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皇上。”沈怀瑾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依微臣之见,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还是要查探清楚为好。”

    下毒者将毒抹在自己刀上,当面杀人,这种计划未免有点太过儿戏。

    匈奴国师格列一向心思深沉,以他的心智,绝对不会允许巴鲁做出这种蠢事。

    最初的震怒之后,君承安也重新冷静下来。

    深吸口气,压住怒意,他轻轻点头。

    “此事关系两国邦交,沈卿,这件事情就由你和大理寺共同调查,务必要查出下毒的真凶。”

    视线扫过格列等人,君承安缓缓环视四周的使臣团众人。

    “我大邺绝不会是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本朝的土地上为所欲为。”

    格列暗松口气,“多谢皇上,我匈奴使团一定会全力配合侯爷的调查。”

    “王子伤势危重,先带他到后大帐处理一下伤口。至于其他人,请到后帐接受本侯盘问。”沈怀瑾大步走到格列面前,“国师大人,请!”

    两位军医一起动手,将还在晕迷的巴鲁抬上木板,送到后面大帐疗伤。

    格列示意一个亲卫跟过去,很配合地跟着沈怀瑾一起到后帐接受盘问。

    一直站在后面没出声的小王子朝诺,迈步走到岁岁面前。

    “小公主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提醒岁岁一句,朝诺转身跟到格列等人身后。

    君承安转过脸,关切地扶住君潜的肩膀。

    “快去换套干净衣服,仔细洗个澡,省得毒物伤到身体。”

    一名副将小跑过来,带着君潜到后面大帐去沐浴更衣。

    岁岁担心他的身体,带着老虎一起跟过去。

    因为老虎咬伤巴鲁,身上沾上不少血水。

    确定君潜平安无事之后,岁岁特意带大家伙去营地附近的河道,洗净身上血水。

    一直到黄昏时分,众人一起返回镇北侯府。

    正在喝茶吃点心的时候,沈怀瑾也走进厅来。

    知道他是刚刚从匈奴人住的驿馆回来,大家纷纷转过脸。

    沈蕴礼第一个抢着问:“爹,怎么样,查到没有?”

    沈怀瑾坐到桌边,抹一把脸上的雨。

    接过杜若递过来的热茶,喝下一口,皱眉摇摇头。

    “目前还没有什么眉目。”

    这个巴鲁王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昨天晚上,不光出去喝过花酒,还到赌场里玩到半夜……

    如果有人想对他的弯刀做手脚,根本防不胜防。

    想要查出下毒的人,谈何容易?

    “爹爹快擦擦,别着凉。”

    岁岁主动抓着棉巾走过来,扶住沈怀瑾的肩膀,踮着小脚将棉巾伸到他脸上。

    “爹爹身上有凉气,会冰着你的。”沈怀瑾笑着接过小家伙手中的棉巾,“来,爹爹自己来就行。”

    沈蕴礼毕竟人小,想得简单。

    “要我说,干脆把那些匈奴人全抓起来。”

    沈蕴文责备地看一眼弟弟:“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巴鲁是匈奴王子,如果我们真的把他抓了,匈奴刚好有借口向咱们发兵。”

    沈蕴礼一脸不以为然:“那就打仗呗,难道爹还怕他们?”

    “打胜仗哪有那么容易的?”沈怀瑾语气深沉,“五年前那一战,我们可是损失了五万多士兵,西北的百姓更是死伤无数。连你的二叔也是因此死在战场上。多少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没了爹娘,你以为打仗是好事?”

    他是将军,最清楚战争的惨烈。

    每一次的胜利,都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

    沈蕴礼知道自己说错话,惭愧地低下头:“蕴礼知错了。”

    杜若主动帮丈夫添上热茶:“这下毒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这就难说了。”沈怀瑾轻轻摇头,“如果我朝和匈奴再起战事,这些周边小国,刚好可以乘虚而入,或者真是哪国的奸细干的也不一定。”

    君潜轻哼:“也不一定是奸细,这大邺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本王死呢。”

    猜到他是说皇后和丞相等人,沈怀瑾和杜若同时叹了口气。

    “侯爷、夫人……”管家撑着一把伞,急急地迈到厅外的台阶,“百草堂白先生说是有重要事情,要求见小公主殿下。”

    君潜猜到是手帕的事,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

    “快,请白先生进来。”

    第101章

    手帕之谜,再次验血(2)

    片刻,白先生跟着仆从走进客厅。

    君潜第一个冲过来,站到白先生面前:“白先生,有结果了?”

    “白先生。”岁岁也跑过来,手里还抓着刚吃到一半的点心,“你查出来没有呀?”

    “小人已经查验清楚。”白先生向二人一笑,“小人这次过来,就是来向公主殿下说明结果的。”

    沈蕴文疑惑地看看两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君潜看一眼左右:“侯爷、夫人,此事关系重大,请让闲杂人等,全部退下。”

    沈怀瑾抬抬手,几个丫鬟、仆人忙着放下手中的茶具,转身退出客厅。

    注意到沈蕴礼还坐在椅子上,君潜咳嗽一声。

    “蕴礼,你也出去玩儿?”

    沈蕴礼毕竟年纪小,藏不住事,君潜只怕他不小心说漏嘴。

    沈蕴礼:……

    “凭什么岁岁都能听,我不能听啊?”

    “别废话。”沈怀瑾抬抬下巴,“出去玩儿。”

    沈蕴礼撇撇嘴,转身跑到后院玩球去了。

    示意长禄在外面望风,君潜深吸口气,环视一眼沈怀瑾夫妻和沈蕴文。

    “本王始终坚信,岁岁才是沈家的亲女儿,今天特意请白先生过来,就是想要查清楚此事。在白先生说出结果之前,本王想请问侯爷、夫人,还有蕴文,你们相信本王吗?”

    “我当然相信你。”沈蕴文第一个道。

    “秦王殿下。”杜若微微皱眉,“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怀疑过你,宁儿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走丢三年,我是真的害怕弄错。”

    “是啊,秦王。”沈怀瑾轻叹口气,“臣等想要的,不过就是充足的证据而已,毕竟事关我们的亲骨肉,不得不谨慎几分。”

    君潜轻轻点头,抬起右手向白先生做个请的手势。

    “白先生,请说吧。”

    他的所有推测是否属实,就看白先生怎么说了。

    白先生轻轻点头,打开随身背着的药箱,取出那块装在鹿皮里的手帕放到桌上。

    看到熟悉的手帕,杜若惊讶地站起身。

    “这不是我给宁儿绣的手帕,怎么会在您这儿?”

    “这是我们在御花园发现的,就在上次德秀中毒的地点附近的。”

    君潜简单将淑妃的狗中毒的经过,向事情向众人说明。

    “小人按照两位殿下的吩咐,仔细查验过这条手帕上的毒。”白先生语气郑重,“现在可以确定,手帕上确实是夹竹桃的毒液,而且毒性很强。”

    “看来,本王果然没有猜错。”

    君潜小心地捏起手帕一角,将手帕抖开。

    “这手帕上的污渍,颜色和梅子汁一样,很显然是浸泡过梅子汁的。如果婉婉只是不小心将夹竹桃弄到梅子汁里,她的手帕上怎么会沾上夹竹桃的毒,她又为什么要把手帕悄悄藏起来,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

    “照你这么说……”沈怀瑾一惊,“婉婉是故意给德秀下毒?”

    “不是德秀。”杜若的声音都在颤抖,“是岁岁。”

    事发时,她就在现场,甚至连梅子汁都是她亲手倒的。

    那一碗梅子汁,婉婉可是准备端给岁岁喝的,不过是中途被君悦抢走而已。

    “这怎么可能?”沈怀瑾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且不说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她为什么要针对岁岁?”

    “爹,你有没想到过。”沈蕴文走上前来,“如果婉婉知道自己是假的,岁岁是真的,又不想被人揭穿,除掉岁岁不就是最好的方法吗?”

    “没错。”君潜接过话头,“上次在大相国寺,她偷偷跑到岁岁的房间,本王一直想不通,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就是想要用热油毁掉岁岁的胎记,这样就可以将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想到昨天发现婉婉身上香气的异样,杜若也是心脏重重一跳。

    难道……

    她真的猜对了。

    如果婉婉真是假的,这滴血验亲又是怎么回事?

    “白先生。”杜若上前两步,“之前我家侯爷写信给苏先生询问要事,苏老那边可有消息?”

    “哎——”白先生叹了口气,“夫人有所不知,最近江南疫病发展迅速,苏先生一直忙于此事,只怕顾不得什么信件。”

    几人都是一惊。

    之前听说苏先生去江南帮忙,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

    沈怀瑾也是暗暗皱眉。

    原本是想要求助苏先生,眼下看来是难了。

    “白先生!”沈怀瑾扶住白先生的手臂,“您见多识广,可知道滴血验亲能否造假?”

    “这个……”白先生略一沉吟,“小人有一个朋友在大理寺做仵作,听他说,如果在水碗里加入醋或者白矾,可以促进血水融合,只是道听余说,小人并没有真的试验过。”

    沈蕴文皱眉想了想:“可是那天验亲时,我们都在场,婉婉应该没机会做手脚。”

    毕竟,水和碗全是福安准备,福安不可能帮着婉婉的。

    “你们仔细想一想,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帮她,或者你们有没有忽略什么细节?”

    沈怀瑾人不在现场,只能提醒大家仔细回忆。

    大家都陷入沉思,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岁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习惯性地伸过小手,抓抓耳尖。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清荷前几天帮她染的指甲,小家伙突然想起一件事。

    “岁岁想起来了,小师姐去染过指甲。”

    “染指甲?”书童周砚书一脸不解,“这和染指甲有什么关系?”

    君潜白他一眼,主动解释:“女子染指甲,要用凤仙花和白砚混合,才更容易上色。”

    “所以……”沈蕴文的语气转为深沉,“所以婉婉之所以能和我娘血脉相融,就是因为她手上不小心沾到白矾?”

    “也有可能不是不小心,是故意。”君潜轻哼,“最讨厌婉婉的皇后娘娘,竟然会好心让周嬷嬷给她染指甲,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管他呢!”周砚书一摆手,“咱们干脆再验一次,自然就知道真假。”

    “等等!”沈怀瑾竖起手掌,“这件事情,最好是悄悄进行,不要让婉婉知道。”

    一来不给她做假的机会,以防万一。

    二来,如果事情真如君潜的推测,认亲事件之后肯定有人操纵安排。

    毕竟,婉婉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不可能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

    “不让婉婉知道,怎么验啊,难道等她睡觉的时候?”周砚青轻轻摇头,“一扎她不就醒了?”

    “岁岁有办法。”岁岁坏坏一笑,“岁岁有安神药,可以让她睡得像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好。”沈怀瑾一锤定音,“今晚,咱们就查个水落石出。”

    当晚。

    杜若特意让厨房里,准备好婉婉爱吃的莲子羹。

    按照岁岁的吩咐,提前做好手脚之后,让丫鬟将婉婉带过来。

    大家一起在桌边入座,杜若给每个人都盛好一碗羹汤,最后一碗放到婉婉面前。

    军演上借人杀人计划没有成功,婉婉原本没有什么胃口。

    看到喜欢的莲子羹,她稍稍来了些兴致,吃下足足小半碗才放下。

    桌边众人互相看看,都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等大家吃完饭,杜若特意让下人取来纸牌,招呼着大家一起玩叶子牌。

    婉婉靠在杜若怀里,很快就打起哈欠来。

    “娘亲,我好困啊。”

    “来吧,娘亲送你回去休息。”

    杜若放下手中的牌,将婉婉抱到怀里,还没走到婉婉住的院子,婉婉就趴在她肩上睡着了。

    将婉婉放回里间床上,杜若故意晃晃她的肩膀。

    “婉婉,婉婉……”

    吃过岁岁的药,此刻的婉婉睡得像死猪一样,哪里叫得醒?

    确定她睡沉,杜若立刻将大家都叫过来,特意留在沈府的白先生也被请进来。

    沈蕴文取过准备好的碗,仔细清洗几遍,倒上干净的清水。

    为了防止婉婉发现,白先生特意用针刺破她的脚趾,挤出一滴血滴入清水。

    杜若早就等不及,主动将自己的指尖刺破,也挤一滴血进去。

    两滴血水相继滴入清水。

    所有人,数双眼睛,齐齐盯住水碗中的两颗血水,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第102章

    痛打婉婉,娘亲护女(1)

    两滴血水缓缓沉入水底,许久也没有融合在一处。

    杜若站在桌边,两手紧握成拳,掌心都紧张得冒出一层细汗。

    “白先生,这个结果是何解释?”

    “血水各相凝结,没有相融的迹象。”白先生向几人一笑,“沈夫人和这孩子没有血缘之亲。”

    “这么说……”杜若两手抓住他的胳膊,“岁岁真是我女儿,岁岁真的是我的宁儿?!”

    “夫人若是不确定,不防再与小殿下验一次。”白先生道。

    “不用了,不用验。”

    杜若颤抖着蹲下身,一把将岁岁抱到怀里,控制不住地痛哭失声。

    “娘亲好蠢,娘亲差点害了我的宁儿啊!”

    一想到小家伙几次被婉婉陷害,她竟然还帮着婉婉求情,杜若胸口里心脏绞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都怪我,都怪我啊……”

    “娘亲,你别哭呀。”岁岁眼睛也红了,抬起小手帮她抹着眼泪,“不怪娘亲,都怪婉婉,是她坏。”

    “要怪也应该怪我,是我认错人把她带回来。”

    沈怀瑾也是双目通红,无力地蹲下身,单膝跪到岁岁面前,满脸自责与愧疚。

    “岁岁,是爹爹对不起你!”

    沈蕴文转过脸,注视着床上还在沉睡的婉婉,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我要杀了她,我要亲手杀了她给岁岁报仇!”

    一向温和的少年,此刻也是满身戾气。

    一把拨出君潜的佩剑,向前一步就要冲向婉婉。

    “沈公子!”

    “二公子!”

    长禄和周砚书同时惊呼出声。

    此刻,最冷静的人,反而是君潜。

    毕竟,从最开始,他就对婉婉没有任何好印象。

    眼下的结果,君潜丝毫也没有意外。

    在沈蕴文抓住婉婉之前,君潜及时冲过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婉婉床侧拉开。

    沈蕴文挣扎着:“你拦着我干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她死吗?”

    “没错,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君潜握紧他的手腕,“侯爷说得没错,太后也说过,只凭一个婉婉,不可能这个实力,咱们必须查清楚,是谁在帮她。”

    沈怀瑾毕竟是镇北侯,久经沙场,很快也冷静下来。

    深吸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书房再议。”

    白先生取出一点药膏,小心地涂上婉婉的脚趾,以免她发现自己的针孔。

    众人收拾好杂院,将一切恢复原样,悄悄退出婉婉的房间。

    吩咐管家准备好马车,大家一起感激地将白先生送出大门,来到沈怀瑾的书房。

    “岁岁胎记曝光之后,他们还坚持让婉婉认回沈家,肯定有他们的目的。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利用婉婉,揪出这个幕后主使。”

    “不行!”杜若红着眼睛将岁岁搂到怀里,“我不会让她继续留下,万一她再伤害岁岁怎么办?”

    “娘亲,岁岁不怕她,岁岁很厉害的!”小手握住杜若手掌,小家伙咧开小嘴向杜若一笑,“岁岁可以帮忙,查出谁是大坏蛋。”

    “蕴文也不希望岁岁有危险,可是……”沈蕴文扶住母亲的手臂,“娘亲不想知道,晴儿姐姐是怎么出事的吗?”

    “是啊,夫人。”沈怀瑾也走过来,轻声劝慰,“如果不把幕后主使揪出来,就算我们把婉婉赶出去,他们就能放过岁岁和咱们沈家吗?”

    这些道理杜若当然都懂。

    可是一想到还要让女儿,和婉婉这个恶毒的孩子在一起,当娘的怎么舍得?

    君潜悄悄向岁岁做个眼色,小家伙会意。

    岁岁两手扶住杜若的胳膊,撒娇地晃晃。

    “求求娘亲了,你就答应大家吧,岁岁向你保证,不会再上小师姐的当,好不好?”

    将小家伙搂到怀里,杜若扫一眼众人,终于还是点点头。

    “好,从明日起,大家一定要仔细盯住婉婉,尽管查清楚幕后之人,将她赶出沈家。”

    大家仔细商量好应对的计划,君潜站起身。

    “时候不早,本王也先回王府。”

    如果他留在沈家,只怕婉婉起疑。

    “神仙哥哥,等一下。”

    岁岁小跑过来,小胳膊一把抱住他的腰。

    “谢谢神仙哥哥帮岁岁证明,岁岁是真的,不是假的。”

    对上小家伙的大眼睛,少年人弯唇一笑。

    抬起手指,在她眉尖上轻点一计。

    “那你可记得,以后多赚钱给哥哥花。”

    “岁岁要赚好多好多钱,全给神仙哥哥花。”

    “好,就这么说定了。”

    君潜回她一笑,抬起脸。

    看到齐齐站在他面前的杜若和沈怀瑾、沈蕴文三人,疑惑一怔。

    “侯爷、夫人,你们这是?”

    三个人没说话,只是一齐弯下身,向他郑重行了一个礼。

    “多谢殿下,帮我们找回宁儿。”沈怀瑾直起身,“以后殿下有任何用得着下官之处,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走吧,我送你。”

    沈蕴文抬起左手,做个请的手势。

    沈怀瑾夫妇一人牵住岁岁一个小手,也送到书房门外。

    向几人摆摆手,两个少年一起走到侯府大门。

    担心隔墙有耳,两人都是默契地沉默着没出声。

    一直到,将君潜送到大门口,沈蕴文才停下脚步。

    “殿下,多谢。”

    君潜侧眸,斜他一眼。

    “以前没发现,一向温言尔雅的沈家二公子,也有拔剑要杀人的时候。”

    沈蕴文脸上一热:“刚刚是蕴文一时冲动,殿下见笑。”

    君潜走下台阶,跳上马背,又向他转过身。

    “就凭刚才你那一下,你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

    两手抓住马缰,君潜猛地一夹马腹。

    “驾!”

    夜色中,几人几骑很快走远。

    沈蕴文站在台阶上,注视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你这个朋友,蕴文也交定了。”

    转身回到府内,沈蕴文走到岁岁住天宁轩,杜若正将小家伙抱回来。

    看到沈蕴文,岁岁弯唇开口:“桃花哥哥,你怎么还没睡觉呀?”

    沈蕴文伸过手掌,轻轻握住小家伙软软的手指。

    “岁岁,以后叫我二哥哥好不好?”

    小家伙抿抿唇,改口:“二哥哥。”

    听到这一句久违的二哥,沈蕴文再次红了眼睛,轻应一声。

    杜若伸过手掌,拍拍儿子的肩。

    “不早了,回去早点睡吧,岁岁这有我呢。”

    沈蕴文点点头,松开岁岁,恋恋不舍地离开。

    和绿珠一起,将小家伙还到房间,杜若还抱着她舍不得撒手。

    绿珠也是眼睛发红:“恭喜夫人,终于和小殿下母女团圆。”

    “可惜……”杜若轻轻摇头,“玉佩被婉婉丢了。”

    绿珠轻笑一声,取出装玉佩的盒子,用钥匙打开,将珍藏在里面的玉佩送到杜若手上。

    “这么宝贝的东西,怎么会丢呢?”

    沈怀瑾皱着眉,“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绿珠将之前婉婉故意陷害岁岁,岁岁提前发现的事情仔细说明,杜若又是气愤又是庆幸。

    仔细取出手帕将玉佩擦拭干净,戴到岁岁颈上。

    生怕凉到小家伙,她特意用手掌将玉佩焐热,塞进岁岁领口。

    “今天终于物归原主。”

    岁岁抬起小手,隔衣摸摸身上的玉佩,弯起唇角。

    “岁岁一定会把玉佩保护好,再也不让人把它偷走。”

    “好。”杜若笑着将女儿搂到怀里,“岁岁,今晚娘亲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真的吗?”岁岁开心地搂住她的颈,“岁岁一直想和娘亲睡,就是没敢说。”

    “傻孩子。”杜若眼泪又要忍不住,“以后岁岁想要什么,直接和娘亲说,不管岁岁要什么,娘亲都答应你。”

    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此时此刻的杜若,只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美好之物都送给她,好补偿对女儿的亏欠。

    帮小家伙脱掉衣裙,塞进小被窝。

    杜若脱掉外袍躺在小家伙身侧,将她搂到怀里。

    杜若低着凝视着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忍不住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将小脸贴在母亲温暖的胸口,岁岁安心地垂下长睫毛,闭上眼睛。

    “娘亲身上好香……好软……”

    伸臂将小家伙在怀中搂紧,杜若声音哽咽。

    “娘的岁岁才是最香最软的。”

    绿珠抬手抹抹眼泪,笑着退出门去。

    看到门外的沈怀瑾,她点点头,主动退开。

    沈怀瑾站在窗外,听着小家伙稚嫩的声音隐约传出来,胸口里也是一阵闷疼。

    担心吵到女儿睡觉,沈怀瑾没有进去打扰两人。

    转身走回书房,取过准备好的鹿皮等物,亲自为女儿制作皮甲。

    男人坐到桌边,将鹿皮剪好、打孔,仔细用皮绳缝在一处……

    毕竟,婉婉是他带回来的。

    这一切的开始,全是因为他的错误。

    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心中满是苦楚和懊恼。

    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为女儿做点事,以弥补对她的愧疚。

    转眼,一夜过去。

    等清晨时分,岁岁睡醒时,沈怀瑾已经坐在她的床边,手上抱着连夜为女儿制好的皮甲。

    看到小家伙睁开眼睛,沈怀瑾笑着将皮甲送到她眼前。

    “看看,岁岁喜欢吗?”

    第103章

    痛打婉婉,娘亲护女(2)

    黑色的小皮甲,做得很是精致。

    上面还镶嵌着金属铆钉,生怕硌到小家伙,所有连接处都仔细揉制过,柔软无比。

    “哇——”岁岁骨碌一下坐起身,宝贝似地接过来,“好漂亮,岁岁好喜欢好喜欢。”

    不经意地扫过沈怀瑾的脸,注意到他一夜未睡熬红的眼睛,小家伙一怔。

    “爹爹,你的眼睛怎么红得兔子似的。”

    抱着衣服走过来的杜若,斜一眼自家丈夫,轻笑出声。

    “那是因为,你家爹爹昨天晚上为了给你做皮甲,一夜都没睡。”

    心中感动不知道怎么表达,岁岁爬起身凑过来,嘟着小嘴在男人颊上亲了一下。

    不等沈怀瑾反应,她又急急缩回去。

    “爹爹,你胡子好扎。”

    沈怀瑾:……

    杜若笑出声来,抬手推他一把。

    “瞧你那个样子,还不去洗把脸换身衣服。”

    沈怀瑾笑着离开,杜若亲自动手帮岁岁把衣服穿好,又蹲下身去穿小家伙穿鞋。

    “娘亲,岁岁自己会穿。”

    “娘亲知道岁岁会穿。”杜若笑着捧起她的鞋子,“这次,就让娘亲帮你穿好不好?”

    心中对小家伙只觉得亏欠,杜若只恨不得,将小家伙时刻捧在手心里照顾。

    岁岁笑着点点头,主动将小脚丫伸过来。

    等杜若帮她穿戴整齐,岁岁记挂着要去慕青弦那里学琴的事。

    特意回一趟自己住的天宁轩,将太后给她的凤尾琴抱过来。

    母女二人一起来到前厅,婉婉也跟着丫鬟走进来。

    看到杜若手中帮岁岁抱着的凤尾琴,婉婉眼中满是羡慕。

    杜若年轻时也喜欢抚琴,当年沈怀瑾为了讨杜若欢心,可是花高价帮她买过一架名叫鸾音的名琴。

    前世,杜若就把那把琴给了岁岁。

    现在岁岁手里有凤尾,杜若肯定会把鸾音给她吧?

    “娘亲,午后婉婉也要去和青弦姐姐学琴,您能帮婉婉也准备一架琴吗?”

    “好。”杜若淡淡一笑,“等下午去琴室,娘亲会让青弦姑娘,帮你挑一件入门的练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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