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受谁之托,却不说清楚,还说这种意味深长的话,让人不多想都难。

    叶怀玉听了没什么反应,却反问:“校园斗殴,欺凌同学违反纪律了吧?”

    不想她们听了大笑不止:“你傻-逼吧?难道我还怕狗屁纪律?别等了,没人会来帮你的!”

    刚好一个学生进来上厕所,见到这场面,停都没停扭头就跑。

    叶怀玉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有个人不耐烦了:“能是什么人,一个穷学生而已,欺负了就欺负了,还以为你成绩好学校就会偏帮你吗?我妈还是年级主任呢,别想着告状,没人会帮你的。”

    她说这话时,有个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叶怀玉立马懂了,她再怎么低调,从身份来讲也是首富女儿,没人会蠢到这份上敢拿身家跟叶之名对线。

    拼爹虽然不太好,但架不住大势所趋,尤其在圣安这个二代聚集地。

    果然,她们不知道是谁忽悠过来的,且在景城地位也不高,不然被家里知道了会连夜把她们报名变形计送进山里改造。

    这样一想,叶怀玉反而同情她们的,有一个算一个的脸都记住了。

    参加变形计什么的,太惨了,军事化管理学院就挺好的,齐下巴短发手机没收青菜豆腐天天跑步的生活,多健康啊。

    她看向绿发人:“妈妈是年级主任的同学,恭喜你,你妈要失业了,你也要退学了。”

    绿头发:“???”

    红发的不愿让叶怀玉多说,万一透露了身份反而会对叶怀玉胆怯,直接上前扇脸。

    叶怀玉从回叶家后哪里受过这委屈,被暴躁老姐传染了些脾性。

    “别碰我!诶,是你先动的手的,那我只好正当防卫了。”最后一句的声音居然还带着点高兴。

    话音刚落,一声惨厉的尖叫响起。

    按她姐曾经说过的,擒贼先擒王,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看最不顺眼武力值最高的,就能达成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效果。

    红毛妹业务经验丰富,冷笑闪了一步,不料估错叶怀玉的腿长,直接被叶怀玉踹中了胃,顿时惨白了脸蹲了下去,周围的橙黄绿青蓝紫人也大惊失色,跟见鬼似的看着叶怀玉。

    紧接着她们也被叶怀玉一脚一个小朋友倒了一地,但两拳难敌四手,叶怀玉还是被推进了厕所里,后脑勺撞到后墙疼的眼前发黑。

    门关了,灯也灭了。

    落荒而逃就算了,还用拖把棍把门给堵住了,把三角定律运用的淋漓尽致。

    太细节了,叶怀玉都要被感动,明天一定要让她姐姐找这位细心的同学聊一聊人生理想。

    但现在没办法,只好站马桶上尝试扒隔间板。

    摸着黑,用盲人摸象的毅力摸到了细窄的隔板边边,还没等她庆幸幸好厕所不是封顶的。

    被踩着的纸巾架上在黑夜里发出一声悲鸣,变得摇摇欲坠。

    那一声“咔!”宛若叶怀玉内心的惨叫。

    叶怀玉:……救命。

    现在的她一脚马桶盖一脚纸巾架,整个人呈现一个攀登者的姿势卡在门板上,在黑夜中萧瑟又为难。

    门缝下一阵妖风刮过,两条光腿凉丝丝的。

    现在她面临两种选择,一鼓作气,拼在纸巾架坏掉之前爬上去,要么退下来安安分分坐马桶上等救援。

    而脚刚刚踹人用力过猛,收回来踩地上的时候好像崴着了,每一次用力都是变身后的美人鱼在刀尖跳舞一样痛苦。

    一番头脑风暴后,叶怀玉含泪选择方案三,蹲在地上开始祈祷。

    喊救命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厕所大门那么隔音,真·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贵族学校,什么都是造价贵质量好,连厕所门板都不例外。

    屋漏偏逢连夜雨,谁来厕所救我命。

    也幸好以前被拐的时候住习惯了猪圈牛棚等乌漆嘛黑的地方,也不怎么害怕,反而思考起明天早餐吃什么。

    最后认为最想吃的还是叶慈递给她的那杯蜂蜜牛奶,也就那天喝过一次,再也没能喝过了。

    四周寂静的过分,通风窗口也没再传来学生散步闲聊的声音,彻底安静了下来,一丝声音都听不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传来细细的嘈杂声,叶怀玉竖耳去听,被一声巨响震到耳朵疼。

    然后就是一个中年男人心疼的声音,还带着点跑步后的急喘:“叶慈同学,你怎么不等等老师开门……门锁都给踹坏了……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叶慈的声音很冷淡,终于不再是微微带着笑意:“我赔,一扇门而已。”

    老师一噎,估计是被气得说不出话。

    灯亮了起来,叶怀玉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被骤然亮起的刺激出了生理泪水。

    厕所门被打开的时候一股清淡的冷香扑来,叶怀玉下意识去嗅闻,那味道更近了。

    指尖抹过她的眼尾,揩掉了泪珠,冷淡的声音也带上了温度:“对不起,我来晚了。”

    薄薄的外套披在她肩头上,冰凉的身体温暖了起来。

    跟叶慈天生冷淡厌世脸相反,她的手很热,跟叶慈曾经递给她的那杯蜂蜜牛奶的温度很像。

    叶怀玉动了动唇,本想说没关系,我不怕的。

    一张嘴却是带着颤音的:“嗯。”

    缓缓把脸埋在她胸口,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刚刚擦干净的眼角又湿润了起来。

    不仅心热了起来,眼睛也跟着发酸发热。

    一个人在漆黑的地方,求救无门,怎么可能会不怕?

    第16章

    恶毒女配不抢了16

    温热的手一直轻轻拍着叶怀玉的后背,小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养父母的虐待和生父的痛苦忏悔都没让她再掉一颗眼泪却在一句“没事了”令她情绪崩溃,倾泻而出。

    从回家伊始乖巧的过分的人终于在叶慈怀里失声痛哭。

    谁不是天生英雄,怎么可能会不怕黑,不怕痛。

    叶慈听着哭声,却是松了口气。

    完全没有开解青少年经验,也十分不靠谱的叶慈也明白叶怀玉这状态不对劲。

    原世界线里的叶怀玉遭受再多也没哭过一次,好像是短短的十几年耗光了她表达悲伤的能力。

    就算原世界线的叶怀玉不因车祸而死,也终有一天会被自己崩塌的情绪压垮,抑郁而亡。

    不知多久,才堪堪停下。

    叶慈接了老师递过来的纸巾,垂头问:“走吧,我带你回家。”

    “嗯。”叶怀玉才反应过来自己哭的多丑,才像个爱美的少女抓着她上衣下摆问:“是不是很丑啊。”

    眼睛扫过她通红的双眼和发红的鼻头,叶慈诡异的想起白兔子这种生物。

    在某个世界里她曾经遇到过一只成精的兔仙,也总是这般泫然欲泣的表情,叫人心生怜爱,无数仙人在她仙府求爱,但求一撸·兔兔。

    吓得那只兔仙闭关千年,愣是修成了金仙之身,没人再敢撸·兔兔。

    叶慈笑道:“不丑,还是好看的。”

    叶怀玉见她笑了,反而不信,鼓起了腮帮子:“你笑话我。”

    这段时间叶怀玉长了不少肉,本来瘦的凹陷下去的脸还长出了婴儿肥。

    “怎么可能,我这是嘲笑的表情吗?你再看看。”叶慈看得稀奇,伸手去捏捏那块软肉,软和的跟棉花一样,又揉了揉才勉强撒开。

    说话时,面前的人头微垂,距离靠得更近了。

    叶怀玉却猛的挪开了眼,脸上微红,也不知是被揉出来的还是怎么的。

    只有系统一直默默看着标榜自己不会带孩子的叶慈。

    系统:是的,您不会带孩子,不自觉撩人这套倒是挺会的。

    “很晚了,我们先走吧。”叶怀玉清了清嗓子,尝试站起来时,脚踝却一疼,人歪倒了下去。

    叶慈一直关注着她,立马伸手扶住,眼睛看向右腿:“脚崴了?谁干的?”

    一边的老师听见叶怀玉受伤了,直接出了一头汗,拎钥匙的手都要打哆嗦了。

    想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复印室老师,只是今天正好排到他最后面走,结果碰上这种事,不管之后查清楚他和这事没关系,一个连带责任怎么着都跑不掉。

    他招谁惹谁了这是,那群害群之马真是要搞死人了。

    叶怀玉却摇摇头,略显羞涩:“没谁干的,我是踹完人没站稳崴到脚了,不过她也没落好,被我踹中了胸口。”

    没办法,那位扑上来的同学身量略矮,叶怀玉一时着急抬腿就踹,这距离就刚好对上了左侧胸口。

    比另一位踹中肚子的同学还好一点。

    就……当时好像叫的有点大声。

    希望这两位同学人没事。

    叶慈:“……”

    叶慈:“做得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老师则是看了看叶慈一脸肯定的表情,又看了看叶怀玉脚上的带跟小皮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霸凌不成反而挨打,这就是传说中的你们被我一个人包围了吗?

    叶慈只好搀着叶怀玉走了几步,两人贴着走看样子十分艰难,老师试图上前帮忙,刚走了一步就看见叶怀玉朝后挥的手。

    手?什么意思?老师不明所以,也就慢了一步。

    紧接着他就明白了,只听走前头的叶慈轻叹了一声:“太慢了。”

    弯下腰,一手扶着她背部另一只手抄腿,把人抱了起来。

    叶怀玉直接呆住了,僵在叶慈怀里一动不动,被叶慈说一句:“抱稳了。”才醒神搂住她脖子。

    叶怀玉结结巴巴说:“这,这里到,到楼下还很远,要不,要不还是扶着就好了。”

    老师抱着容易的态度,亦步亦趋跟着,生怕叶慈抱累了把人给摔了。

    叶慈长腿一跨,踩着躺在门口的检修牌子走了出去,断然拒绝:“不用,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走了几步,她又不嫌重地颠了颠叶怀玉,用今天的崽又长了几斤肉的语气说:“太轻了,没什么肉,饭量接着加大,每晚也要喝杯牛奶再睡。”

    说真的,叶慈这一颠毫无半点暧昧感,就像是铲屎官日常颠颠自己养的猫涨了几斤肉。

    直接把叶怀玉那点悸动颠的半点不剩,蹦蹦跳跳的小鹿啪的一下创死在树墩子上,内心只剩下哭笑不得。

    校内很是安静,只有寥寥几盏灯还亮着。

    幸好学校里的人都走完了,不然叶怀玉就要被全校人围观,第二天直接上学院论坛的头条,接而散发出去,整个二代圈都知道了。

    那可真是羞耻妈给羞耻开门羞耻到家了。

    司机李叔听了叶慈吩咐把车开进学校里,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见人下来了连忙替叶慈开门。

    李叔问:“这是二小姐怎么了?怎么不喊我上去帮忙呢?”

    尾随下来的老师的情绪已经从着急转到佩服,三楼啊,把一个八十多斤的人从三楼一直抱下来,全程稳稳当当,气不喘脸不红的,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叶慈弯腰把人放了进去,甩了甩腕子:“脚崴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她压低了声音:“我一会自己跟叔叔说清楚。”

    李叔一愣,这才点了点头。

    “你先坐一会,我跟老师说些话。”手按了按叶怀玉的头顶,叶慈转过去跟老师说话。

    车门关上,交谈声隔绝在外,叶怀玉转过脸盯着叶慈背影发呆。

    叶慈不说多,直接把监控视频发给老师,直白道:“这是我抢在她们删监控前下载下来的,希望学校能给我一个交代。”

    其实不是,是系统直接侵入电脑下载的,这点小事不必在意。

    老师还没来得及去想这视频打哪来的,闻言肃然点头:“同学你放心,我校一直校风优良,杜绝校园霸凌,一定会给叶同学交代。”

    “还有,”叶慈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我在去找小玉的时候听见有几个十一班的同学在后门讨论什么让谁帮忙,关住那个自习室里出来的,泼水拍照什么的,不知道跟这件事有没有,麻烦老师查清一下。”

    十一班正是叶慈刚路过的班级,也就是叶朗所在的班。

    老师闻言一顿,看了看叶慈的表情,咽了口唾沫后,果断点头应下:“好的同学,老师知道了。”

    直到车驾远去看不见影子,老师才擦了擦满头的汗水。

    还真是第一次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身上感受到这么深的压迫感,往日碰见的家长们都没给他那么明显的感觉。

    一通通电话拨了出去,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夜。

    才梦见自己学校出了个高考状元的涂主任被一通夺命call吵醒,迷迷糊糊听了几句,直接一个仰卧起坐。

    “你说什么?!你说谁被打了?”

    *

    刚来到小山村的小叶怀玉还不叫吴盼娣这个名字。

    她在漫长的路途里撞到了头,不记得自己生父生母的模样,醒来时只看见一个挺着个硕大肚子的瘦弱女人。

    后来,孩子出生了,是个妹妹。

    守着一亩三分地的爸爸总是喜欢喝酒,喝完就会撒酒疯,砸了家里的所有东西,对妈妈拳脚相向。

    那时候的小叶怀玉就会抱起什么都不懂的妹妹藏起来,试图保护妈妈。

    “爸爸,别打了,妈妈鼻子出血了!”

    但妈妈却恨恨推开了她,瞪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才三十出头的面容布满了风霜与憎恶:“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这个倒霉催的赔钱货,我怎么会生出女儿?我肚子里明明是个儿子,村里的老人都说我怀的是个儿子,是你,是你命里带衰脏臭了我家!滚!你给我滚出去!!”

    巴掌扇了过来,把小孩的脸打歪,晕晕乎乎的磕上桌角,额角瞬间发肿发胀,恶心发晕。

    紧接着她被人扯着胳膊拎了起来,男人的力气很大,掐得她胳膊肉发疼,但她早学会了忍住,不在哭叫。

    果然,她暂时安全了。

    视野从哭泣的女人切换到漆黑的小路,齐成人腿高的杂草里永远都像是藏着吃小孩的鬼魅,小孩瞪大了眼睛,咬住了下唇。

    砰的一声巨响,小叶怀玉就会被推出门,人小力微的她被一路推进废弃牛棚里关住。

    而这次小孩已经学会了放弃求饶。

    黑夜与寂静将她包围,叫骂声逐渐远去,男人的斥骂声幼童的哭叫声和女人的求饶声交错混杂,构成一出惊悚荒诞剧,让人分不清到底在哪里更加可怕。

    直到深夜才勉强平息,小孩实在坚持不住,眼皮子熬到打架,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胳膊,伴着幽幽怨怨的哀泣声睡了过去。

    要是不睡的话,明天早上剁猪食都没力气。

    曾经小孩也失声哭泣,扒着门缝求饶,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没用,反而会让暴虐来得更加猛烈。

    小孩从此学会了安静,但依然学不会反抗。

    哪怕是让她离开学校,斩断双翼。

    很多人都说吴家的大妮学习好,以后一定有出息,却不想父母脸色却越听越黑,最后把劝解的老师都赶出了家门。

    那身量不高的男人狠狠呸了一句:“都是赔钱货,怎么着读了书供出来了就要给人当媳妇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老师把焦急无措的眼神看向叶怀玉,她却扭开了头。

    也不知是不想被人看见眼里的泪水还是不想看见老师的窘境。

    就像羊一样活着,懦弱温顺随大流。

    十八岁的时候,有个人找上了她家,要她做那个大腹便便的老板做小老婆。

    他的妻子早年打拼时伤了身子,绝了怀孕的可能,执着于传宗接代的大老板想找一个青葱的女人给他生个孩子。

    经邻村人的介绍,就找上了吴家。

    第17章

    恶毒女配不抢了17

    这是叶怀玉人生中第一次反抗。

    从小暴力辱骂,她没反抗承包家里大部分家务时,她没反抗,被强制退学,她亦没反抗。

    连小三岁的妹妹都比她有冲劲多了,胆敢顶嘴耍懒,只有她自己都以为自己的骨头是不是已经断掉了,站不起来了。

    但这一次她却生出了一股狠劲,发了狠的挣脱开女人擎着她的手。

    清脆的嗓音在这堂屋落下,双眼发亮态度坚定道:“我不要!我不要做他小老婆,他今年都五十一岁了,才比爸爸大一岁!”

    现场陷入安静,全部人的脸都沉了下去。

    小妹都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她,却不是佩服她的勇气,反而是觉得她怎么能把到手上的荣华富贵往外推。

    介绍人脸色尴尬道:“……你这不是说她愿意吗?”

    坐正中间男人也不管会不会在大老板面前落下坏印象,腾地一下站起来,一巴掌就刮了过去:“这事能轮得到你拿主意?”

    叶怀玉左脸肿胀,耳朵嗡嗡作响,也不捂着,仍是梗着脖子叫道:“我说不要就不要!我是人,不是货物说卖就卖的货物!你这是践踏我的尊严!”

    “尊你妈的严!”男人带着乡音的声音洪亮,深褐色的浑浊双眼里盛满了怒火:“我养你那么大你不去结婚补贴家里,你还以为老子把你当大小姐养吗?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让你给人生个娃娃怎么了?!”

    又一巴掌扇了过来,妈妈也收起了难得一见的温和,退到一边看好戏,冷笑嘲讽:“又不是第一次被卖了……”

    却不想今日之叶怀玉就是昨日之她,在这长年累月的压迫里,这个女人并没有学会抵抗,只学会了别人的悲惨聊以自·慰,好像这样就说服自己,自己才不是最惨的,比她难挨的人更多。

    不是第一次?什么意思?

    声音太小,叶怀玉只囫囵听了个大概,心头激荡的同时,刚想问个清楚,就被人扯着头发往外拖。

    男人一脚把她踢了进去,脊背抵在木板上,撞得生疼,他居高临下:“你就在这待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什么时候吃上饭。”

    “我不会答应的,除非我死了!”

    男人表情更加不屑了:“好啊,那你去死吧,你有这个胆子吗?你要有这个胆子能到今天才跟老子叫嚣?”

    叶怀玉呆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门一关上,叶怀玉爬过去趴在栅栏门上,脸贴着缝隙,努力想听见他们他们之间的交谈,指尖紧紧抠着毛毛刺刺的木板,木刺扎进指尖和脸侧也不在乎。

    心如擂鼓,浑身热汗津津,耳膜嘤嘤嗡嗡的悲鸣着,她一个字都听不清,只能迷迷糊糊看见夫妇俩笑眯眯地送介绍人出门。

    难得气急懊恼的拍了拍两侧耳朵,唾弃自己的无用。

    路过时,女人对她缝隙里的那双眼睛恶狠狠呸了一声:“不识好歹的贱货!”

    最后她自己也数不清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呆了几天,三天?五天?还是七天?

    但这些数字不然不可能,不过是叶怀玉处在无法计量时间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漫长罢了。

    准确的时间其实是两天半。

    第三天的中午后,是最热的时候。

    叶怀玉环抱着自己,浑身饿到发虚,恍恍惚惚地想着自己是不是饿到发昏耳鸣了。

    近了,声音越近了。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悲切,正不管不顾地冲破阻拦靠近:“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滚开!”

    “哎呀!打人了!”

    “你凭什么打我老公!?”

    “妈妈他们是谁啊呜呜呜……”

    乱七八糟的,缠成一团,构成了难以解开的令人心生厌烦的死结。

    叶怀玉的眼睛死死盯着紧锁的木门,心里也生了一些隐秘的希冀。

    “咔哒。”

    门终于开了,一线光明射·了进来,有个人缓缓步入,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放下了什么东西。

    玻璃杯碰撞木质柜子的声音响起了两下。

    牛奶的甜香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涨得人心口发酸。

    叶怀玉还沉在梦里,带着泣音喊了句:“爸爸?”

    那人直起身的动作一顿,伸手摸了摸她额头:“醒了?好像也退烧了。”

    “是你啊。”叶怀玉才反应过来不是做梦,双眼酸胀,喉咙也有点干热,一开口就咳了几声:“我发烧了?”

    叶慈打开了床头灯,拿起其中一杯温水,把人扶起来喂水:“是啊,杨医生给你处理好扭伤才回去后没多久,你就发烧了,只好把杨医生叫了回来挂水,天大亮的时候才勉强退的烧。”

    发烧并不算大问题,只是杨医生说叶怀玉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心绪不宁兼之降温着凉才会那么严重。

    让叶慈凌晨三点给人酒精擦完身后,实在气不过,十分资本家的打电话把自己特助挖了起来。

    语气凛冽到系统顾不上休眠听叶组长安排事宜,两相对比,系统觉得叶组长对自己平时温柔的过分。

    碎花蕾丝边数据段什么的,那比得过现在,它原谅叶组长的诡异审美了。

    凑合过呗,还能离了咋滴?

    而被迫与周公分手的特助则眼含热泪听着顶头上司语气暴躁的下达一连串命令,最后十分具有社畜精神的对老板保证:“您放心,我这就去办,保证让您天凉王破……啊不是,报复成功,也不是,是得偿所愿。”

    叶慈:“……这个月奖金五倍。”

    特助立马精神了,一摸床头柜眼镜戴上,还睡什么睡,感动到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您放心,我这就起床制定计划!”

    思绪从回忆里拉回来,叶慈垂眼看着叶怀玉脑袋上的小发旋,有几根头发因为睡得有点乱正顽强的翘着:“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怀玉把水咽了下去,就着她的手擦了擦嘴角,动作太过流畅一下子没发现什么不对,等察觉到的时候脸又默默发烫了。

    “……”叶怀玉实在是说不出话。

    看得叶慈以为她又发烧了,心底有些奇怪,一手摸她额头一手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热啊,怎么脸那么红?”

    叶怀玉不愿在这个问题过多纠结,连忙岔开话题:“我没事,现,现在几点了?”

    叶慈确定她没事,才说:“中午十一点,我给学校请了假,你就先休息一天,晚点再说怎么处理那群瘪三。”

    叶怀玉被逗笑了,点头说好。

    不过扭伤后行动还是有些不便,中午吃饭的时候只能叫阿姨送上二楼吃。

    叶怀玉看了看自己肿成猪蹄的脚,太丑了,然后用被子默默盖上去,来一招眼不看为净。

    照顾病人刚病初愈的胃口,菜色偏清淡,是叶慈特意吩咐阿姨做的,连无肉不欢的叶慈也跟着出来顿清粥小菜。

    吃完饭后,叶慈拿出医生开的药酒要给她揉脚踝,掀开被子的时候叶怀玉懵了一瞬,连忙捂住了红通通的猪蹄。

    她惊讶的问:“要,要干嘛?”

    叶慈拎着药酒瓶子:“给你上药啊,你这扭伤得把揉开了消肿啊……你还会害羞啊?你昨天酒精降温都是我给你擦的呢。”

    叶怀玉:“…………”

    叶怀玉艰难道:“……酒精,降温?”

    叶慈:“对啊。”

    叶怀玉语气越发晦涩:“全身?”

    叶慈用一种你到底有没有常识的眼神看她:“对啊,降温不都这样吗?”

    叶怀玉:“………………”

    叶怀玉人直接冒烟了,略带苍白的脸色更加生动了,鼓起的腮帮子让叶慈看得手略痒。

    突然就明白有些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养圆滚滚的小宠物,还总爱rua宠物。

    叶慈好笑道:“这算什么啊,没什么好害羞的。”

    她这话本意是生病时特殊处理,并不用因此产生羞耻心态。

    叶慈是坦坦荡荡,心境清明,但架不住叶怀玉自己心怀鬼胎。

    见叶慈坐了下来,叶怀玉又是一缩,急声喊:“等等!”

    叶慈伸出的手停住,眼神里露出疑惑:“?”

    只见叶怀玉伸出手指,对着她手里琥珀色的药酒指指点点,傲娇又嫌弃:“这个,这个味道不好闻,我不喜欢。”

    叶慈不解风情,但还是贴心道:“那我换个牌子?”

    叶怀玉:“……”

    这什么区别吗?药酒的味道除了冲就是冲。

    最后,在叶怀玉努力抗争下,说服了叶慈选择了冰敷。

    第18章

    恶毒女配不抢了18

    “所以,她们还敢跟家里告状向学校施压联合处罚你?”

    郑心希捏了片海苔味薯片塞嘴里,咬的咔嚓咔嚓响,表示自己长见识了。

    叶怀玉闻着那股味有点馋了,咽了咽唾沫,抓着笔点头:“对。”

    “你姐说你喉咙有点炎症,不能吃这些,所以你只能看着我吃。”郑心希手疾眼快拍掉叶怀玉猫猫祟祟的手背,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高傲宣称。

    叶怀玉:“……”你幼不幼稚。

    郑心希是有点缺心眼,但不是真傻,怎么看不出来叶怀玉表情什么意思。

    当即不满哼哼道:“你还好意思用这表情看我,我和叶慈从小一块长大,那是逃过课翻过墙被老师追着骂的过命交情,都没见她那么温柔细心对我过,给你倒水热牛奶敷脚,我以前发烧喉咙痛的时候她都跟我去吃重庆火锅的!”

    叶怀玉:“后来……你没事吧?”

    郑心希嘿嘿一笑:“没事,我只是在医院挂了三天水,七天说不出话,叶慈也就辣到肠胃炎被压着戒口一个月而已。”

    叶怀玉:“…………”

    竟然一时分不清到底谁作的死更大,谁的下场更惨。

    如果叶怀玉上网冲过浪,一定会给郑心希扣个六。

    门口传来无语的反驳:“那是你硬拉着我去好不好?说好了清汤锅,你却偷偷在点单的时候换成爆辣汤底。”

    叶慈走了过来,把新换好的冰块敷上她的脚踝,叶怀玉脚踝上肿痛的感觉舒缓了不少,当场舒了口气。

    郑心希还在自我辩解:“拜托,人家是店名就叫做重庆老火锅,你去吃鸳鸯锅都是对老板祖籍的侮辱,更别说你要吃清汤锅,服务员小姐姐的表情看你都像是在砸场子的对家!”

    叶慈给笑眯眯看戏的叶怀玉换了份新的物理竞赛题,打眼一扫,完成度不错,错的也不多,才放下:“那时候我不是正好大姨妈第二天吗?不能吃太多辣。”

    对方辩手雄赳赳气昂昂,整理措辞正要发言。

    却听裁判席上的叶怀玉疑惑道:“既然都不适合吃辣,为什么不去有清汤锅的店吃呢?”

    问得好,为什么呢?

    叶慈:“……”

    郑心希:“……”

    难道要跟叶怀玉说当时是缺心眼加实心眼凑一块,认准了重庆老火锅,愣是忽视隔了两个店面的潮汕火锅不会变通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郑心希深沉脸:“小玉你不懂我们成年人的坚持。”

    叶慈默默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真正的成年人才不会那么智障。

    年满十八且比郑心希大两个月零五天的叶怀玉:“……嗯。”

    系统已经在空间里弹幕式循环大笑,满屏幕的哈哈哈严重骚扰到了叶慈的眼睛。

    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笑起来有股诡异的冷幽默,现在它十分喜感的重复叶怀玉的话:[是啊叶组长,您说为什么呢?]

    叶慈年纪长心态好,什么情况没遇到过,冷酷脸回复道:“干这事的人不是我,是原主。”

    系统在叶组长的容忍底线上大鹏展翅:[可是现在您就是原……]

    叶慈:“禁言,断网,启用禁闭屋程序,时长为三小时。”

    瞬间清净了,然后登上本源世界的星网商城,划到最后一页,买了一个荧光绿数据段套系统身上,闪瞎统眼。

    不要和叶组长作对,会变得不幸。

    0号系统从交接开始就跟01系统再三叮嘱过,可这傻子系统就是学不会,并且日益猖狂。

    完全没有当初听说叶组长能杀系统时的谨言慎行。

    房间里没人说话了,郑心希默默低头啃薯片,细细密密的啃食声宛若仓鼠进食。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叶慈决定把压力给到郑心希身上。

    叶慈扭头对郑心希发问:“现在是星期三的下午两点十分,你怎么还在这?”

    郑心希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么冷心冷情的人吗?”

    叶慈:“?”

    叶怀玉连题都不写了:“?”

    郑心希痛心疾首,老太太捶胸口般把自己胸口捶的邦邦响:“小玉伤的那么重,我作为前桌兼邻居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叶慈冷漠脸:“你可以放学了再来。”

    郑心希充耳不闻:“我还给你们送来了小玉选上竞赛名单的消息!”

    叶慈举起手机,上面正好是短信页面:“学校会发来通知,比你更早说了两个小时。”

    “……”郑心希再接再厉:“我还能告诉你叶朗那傻逼手腕给人掰折了,下周的校篮比赛他参加不了了。”

    叶慈呵呵一笑:“那是我掰折的。”

    郑心希:“…………”

    郑心希无语道:“一定要这样吗?”

    叶慈:“我只是不希望你的逃课行径带坏了小玉。”

    郑心希羞涩脸:“我刚刚给班主任发了短信的。”

    这时她手机响了一下,郑心希翻出手机打开页面,正好看见备注为班主任的对话页面。

    属于班主任那面朝大海中年男人审美的头像发来了一个:[。]

    往上看去这种对话发生不止一次,全是花式请假。

    叶慈:“……”

    叶怀玉:“……”好一手先斩后奏。

    虽然全程不怎么说话,但叶怀玉神情眼见得松快开朗起来,甚至饶有兴致跟郑心希聊起游戏相关的。

    在郑心希兴致勃勃对叶怀玉发起一起玩我与几个野男人的抽卡游戏时。

    叶怀玉微微一笑,罕见的拒绝了。

    郑心希只以为她是一心学习的学霸,没什么时间玩游戏就不再说什么,叶慈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尤其是叶怀玉指着x光游戏一个长发及腰大波浪冷艳女秘书立绘说这个挺好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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