法接受结果……
顾珩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沈清梨给他发了条微信——
【明晚京城南街古城区有灯会，你有时间吗？】
信息下面，是一个猫咪一脸期待的表情包。
顾珩看着这两个表情包，打字回复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明天晚饭前，我来接你。】
这九个字，顾珩足足用了五分钟才打完。
【好～我明天在学校门口等你。】
那边秒回，信息下面依然有个小孩“mua”的表情包。
他没有按灭手机，而是趴在桌上，看着两人聊天框发呆。
……
“切，顾珩会陪你去那种乱糟糟的地方？”
病房里沈清宴看着一脸兴奋的沈清梨，又开始阴阳。
沈清梨一个枕头砸过去，笑道：
“去年我们在海城，他还陪我一起逛过夜市呢！”
“行行行。九点前，我给你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你要在家。”
沈清梨半个月前，从顾珩公寓里搬了出来。
舅舅一家，除了胡玉英，全都惨死在卡洲岛，而胡玉英现在背着一身债，不知道又躲哪去了。
他们卖房子的钱是要不回来了。
但她不知道沈清宴哪来的钱，居然把沈家从前住的别墅买了回来。
她现在住在沈家别墅里。
“灯会本来就是晚上去看的，九点到家，那八点半就要回，哪有时间逛灯会？”
沈清梨一脸不满。
这一个月来，沈清宴把“哥管严”发挥到极致，她跟顾珩出去吃个饭，他都要规定时间。
每晚更是要查岗，看看她公寓里有没有可疑的男人。
以前她未成年，沈清宴这样管着她，她没觉得怎么样，但是现在……
虽然顾珩一直很配合，但偶尔她还是想跟顾珩多待一会儿。
现在她反倒期盼着，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跟顾珩去领证。
“十点，不能再晚了！”
沈清宴严肃地看着她。
“好、好，十点就十点！”
沈清梨把他扶上轮椅，跟往常一样推着他去花园走走。
顾珩找了四位非常专业的护工，全天二十四小时照顾沈清宴。
但沈清梨还是每天都会来医院，忙时陪他吃饭，有空时，就像今天这样，推着他下去散步。
京城在十一月初就下了场雪，此时小花园里覆盖在植被上的雪，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
“今年春节，顾阿姨让我们一起去顾家过。”
“你答应了吗？”
“没，我听你的。”
对于现在的沈清梨来说，这些重要节日，她都想跟哥哥在一起。
“你愿意去我们就去，不愿意我们就回家自己过。”
“你想去吗？”沈清宴问。
“今年我不太想去，我想跟你单独在家里过。”
闻言，沈清宴笑了起来。
“算你有点良心，我以为你满脑子装着顾珩。”
沈清梨停下脚步，帮沈清宴整理着身上的盖毯。
“以后每年过年，我都要跟你一起，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也没关系。”
从前春节时，只有她和沈清宴两个人，她总抱怨无聊冷清。
她抱怨一句，沈清宴反驳一句。
但沈清宴还是会想尽办法，让沈清梨开心。
比如他会给她买很多烟花，给她包一个大大的红包，还会给她做一桌她喜欢的菜。
可那个时候的她，永远不会知道，往后的三年时间里，跟沈清宴一起过春节的时光，是她最怀念的。
“哥，我们一起回家里过吧。”
沈清宴被她几句话说得鼻子发酸，他伸手自己推着轮椅往前。
他们兄妹俩从小呛到大，沈清梨忽然这么煽情，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哥？你怎么不说话？”
沈清梨追上去。
“我们单独过可以，但是先说好，年夜饭我要点外卖吃，你做的饭，我是一口吃不下。”
“也没这么难吃，我这两年——”
沈清宴嗤笑着打断她，“把F国的流浪狗都吃吐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沈清梨咬咬牙，果然她和沈清宴就不能好好说话。
“慕医生，明晚京城有灯会，有兴趣去逛逛吗？”
“我下午病人有点多，到时候再看。”
灌木丛另一边，隐隐传来慕明月的声音。
沈清梨脚步缓了下来。
“哥，明月姐最近好像谈恋爱了。”
第188章
上辈子欠你的
沈清宴没说话，反而闭上眼睛。
“昨天早上我来医院的时候，刚好看到蒋医生送她来上班。”
“……”
沈清宴依旧沉默着。
沈清梨继续说，“看起来他们发展得挺快的，蒋医生是医院里资历最深的眼科医生，年轻有为，听说还是个有钱的富二代呢。”
“前面有卖烤淀粉肠的，吃吗？”
“好啊。”
“买五根，堵住你的嘴。”沈清宴没好气道。
沈清梨若无其事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哥，你为什么气急败坏？你不应该为明月姐高兴吗？”
沈清宴一噎，“谁、谁说我气急败坏，让你多吃淀粉肠也算气急败坏？”
“哼！”
沈清梨轻哼一声，看沈清宴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还没走几步，两人正面迎上了抱着玫瑰花的慕明月。
沈清宴浑身一僵，看着慕明月怀里那捧刺眼的玫瑰，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清梨，你带你哥下来散步吗？”
慕明月穿着一身白色制服，长发随意扎在脑后，干练又充满清冷感。
沈清梨冲她笑道：“是啊，明月姐收到花了，很漂亮。”
慕明月有些不好意思，“蒋医生非要塞给我的。”
两人闲聊几句，沈清宴则在轮椅上静静听着，直到他们聊完，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回去的路上沈清梨问他话，他都像是没听见一样。
这个沉默，一直到病房。
“哥，对不起。”
沈清宴不解地看着她，“干嘛忽然跟我道歉。”
“我刚才不应该说那些话的，你看起来，真的挺难过的。”
沈清宴无奈，“你道什么歉，她能有好伴侣，我替她高兴。”
沈清梨在他旁边坐下，帮他按摩腿部肌肉。
“我刚才只是想看看你还会不会在意明月姐，其实你做不到对她无动于衷。”她看着沈清宴，“哥，你这次又伤了明月姐的心，但她还是每天问我你的情况。”
“工作不忙就当面问，工作忙就发信息问我。她这么在意你，你却总伤她的心，我以为你心是铁做的，不会难受，看来也不是。”
听着自己妹妹说了一大堆，沈清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吟良久，他才淡淡开口，
沈清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点点头，“我妹妹，我养一辈子都行。”
沈清梨手上力道加重，“那哥要快点好起来，我等你赚钱养我呢。”
“好啊，到时候哥用钱给你盖个城堡。”
“钻石盖的结实。”
两人说完，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话是两个人从小，开玩笑开到大的。
沈清宴有次把沈清梨的洋娃娃屋弄坏了，当时面对妹妹得崩溃大哭，他就是这么哄她的。
后来两人一闹矛盾，沈清宴就会用这个哄妹妹。
“唉……一觉醒来，最疼的妹妹跟着我最讨厌的人跑了，你不让我心疼一下怎么行？”
沈清宴无奈感叹。
如果他没有出车祸，如果这三年他一直陪着沈清梨，是不是她还像以前一样，是个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小姑娘。
但没有如果。
他以为无时无刻都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已经保护了他三年，而且找到了另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这，也许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
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开始给沈清宴安排身体恢复方面的复健。
他车祸时，身体受到的创伤，都恢复了。
只是三年间，身体肌肉组织没有得到锻炼，需要慢慢恢复，现在的他，哪怕是站起来都非常困难。
沈清宴非常配合医生，沈清梨同样一有空闲就给他按摩。
“在公司实习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他们对我都很好，我在工作室学到不少东西呢。”
沈清梨笑道：“医生说你恢复正常生活状态，至少需要一年时间，这一年，我先养你。”
“等我明年毕业，接到几个设计单子，我就能赚钱了，我们两个生活完全不是问题。”
“这么厉害，那我以后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待在家里吃软饭，等你赚钱给我花。”
沈清宴一点都不客气。
“哪有吃妹妹软饭的。”沈清梨无奈地看着他，但心里却很开心，“算了，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良心。”
听他说这句话，沈清梨笑得更开心了，因为顾珩经常说她没良心。
病房里萦绕着轻松的氛围，说话间，病房门被敲响。
沈清梨走过去迎接，“明月姐！你来啦！”
慕明月站在门口没动，看着她问，“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多谢慕医生好意，这里有清梨就够了，你去忙吧。”
沈清梨诧异地转头看向沈清宴，只见刚才还跟她开玩笑的哥哥，此刻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对慕明月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冰冷疏离。
“……那我不打扰了。”
慕明月转身离开，沈清梨追到门口，“明、明月姐……”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低着头进了走廊尽头的电梯。
沈清梨愣愣站在原地，这两天慕明月都没有过来，她以为是她工作忙没时间，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沈清宴。
“哥……你为什么……明月姐本来在T国做志愿者的，知道你的病情后，特意回京城——”
沈清梨没问完，就被沈清宴打断，“我跟她的事情，你不用管。”
“……”
“知道你喜欢你的明月姐，但感情这种事……说不清……”
沈清梨走过去问，“你不喜欢明月姐吗？”
沈清宴贱兮兮地笑了起来，“我现在看破红尘，可不想跟你一样，变成恋爱脑。”
“……你才是。”
中午，顾珩来给沈清梨送午饭时，她正在喂沈清宴吃饭。
“我来喂，去吃饭。”
沈清梨看了眼自己哥哥。
“去吧。”
“我去跟明月姐一起吃，刚才跟她约好了。顾珩，我哥就拜托你了！”
沈清梨离开病房后，病房里只剩下顾珩和沈清宴。
他端起碗，一脸戏谑，“哥，来，啊，张嘴。”
“滚。”
沈清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去端碗，“用不着你喂。”
顾珩无奈道：“还是我喂吧，等会儿梨梨回来，看到你没吃饭，又要冲我生气。”
“……你很得意？”沈清宴不习惯男人喂他，特别这个人还是顾珩，“你给我端着，我自己吃。”
顾珩没再说什么，一只胳膊端着碗，让沈清宴自己用勺子吃。
“这段时间，顾家帮我支付的治疗费，两个月后，会打到你账户上。”
顾珩看着沈清宴消瘦的脸，“你有钱？”
“C国一个证券公司，我有一半股份。这三年，应该有不少分红。”
顾珩黑眸沉了下来，“知道去年我在沁园遇到小丫头的时候，她过的什么日子吗？”
整天啃馒头包子，好好的大学，因为没有钱，又要支付哥哥巨额治疗费，只能被迫休学。
那晚在沁园，沈清梨会鼓起勇气拉住他，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沈清宴愧疚，“车祸出得太突然，我没机会让梨梨知道，更没想到周禹泽会给她织这么大一张网。”
他神色不太自然，“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过去一年，谢谢你。”
“总算听到一句好听的了。”顾珩勾唇，“用不着你谢，我这么做是为了梨梨。”
沈清宴没好气地看着他，“但是，如果我没有发生意外，你和梨梨，绝对没有机会在一起。”
“没有如果。”顾珩敛下黑眸，“只要小丫头一直喜欢我，我跟她总有一天会相遇。”
沈清宴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对我妹妹的感情能维持多久。”
第186章
不值得
顾珩勾唇，“看来要让你失望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跟梨梨分开。”
沈清宴第一次听顾珩说这么腻歪的话，“话别说得太早，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他却希望沈清梨得偿所愿。
“你父亲的事情问清楚了吗？”沈清宴换了个话题。
“我哥那边也没有查到。”
沈清宴沉默片刻，“周玉泉和姜老爷子，这两个杀害我们父母的主谋，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于顾温书是你们顾家的事情，这次之后，我不会再主动提，也不会跟清梨提。”
顾温书再怎么说也是顾珩的父亲，他没有办法确定，拦截他举报姜家的人是顾温书。
而且……现在沈清梨跟顾珩在一起，虽然他不赞同他们，但他希望沈清梨能开心，能幸福。
顾珩明白沈清宴的意思，他勾唇笑了一下，“这么说，今晚我能接梨梨回去了。”
“你们……你们……到哪一步了？”沈清宴艰难地问了出来。
顾珩黑眸中笑意更浓，语气却很平静，“说出来怕你会气晕。”
沈清宴咬咬牙，“以后我不会让清梨晚上跟你出去。”
顾珩一听不悦道：
“梨梨又不是未成年，你是她哥，也不能这么管着她。”
沈清宴冷笑，“之前我没办法管，现在你可以试试，清梨会不会听我的。”
“以后，就算是白天，我也要限制她跟你出去的时间。”
顾珩眯着黑眸，“好啊，既然你真要管这么多，别怪我不尊重你，哥哥。”
“担当不起！”
顾珩冷嗤，“要不是因为梨梨，你以为我会叫你声哥？你当年，因为小丫头给我喊加油，把小丫头训哭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高中那次，他跟舒昊彦放学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沈清宴带着一群人堵着要单挑。
高二那年，他打过不少次架，只有在沈清宴这里打了个平手，谁脸上的伤都不比对方脸上的少。
之后，他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篮球比赛，原本他们两个班一队，结果因为两人的私人恩怨，变成了对手。
这场篮球赛，顾珩他们班以微弱优势赢了。
“你还敢提这个？”
当时沈清宴气得不行，特别在看到自己疼爱的妹妹，给顾珩加油。
他进了三分球，都没有看到沈清梨为他欢呼一声。
没见过胳膊肘拐成这样的。
结束后，他把沈清梨拎到休息室刚问两句，沈清梨就哭着骗他。
回去林知瑜看到沈清梨眼睛红红的，又把他给训了一顿。
他发誓，这是那时的他，十八年以来，过得最糟糕的一天。
顾珩眸中泛起温和笑意，“可惜，那时候，我都没注意到她。”
“我妹那个时候才多大，老牛吃嫩草也要合适点，你要是那个时候注意到她，我就要报警了！”
“老牛吃嫩草？我承认我比梨梨大，但用不着这么难听吧。我知道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不就是初恋把你抛弃了吗？”
顾珩不满地看着他。
沈清宴愤慨反驳，“敢做不敢当，要是嫌难听，你自觉一点，跟我妹妹分手！”
“哥！”
两人说话间，完全没注意到沈清梨已经回来了。
她走到顾珩面前，把他挡在身后，“你不是答应过我，不逼我们分手吗？”
“我——”
“梨梨，你哥就是不喜欢我，高中的时候，打架也是他先动的手。”顾珩一脸无辜地看着沈清梨，“他还在记仇。”
“顾珩你要点脸成吗？多大个人了，还冲我妹撒娇！”
沈清宴现在站不起来，还是他站得起来，早把顾珩一脚从病房踢出去了。
顾珩顺势拉住沈清梨的手。
“哥，你冷静点。”沈清梨叹了口气，“下次不能让你们单独待在一起。”
她拉着顾珩出去，顾珩勾着唇，任由她拉着。
“今晚我来接你？”
“我还要陪我哥。”
顾珩一脸醋意，“我也要你陪，你哥刚才欺负我，你不哄我了？”
沈清梨觉得顾珩现在像个绿茶一样。
……
慕明月看到沈清梨送顾珩出医院，便去到沈清宴病房门口。
沈清宴刚醒过来，没人陪着，她有些担心，所以每次沈清梨不在，她有空都会来病房门口。
“慕医生，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吗？”
给沈清宴输液的小护士，跟慕明月打了个招呼。
慕明月冲她笑笑，示意她不用管她。
护士进去输完液出来，她听到沈清宴在叫她。
她急忙起身进去，走到病床旁，查看沈清宴的状态。
“怎么了，是要喝水吗？”
“坐下，我们谈谈。”
慕明月下意识握紧双手，像是没听到一样，“既然没事，我就出去了。”
“明月……”
她脚步顿住。
“别再这样了，我……不值得。”
沈清宴语气清冷，没有任何情绪。
慕明月苦笑了一下，“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才算。”
沈清宴醒来后，她大半夜赶了过来。
当时他见到她，眼睛里的欣喜是骗不了人的。
当时沈清梨不在京城，她那晚一直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沈清宴也没有睡着，静静听着，偶尔问问她。
但第二天，医生帮他全面检查后，他突然赶她走，还说，让她以后好好工作，别再来病房。
之后，她来一次，沈清宴赶一次。
“我记得，三年前，我跟你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沈清宴冷漠地看着她，“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就算你现在做得再多，也不会有。”
慕明月转过身，走到病床旁，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相信，你看着我再说一次。”
“你走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真的很烦。”
沈清宴语气平静，却仿佛带着尖刺，刺伤慕明月的心脏。
她浑身一僵，手缓缓离开他的肩膀，站直身体。
“……沈清宴，你不要后悔！”
慕明月哭着冲了出去，沈清梨刚好碰到了。
“明月姐，怎么了？！”
慕明月抹抹眼泪，淡淡说了句，“没事。”
便离开了。
她回到病房，沈清宴神色也不太好。
“哥……你真的不喜欢明月姐吗？”
沈清宴没说话。
沈清梨急了，“你要是真伤了明月姐的心，我也不理你了。”
她不明白，慕明月一心一意只为他，他却总这样伤她的心。
当初她刚跟着沈清宴到F国时，慕明月对她像亲妹妹一般照顾，她早就把她视作家人。
“我的身体状况……至少要一年才能恢复正常，这还是最快的时间。明月这么优秀，没理由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沈清梨不懂，之前是为了保护慕明月才拒绝她，这次又是为什么……
“可明月姐只喜欢你，别说你现在醒了，就算是之前没醒，她都守着你。”
沈清宴闭上眼睛，“哥哥想休息一会儿。”
沈清梨没再说，帮他盖好被子。
沈清梨他们赶回来那天下午，慕明月在病房给他喂饭，期间有名男医生来找过她。
给她送午饭的。
作为男人，当然明白男医生为什么对慕明月这么殷勤。
男医生能照顾慕明月。
从前的他，狠心拒绝慕明月，现在的他，也是一个连吃饭都需要她喂的人。
他对不起她。
至少在他完全恢复前，他不想让慕明月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清梨，以后没事别再去打扰慕明月。”
沈清梨叹了口气，“知道了，哥。”
她无奈地看着他，现在嘴硬，只希望以后慕明月跟别人在一起，他别后悔。
第187章
我们一起回家过
转眼到了十二月。
姜老爷子入狱后，姜家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举家搬迁到海城。
在近期，姜鸿民以个人名义，在海城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
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让顾珩派去调查的人，查到姜鸿民还在跟东南亚地区，其它未清剿灰色产业链有联系。
乔悦总裁办公室内。
“他们并没有进行交易，所以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林秘书把姜鸿民公司的资料递给顾珩。
顾珩翻了两页，“姜家遭到严重打击，姜老爷子牺牲自己，保全他儿子一家。再加上我父亲庇护，至少他们的命能留住。”
“他的贸易公司，没人敢轻易合作投资，短时间内成不了大器。”
“顾总，您的意思是不管吗？”
顾珩语调有些凉，“有我父亲在，他不会让我们动姜鸿民。”
说话间，雷则敲门进来。
“顾总，您让我查的航班信息，我查到了。”
文件上显示，顾温书在沈良哲和林知瑜被杀后的第二天，乘坐飞机前往云城。
顾珩依稀记得，顾温书那年确实去云城考察过，当时还上了新闻。
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接近。
“费了我好大劲呢，还让顾司令那边帮了忙才查到的。”
雷则说完，才发现林秘书在给他使眼色，他立刻闭上嘴。
“顾总，您是觉得……”林秘书说了一半，也没敢再说下去。
顾珩浑身透着寒意，“雷则，去一趟云城弄清楚当年我父亲去云城考察的行程。”
“是，顾总。”
两人出去后，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沈清梨的样子。
要怎么办？
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顾温书，他去云城做了什么？
他不敢去想，更怕自己无法接受结果……
顾珩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沈清梨给他发了条微信——
【明晚京城南街古城区有灯会，你有时间吗？】
信息下面，是一个猫咪一脸期待的表情包。
顾珩看着这两个表情包，打字回复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明天晚饭前，我来接你。】
这九个字，顾珩足足用了五分钟才打完。
【好～我明天在学校门口等你。】
那边秒回，信息下面依然有个小孩“mua”的表情包。
他没有按灭手机，而是趴在桌上，看着两人聊天框发呆。
……
“切，顾珩会陪你去那种乱糟糟的地方？”
病房里沈清宴看着一脸兴奋的沈清梨，又开始阴阳。
沈清梨一个枕头砸过去，笑道：
“去年我们在海城，他还陪我一起逛过夜市呢！”
“行行行。九点前，我给你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你要在家。”
沈清梨半个月前，从顾珩公寓里搬了出来。
舅舅一家，除了胡玉英，全都惨死在卡洲岛，而胡玉英现在背着一身债，不知道又躲哪去了。
他们卖房子的钱是要不回来了。
但她不知道沈清宴哪来的钱，居然把沈家从前住的别墅买了回来。
她现在住在沈家别墅里。
“灯会本来就是晚上去看的，九点到家，那八点半就要回，哪有时间逛灯会？”
沈清梨一脸不满。
这一个月来，沈清宴把“哥管严”发挥到极致，她跟顾珩出去吃个饭，他都要规定时间。
每晚更是要查岗，看看她公寓里有没有可疑的男人。
以前她未成年，沈清宴这样管着她，她没觉得怎么样，但是现在……
虽然顾珩一直很配合，但偶尔她还是想跟顾珩多待一会儿。
现在她反倒期盼着，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跟顾珩去领证。
“十点，不能再晚了！”
沈清宴严肃地看着她。
“好、好，十点就十点！”
沈清梨把他扶上轮椅，跟往常一样推着他去花园走走。
顾珩找了四位非常专业的护工，全天二十四小时照顾沈清宴。
但沈清梨还是每天都会来医院，忙时陪他吃饭，有空时，就像今天这样，推着他下去散步。
京城在十一月初就下了场雪，此时小花园里覆盖在植被上的雪，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
“今年春节，顾阿姨让我们一起去顾家过。”
“你答应了吗？”
“没，我听你的。”
对于现在的沈清梨来说，这些重要节日，她都想跟哥哥在一起。
“你愿意去我们就去，不愿意我们就回家自己过。”
“你想去吗？”沈清宴问。
“今年我不太想去，我想跟你单独在家里过。”
闻言，沈清宴笑了起来。
“算你有点良心，我以为你满脑子装着顾珩。”
沈清梨停下脚步，帮沈清宴整理着身上的盖毯。
“以后每年过年，我都要跟你一起，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也没关系。”
从前春节时，只有她和沈清宴两个人，她总抱怨无聊冷清。
她抱怨一句，沈清宴反驳一句。
但沈清宴还是会想尽办法，让沈清梨开心。
比如他会给她买很多烟花，给她包一个大大的红包，还会给她做一桌她喜欢的菜。
可那个时候的她，永远不会知道，往后的三年时间里，跟沈清宴一起过春节的时光，是她最怀念的。
“哥，我们一起回家里过吧。”
沈清宴被她几句话说得鼻子发酸，他伸手自己推着轮椅往前。
他们兄妹俩从小呛到大，沈清梨忽然这么煽情，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哥？你怎么不说话？”
沈清梨追上去。
“我们单独过可以，但是先说好，年夜饭我要点外卖吃，你做的饭，我是一口吃不下。”
“也没这么难吃，我这两年——”
沈清宴嗤笑着打断她，“把F国的流浪狗都吃吐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沈清梨咬咬牙，果然她和沈清宴就不能好好说话。
“慕医生，明晚京城有灯会，有兴趣去逛逛吗？”
“我下午病人有点多，到时候再看。”
灌木丛另一边，隐隐传来慕明月的声音。
沈清梨脚步缓了下来。
“哥，明月姐最近好像谈恋爱了。”
第188章
上辈子欠你的
沈清宴没说话，反而闭上眼睛。
“昨天早上我来医院的时候，刚好看到蒋医生送她来上班。”
“……”
沈清宴依旧沉默着。
沈清梨继续说，“看起来他们发展得挺快的，蒋医生是医院里资历最深的眼科医生，年轻有为，听说还是个有钱的富二代呢。”
“前面有卖烤淀粉肠的，吃吗？”
“好啊。”
“买五根，堵住你的嘴。”沈清宴没好气道。
沈清梨若无其事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哥，你为什么气急败坏？你不应该为明月姐高兴吗？”
沈清宴一噎，“谁、谁说我气急败坏，让你多吃淀粉肠也算气急败坏？”
“哼！”
沈清梨轻哼一声，看沈清宴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还没走几步，两人正面迎上了抱着玫瑰花的慕明月。
沈清宴浑身一僵，看着慕明月怀里那捧刺眼的玫瑰，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清梨，你带你哥下来散步吗？”
慕明月穿着一身白色制服，长发随意扎在脑后，干练又充满清冷感。
沈清梨冲她笑道：“是啊，明月姐收到花了，很漂亮。”
慕明月有些不好意思，“蒋医生非要塞给我的。”
两人闲聊几句，沈清宴则在轮椅上静静听着，直到他们聊完，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回去的路上沈清梨问他话，他都像是没听见一样。
这个沉默，一直到病房。
“哥，对不起。”
沈清宴不解地看着她，“干嘛忽然跟我道歉。”
“我刚才不应该说那些话的，你看起来，真的挺难过的。”
沈清宴无奈，“你道什么歉，她能有好伴侣，我替她高兴。”
沈清梨在他旁边坐下，帮他按摩腿部肌肉。
“我刚才只是想看看你还会不会在意明月姐，其实你做不到对她无动于衷。”她看着沈清宴，“哥，你这次又伤了明月姐的心，但她还是每天问我你的情况。”
“工作不忙就当面问，工作忙就发信息问我。她这么在意你，你却总伤她的心，我以为你心是铁做的，不会难受，看来也不是。”
听着自己妹妹说了一大堆，沈清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吟良久，他才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