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拍了拍他,没醒。

    叫了几声,还是没醒。

    ……说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我正要推开他的脑袋,津和动了动唇,黏腻的音色:“……就靠一会儿,求你了。”

    “……到了站我就下。”

    窗外的风景极速划过,肩膀上的人并不是很重。

    他的香气逐渐飘过来,萦绕在我鼻间,是[青木]特有的糜烂香,透出蛊惑人心的味道,丝丝缕缕的引人。

    快要到站。

    我刚要抬手,一滴红色的水珠骤然滴在我的脖颈处。

    津和一脸抱歉地直起身,鸭舌帽歪向一边,露出他的黑发,他捂着泪痣的位置:“抱歉姐姐,我原本痒痒的想挠一下,结果出血了。”

    他用纸巾帮我擦了擦,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我知道他的体质,所以没有阻止。

    虽然青木说过在我身上可能不会生长,但万一呢?

    公交车停靠。

    我顺利下车,抬眸,他一直在靠窗的地方紧紧地盯视,眼底的情绪无比暗沉,见我看过来便绽放出一个笑,驱散所有阴霾。

    ……

    我回到家,没将门锁紧,想着看看锁是什么样的就直接下去买工具。

    青木立刻坐起来,双眼亮晶晶的:“诗绪里你回来了!怎么样,那个男人死透了没?”

    “……没有。”

    “可惜。最好那个废物也死在外面,就没人能找诗绪里的麻烦了。”青木笑道。

    我在他笼子前坐下,正要看笼子的锁,青木忽然靠近,动了动鼻子轻嗅。

    脸色陡然一变。

    “诗绪里,你见过仿制品了吗。”

    “唔……算是吧。”我没在意,弄了弄锁,纹丝不动。

    “……你让他靠近了。不是说选择我的吗?”

    “没有,他是个小孩子啊?不会让他超线的。”

    房间里只剩下锁在铁杆上碰撞的脆响。

    我后知后觉地停下手。

    那股似有若无的不详预感顿时降落在地,我一瞬间发觉自己竟然犯了一个一时间没转过来弯的错误。

    不要,不要因为他而心软。

    ——如果他变成了小孩子了呢?

    ——可是青木就是青木,他不在乎小孩子还是大人。

    ——不要忘记青木富江的道德束缚接近于无。

    我骤然收回手,他却比我更快,拽住我的手腕,我一下子撞进那弯曲的铁杆之间,那里的缝隙更大,我几乎能将脑袋伸进去。

    少年那张盛怒之下的脸,美得惊人,也同样让人发怵,他在流泪,泪水滑落,眼尾不知是愤怒还是嫉妒,染上一抹艳色。

    “他是不是特殊的?”

    青木的黑色长发铺天盖地地涌来,我急忙道:“当然不是啊!”

    “可是你对他就是对其他仿制品不一样!”

    “因…因为他是小孩子形态……”我哭出来,纯粹是被青木吓的。

    可怖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压抑气氛。

    怪物被妒忌冲昏了头脑,顷刻间冲破了忍耐阈值,既悲伤又愤怒委屈。

    “难道小孩子就可以?”

    青木的状态明显不对,他的眼白在变多,喃喃的语调几乎是从地狱爬出。

    “也…也不是。”我忍住眼泪,直觉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话,“我又不喜欢小孩子!”

    “……我就在这里,诗绪里怎么做都可以,不要对任何一个赝品有感情好不好?”青木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握着我的手却依旧在发紧,黑发缠绕上我的后背,小腿,我心一横,在宽大的弯曲铁杆的缝隙亲过去。

    青木在我碰他的下一秒就快速地滑进来纠缠,他的发丝忍不住将我按得更近,我不得不用手撑在地面。

    他像个渴水的旅人无尽的掠夺,又像个小狗一样偶尔退出来将我下巴上的泥泞舔干净,再进去。

    “……不要……不要把赝品看做特殊的一个诗绪里……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行……”

    明明昨天还能安慰好,今天却不行,他仿佛闻到了入侵者更多的挑衅,嫉妒得发狂。

    一想到诗绪里可能会偏爱于其中一个[青木],他的内心就涌动出更加激烈的情绪,分辨不出到底夹杂着什么,只是排山倒海地袭来,让他想流泪,想祈求,想求证自己是否还是她亲近的那一个。

    在我被发丝束缚,被吻得头脑发昏时,脸颊上突然传来被舔舐的感觉。

    青木在舔脸肉一样的触感……

    可是他还在纠缠于唇舌。

    我睁开眼,在青木的左脸上,正浮现出一个少年的五官,他的眼睛在青木的头发上,嘴巴却刚好在脸颊位置,逐渐冒出,如同一颗新的头颅。

    而他新生的第一秒,就是在就近舔舐我的脸颊。

    ……这这这这是什么啊!?!

    我哭出来,却不能动弹,眼泪流下,一边脸上的湿润被新的头颅吞噬掉,唇则被青木亲吻着。

    我呜呜呜哭着,哭的声音在他嘴里冒出,又被他吞掉,我吓得想要推开,却发现发丝缠绕成了新的牢笼,浑身上下都是紧紧束缚的触感。

    “诗绪里……”我的侧耳传来新生[青木]声带嘶哑的呢喃。

    我狠狠咬下在我嘴里的舌,青木终于吃痛,微微松开。

    我哭得很狼狈,一抽一抽的,耳发有几缕湿润地贴在脸颊。

    这才看清楚他现在的样子。

    青木的侧脸上,一颗崭新的头颅正在挣脱,同样是少年的脸。

    他的表情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妒忌,委屈,汹涌的爱意混杂在一起,像是团成一团,失去安全感的小狗。

    原本应该先铲除分裂体的青木,选择再次靠近,亲昵地吻。

    我含糊不清道:“等……等一下……呜呜呜呜呜你怎么自己长出来了啊呜呜呜呜这也行的吗?什么在舔我啊呜呜呜。”

    我一靠近青木被吻,那新的头就趁机伸出舌来舔吻,我整张脸都混杂着泪水和其他的东西,湿哒哒一片。

    我被这两个吓得浑身僵硬,不住地抽泣,发丝也死死缠绕着我,让我不能动弹,空气里弥漫着的快要冲破栅栏的隐秘之物。

    我脑子一时间发白没想起来呵斥青木,他没听清我的话,并且见我没有生气地呵斥他,青木也就魔怔一样陷入进去继续,疯狂弥补着心脏镂空一般猛然缺失的安全感。

    直到一个人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出来,我们的唇舌被迫分开。

    青木伸出手挽留,下一秒却看着我脸上的泪痕怔怔地松开,他像是才从臆想里脱离,那双眼睛似乎要流出更多的泪,心脏在剧烈的疼痛,张嘴想要祈求。

    他想要呜呜地恳求原谅。

    想要让诗绪里不要害怕。

    想要祈求她,请不要害怕真实的他,他绝不会伤害她的。

    ……请不要害怕真实的青木富江。

    害怕被丢弃,害怕被她恐惧着远离,害怕她将另一个赝品特殊化,从而厌弃他。

    害怕,好害怕,没有安全感,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自我分裂,所以只能看着她颤抖的身体发愣,那块漏风的心脏似乎更加的冰凉。

    ……

    青木看着我,无力地动了动嘴,却是痛苦地叫出声,头猛地靠在地面。

    “啊啊啊啊!!”

    分裂体开始挣脱,血肉分开,那个新生之物见心爱的人远离,就想要追逐。

    把我拉出来的人是津和,他拿着新的衣服一把遮住分裂的青木,看着我哭得快背过气的样子,抿唇:“诗绪里……别哭了,还不是最坏的结果。诗绪里你忘记了吗?[青木]失控的时候,骂他就可以了,他绝对会收敛的。”

    津和看向被衣服盖住一点的恐怖的分裂现场,眼含嫉恨,却面色如常:“……因为[青木]最听你的话了,一直都是,绝不会改变。”

    第67章

    青木僵白的指尖扣在地面,被津和用新衣服遮住的头逐渐挣脱了衣物,被遮挡住的可怖场景再一次展现在眼前。

    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许是新生出的[青木]没有眼瞳的纯白色眶,也许是他与青木连结的地方如同充满小洞的蜘蛛网,随着生长脱离,那网面越来越大,越来越薄,最后脱身而出,彻底断裂。

    更可怕的场景我也见过,但这次是突如其来的舔吻,那一瞬间他紧紧缠绕住我的身体,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那紧迫感敲打着我的心脏。

    眼看青木微微抬起四分五裂的半脸,一半流着泪,混着血,完美无瑕,另一半却是被新生的[青木]彻底毁坏,筋肉迸出。

    他嘴唇无力地张大,手朝我伸长。

    我忍不住的颤抖,呜呜哭泣,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一滴一滴掉落。

    他的发丝蜿蜒着靠近,似乎想要碰我湿润的脸。

    我找回了一点理智:“青木,不要用头发。”

    “……你不喜欢……”他的声音也沙哑得厉害,眸色本就是纯黑的暗,生命力的极速流逝令里面的光亮也在迅速消减,或者说,在确切地知道他的头发对我无用之后,彻底的灰暗下去。

    他可怜地哭起来,小声的啜泣,“我也……我也不想分裂的,我控制不住……诗绪里,诗绪里,不要害怕我……”

    带着哀泣的尾音,少年的手腕垂在牢笼的边缘,失去了生机,头垂下,唯一一只完好的黑眸变得死寂,他的尸体成为新生[青木]的养分与土壤,瞬间长出了上身。

    那头发从我说“不要用头发”开始,就蔫蔫听话地收回。

    津和全程面无表情地目睹着青木分裂的场景。

    “诗绪里……诗绪里……”那新生之人无瞳的白色眼望向我,唇畔带着纯粹欣喜的笑,伸出双臂,他的腰部还根植于青木的脸部侧颈与肩膀之上,就像新诞生的兽类,渴求着一个拥抱。

    “快来抱抱我……抱抱我诗绪里……”

    我坐在地上,浑身僵硬着,不能动弹,喉咙里压制不住的呜咽。

    他便一怔,无瞳的眼睛还未长出瞳孔,就先学会落泪,手指可怜地蜷缩。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己分裂。

    我咬紧唇,脑海中还残留着刚刚接吻时突然多出的舔舐,眼前又是青木苍白柔软的尸体,他身上狰狞的伤口,还有到死的最后一丝感情似乎都是悲伤的。

    给予我冲击的,不再仅仅是画面,还有冲天的浓烈感情,不管是拥吻还是他具体化的嫉妒,都暴风骤雨般向我袭来,我先是对上[青木]小狗一样皱眉哀伤的面庞,他腰上的血肉翻出,在生长。

    下一秒我就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他的死状,他的哀泣,他的分裂挣脱,还有刚刚亲吻过的诡异感受,比那次虫体的冲击还要巨大——毕竟是在亲密接触的时候突然裂出,我也挣脱不开,无力又恐惧。

    ……头一次觉得晕倒也是一种保护机制。

    津和抵住少女倒下的背,冷冷地抬眸。

    那生长到一半的少年莫名停止了分裂,他停在那里,一双黑眸安静地盯视。

    津和讽刺道:“都是你,管不住心态,把诗绪里吓晕了,你最好以死谢罪。”

    [青木]与他对视,露出厌恶的神色:“你才是!明明应该遵守规定!你居然妄图钻空子,还讨人厌地挑衅,真以为诗绪里是在乎你的吗?她说了,是因为你是小孩子形态,根本没把你当成男朋友!”

    “……”津和瞥一眼刚刚还涌动着,眼前的仿制品死后就逐渐失去生机的黑发。它变回单纯漂亮的普通头发,无法再动。

    作为[青木富江],他当然无法驱动任何死物。

    他没有战斗力,如果能够随意驱动黑发,那就自然没那么容易被杀害。

    黑发成为活物,除了在幻境中能实现,还有——它完全脱离了[青木],成为独立的异物。

    它会寻找寄生之人,一旦有人好奇地将它贴在头皮之上,它便立刻在活人的头皮中生根,往里钻,钻进大脑与血肉。

    黑发无法长成另一个青木,它只能不断地生长、生长,直到挤满寄生人的身体,最后从他们每一寸的皮肤、嘴中、眼眶里冒出,将人彻底吞没。

    津和看着尸体的头皮剥落,露出鲜红的脑骨与肉,又再次被死亡后本能地开始愈合的青木粘合住,逐渐生长成自己真正的头皮。

    那些头发,在成为真正的头皮之后自然就会变得无用了。

    津和将诗绪里放在沙发上,盖上毛毯,擦拭掉她脸上的黏腻。

    那双眼睛一直在凶恶地注视,却没有出声阻止。

    因为这样能让诗绪里更舒服,那就够了。

    “快滚吧。”津和静静地凝视她几眼,回头,流淌着的恶意嘲弄从眼中弥漫出来,曲解的谎言张口就来,“你已经被厌恶,诗绪里最讨厌你了。”

    那尸体睁开眼,贴着地面,当着仿制品的面他从不显露出脆弱,但现在却露出无比纯粹的怔然。

    “我只是……”新生的[青木]在啼泣,才复活的青木出神地喃喃道,“我控制不住…诗绪里……诗绪里……”

    他也开始啜泣,两道哭声细细小小,并不像青木平常大开大合的作态。

    “……”津和无言地看着地上狼藉的一片。

    自我分裂,是富江情绪激化的结果,有一定概率当场产生新的分裂体,一旦开始就无法收回。

    他低头,变小的手掌贴上她的侧脸,幽黑的瞳孔仿佛山洞深处的黑暗一点,看不透的漆黑。

    他又蹲下,拾起她的手贴在自己柔软的脸颊上,哀哀道:“……抱歉诗绪里……诗绪里…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几日之前,被三池抓住的青木被锁在牢笼中,他并非完整的形态。

    门被关闭。三池阴狠的目光被遮挡。

    他知道,富江能够自愈,既然如此那就无需将它当成一个人类对待,无需任何同理心。

    更何况,他恨他,厌恶他。

    笼中的少年是晕倒的状态,大脑裸露着,一块被硬生生撕下来的头皮软塌塌地堆积在一旁,黑发短发如同博物馆最顶级漂亮的艺术品一般,就是沾染着血和碎肉,有些肮脏。

    半晌,少年的眼睫一颤,沉寂的黑色眸露出,转了转,他起身,剧烈的疼痛从头上的血肉模糊之处传来。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面上却是无表情的冰冷。

    没有旁人,他一般懒得表演。

    但是疼痛太过,他轻轻抬手,触碰到头柔软黏稠的内里,半晌,才堪堪长出新肉覆盖住头骨。

    该死。

    蠢货。

    卑鄙无耻的家伙!!

    少年脸上流露出几分恨意。

    他恨每个不听他话,不做他奴、隶的人,也恨那些伤害自己、痴心妄想的垃圾。

    单薄的衣物又有点冷,冬天,房间里的空气寒意横行,青木一边咒骂着三池,一边捡起从他头上剥下的皮。

    失去主人的黑发像被激活的魔物,蠕动起来。

    富江的每一处都是充满诡异作用的好物。肉、骨、血、发,在青木活着的时候,就仅仅是最美的一部分而已,安静,无害。

    只有当它们被剥离下来,才会显露出怪物的一面。

    青木将头皮重新戴在头上,忽然,他想到一个办法。

    青木能够控制愈合的速度,他现在控制着,只是在自己和发肉间建立起一丝的联系就及时停止。

    那些黑发汲取了养分,又没有完全被青木同化,就像戴在他头上的帽子,可以称作单独的个体,于是快速生长着。

    长长的黑发很快覆盖住他的脊背。

    聊胜于无吧。青木无聊地想着。

    他现在正是新奇很久不见的长发,忍受疼痛的阈值提高一些。被关在这里很是无聊,长发只是排遣的一种。

    第二天,青木在玩腻了长发之前就被一人带走。

    随后遇见了诗绪里。

    他心动到忘记了所有。

    她的眼睛比焦糖还要甜腻,比余晖还要温暖,看向他时,几乎让怪物本就一直没固定的脑子发出叽里咕噜的蠕动细响。

    间织诗绪里。

    连名字都这么好听,有趣。

    恢复记忆后的爱意与冲动竟然和没有记忆时的感受一样。

    一见钟情吗?好奇怪,就仿佛怪物的本能已经学会了爱她。目前为止,有了记忆对于青木来说仅仅是知道怎么与她相处的区别,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罢了。

    反正到最后,他总会热烈地喜欢上诗绪里,与记忆无关。

    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长发上,青木得意洋洋地心想:

    留久一点吧,在我身上留久一点。

    隔着笼子看她,又是另一番兴奋,他想被诗绪里囚、禁,疯狂地想,一想到那种场景,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发出细细的颤栗。

    可是这样就很难和诗绪里亲昵,而且,万一诗绪里遇到麻烦了呢?比如口渴了想喝水。

    于是怪物忽略掉存在感极强的剧烈的疼痛,哼着笑继续将头皮与血肉隔绝,隐隐渗出的血,被浓密的长发遮挡。

    那些长发得以获得生命。

    肯定能帮到诗绪里的吧?会喜欢吗?

    这个怪物头一次为了别人维持极度虚弱不愈合的状态,并且欣喜若狂,期待不已。

    每时每刻,身体都在发出警告。

    随着时间加长,剧痛在逐渐深入骨髓。夜晚他忍不住发抖,完全是身体的本能。

    诗绪里睡在卧室,他想着,她早上肯定会口渴,诗绪里现在囚、禁了他,却不驱使他,多么善良!好可爱好可爱。

    那他就应该主动点,有用一点。

    那个晚上,他死亡过一次。

    是痛死的,人类会因过度的痛而死,他照样会,这次却是心怀喜悦的,甚至忽视了疼痛。

    诗绪里卧室的黑发静止了片刻。

    在晨曦照耀时,青木又恢复了呼吸。

    黑发重新涌动,为醒过来的她倒了一杯水。

    ……

    对不起啊……对不起……他无法控制,他嫉妒那个津和的冒牌货啊!这股感情因为她无意的倾斜而爆发,他急切地想要证明她是否还是亲近他的。

    真正的怪物展露出另一面,缺少的安全感令他恐慌。

    ……

    青木的头皮只剩下一点就能完全愈合,他用最后几缕可活动黑发和自己的手将牢笼的铁杆拉得更开,头上溢出更多的鲜血,满脸的红色,随后彻底愈合,头发软绵绵落下,成为漂亮无害的一部分。

    他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从诗绪里家中走出,不想再一次吓到她。脸上的分裂体与他彻底分开,他们二人在人烟稀少的小巷分道扬镳,满脑子她恐惧的神色,竟没心思互相挖苦嘲讽。

    狼狈的少年走了一会儿便倒下,脸压着冰凉的硬地,又呜呜哭泣起来,像是寻求安慰的困兽。

    “呜呜呜呜诗绪里诗绪里……”

    他脸上被分裂体撕开的裂口在汩汩的流血。

    疼痛感比不上心脏的阵痛,一股一股将他淹没,青木想要回到她身边。

    祈求她,朝她可怜地呜咽,哽咽着说“我不是故意的诗绪里”,诚恳地说“我好喜欢你啊诗绪里”,撒娇着说“不要害怕我”。

    就算是失去理智,也仅仅是强烈的亲吻,根本没想过伤害她,怎么可能伤害她,如果不是分裂不可控,这个怪物只是想要讨要一个长久的吻而已。

    他现在连谴责辱骂津和的兴趣都失去了。

    内心头一次被单单一种的情绪灌满,连嫉妒都短暂失去了存在感,仅仅是不想要被她抛弃。

    只剩下心脏缺失一块的镂空,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的镂空,不断地漏风,凉意侵袭全身,让他忍不住地发抖。

    我醒来,夕阳光占满客厅,我正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屋内空无一人,连牢笼都不在了,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记忆如此鲜明,无法不在意。

    任何青木的举动都是一体的——我想到。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彼此牵制,一个青木犯的错,在我心底,自然是[青木富江]犯错。我不会将他们分开看待——如果我想要安稳生活下去,就必须这么做。

    下一秒,津和从厨房出来,他的手上湿漉漉的,似乎才洗过什么东西,朝我笑道:“诗绪里,你醒了,都是那个废物的错,他已经付出了代价,虽然不够,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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