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别着急，慢慢吃。”
轻声提醒小家伙一句，沈蕴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住草原上的夜风。
“赵将军，怎么会只有你们两个？”
赵池捏着烤肉，笑着摇摇头，将事情经过向他说明。
听说小家伙是自己一个人坚持出来找他，沈蕴川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胆儿比天大。”伸过手掌，将自家小妹妹搂到怀里，沈蕴川笑着捏捏小家伙的脸蛋，“对了，现在啸风关情况如何？”
“秦北城故意送来发霉的粮草，战马损失大半，将士们也有不少病倒，好在秦王带我等及时赶到增援，保住啸风关。”
赵池注视着吃肉的岁岁，语气里满是骄傲。
“说起来，多亏我家小师父，用米汤和盐为大家治好病，又种出粮食弥补大营粮草不足。现在，啸风关粮草都不缺，只是伤病号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众人听着他说完，一个个看向岁岁的目光里，都是染上崇拜的神色。
之前就听说过这个小神仙的威名，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孩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沈蕴川听说啸风关平安，也是松了口气。
“我们岁岁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沈将军你们是如何脱险的？”赵池好奇询问。
将凉好的热水，送到小家伙唇边，喂她喝下几口，沈蕴川放下手中的水壶。
“我们将他们引开后，他们原本一直在追踪我们，后来草原上派人送来消息，大概是出了什么急事，巴鲁急匆匆地撤兵回去了。”
“巴鲁撤兵回去，那……”赵池担心地皱眉，“秦王殿下和沈二公子不会遇到巴鲁吧？”
第224章
人没草高，胆儿比天大（2）
沈蕴川也是一惊：“秦王和蕴文也在草原？”
“秦王殿下为了避免百姓受苦，前去草原天狼部与朝诺王子商量联手的事情，今天早上他们刚刚离开。”赵池道。
听赵池提到君潜和沈蕴文，岁岁忙着咽下嘴里的肉。
“大哥，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不会有危险吧？”
沈蕴川眉头皱紧。
从啸风关到朝诺的天狼部，如果想不绕路的话，野狼湖是必经之地。
巴鲁等人赶回草原可汗住的夏牧场，也要路过野狼湖一带。
如果两方人马遇到，君潜和沈蕴文带着的那一千人马，根本无法抵挡巴鲁的几万大军。
“赵将军，辛苦你将我家妹妹送回啸风关，我们会连夜起程，想办法拦住秦王和蕴文他们，以免两军相遇。”
提着水壶站起身，沈蕴川高声喝令。
“李赞！”
“末将在。”
一位黑脸副急忙从旁边跑过来。
“你带上几个人护送赵将军和岁岁回啸风关，其他人准备好马匹，咱们即刻起程。
“大哥，岁岁和你一起去。”岁岁急忙放下手中盘子，拉住他的胳膊，“岁岁可以帮你找到哥哥他们。”
“是啊，沈将军。”赵池也站起身，“就让师父一起去吧，她可以通兽语，金雕在半空中寻找，可以更快发现秦王等人的动向。若是遇到危险，末将愿以性命保护师父安全。”
之前已经见识过岁岁的本事，赵池很清楚，有小家伙在可以事半功倍。
事关君潜等人安危，沈蕴川当机立断。
“好，你们和我们一起去。李赞，你速去啸风关通知我父亲，就说岁岁与我在一起，一切平安，让他放心。”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
副将李赞带上两个随行亲兵，连夜赶往啸风关通知沈怀瑾。
沈蕴川则与岁岁、赵池等人一起，前往草原深处拦截君潜和沈蕴文。
当然，考虑到小家伙需要休息。
沈蕴川没有让她骑乘老虎，而是用大氅将岁岁裹紧抱到怀里。
看小家伙一脸担心，沈蕴川伸过手掌，帮她拉起大氅的风帽遮住小脑袋。
“不用担心，咱们一定能找到秦王和蕴文的，你先睡一觉，等天亮了再帮哥哥一起找。”
岁岁点点头，在他怀里缩起身，闭上眼睛。
片刻，小家伙又急急地睁开眼睛，挺直腰背。
“怎么了，哥哥抱着不舒服？”沈蕴川关切询问。
“不是。”岁岁仰起小脸，大眼睛亮亮地对上他的视线，“岁岁是想谢谢大哥送给我的礼物，等回去以后，岁岁也要回哥哥一个礼物。”
“傻丫头。”
沈蕴川一笑，伸过手掌，轻轻将小家伙的小脑袋按回怀里搂紧。
“你平平安安回家，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快睡觉吧。”
岁岁到底还是有点担心：“大哥，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会不会有事啊？”
“哥哥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他们平安找回来。”
“岁岁相信哥哥。”
回沈蕴川一笑，岁岁疲惫地打个哈欠，闭上眼睛。
垂眸看看怀中的小人，仔细帮她裹好大氅，沈蕴川轻磕马腹，加快马速。
“所有人，全速前进。”
对于草原，沈蕴川可以说是熟悉无比。
第二天清晨时分，岁岁迷迷糊糊在自家哥哥怀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沈蕴川已经成功在草坡上发现有军马经过的痕迹。
勒住马，他抱着岁岁跳下马背。
将小家伙放到草地上，沈蕴川仔细观察一下草原上的蹄印。
“人数大概有千余人，钉过铁掌，不是匈奴人的军队，应该是秦王他们从这里经过。”
岁岁左右看看，注意到草地上的一只兔子窝，小家伙忙着跑过去，将兔子一家叫出来询问。
几只兔子，你一句我一句将看到的情况向小家伙说明。
“没错没错，我们看到了。”
“好多好多人，领头的一个穿着黑衣服，一个穿着白衣服。”
……
小家伙仔细听着兔子说完，立刻翻译给沈蕴川和赵池。
“黑衣服、白衣服……这么说一定是秦王和沈二公子。”赵池看一眼四周，“如果他们是晚上在这里过夜的，应该还没有走太远。”
“小雕雕，你快飞过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
岁岁忙着向金雕挥挥手，金雕展翼飞起身，很快就消失在半空。
片刻，重新飞回来。
“小主人，没有看到人。”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留下过夜，只是休息了一下就连夜赶路了。”沈蕴川道。
赵池叹了口气：“秦王殿下一定是想尽快赶到天狼部。”
“大哥，咱们快点追，肯定能追上。”
岁岁利落地爬上虎背，一虎当先冲下山坡。
众人忙着跳下马背，跟到她身后。
一路追随着草原上君潜等人留下的痕迹，大家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野狼湖附近。
沈蕴川看看前面的草场，大声提醒众人。
“前面就是野狼湖，大家都小心点。”
他话音刚落，半空中的金雕突然啸叫出声。
“小雕雕发现东西了。”
两只小手一拉虎缰，岁岁第一个冲上草坡。
“岁岁，小心。”
沈蕴川提醒一句，和赵池一起追到小家伙身侧。
三人一起冲上山坡，只见金雕正站在湖岸边的高草边，将一个还在流血的男人拉出来。
认出他身上的沈家军军装，沈蕴川和赵池冲过去，一起帮忙将男人抬出来。
“他受伤了。”岁岁也跳下虎背跑过来，“我来帮他止血。”
小家伙取出随身带着的针囊，将几根银针刺入男人的腿上穴位，帮他止住血。
沈蕴川接过手下送来的伤药和棉纱等物，帮那人拔出箭矢，包扎好伤口。
又取过水壶，喂对方喝下几口清水。
片刻，男人幽幽醒转。
睁开眼睛，看到岁岁和沈蕴川等人。
男人的眼睛里，染上几分喜色。
“小殿下、沈将军，你……你们来得太……太好了，快……快去救秦王殿下和……沈……沈公子！”
沈蕴川一惊：“他们在哪儿？”
男人眉头紧拧：“他们被巴鲁的大军带走了。”
“什么？”沈蕴川一把抓住对方衣领，将他从草地上拉起来，“怎么回事，仔细说清楚。”
“小人是沈家军座下百人长张富，率侯爷之命，保护秦王前往草原天狼部。”
男人吃力地喘了口气，将事情经过说明。
为了尽快赶到天狼部，君潜率领众人，一路急行事。
今天清晨的时候，众人刚好赶到野狼湖附近。
原本是想让马匹饮点水，众人也休息一下。
没想到，巴鲁和他的大军刚好在附近扎营，大家到河边带马饮水的时候，被对方的斥候发现。
君潜知道双方实力悬殊，立刻命令大家马上逃离。
“不料，沈公子的马被乱箭射中，失足摔到草地上，秦王为了救护沈公子，打马回去想要带上他同乘一骑……”张富红着眼睛低下头，“结果……被匈奴大军团团围住。”
赵池眉头紧拧：“其他人呢？”
“为了保护秦王和沈公子，全被匈奴人给杀了，小人一路逃过来，原本是想回去给侯爷送信，结果中箭落水。”
“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现在在哪儿？”岁岁急急追问。
张富红着眼睛，轻轻摇头：“小人也不知道？”
“巴鲁见过秦王和沈公子，知道他们的身份，肯定不会轻易杀掉的。”赵池略一沉吟，“以末将之见，他一定会将他们带回夏牧场。”
将针囊塞到身上，岁岁抬起手背抹一把通红的大眼睛。
“我现在就去让小虎虎咬死巴鲁那个大坏蛋，把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救回来。”
“岁岁！”沈蕴川追过来，抓住她的手臂，“这件事情不能急，咱们要好好商量一下办法才行。”
“将军！”一个负责放哨的手下，急匆匆地骑马冲过来，“东南方向来了一队匈奴人马，正向野狼湖的方向靠近。”
沈蕴川脸一沉：“有多少人？”
“人数不多，大概有一百人，领头的是一个少年，看衣饰打扮似乎是贵族身份。”
“这些浑蛋，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设埋伏，抓活的！”
沈蕴川挥挥手掌，带着众人一起小心地摸到草坡高处。
果然，远远就看到一队人马，正向野狼湖的方向靠近。
人数大概有百余人，只是因为离得还有些远，看不清样子。
将岁岁带到一丛高草后，沈蕴川伸过手掌，示意小家伙藏好别动。
“一会儿你藏在这里不要动，哥哥让你出来再出来。”
提醒岁岁一句，沈蕴川取下背上的弓，搭箭上弦，瞄准走在匈奴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身影。
“所有人准备，听我号令。”
众人纷纷准备好弓箭，岁岁也取下自己的小弓。
伸出小手将面前挡住眼睛的草叶拨开，向草坡下瞄准。
草坡上，匈奴人马迅速靠近。
看清走在最前面的人，小家伙急忙拉住沈蕴川的胳膊。
“哥哥别射箭，他们不是坏人。”
第225章
岁岁的杀手锏（1）
沈蕴川转过脸：“你认识这些人？”
岁岁抬起小手，向草坡下骑着狼走在最前面的蓝衣少年一指。
“骑在狼背上的哥哥叫朝诺，是岁岁的好朋友，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也认识的？”
沈蕴川一惊。
朝诺？
他就是匈奴三王子朝诺？
匈奴三王子朝诺曾经暗中派猎鹰通知岁岁，匈奴准备向西北进军的事，沈怀瑾才能及时带兵赶到啸风关支援。
这些事情沈蕴川当然也是知道的。
君潜之所以选择深入草原，也是为了能够与朝诺合作。
这样的人当然不能杀。
沈蕴川伸手按住岁岁的肩膀，向身侧的副将做个手势。
“你带大家退到安全的地方。”
副将没有多问，带着众人一起悄悄退下草坡。
趴在不远处的赵池，此时也认出朝诺，小心地凑到二人身侧。
“沈将军，那个少年可能就是三王子朝诺，咱们要不要和他见一面？”
“对方随从太多，咱们这样现身不太妥当。”沈蕴川皱眉深思片刻，“最好是想个办法，和他私下单独见面。”
毕竟，人多眼杂。
万一这里人里有可汗或者巴鲁等人的眼线，到时候事情败露可就更麻烦了。
“这……”赵池皱眉，“要是他们在这里扎营还好说，如果他们只是路过，可不容易。”
趴在二人中间的岁岁，抿抿小嘴，眼中一亮。
“岁岁有办法。”
从草地上爬起身，小家伙转过身，向藏在草丛里的金雕挥挥小手。
“小雕雕，快过来。”
大家听到她的命令，晃晃翅膀，贴着草地飞过来，落在小家伙身侧。
左右看看，伸出小手扯下一片大草叶，小家伙摸出一根银针，在草叶上轻划几下。
仔细将草叶折好，送到金雕面前。
“你去把这个交给朝诺哥哥！”
金雕张嘴，小心地将草叶叼到嘴里，飞身而起。
与此同时。
草坡下。
狼王感觉到草坡上的动静，戒备地放慢脚步。
朝诺自幼与狼王一起长大，能够感觉到它的情绪。
感觉到身下狼王的异样，狼背上的朝诺抬起右手。
“停！”
示意众随从停下，朝诺抬起脸，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
看到从草坡上飞过来的金雕，朝诺微微眯起深蓝色的眸子。
这只金雕怎么有点眼熟？
朝诺还在思考，站在他肩上的猎鹰，激动地啸叫一声，利落地飞起身向金雕迎过去。
眼看着猎鹰飞到金雕附近，朝诺急忙提醒。
“阿墨（猎鹰的名字），小心！”
知道这只猎鹰是朝诺的心爱之物，几位随从都是戒备地取下身上的弓，将箭搭到弦上，向着天空中的金雕瞄准。
“不许射箭。”
朝诺喝住众人。
抬起头，注视着在自己头顶上与猎鹰一起盘旋的金雕，缓缓地眯起眼睛。
越看越觉得这只金雕，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难道这是岁岁的金雕？
想到这种可能，朝诺重重一跳。
不会啊，小家伙的金雕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朝诺还在思考，半空中的猎鹰和金雕一前一后地，向他的方向飞过来。
猎鹰重新落在他的肩头，金雕也飞到朝诺附近。
看到金雕靠近，狼王低下头，发出几声警告的低呜声。
“安静。”
朝诺拍拍狼王的后背，伸出右臂。
金雕束羽飞过来，低头将嘴里咬着的草叶放到他的掌心。
按照小主人的吩咐完成自己的任务，大家伙立刻重新飞起来，一路飞到草坡后面。
注意到草叶上，隐约似乎有字迹，朝诺忙着将对折的草叶展开。
只见巴掌大小的草叶上，用利器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岁。
真的是岁岁！
朝诺又惊又喜。
“殿下认识这只鹰吗？”
跟在他身侧的可汗信使，好奇地看向他手中的草叶。
“这不是鹰，这是金雕。”
朝诺合拢手指，将那片草叶捏碎。
“你们留在此处等待，我去去就回。”
“殿下！”信使打马冲过来，拦住他的去路，“可汗现在重病中，要求所有的王子都赶到夏牧场，王子殿下最好不要耽误时间。”
朝诺虽有王子身份，母亲毕竟是奴隶出身。
不光巴鲁和其他王子看不起他，连信使对他的态度，也透着几分嚣张。
“放肆！”
朝诺抬起右手，狠狠一鞭子抽在那名信使身上。
“一个小小的信使，也敢指使我吗？”
看朝诺抽打信使，信使的随从立刻冲过来。
“保护少主！”
朝诺的亲卫当然也不甘示弱，纷纷拔出弯刀，护卫在朝诺身侧。
朝诺的母亲，原本就是天狼部族的族长之女。
草原上的其他人，不把这位小王子看在眼里。
在天狼部族，他可是当之无愧的少主。
信使知道自己人少，拼不过朝诺。心里不服气，却还是忍下脾气。
抬手示意自己的随从退下，他以手捂胸弯下身向朝诺行个礼。
“我只是想要提醒殿下，不要耽误了正事。”
“放心，我会按可汗的要求，在天黑之前赶到夏牧场的。所有人，原地等待，不许跟着我。”
喝令一句，朝诺轻抖缰绳，骑着巨狼奔上草坡。
站在他肩上的猎鹰阿墨最为尖眼，注意到不远处晃动的草丛里闪过的人影。
大家伙第一个冲过去，一头扑到正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小人怀里。
岁岁猝不及防，身子一晃，整个人都被它扑倒在草地上，嘴里还在欢快地啸叫着。
“嘘——”
岁岁抱着它坐起身，抬起小手竖在唇边。
“小声点，别让人听到。”
看清那张熟悉的小脸，朝诺利落地跳下狼背，大步冲过来。
将猎鹰从岁岁身上拉开，朝诺弯下身，将岁岁从草地上扶起来，帮小家伙摘掉头发上沾着的草叶。
“岁岁，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岁岁不是一个人，还有岁岁的大哥和徒弟。”
沈蕴川和赵池缓缓从草丛中站起身。
目光戒备地打量二人一眼，朝诺抬手握住刀柄。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在下沈家座座下沈蕴川，这位是赵池将军，王子殿下别误会。”沈蕴川一笑，“如果我们是想和你动手的话，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
赵池晃晃手中的弓：“是我家小师父岁岁说，她和你是好朋友，我们才没有偷袭你们。”
“朝诺哥哥。”岁岁抬起小脸，一脸笑容，“哥哥不是和你打仗的，是想和你交朋友。”
沈蕴川的人，朝诺没见过。
但是这个名字，朝诺并不陌生。
沈蕴川第一次上战场那年，单枪匹马杀掉草原上最厉害的大将，还是少年的他就一战扬长。
草原人提到他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敬畏。
站在他身边的赵池，朝诺之前随匈奴使团去上京的时候也见过，知道对方是曾经的大邺武状元，功夫了得。
如果是遇到其中一个，朝诺或者还有机会搏一搏。
这样的两个人联手，如果是想杀他，他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握在刀柄的手移开，朝诺抬手按住胸口，按照草原上的礼节向二人行个礼。
“天狼部少主朝诺见过沈将军、赵将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蕴川向山坡下的背风的谷地一指，“咱们到那边聊吧？”
朝诺点点头，主动跟着几人一起来到山坡下的隐蔽处。
沈蕴川将君潜和沈蕴文被巴鲁抓走的事情，向他简单说明。
“秦王殿下和我家二弟原本是想去见你，和你一起谈合作的事情，没想到路上会撞到你大哥巴鲁的军队。”
“他是可汗的儿子，我是天狼部族的少主，我们从来不是兄弟。”
朝诺皱着眉，很认真地纠正。
天狼部族原本是草原上，一支自由的部族，朝诺的母亲就是天狼部族的公主。
可汗吞并草原各部族，杀掉朝诺的外祖母和外祖父，将所有人都变成他的奴隶。
母亲为了保护部族的族人，被迫委身于可汗。
原本是想找机会杀掉可汗报仇，不想怀上朝诺。
为了保护朝诺，母亲忍辱负重。
终于在朝诺出生之后，找到机会逃离。
可汗一路追赶，为了保护朝诺不被可汗夺走，母亲将他藏在狼窝里。
母亲被可汗诛杀在雪夜，朝诺很幸运地被母狼当成自己的孩子，喝着狼奶长大。
可汗打猎时发现长大的朝诺，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将他重新带回身边。
曾经有一段时间，朝诺也把可汗当成父亲。
直到，当年部族的老仆，告诉他一切真相。
他才知道，可汗从来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他的仇人。
这些年，他忍受着巴鲁等人的羞辱，努力赢得可汗的信任，就是为了能有报仇的一天。
“现在可汗重病，我会想办法除掉他，帮助你们救出秦王殿下和沈公子。”
“殿下。”沈蕴川轻轻摇头，“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你的部族，只杀掉可汗是不够的。”
朝诺一怔：“沈将军什么意思？”
沈蕴川：“你杀掉这个可汗，以后还会有另一个可汗，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朝诺皱起眉：“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是岁岁和蕴文的朋友，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上见面。”
沈蕴川伸过手掌，扶住少年人的肩膀。
“如果殿下想为母亲报仇，想让天狼部族恢复自由，草原人不再受战乱之苦，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朝诺正色询问。
第226章
岁岁的杀手锏（2）
沈蕴川深吸口气，语气郑重。
“你来做草原上的新可汗。”
朝诺：……
“哥哥这个办法好！”
岁岁两只小手一拍，一脸激动地从草地上站起身。
“朝诺哥哥做草原上的可汗，神仙哥哥做大邺的太子，以后你们就能做好朋友，不用再打仗了。”
“岁岁说得没错，如果殿下想和岁岁、秦王、蕴文他们做真正的好朋友，这是最好的办法。”
沈蕴川扶住小家伙的肩膀，视线落在朝诺脸上。
“王子殿下，你是想和我们做敌人，还是做朋友？”
今天死了一个可汗，未来还会有新的可汗。
君潜很有可能是大邺未来的国君，沈家是西北的守护者。
一旦两国交兵，天狼部族也不可能抽身事外。
让朝诺成为新可汗，引领草原各位与大邺和平相处，这是唯一改变两国格局的办法。
“我……”
朝诺是聪明人，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做可汗的野心，对权力也不感兴趣。
沈蕴川突然将这么一个问题甩过来，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朝诺哥哥。”岁岁抬着小脸，大眼睛亮亮地注视着少年人的脸，“岁岁不想和你做敌人。”
“我也不想和你们做敌人。”朝诺轻轻摇头，“可是，天狼部族只是一个小部族，我没有实力与巴鲁他们抗衡。”
“如果殿下愿意与我们做朋友，我们会帮你。”沈蕴川道。
岁岁伸过小手，牵住朝诺的手掌。
“岁岁也会帮朝诺哥哥的。”
轻轻握住小家伙软软的手掌，朝诺注视着小家伙黑葡萄似的眼睛。
片刻，轻轻点头。
“这件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还是先把人救出来。”
“巴鲁急急退兵，肯定也是收到可汗病重的消息，他一定是把秦王和沈公子带回夏牧场了。”赵池道。
朝诺：“我马上赶去夏牧场，想办法救出秦王和沈公子。”
“这样太危险了。”沈蕴川伸臂拦住他，“你这次随行的人能信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假扮成你的族人和你一起回夏牧场。”
就凭朝诺这百十来号人，沈蕴川实在是不放心。
轻声提醒小家伙一句，沈蕴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住草原上的夜风。
“赵将军，怎么会只有你们两个？”
赵池捏着烤肉，笑着摇摇头，将事情经过向他说明。
听说小家伙是自己一个人坚持出来找他，沈蕴川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胆儿比天大。”伸过手掌，将自家小妹妹搂到怀里，沈蕴川笑着捏捏小家伙的脸蛋，“对了，现在啸风关情况如何？”
“秦北城故意送来发霉的粮草，战马损失大半，将士们也有不少病倒，好在秦王带我等及时赶到增援，保住啸风关。”
赵池注视着吃肉的岁岁，语气里满是骄傲。
“说起来，多亏我家小师父，用米汤和盐为大家治好病，又种出粮食弥补大营粮草不足。现在，啸风关粮草都不缺，只是伤病号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众人听着他说完，一个个看向岁岁的目光里，都是染上崇拜的神色。
之前就听说过这个小神仙的威名，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孩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沈蕴川听说啸风关平安，也是松了口气。
“我们岁岁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沈将军你们是如何脱险的？”赵池好奇询问。
将凉好的热水，送到小家伙唇边，喂她喝下几口，沈蕴川放下手中的水壶。
“我们将他们引开后，他们原本一直在追踪我们，后来草原上派人送来消息，大概是出了什么急事，巴鲁急匆匆地撤兵回去了。”
“巴鲁撤兵回去，那……”赵池担心地皱眉，“秦王殿下和沈二公子不会遇到巴鲁吧？”
第224章
人没草高，胆儿比天大（2）
沈蕴川也是一惊：“秦王和蕴文也在草原？”
“秦王殿下为了避免百姓受苦，前去草原天狼部与朝诺王子商量联手的事情，今天早上他们刚刚离开。”赵池道。
听赵池提到君潜和沈蕴文，岁岁忙着咽下嘴里的肉。
“大哥，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不会有危险吧？”
沈蕴川眉头皱紧。
从啸风关到朝诺的天狼部，如果想不绕路的话，野狼湖是必经之地。
巴鲁等人赶回草原可汗住的夏牧场，也要路过野狼湖一带。
如果两方人马遇到，君潜和沈蕴文带着的那一千人马，根本无法抵挡巴鲁的几万大军。
“赵将军，辛苦你将我家妹妹送回啸风关，我们会连夜起程，想办法拦住秦王和蕴文他们，以免两军相遇。”
提着水壶站起身，沈蕴川高声喝令。
“李赞！”
“末将在。”
一位黑脸副急忙从旁边跑过来。
“你带上几个人护送赵将军和岁岁回啸风关，其他人准备好马匹，咱们即刻起程。
“大哥，岁岁和你一起去。”岁岁急忙放下手中盘子，拉住他的胳膊，“岁岁可以帮你找到哥哥他们。”
“是啊，沈将军。”赵池也站起身，“就让师父一起去吧，她可以通兽语，金雕在半空中寻找，可以更快发现秦王等人的动向。若是遇到危险，末将愿以性命保护师父安全。”
之前已经见识过岁岁的本事，赵池很清楚，有小家伙在可以事半功倍。
事关君潜等人安危，沈蕴川当机立断。
“好，你们和我们一起去。李赞，你速去啸风关通知我父亲，就说岁岁与我在一起，一切平安，让他放心。”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
副将李赞带上两个随行亲兵，连夜赶往啸风关通知沈怀瑾。
沈蕴川则与岁岁、赵池等人一起，前往草原深处拦截君潜和沈蕴文。
当然，考虑到小家伙需要休息。
沈蕴川没有让她骑乘老虎，而是用大氅将岁岁裹紧抱到怀里。
看小家伙一脸担心，沈蕴川伸过手掌，帮她拉起大氅的风帽遮住小脑袋。
“不用担心，咱们一定能找到秦王和蕴文的，你先睡一觉，等天亮了再帮哥哥一起找。”
岁岁点点头，在他怀里缩起身，闭上眼睛。
片刻，小家伙又急急地睁开眼睛，挺直腰背。
“怎么了，哥哥抱着不舒服？”沈蕴川关切询问。
“不是。”岁岁仰起小脸，大眼睛亮亮地对上他的视线，“岁岁是想谢谢大哥送给我的礼物，等回去以后，岁岁也要回哥哥一个礼物。”
“傻丫头。”
沈蕴川一笑，伸过手掌，轻轻将小家伙的小脑袋按回怀里搂紧。
“你平平安安回家，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快睡觉吧。”
岁岁到底还是有点担心：“大哥，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会不会有事啊？”
“哥哥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他们平安找回来。”
“岁岁相信哥哥。”
回沈蕴川一笑，岁岁疲惫地打个哈欠，闭上眼睛。
垂眸看看怀中的小人，仔细帮她裹好大氅，沈蕴川轻磕马腹，加快马速。
“所有人，全速前进。”
对于草原，沈蕴川可以说是熟悉无比。
第二天清晨时分，岁岁迷迷糊糊在自家哥哥怀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沈蕴川已经成功在草坡上发现有军马经过的痕迹。
勒住马，他抱着岁岁跳下马背。
将小家伙放到草地上，沈蕴川仔细观察一下草原上的蹄印。
“人数大概有千余人，钉过铁掌，不是匈奴人的军队，应该是秦王他们从这里经过。”
岁岁左右看看，注意到草地上的一只兔子窝，小家伙忙着跑过去，将兔子一家叫出来询问。
几只兔子，你一句我一句将看到的情况向小家伙说明。
“没错没错，我们看到了。”
“好多好多人，领头的一个穿着黑衣服，一个穿着白衣服。”
……
小家伙仔细听着兔子说完，立刻翻译给沈蕴川和赵池。
“黑衣服、白衣服……这么说一定是秦王和沈二公子。”赵池看一眼四周，“如果他们是晚上在这里过夜的，应该还没有走太远。”
“小雕雕，你快飞过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
岁岁忙着向金雕挥挥手，金雕展翼飞起身，很快就消失在半空。
片刻，重新飞回来。
“小主人，没有看到人。”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留下过夜，只是休息了一下就连夜赶路了。”沈蕴川道。
赵池叹了口气：“秦王殿下一定是想尽快赶到天狼部。”
“大哥，咱们快点追，肯定能追上。”
岁岁利落地爬上虎背，一虎当先冲下山坡。
众人忙着跳下马背，跟到她身后。
一路追随着草原上君潜等人留下的痕迹，大家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野狼湖附近。
沈蕴川看看前面的草场，大声提醒众人。
“前面就是野狼湖，大家都小心点。”
他话音刚落，半空中的金雕突然啸叫出声。
“小雕雕发现东西了。”
两只小手一拉虎缰，岁岁第一个冲上草坡。
“岁岁，小心。”
沈蕴川提醒一句，和赵池一起追到小家伙身侧。
三人一起冲上山坡，只见金雕正站在湖岸边的高草边，将一个还在流血的男人拉出来。
认出他身上的沈家军军装，沈蕴川和赵池冲过去，一起帮忙将男人抬出来。
“他受伤了。”岁岁也跳下虎背跑过来，“我来帮他止血。”
小家伙取出随身带着的针囊，将几根银针刺入男人的腿上穴位，帮他止住血。
沈蕴川接过手下送来的伤药和棉纱等物，帮那人拔出箭矢，包扎好伤口。
又取过水壶，喂对方喝下几口清水。
片刻，男人幽幽醒转。
睁开眼睛，看到岁岁和沈蕴川等人。
男人的眼睛里，染上几分喜色。
“小殿下、沈将军，你……你们来得太……太好了，快……快去救秦王殿下和……沈……沈公子！”
沈蕴川一惊：“他们在哪儿？”
男人眉头紧拧：“他们被巴鲁的大军带走了。”
“什么？”沈蕴川一把抓住对方衣领，将他从草地上拉起来，“怎么回事，仔细说清楚。”
“小人是沈家军座下百人长张富，率侯爷之命，保护秦王前往草原天狼部。”
男人吃力地喘了口气，将事情经过说明。
为了尽快赶到天狼部，君潜率领众人，一路急行事。
今天清晨的时候，众人刚好赶到野狼湖附近。
原本是想让马匹饮点水，众人也休息一下。
没想到，巴鲁和他的大军刚好在附近扎营，大家到河边带马饮水的时候，被对方的斥候发现。
君潜知道双方实力悬殊，立刻命令大家马上逃离。
“不料，沈公子的马被乱箭射中，失足摔到草地上，秦王为了救护沈公子，打马回去想要带上他同乘一骑……”张富红着眼睛低下头，“结果……被匈奴大军团团围住。”
赵池眉头紧拧：“其他人呢？”
“为了保护秦王和沈公子，全被匈奴人给杀了，小人一路逃过来，原本是想回去给侯爷送信，结果中箭落水。”
“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现在在哪儿？”岁岁急急追问。
张富红着眼睛，轻轻摇头：“小人也不知道？”
“巴鲁见过秦王和沈公子，知道他们的身份，肯定不会轻易杀掉的。”赵池略一沉吟，“以末将之见，他一定会将他们带回夏牧场。”
将针囊塞到身上，岁岁抬起手背抹一把通红的大眼睛。
“我现在就去让小虎虎咬死巴鲁那个大坏蛋，把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救回来。”
“岁岁！”沈蕴川追过来，抓住她的手臂，“这件事情不能急，咱们要好好商量一下办法才行。”
“将军！”一个负责放哨的手下，急匆匆地骑马冲过来，“东南方向来了一队匈奴人马，正向野狼湖的方向靠近。”
沈蕴川脸一沉：“有多少人？”
“人数不多，大概有一百人，领头的是一个少年，看衣饰打扮似乎是贵族身份。”
“这些浑蛋，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设埋伏，抓活的！”
沈蕴川挥挥手掌，带着众人一起小心地摸到草坡高处。
果然，远远就看到一队人马，正向野狼湖的方向靠近。
人数大概有百余人，只是因为离得还有些远，看不清样子。
将岁岁带到一丛高草后，沈蕴川伸过手掌，示意小家伙藏好别动。
“一会儿你藏在这里不要动，哥哥让你出来再出来。”
提醒岁岁一句，沈蕴川取下背上的弓，搭箭上弦，瞄准走在匈奴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身影。
“所有人准备，听我号令。”
众人纷纷准备好弓箭，岁岁也取下自己的小弓。
伸出小手将面前挡住眼睛的草叶拨开，向草坡下瞄准。
草坡上，匈奴人马迅速靠近。
看清走在最前面的人，小家伙急忙拉住沈蕴川的胳膊。
“哥哥别射箭，他们不是坏人。”
第225章
岁岁的杀手锏（1）
沈蕴川转过脸：“你认识这些人？”
岁岁抬起小手，向草坡下骑着狼走在最前面的蓝衣少年一指。
“骑在狼背上的哥哥叫朝诺，是岁岁的好朋友，神仙哥哥和桃花哥哥也认识的？”
沈蕴川一惊。
朝诺？
他就是匈奴三王子朝诺？
匈奴三王子朝诺曾经暗中派猎鹰通知岁岁，匈奴准备向西北进军的事，沈怀瑾才能及时带兵赶到啸风关支援。
这些事情沈蕴川当然也是知道的。
君潜之所以选择深入草原，也是为了能够与朝诺合作。
这样的人当然不能杀。
沈蕴川伸手按住岁岁的肩膀，向身侧的副将做个手势。
“你带大家退到安全的地方。”
副将没有多问，带着众人一起悄悄退下草坡。
趴在不远处的赵池，此时也认出朝诺，小心地凑到二人身侧。
“沈将军，那个少年可能就是三王子朝诺，咱们要不要和他见一面？”
“对方随从太多，咱们这样现身不太妥当。”沈蕴川皱眉深思片刻，“最好是想个办法，和他私下单独见面。”
毕竟，人多眼杂。
万一这里人里有可汗或者巴鲁等人的眼线，到时候事情败露可就更麻烦了。
“这……”赵池皱眉，“要是他们在这里扎营还好说，如果他们只是路过，可不容易。”
趴在二人中间的岁岁，抿抿小嘴，眼中一亮。
“岁岁有办法。”
从草地上爬起身，小家伙转过身，向藏在草丛里的金雕挥挥小手。
“小雕雕，快过来。”
大家听到她的命令，晃晃翅膀，贴着草地飞过来，落在小家伙身侧。
左右看看，伸出小手扯下一片大草叶，小家伙摸出一根银针，在草叶上轻划几下。
仔细将草叶折好，送到金雕面前。
“你去把这个交给朝诺哥哥！”
金雕张嘴，小心地将草叶叼到嘴里，飞身而起。
与此同时。
草坡下。
狼王感觉到草坡上的动静，戒备地放慢脚步。
朝诺自幼与狼王一起长大，能够感觉到它的情绪。
感觉到身下狼王的异样，狼背上的朝诺抬起右手。
“停！”
示意众随从停下，朝诺抬起脸，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
看到从草坡上飞过来的金雕，朝诺微微眯起深蓝色的眸子。
这只金雕怎么有点眼熟？
朝诺还在思考，站在他肩上的猎鹰，激动地啸叫一声，利落地飞起身向金雕迎过去。
眼看着猎鹰飞到金雕附近，朝诺急忙提醒。
“阿墨（猎鹰的名字），小心！”
知道这只猎鹰是朝诺的心爱之物，几位随从都是戒备地取下身上的弓，将箭搭到弦上，向着天空中的金雕瞄准。
“不许射箭。”
朝诺喝住众人。
抬起头，注视着在自己头顶上与猎鹰一起盘旋的金雕，缓缓地眯起眼睛。
越看越觉得这只金雕，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难道这是岁岁的金雕？
想到这种可能，朝诺重重一跳。
不会啊，小家伙的金雕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朝诺还在思考，半空中的猎鹰和金雕一前一后地，向他的方向飞过来。
猎鹰重新落在他的肩头，金雕也飞到朝诺附近。
看到金雕靠近，狼王低下头，发出几声警告的低呜声。
“安静。”
朝诺拍拍狼王的后背，伸出右臂。
金雕束羽飞过来，低头将嘴里咬着的草叶放到他的掌心。
按照小主人的吩咐完成自己的任务，大家伙立刻重新飞起来，一路飞到草坡后面。
注意到草叶上，隐约似乎有字迹，朝诺忙着将对折的草叶展开。
只见巴掌大小的草叶上，用利器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岁。
真的是岁岁！
朝诺又惊又喜。
“殿下认识这只鹰吗？”
跟在他身侧的可汗信使，好奇地看向他手中的草叶。
“这不是鹰，这是金雕。”
朝诺合拢手指，将那片草叶捏碎。
“你们留在此处等待，我去去就回。”
“殿下！”信使打马冲过来，拦住他的去路，“可汗现在重病中，要求所有的王子都赶到夏牧场，王子殿下最好不要耽误时间。”
朝诺虽有王子身份，母亲毕竟是奴隶出身。
不光巴鲁和其他王子看不起他，连信使对他的态度，也透着几分嚣张。
“放肆！”
朝诺抬起右手，狠狠一鞭子抽在那名信使身上。
“一个小小的信使，也敢指使我吗？”
看朝诺抽打信使，信使的随从立刻冲过来。
“保护少主！”
朝诺的亲卫当然也不甘示弱，纷纷拔出弯刀，护卫在朝诺身侧。
朝诺的母亲，原本就是天狼部族的族长之女。
草原上的其他人，不把这位小王子看在眼里。
在天狼部族，他可是当之无愧的少主。
信使知道自己人少，拼不过朝诺。心里不服气，却还是忍下脾气。
抬手示意自己的随从退下，他以手捂胸弯下身向朝诺行个礼。
“我只是想要提醒殿下，不要耽误了正事。”
“放心，我会按可汗的要求，在天黑之前赶到夏牧场的。所有人，原地等待，不许跟着我。”
喝令一句，朝诺轻抖缰绳，骑着巨狼奔上草坡。
站在他肩上的猎鹰阿墨最为尖眼，注意到不远处晃动的草丛里闪过的人影。
大家伙第一个冲过去，一头扑到正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小人怀里。
岁岁猝不及防，身子一晃，整个人都被它扑倒在草地上，嘴里还在欢快地啸叫着。
“嘘——”
岁岁抱着它坐起身，抬起小手竖在唇边。
“小声点，别让人听到。”
看清那张熟悉的小脸，朝诺利落地跳下狼背，大步冲过来。
将猎鹰从岁岁身上拉开，朝诺弯下身，将岁岁从草地上扶起来，帮小家伙摘掉头发上沾着的草叶。
“岁岁，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岁岁不是一个人，还有岁岁的大哥和徒弟。”
沈蕴川和赵池缓缓从草丛中站起身。
目光戒备地打量二人一眼，朝诺抬手握住刀柄。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在下沈家座座下沈蕴川，这位是赵池将军，王子殿下别误会。”沈蕴川一笑，“如果我们是想和你动手的话，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
赵池晃晃手中的弓：“是我家小师父岁岁说，她和你是好朋友，我们才没有偷袭你们。”
“朝诺哥哥。”岁岁抬起小脸，一脸笑容，“哥哥不是和你打仗的，是想和你交朋友。”
沈蕴川的人，朝诺没见过。
但是这个名字，朝诺并不陌生。
沈蕴川第一次上战场那年，单枪匹马杀掉草原上最厉害的大将，还是少年的他就一战扬长。
草原人提到他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敬畏。
站在他身边的赵池，朝诺之前随匈奴使团去上京的时候也见过，知道对方是曾经的大邺武状元，功夫了得。
如果是遇到其中一个，朝诺或者还有机会搏一搏。
这样的两个人联手，如果是想杀他，他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握在刀柄的手移开，朝诺抬手按住胸口，按照草原上的礼节向二人行个礼。
“天狼部少主朝诺见过沈将军、赵将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蕴川向山坡下的背风的谷地一指，“咱们到那边聊吧？”
朝诺点点头，主动跟着几人一起来到山坡下的隐蔽处。
沈蕴川将君潜和沈蕴文被巴鲁抓走的事情，向他简单说明。
“秦王殿下和我家二弟原本是想去见你，和你一起谈合作的事情，没想到路上会撞到你大哥巴鲁的军队。”
“他是可汗的儿子，我是天狼部族的少主，我们从来不是兄弟。”
朝诺皱着眉，很认真地纠正。
天狼部族原本是草原上，一支自由的部族，朝诺的母亲就是天狼部族的公主。
可汗吞并草原各部族，杀掉朝诺的外祖母和外祖父，将所有人都变成他的奴隶。
母亲为了保护部族的族人，被迫委身于可汗。
原本是想找机会杀掉可汗报仇，不想怀上朝诺。
为了保护朝诺，母亲忍辱负重。
终于在朝诺出生之后，找到机会逃离。
可汗一路追赶，为了保护朝诺不被可汗夺走，母亲将他藏在狼窝里。
母亲被可汗诛杀在雪夜，朝诺很幸运地被母狼当成自己的孩子，喝着狼奶长大。
可汗打猎时发现长大的朝诺，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将他重新带回身边。
曾经有一段时间，朝诺也把可汗当成父亲。
直到，当年部族的老仆，告诉他一切真相。
他才知道，可汗从来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他的仇人。
这些年，他忍受着巴鲁等人的羞辱，努力赢得可汗的信任，就是为了能有报仇的一天。
“现在可汗重病，我会想办法除掉他，帮助你们救出秦王殿下和沈公子。”
“殿下。”沈蕴川轻轻摇头，“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你的部族，只杀掉可汗是不够的。”
朝诺一怔：“沈将军什么意思？”
沈蕴川：“你杀掉这个可汗，以后还会有另一个可汗，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朝诺皱起眉：“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是岁岁和蕴文的朋友，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上见面。”
沈蕴川伸过手掌，扶住少年人的肩膀。
“如果殿下想为母亲报仇，想让天狼部族恢复自由，草原人不再受战乱之苦，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朝诺正色询问。
第226章
岁岁的杀手锏（2）
沈蕴川深吸口气，语气郑重。
“你来做草原上的新可汗。”
朝诺：……
“哥哥这个办法好！”
岁岁两只小手一拍，一脸激动地从草地上站起身。
“朝诺哥哥做草原上的可汗，神仙哥哥做大邺的太子，以后你们就能做好朋友，不用再打仗了。”
“岁岁说得没错，如果殿下想和岁岁、秦王、蕴文他们做真正的好朋友，这是最好的办法。”
沈蕴川扶住小家伙的肩膀，视线落在朝诺脸上。
“王子殿下，你是想和我们做敌人，还是做朋友？”
今天死了一个可汗，未来还会有新的可汗。
君潜很有可能是大邺未来的国君，沈家是西北的守护者。
一旦两国交兵，天狼部族也不可能抽身事外。
让朝诺成为新可汗，引领草原各位与大邺和平相处，这是唯一改变两国格局的办法。
“我……”
朝诺是聪明人，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做可汗的野心，对权力也不感兴趣。
沈蕴川突然将这么一个问题甩过来，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朝诺哥哥。”岁岁抬着小脸，大眼睛亮亮地注视着少年人的脸，“岁岁不想和你做敌人。”
“我也不想和你们做敌人。”朝诺轻轻摇头，“可是，天狼部族只是一个小部族，我没有实力与巴鲁他们抗衡。”
“如果殿下愿意与我们做朋友，我们会帮你。”沈蕴川道。
岁岁伸过小手，牵住朝诺的手掌。
“岁岁也会帮朝诺哥哥的。”
轻轻握住小家伙软软的手掌，朝诺注视着小家伙黑葡萄似的眼睛。
片刻，轻轻点头。
“这件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还是先把人救出来。”
“巴鲁急急退兵，肯定也是收到可汗病重的消息，他一定是把秦王和沈公子带回夏牧场了。”赵池道。
朝诺：“我马上赶去夏牧场，想办法救出秦王和沈公子。”
“这样太危险了。”沈蕴川伸臂拦住他，“你这次随行的人能信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假扮成你的族人和你一起回夏牧场。”
就凭朝诺这百十来号人，沈蕴川实在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