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苏锦拿出卷轴给胡老师对比,细细说了其中的区别。

    胡老师嘀咕:“以我这个外行看来是一样的,你说了我也分不出有什么不同。”

    可惜了,怎么不是原本颜料呢。

    苏锦却很高兴:“老师都分不清,那些没怎么看过卷轴的人就更分不清了,我们完全可以拿来做实验。”

    胡老师转瞬又释然了。

    如果原材料真那么好找,也不至于卷轴传了几千年也没有人能修复。

    能找到相似的已经是意外之喜。

    “光是这个颜料,足以唬住那些来访问的西方学者。”

    提到访问学者,胡老师问道:“招待西方学者团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锦撇撇嘴:“我没准备。”

    什么访问团,明明就是找麻烦团。

    “不过我已经知道是哪些人会来,研究古罗马的约翰教授,研究西方历史的卡洛斯教授,还有个研究考古和人类系教授的奥勒教授,全是对种花家历史抱有偏见的学者。”

    胡老师大惊失色:“奥勒也在访问团里?”

    “老师也认识奥勒教授?”

    “他对我们种花家的文物非常抵触,一直宣称咱们的文物都是造假得到的,几千年前不可能制作出那些东西。”

    胡老师神情转为凝重:“我老丈人有个学生对奥勒的发言很不满,拿了件宋朝的青瓷花瓶去找他对峙,奥勒被辩驳得哑口无言,却不服输,当场把花瓶砸碎,还指责那位学生学术造假。”

    苏锦又惊又怒:“汝窑杯子摔坏了不能做鉴定吗?不能要求赔偿吗?”

    “奥勒当场让保安把碎片丢弃,那个学生一个人根本无法抵抗。哎,那个学生是我老丈人的得意门生,老爷子断定他以后前途无量,可惜经过那件事后学生一蹶不振,中途退学,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了。”

    第61章

    沈逾白中邪了!

    想起往事,胡老师唏嘘不已。

    明明有大好前途,却因为一场意外葬送,实在可惜。

    苏锦简直被奥勒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这哪儿是学术研究,明明就是强盗行径。

    这样对待文物的人怎么配当教授?

    “他一定会为难你,你一个人很难招架。”

    胡老师担忧道:“我看还是我来招待。”

    “老师您还在住院,医生不会让您出门。”

    “我在那几天申请出院。”

    胡老师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待在医院这么久,身体都快生锈了,正好去会一会那些西方学者。

    “你想得美,医生已经勒令你在医院休养,等身体各项数据达标就该安排做手术了,你不能乱跑。”

    许图南一身黑裙从门口进来,优雅中带着一丝强势。

    “那些全是狠角色,我不能躲在医院里让苏锦一个人去面对他们吧?”

    胡老师气势明显弱下来,却还是为自己争取。

    许图南瞥他一眼:“那也用不着你,苏锦,我陪你去。”

    胡老师声音更小:“你又不懂越史,去了有什么用。”

    许图南似笑非笑,还用手撩了下头发,风姿绰约,可熟悉她的胡明却知道她是生气了。

    果然,许图南笑着问他:“你这么懂越史,怎么学校要取缔越史系时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要靠苏锦在研讨会上力挽狂澜呢胡教授?”

    胡明胸口如遭雷击,一时呆住不知该怎么反驳。

    苏锦缩了脖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师母的软刀子太可怕了。

    再看胡老师的神情,苏锦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苏锦道:“老师放心,我自己没问题,研讨会我也是一个人弄下来的。”

    “可那个奥勒不一样,他不择手段。”

    胡明还是不放心。

    苏锦拍拍胸膛,很自信:“我会很小心的,老师您放心吧。”

    “师母这么多年在你老师的耳濡目染下也了解了一些越史,帮你说话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

    许图南依旧笑得眉眼弯弯,很有一股婉约的气质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绝不会信师母有战斗力的。

    不过苏锦并没有答应:“师母还是好好照顾老师吧,老师能早日康复比什么都强,这些事交给我,反正迟早要面对他们。”

    见苏锦坚持,许图南也就放弃了,只是叮嘱苏锦有事随时给她打电话。

    苏锦点头答应。

    晚上跟沈逾白说了这件事。

    农家小院里,沈逾白漆黑的眼眸溢满寒气。

    此卷轴是他与苏姑娘唯一的联系方式,万万不能让人损毁。

    沈逾白落笔:“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介时定会提出观看卷轴,若一个不慎,极有可能趁机将卷轴损毁,苏姑娘早些做准备才是。”

    苏锦心头猛跳。

    她下意识将手覆在卷轴上。

    古朴的卷轴是他们研究越史的希望,她肯定不能让任何人对其有损毁。

    苏锦:“只靠我一个人很难完全照顾到,看来要请专业人士来保护卷轴了。”

    沈逾白:“何为专业人士?”

    苏锦:“就是你们的护卫,我请护卫来保护卷轴。”

    见苏锦重视起来,沈逾白心下稍安,只是隐隐觉得有事会发生。

    念头一起,便越发强烈,晚上睡不着,他穿戴好去院中转圈走动。

    王氏打开门时还未完全醒神,院中一个人影从眼前闪过,吓得她瞬间醒神。

    再仔细看过去,就见沈逾白如幽魂一般在院中晃悠,吓得王氏退回屋子,将门一关,就跑去找沈守义:“不好了!逾白中邪了!”

    沈守义一个骨碌爬起来,惊得瞪大眼:“怎么回事?”

    “他大晚上不睡觉,在院子里游魂,不是中邪是什么?”

    王氏头皮发麻。

    与他们同睡一个炕的彩娥下了炕,踩着鞋子就往外冲,王氏喊她都没用。

    彩娥披散着头发跑到沈逾白跟前,见沈逾白睁着眼,胆子就大了些:“逾白哥在干什么?”

    沈逾白道:“走动锻炼身子。”

    彩娥很喜欢给她榴莲吃的逾白堂哥,便跟在他身旁走了几步。只是几步后,她就没了兴致。

    她单脚跳都比逾白哥走得快,于是走几步,停下来等沈逾白,间隙才问沈逾白:“为什么要大晚上锻炼身体?”

    “身子太弱,只能靠她人,自己只能看着她陷入困局而无法帮忙。”

    沈逾白的语气低沉。

    他知道这个行走根本没用。

    不在同一个朝代,他就算身子康健也无能为力。

    心中憋闷也只能靠行走稍加驱赶。

    第62章

    原来你也没多贵

    苏锦在本地论坛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江城最大的安保公司,第二天一早就直奔安保公司。

    这家安保公司在江城南郊的一座山上,最前面是栋十五层高的大楼。

    苏锦说明来意后,门口的保安让她下了出租车,转乘安保公司的车子开往大楼。

    往外看,大楼左右四周有大片空地,很多年轻的安保人员在训练。

    进入大厅,里面的装修奢华,不像安保公司,更像豪华酒店。

    接待她的是个穿着西装的小哥,平头,五官硬朗,很有刚气。

    西装小哥坐下后,自我介绍:“我是一心安保的经理刘超,我们公司的安保人员价格高昂,苏女士如果只是想找个普通保安,完全没必要找我们。”

    一看苏锦的打扮就知道是学生,刘超不认为是他们的目标客户,干脆把话挑明。

    苏锦立刻知道自己被小看了。

    大学生怎么就成穷的代名词了,她是小富婆好吧。

    苏锦立刻反问:“请你们一个安保人员要花多少钱?”

    “我们这儿分ABC三个等级,C级最便宜,一个月两万,B级一个月三万,A级一个月五万。”

    刘超只是交简单介绍业务,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说。

    价格确实贵,不过对她来说毫无压力。

    为了保护卷轴,再贵也值得。

    “你们有保护珍贵文物的经验吗?”

    苏锦反问。

    刘超更加确定她出不起钱,现在只是找个借口好溜走。

    不过他不能坏了“一心安保”的名誉,所以也干脆地应道:“我们的一大业务就是帮各大博物馆运送文物,不过这种对安保要求高,需要A级安保人员。”

    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提出要A级安保时,对面的女大学生泰然自若,完全没他预料的窘迫。

    他立刻意识到对面的苏女士确实是来请安保的,立马热情了几分:“如果苏女士有需要,我可以调出相关人员的信息给苏女士看看。”

    苏锦同意了。

    刘超递给苏锦一个平板,上面是A级安保人员的简历。

    表格上方是基本信息和一寸登记照。

    表格下方全是安保人员的工作经历。

    每个人的重要工作经历都写了七八条,确实都很有实力。

    不过苏锦总觉得不够。

    A级安保人员的资料都看完后,她失望地放下平板:“没有懂文物的安保人员吗?”

    她需要的不仅是个保护着将文物从这个地点运到那个地点的安保,她需要安保人员对文物保护有一定了解,能防备一些文物损坏的手段。

    更重要的是,要杜绝被西方势力渗透、腐蚀的可能。

    卷轴经不起一点意外。

    刘超迟疑了下,才开口:“倒是有个人附和您的需求,他是江城大学考古与文物保护专业的肄业生,不过我们准备辞退他了。”

    江城大学考古与文物保护专业的高材生怎么跑来当安保?

    就算工作难找,跨行的步子也太大了吧。

    苏锦腹诽着,不过这个专业确实很让她心动,她还是问刘超:“为什么辞退他?工作能力不行吗?”

    “单从工作能力来评价,他是A级安保人员,态度也诚恳,不过他情伤很低,经常得罪客户,被投诉很多次,已经严重影响公司声誉,只能开除了。”

    只是情伤低问题不大。

    苏锦当场提出要见见这个人。

    刘超很快把人叫过来。

    来人一米八五左右,身上的迷彩服被汗湿露出坚实的胸肌与腹肌。

    和刘超一样也是小平头,却一脸的络腮胡,看着有近四十岁,虽然身材练得很好,气质却很颓废。

    苏锦打量那人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苏锦,只是眉头是皱着的。

    苏锦低头看了下自己,问他:“我有什么问题吗?”

    络腮胡子男人开口:“你一个讲江城大学的学生没必要来这儿请安保。”

    顿了下,他继续道:“我很贵。”

    刘超脸当场就黑了:“李桥你怎么对客户说话的?”

    被叫李桥的络腮胡男抿紧嘴。

    刘超赶紧给苏锦道歉:“他说话一直不过脑子,并不是有意得罪苏女士。”

    苏锦根本不生气,更多的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江城大学的学生?”

    “你中指骨节处有厚茧,是长期用笔写字造成的,根据你的年纪气质,很明显是大学生。你鞋底沾的草叫香叶天竺葵,江城大学有大面积种植,为的是驱蚊,其他高校并没有。”

    苏锦低头看去,白色的老爹鞋底确实沾着一棵小草。

    她还是嘴硬:“这只能说明我去过江城大学,并不能证明我就是江城大学的学生。”

    “再加上你要请安保来保护贵重文物,足以说明你是江城大学历史文物相关专业的学生。江城各高校里,江城大学的历史考古相关专业最强,其他高校所谓文物还不足以需要请安保。”

    李桥完全不在意自己一句话得罪了江城大学众多高校,甚至还规劝起苏锦:“就算要请安保,也该是学校出面来请,你一个学生出不起这个钱。”

    刘超被气得怒目圆睁,恨不得一拳砸在李桥脸上。

    苏锦被李桥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折服。

    她强忍着欣喜去旁边给胡明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迫不及待道:“胡老师您帮我跟许教授打听一个人,看他是什么愿意肄业。”

    “叫什么名字?”

    “李桥。”

    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李桥?你怎么会知道他?”

    苏锦把自己来安保公司碰到李桥的事说了:“他能力很过关,但是我不能确定他人品怎么样。”

    能力和人品缺一不可。

    对面沉默片刻,才传来一声叹息:“李桥就是那个抱着文物去找奥勒的学生,年轻时也是一腔热血,经过这么多年,不知道变了没有。”

    苏锦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就是奥勒把他的前途尽毁。

    那他被奥勒一行人收买的可能性很低。

    转瞬,苏锦又涌起一股斗志。

    这简直是极佳的对抗西方学者的伙伴啊。

    苏锦再次扬起笑脸,转身走到刘超和李桥面前,刘超赶紧止住训斥李桥的话,客气问苏锦:“苏女士,要不我再帮您挑挑其他人?”

    “不了,我就要他。”

    苏锦往李桥一指:“他一个月多少钱?”

    刘超难掩惊讶:“他被众多客户投诉,评分一直降低,现在是C级安保,一个月两万。”

    苏锦对李桥道:“原来你也没多贵。”

    李桥震惊:“你付得起这么高的安保费?”

    苏锦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长辈的语气道:“竟然连我的身家都看不出来,你的能力还有待提高。”

    第63章

    无法保护文物

    在李桥错愕地打量苏锦时,经理刘超已经兴奋地将雇佣合同拿给苏锦看。

    “我雇安保人员是为了保护文物,不是运送文物,工作职责这一条能不能改一下?”

    苏锦点点刘超刚刚打勾的那条信息。

    刘超当即答应让人改合同,只是一条工作职责的修改并不难。

    “这个活我接不了。”

    突兀的声音在会客厅响起,打破了友好热情的气氛。

    苏锦抬头看向他:“为什么?”

    李桥刻意冷着脸,眼中闪过一抹无措与哀伤,声音彻底冷硬下来:“我无法保护好文物。”

    说完不再看苏锦,转身就走,却被刘超拉到一边。

    “你的积分已经快清零了,如果这个活儿你不接,只能等着公司辞退!”

    李桥身子晃了下,沉默不语。

    一心安保是江城最大的安保公司,福利待遇也都不低,他并不想离开。

    刘超见他不说话,知道他犹豫了,语气也和缓了一些:“你的性格得罪了公司多少客户?现在终于有个委托只有你能接下,你应该庆幸,并努力完成它。”

    李桥原本的犹豫瞬间消弭:“公司想开除就开除,这活儿我不接。”

    眼见他大跨步离开,刘超对李桥的怨气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怒骂声响彻整个会客厅:“我现在就开除你,就你这样的情商当小区保安都要被业主投诉!”

    李桥边走往身后摆摆手,背影洒脱又倔强:“记得给我打辞退补偿金。”

    刘超气得怒吼:“滚!

    苏锦并没有因为李桥的态度生气,反而小跑地追出去。

    出了楼房就是空地,李桥步伐又大又快,很快就要出训练基地的大门,苏锦咬牙,加快步子冲过去拦住他。

    不等李桥拒绝,苏锦开口:“你没保护好那个青花瓷花瓶,还要眼睁睁看着其他文物被损坏吗?”

    李桥瞳孔猛缩,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五个字:“你怎么知道?”

    可惜苏锦回答不了他。

    刚刚跑那一段路爸苏锦累得大口喘气,她一手叉在腰侧,弯腰喘气,对李桥摆摆手。

    李桥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与大楼的距离,“跑个五百米你能喘成这样?”

    苏锦喘着粗气感慨:“五百米……啊!”

    李桥嗤笑一声:“现在的大学生这么弱鸡?”

    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苏锦好不容易喘匀气,才道:“你体力再好照样失业。”

    李桥不跟她斗嘴,又将话题引回来:“你怎么知道花瓶的事?”

    “想知道?跟我去一趟博物馆。”

    苏锦根本不惯着他,转身往门口走。

    表面镇定自若,心里反复默念“快跟上来”。

    走到离李桥三十米左右时,身后的李桥终于大跨步跟上来。

    然后苏锦就坐上了李桥的车子——一辆豪华的五菱宏光mini。

    不得不说,有车子真的很方便,二十分钟后两人就到了离这儿最近的一个区博物馆。

    不大的区博物馆大多是一些残缺的文物,即便如此,也是用玻璃罩子小心保护着。

    苏锦站在一个只有半边的白瓷杯子面前,念着上面的文物介绍:“明嘉靖年间官窑白瓷杯,流落于英国,因私人收藏家保护不力摔碎,三年前由程安女士重金购买后赠与本博物馆收藏。”

    李桥站在那个杯子碎片面前,浑身僵硬得如石头。

    苏锦不理他,走向旁边一个被烧得只剩一半的文书面前,自顾自念着上面的介绍。

    “进士董其昌会试墨卷,百年前险些被战火烧毁,裴元英先生不顾生命冲进火场将其救出,二十年前裴元英先生弥留至极赠与本馆。”

    一小段文字,诉说的却是他人保护文物不顾一切的奉献。

    苏锦喉咙发紧,还是一个个念过去。

    工作日,区博物馆里除了苏锦和李桥外没有其他人。

    破碎的文物们静静躺在玻璃罩里,向众人展示那些或辉煌或灰暗的过去。

    苏锦将展厅里所有文物都念完,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李桥。

    瞥到他紧握的拳头,以及脸上难以遏制的悲痛时,她终于开口问道“你知道大越吗?”

    李桥声音沙哑:“野史上记载的不存在的王朝。”

    他是江城大学考古与文物保护专业的学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大越。

    “我手上有个卷轴足以证明大越朝是真实存在的。”

    李桥惊骇,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你知道你这话说出话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吗?”

    意味着种花家的历史至少往前推进一千年!

    这次换苏锦嫌弃:“这件事已经在学术界轰动三年了,你现在才来震惊也太晚了。”

    李桥张了张嘴,话堵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十几年他根本不敢关注一切历史考古相关的讯息。

    他又觉得不对:“这种重大发现,新闻应该会大面积报道。”

    “因为它跟这里的文物一样是残缺的。”

    苏锦很遗憾:“如果是完好的,学校也就不会想取缔越史系。不过我已经找到了修复的办法,需要时间去找原材料。”

    苏锦只有一米六四,需要仰头才能对上李桥的目光。

    “可是西方学者不会给我们时间,马上会有西方学者访问团来访问我们学校,实际就是冲着推翻越史来的。”

    “有卷轴在,越朝的存在就有一定依据,想要彻底推翻,只能找机会毁坏卷轴。”

    李桥再次看向不远处那个缺口的花瓶,浑身颤抖,过往的一幕幕涌现在眼前。

    从小他就喜欢逛博物馆,喜欢看那些被岁月洗礼的文物。

    在他眼里,这些东西是时间长河里的明珠,能连接过去与未来。

    高考过后,他不顾父母反对,以超过分数线五十二分的成绩报考了考古与文物保护专业。

    每当修复一件文物,他内心就能获得巨大的满足。

    他以为他可以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文物保护。

    可他竟然毁了一件珍贵的文物。

    他痛苦,他懊恼,他彻夜失眠,甚至发展成重度抑郁。

    可这一切与那件被损毁的文物而言毫无意义。

    “你忍心看着咱们种花家的文物再被西方学者毁掉吗?”

    李桥捏紧拳头,眼圈发热得厉害。

    他咬紧后槽牙,心中翻涌的情绪将他彻底吞没。

    在感受到眼前模糊那一刻,他转过身背对着苏锦。

    苏锦默默闭上嘴,背过身,不忍看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哭成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背对着苏锦的李桥瓮声瓮气开口:“我已经被公司开除了。”

    “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个人签约。”

    从网上找了个差不多的合同模板,简单修改一下去打印店打了两份。

    在奶茶店把合同签完,苏锦状似不在意提了一句:“对了这次访谈的学者里就有奥勒。”

    第64章

    女人关了灯都一样

    皇朝名都酒店。

    刘蕾将三个西装革履的白人带到包间。

    其中一位快步上前,拉开椅子示意刘蕾过来坐。

    刘蕾欣喜,矜持道谢。

    为她拉开椅子的白人男子绅士地微笑回应。

    等三人坐下,刘蕾叫来女服务员点菜。

    坐在刘蕾旁边的黑色西装男人用法语问蓝色西装男人:“卡洛斯,你看上这个女学生了?”

    卡洛斯正是刚刚帮刘蕾搬椅子的绅士,在刘蕾看过来时,他微笑地点头示意,回应道:“我们大老远过来,当然要找点乐子,这个女人长得不错,这几天可以跟她玩玩,奥勒你不能跟我抢。”

    蓝色斜纹西装的络腮胡男人用蹩脚的法文道:“她身材没看点,女服务员才火辣,摸着会更有感觉。”

    卡洛斯目光凝视在女服务员身上,语言更污秽了几分:“她长得太丑了,约翰你下得去嘴吗?”

    约翰毫不在意:“女人嘛,关了灯都一样,重要的是身材好。”

    三人齐齐笑出声。

    刘蕾也跟着笑,讨好地问道:“卡洛斯教授,你们在笑什么?”

    卡洛斯绅士地对刘蕾道:“我们在夸刘蕾女士不仅长得漂亮,人也很能干。”

    刘蕾沾沾自喜,对三位教授道谢。

    可惜她听不懂法文,不能直接听他们的夸奖。

    三位教授互相对视,眼底是只有彼此才懂的意味。

    女服务员走后,刘蕾觉得气氛正好,把研讨会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约翰嘲笑道:“这种只有野史的记录,你们学校竟然还真的当成历史在研究?”

    刘蕾赶紧解释:“他们的卷轴拿去做过检测,确实有五千年的历史。”

    卡洛斯笑容含蓄:“刘蕾女士刚刚说那个卷轴被损坏,看不清上面的内容?这种东西也能拿出来当证据?贵国的科研非常不严谨。”

    提到科研,刘蕾也很气愤:“这种根本不存在的朝代根本没有研究价值,但越史系的学生苏锦弄了个卷轴的修复方案,说服了校领导,把越史系保留下来。一旦让她完全修复,越朝的存在就会被肯定。”

    到时候她也会彻底沦为笑柄。

    奥勒把领带松了松,轻笑一下,意味深长道:“修复……也得有完整的卷轴才行吧?”

    还未上菜,手边只有高脚杯装的凉白开。

    卡洛斯和约翰端起凉白开,对奥勒举杯,三人会心一笑。

    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的刘蕾也赶紧端起杯子,附和着尬笑。

    ……

    苏锦是周五下午收到的学校的通知邮件。

    看完邮件,她立刻给李桥打了电话。

    “他们下周一就来学校访问了,一来就要参观越史系,还指明要看卷轴,我看他们就是不怀好意!”

    江城学院那么多大系,很多在全国排名很靠前。

    越史系要人没人,要成果没成果,在整个学校里根本不会被发现,这些西方学者竟然第一个就要参观,简直就是明晃晃告诉大家他们来找越史系麻烦的。

    哪怕早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也被他们毫不掩饰的无耻给气到了。

    对面传来李桥粗重的呼吸:“你把参观地点发给我,明天我们去现场布置。”

    苏锦将邮件转发给李桥。

    越史系并没有固定教室,以前胡明都是把苏锦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上课。

    西方学者来访问,学校特意空出一个礼堂出来给越史系展览。

    周六上午,李桥把他的五菱宏光mini开到礼堂门口,从里面搬出大包小包。

    苏锦想帮忙,李桥拒绝,两只胳膊提着四个大袋子熟门熟路的进了小礼堂。

    说是小礼堂,实际只是历史系的展览大厅里面的一个房间,六十个平米左右。

    “这么大的空间放一个卷轴真浪费。”

    李桥将东西搬进去后,就开始嘴欠。

    苏锦“呵”一声,斜眼看李桥:“你懂卷轴的价值吗?它可是能重写种花家历史的存在!”

    浪什么费,她还嫌这房间摆放卷轴不够档次!

    要不是时间不够,她非要把这里好好装修一番。

    李桥被怼得说不出话,低头去摆弄自己带来的东西。

    苏锦上前帮忙,想拿出展台的底座,一用力,底座竟然纹丝不动。

    她惊讶:“底座太重了吧?”

    “为了防止有人将整个展台提走,必须增加重量。”

    李桥单手提起漆黑的长方体底座竖在正中间,从另外一个袋子里往外掏圆形铁饼,再将铁饼放进长方体底座里。

    苏锦想去帮忙,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抱起来一个,却被李桥直接拿走。

    “一个铁饼40斤,你这种弱鸡还是不要拿了,免得砸到脚。”

    苏锦对李桥的背影挥挥拳头,然后预估了下两人的体型,还是放弃了。

    秉承着好女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她反唇相讥:“你一个人就能搬过来,有心人照样能搬走。”

    李桥自信道:“搬不走。”

    很快苏锦就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李桥不知从哪儿弄来了电焊,将底座盖子焊紧。又在地上打了四个洞,插进四个大螺丝,再用电焊将底座牢牢和螺丝焊在一起,根本无法从地上提起来。

    上面放着钢化玻璃罩子。

    在房间布置了64个传感器,只要有人靠近玻璃罩,就会发出警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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