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另一位科学家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大喊:“amazing!”

    见那些科学家试着拿包裹了棉絮的木棍去轻轻驱赶兰波,白楚年忍不住站起来,不过又见他们根本碰不着兰波一根头发,白楚年又放下心坐回原位,拿出手机,很想现在听听兰波的声音。随后才想起来兰波把东西都留在他这儿了。

    韩行谦捧着保温杯,双手搭在护栏上站着,笑了一声:“幸好,不然兰波突然拿出一个手机接电话才叫amazing。”

    但白楚年还是拨了个电话。

    他打给了电视台。

    “喂,让你们台记者转告船上那几个外国佬,别老拿个棍儿捅咕我兰波,不下水就是不下水,赶你吗呢!”

    科学家并没有轻易放弃,为安全起见,他们不再尝试把船开到兰波身边,而是让背着氧气瓶和摄像机的潜水员从远处入水,然后潜游到礁石边,他们经常与海洋动物打交道,这不算困难,即使面对鲨鱼,专业的潜水员们也不会惧怕。

    两位潜水员穿上保护自身安全的锁子甲,带着摄像机仰面入水,潜游靠近。

    这片海域的赤潮要比想象的更加严重,由于浮藻布满上层,下层海水中得不到阳光,氧气稀少,大部分珊瑚白化死亡,鱼类尸体随处可见。

    潜水员们在脏污恶臭的海水中摸索前行,船上的科学家们聚在观测屏前聚精会神地观看做笔记,不过屏幕全被污水遮挡,视线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但脏污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缕光,海水如同被一道看不见的结界隔断,外圈仍旧恶臭污浊,里圈的水却清澈透明到难见杂质。

    潜水员知道自己进入了蓝色人鱼净化的区域,海水非常干净,他们距离礁石还有三米远,但已经能清楚地看见人鱼垂落在水中的一小截尾巴尖。

    以蓝色人鱼为中心直径三米的海域彻底被净化,这种净化由海面直到水底,是个圆柱形区域,礁石所在的区域大约有壹拾贰米深,整个壹拾贰米高的圆海域透明得如同一块蓝绿色玻璃。

    科学家们屏息凝神,时不时惊奇地讨论:“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的尾巴一直在光,搅动水流出现的气泡变成了会游动的活的水母。”

    天又阴了些,透出云层的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遮住,天色暗了下来。

    围在观测屏前的科学家们再次爆发出震惊的欢呼:“天呐,他周围的水面聚集着散发蓝光的水母,他所在的礁石像一座幽光岛屿,当他在海里游动时恐怕会像一条闪烁的银河。”

    科学家回头对着记者的镜头说:“前辈第一次观测到他时称呼他为the

    deep

    sun(深海太阳),如今看来的确名不虚传。”

    水面极其清澈,以至于水下与水上的生物可以清晰对视,潜水员尝试靠近人鱼时,忽然发觉岸上的人鱼正在注视自己。

    兰波无聊地坐在礁石上,发现有两只弱小的人类小心翼翼靠近,于是看着他们在水里折腾给自己解闷。

    潜水员与那双摄人心魄的蓝眼对视时失神了几秒,他大着胆子浮上水面,把摄像机推近兰波。

    兰波看向他,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和聚光点,潜水员不能判断他是否真的在注视自己。

    一股轻微的海浪将两位潜水员推远,但潜水员发现他没有攻击意图,于是把摄像机又推近了些,拍摄兰波鳞片的特写。

    科学家们在岸上攥紧拳头观察这超乎寻常的容貌。

    “很奇怪,他上半身裹缠着医用绷带,这在七十年前的观测录像中是没有的,他拥有光洁纤瘦的脊背。或许他被人类丢弃的医疗垃圾缠住了?也可能是他捡到这条绷带后觉得很喜欢所以裹在身上,再大胆猜测,人鱼族会不会拥有纺织技能?就像东方神话中会织绡的鲛人那样。”

    “我们不敢贸然解救他,但希望我们的潜水员可以从他身上的绷带上取下一部分样品供我们研究。”

    潜水员拿出工具剪,小心地靠近兰波,想从他上半身缠绕的绷带上取下一小节样品用于观察。

    与此同时,坐在电视前看??直播的白楚年蹭地站起来:“???绷带是我从医学会划卡拿的,怎么还扒衣服啊!外国佬越来越过分了。”

    兰波轻抬鱼尾,尾梢带起一阵波浪,空灵低语:“goon,bigi。(走开,人类)”

    潜水员被涌来的浪花拍进水里,镜头混乱摇晃。但他们执着地没有离开,因为他们看见了一生中都未幻想过的情景。

    另一条生有火红华丽鱼尾的人鱼alpha从远方的深海中游来,狼狈地闯进这一圈干净的水中,他来时游过的地方海水也稍微清澈了些,但他的净化能力显然与岸上的蓝色人鱼不可同而语。

    紧随其后的还有无数五彩斑斓的人鱼,他们从深海游来,浑浊腐烂的海水因他们的到来而稍变得清澈,成百上千的人鱼向岸上的蓝色人鱼汇聚而来,却驻足在清澈水域边界徘徊,望着岸上的王,如同一场悲哀的朝圣。

    红尾人鱼alpha浮出水面,半个健美的体浮在海面上,但他身上满是尚未愈合的深红爪痕,被海水泡翻发白,身上的伤口组成了一个扭曲的鬼脸图案。

    岸上一位对人鱼了解深入的科学家解释:“这是人鱼族群中被放逐的标志,当一位人鱼引起众怒,就会受到族人们凶猛的攻击,人鱼的利爪和它们分泌出的特殊信息素会在被放逐者身上留下永久疤痕,被放逐者只能离开族群自生自灭。离开族群的人鱼大多都会死。”

    在身后成百上千的人鱼驱赶下,红尾人鱼狼狈地爬上礁石,身体紧贴石面趴下,极度恐慌地去亲吻兰波的尾尖。

    “siren,boliea

    kek

    noliya

    niy(关于以前那些事)我真的很抱歉)。

    ”

    “kimoon

    moya

    boliea

    grbo(你的离开让我们痛苦)”

    “ief

    non

    kimo

    buligi,boliea

    g

    miyer(如果没有你的哺育,我们无法活下去(直译为我们永远是婴儿)”

    “cabean

    mu

    ansi。(加勒比海已经彻底毁了)”

    “boliea

    nowa

    abanda

    kimo。(我们不该放逐你)”

    “fanlib

    kimo,boliea

    youyi。(背叛了你,我有罪)”

    船上的科学家们惊呆了,尽管他们其中有研究人鱼的语言学家,却还是只能理解一部分他的意思。

    英国科学家感叹了一声:“他在等他的臣民接他回去,高傲的王。”

    兰波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指甲,轻声问:“athie?(他们怎么说)”

    水下的人鱼听到王的问话,纷纷向浅海游来,围住兰波卧坐的礁石,每一条人鱼都拖着一道不同色彩闪烁的微光,会聚到兰波面前,虔诚亲吻他的尾尖。

    “siren。”他们这样尊称他,“boliea

    fanloth。(我们是被欺骗的)”

    这些人鱼里有一位抱着婴儿的omega,婴儿裹在宽海带襁褓里,海带上用水母触手缝着装饰的贝壳,水母触手看起来像蕾丝边。

    小婴儿透亮的棕色眼睛忽闪忽闪眨动,摇着又短又粗的灰色小鱼尾朝兰波伸出小手要抱抱。

    兰波抬起一只手,掌心轻轻盖在小婴儿的眼睛上。

    同时,他的鱼尾紧紧卷住了那条请罪的红尾人鱼脖颈上,带电的尾尖无情收紧,红尾人鱼抓着脖颈缠绕的鱼尾拼命挣扎,却一点都叫不出声。

    兰波扬起有力的长尾,那条人鱼被他残忍地吊在空中,鱼尾乱甩,溅起大片水花。

    兰波将他吊到自己面前,突然利爪伸出指尖,锋利如刃的手爪在他胸前撕开一条血红的伤口,森白骨骼和血肉一同断裂。

    但他还没有死,兰波没有破坏他的要害。

    下一击,兰波割断了他的半截鱼尾。

    礁石周围的海水被人鱼的血染成红色,红尾人鱼的尸体被撕成碎块抛进水中,缓缓沉入海床。

    兰波身上裹缠的绷带被染红,鲜血混着海水顺着他指尖淌到礁石缝隙中。周围所有人鱼只敢低头沉默。

    兰波挪开遮住婴儿眼睛的手。

    当他挪开掌心时,婴儿重新睁开的眼睛变成了璀璨的金橙色,瞳仁中仿佛灌满了碎星,它的小鱼尾比从前长了大约一尺,鳞片从普通的灰色变成了金色,垂下的鱼鳍如同薄雾金纱。

    “goon。(走吧)”兰波淡然地说

    带我去见你们现在的王,看看他是怎么把这个国家管理成这样的。

    他纵身一跃,从空中划出一条蓝色光影,轻盈入水,大群人鱼跟随其后。

    兰波经过的水域肉眼可见地变得清澈,水藻消失,漂浮尸体沉入海床。

    他的鱼尾快速搅动,气泡随着他游动而出现,成千上万的蓝光水母漂浮其中,水母蹭过跟随者的身体,那些人鱼暗淡的色泽逐渐变得艳丽无比,同时他们经过的海域也同样被净化得一样整洁。

    潜水员愣住,忘了自己还在水里,船上的科学家们完全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有位老科学家怔怔地跌坐在地上,老泪纵横,摘掉眼镜哭了起来:“我一生从未见过这么壮丽的景象。”

    新闻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电视前的白楚年久久没能从那些画面中脱离出来。

    “siren。”白楚年伸出指尖在地上拼写,“这是他原本的名字吗。”

    韩行谦在这期间也收获颇丰,他合上记事本和钢笔,说出自己的一些结论:“看来不是所有人鱼都有强大的净化能力,这种能力很可能是兰波赋予他们的。”

    “我在推测他们的首领选举制度,是生来就有特殊赐予能力的人鱼会被推举成首领,还是推举出一位首领之后他才获得赐予的能力。”

    “他很累吧。”白楚年手搭在膝盖上席地而坐,淡淡地说,“他和我在一块的时候表情不是这样的。”

    “好的,你不用再强调了。”韩行谦挑眉,“你穿成这样一定不是为了秀标记,我知道的。”

    “我跟会长申请一个境外任务,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做的,南美也行,北美也行,不要工资,加班。”白楚年开始编辑申请书。

    突然,白楚年突然接到了通讯警报。

    侦测台发来警报,报告说距离蚜虫岛三十公里外发现一架不明直升机靠近。

    白楚年警惕起来,拿起通讯器交代:“警戒,防空导弹就位,保全人员就位,我马上就到。”

    “收到。”

    白楚年及时赶到侦测台,侦测人员给他放了实时防空侦测影像。

    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架白色直升机,直升机涂装成可爱兔头,两只耳朵做成了螺旋桨,看起来像一只兔子摇着花手飞过来了。

    白楚年:“?”

    白楚年将镜头拉近,看清里面戴着护目镜和耳机的驾驶员是谁之后,拿起通讯器:“解除警备,都散了吧。”

    他走下侦测台,站在海浪拍打的岸边,戴上墨镜仰望远处天空。

    比直升机先到的是锦叔的电话。

    白楚年接起来,陆上锦的声音有些急躁:“陆言这小家伙,让我教他学了两个星期开直升机,今天我出去见个朋友的工夫他上了飞机就开跑了,赶紧去看看他,别被防空打下来了。”

    很少见到锦叔焦头烂额的样子,白楚年望着缓缓出现在天边的直升机轮廓:“我侦测到一架兔子涂装直升机。”

    陆上锦:“哦,对就是那架。我买了一组,让涂装设计师给我从荷兰兔、安哥拉兔、泽西兔那些外观全做一遍,现在家里庭院停着一窝兔子直升机,他把短毛垂耳兔开走了。”

    “啊,这。”白楚年想了想,“要不然我帮您照顾一段子吧,你看他学校那边也放假了,假期在岛上玩一阵子也没什么。”

    陆上锦沉吟半晌。

    “他那个脾气,肯在你那待多久。”

    “就当玩了。”白楚年肯定是要先想方设法兔子留下再想别的。

    白楚年听见他和助理交代了几句什么,过了一会,陆上锦说:“我给你那边派了一个亿,把住宿弄好点,再建个甜品店。”

    “不用啊叔叔,我们这儿住宿条件挺好的啊。”

    “一个学生才四十平的宿舍能叫好?”

    “?不好吗。”

    他听见陆上锦自己嘀咕:“看来小alpha也不能穷养,大意了。”

    “叔叔。”白楚年怔怔出神,踢走脚边的贝壳。

    “好吧。”陆上锦说,“对了,等风头过去你回来,没事的时候我把几个闲置公司教给你打理。”

    “不用不用,我不缺钱。”

    “学学总没坏处,你不可能在搜查科待一辈子,过了二十八岁,特工就不好干了,大把的年轻人等着取代你,你不是永生不死的。”

    白楚年并没有反驳,轻声应下来。

    交代完这些,陆上锦揉了揉鼻梁,把陆言飞到特训基地这事跟言逸说了。

    言逸的语气比他想得要轻松得多,甚至有些欣慰:

    “让他去。”

    天边的兔子直升机缓缓驶来,白楚年领他往海岛停机坪过去,陆言稳稳落地,直升机螺旋桨停止后自动收起,看起来像两只兔耳朵耷拉在机体两侧,独一无二的设计非常新颖。

    陆言从上面跳下来,穿着一身飞行服,戴耳麦和护目镜,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白楚年蹲在地上等他,懒洋洋举起拳头,快步朝他走过来的垂耳兔omega举起手跟他碰了碰。

    白楚年仰起头问:“少爷,是来找我玩的,还是漂洋过海找你那个小竹马团聚的。”

    陆言扯下耳麦,蹲到白楚年身边,指尖划着地面说:“你说这里不看出身只凭实力说话,是不是真的?”

    “当然。”白楚年笑笑。

    “万一不是这样,我就走。”陆言将信将疑。

    “没问题。”白楚年轻松答应,“对了,锦叔还分了一个亿过来,怕你住得不舒服,要我重建特训生宿舍楼。”

    陆言吓怕了似的摆手:“不要不要,退回去退回去,在这我要当一个整个家产只有几千万的普通人。”

    白楚年:“…其实可以再少点。”

    陆言迟疑了一下:“那几百万?可是那连房子都买不起了,我会不会被排挤。”

    白楚年给了他一张宿舍房卡:“你就说爸爸是个体户,别的就不用说,他们也不会问你的。”

    “…”陆言想了想,一锤掌心,就这么办。

    “那…要是还有人像以前那样欺负人,我能打回去吗?”

    “能,但只能在格斗教室。”白楚年站起来,“不过你既然打了人就得允许别人打回来,规则不会只保护你一个人。”

    “好啊,我希望他们打回来。”

    陆言雀跃地脱了从家里穿来的t恤和裤子,摘掉所有配饰,换上白楚年扔来的一套特训服跟他走了。

    陆言跟在白楚年身边,忽然注意到他肩头到前胸这一大片印着一幅蓝色鱼纹,但也不太像纹身,仔细感受这些纹路散发着淡淡的白刺玫香味。

    “这是…标记?”陆言诧异地摸了一下,“你不是alpha吗?”

    白楚年戴上墨镜:“我乐意。”

    “我爸爸从小就嘱咐我不要让alpha随便标记自己。”陆言看着白楚年身上的标记想了半天,“alpha不都是反感被o标记的吗。”

    “谁说的,老子就很喜欢。”

    今天的格斗教室学员不少,整个上午的格斗课异常消耗体力,也非常容易受伤,拥有治疗能力的萨摩耶omega和接骨木alpha穿着白色制服坐在圆桌边喝茶,帮在对练中不慎受伤的学员治疗。

    白楚年领着陆言进来,端着茶杯的萨摩小o朝他憨笑:“白教官晚上打台球去吗?”

    “没空,忙着呢。”白楚年跟两位医生摆了摆手,往吧台走去。

    格斗教官戴柠在吧台抽烟,战术教官红蟹今天休息,特意跑来跟戴柠炫耀自己得意门生的新战术。

    “看看我们揽星。”红蟹端着一杯马天尼,举起手机录像恨不得黏在戴柠脸上,“看这藤蔓放得时机多准,哎,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没有什么能教给他了,但是他毕竟还小,才十七岁,我这些天得钻研一些新战术教给他。”

    戴柠朝他吐了个烟圈:“滚。”

    “挺清闲啊。”白楚年过去搭住他俩肩膀,“柠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戴柠三两口把一支烟吸尽,在烟灰缸里碾灭:“坏的。”

    白楚年:“哎呀先听好的。”

    戴柠瞪他一眼:“那你让我选个屁的了。”

    白楚年把陆言拽过来:“给你弄来个小孩,十五岁m贰级垂耳兔omega。”

    戴柠呛了一口,转过来审视陆言。

    陆言的兔耳朵翘起来:“教官好,我是陆言。”

    这个姓很敏感,戴柠重复了一遍:“姓陆?”

    陆言赶紧又补充一句:“我爸爸是卖小蛋糕的。”

    “噢。”戴拧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

    红蟹教官托腮看热闹:“嗯,不错,可惜是个小o,不过近战还得是alpha,omega没有劲儿,还不如送我这儿来学战术呢。”

    戴柠瞥他:“差不多得了啊。”

    其实戴柠也不太看好omega学格斗,即使他自己就是omega,但袋鼠腺体显然要比垂耳兔从生物特性上强势得多,垂耳兔是所有兔子里最脆弱的一种,非常容易受惊吓或者受伤。

    “十五岁,太小了。”戴柠捏了捏陆言的骨骼,“以前练过吗?”

    陆言点头:“我觉得我还挺擅长这个的。”

    戴柠犹豫了一下,捡了双新护手递给陆言:“试一下,我不会下手很重,不用害怕。”

    白楚年坐到戴柠的位子上看热闹,叫服务生推来一杯冰球威士忌,对陆言说:“全力以赴,这是位好老师。”

    陆言应了一声。

    两人拉开一段距离,戴柠向他勾手,示意可以开始。

    既然白楚年说可以全力以赴,陆言便没有犹豫,率先朝戴柠发动攻势。

    他的身形非常娇小,而且柔软灵活,更惊人的是他的速度,完全继承了兔腺体的奔跑优势,不到一秒时间就冲到了戴教官面前。

    戴柠战斗经验丰富,在陆言即将触及自己要害时轻松格挡。但陆言那一拳并未落在他格挡的手臂上,而是凭空消失了。

    连着陆言整个人一起。

    速度非常快,连戴柠都没有看清他去了哪。

    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戴柠身后无声地出现了一个黑洞,陆言从洞中探出身体,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戴柠的肩:“不用这样放水的,我真的挺擅长这个。”

    白楚年吹了声口哨:“柠哥,给他点厉害看看。”

    红蟹的注意力也被这只灵活的小兔子吸引过来,转过身靠着吧台一起看热闹。

    戴柠眼里亮起一丝光,缠紧护手带,准备第二回

    合。他认真起来,感觉浑身的血液在隐隐发热。

    陆言知道怎样评估对手实力,因此没有采取在学校时速战速决的打法,他在戴柠出拳时快速左右闪现,戴柠的拳速并不慢,招式也刁钻,普通学员不可能在戴教官密集的攻势下挺过十五秒,即使毕揽星刚来时在戴教官手底下也走不出三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言毫发无损。

    观众席看得清清楚楚,陆言精准躲过了每一次出拳,身影一直在戴柠身边闪现,不曾被击中。

    红蟹放下酒杯,身体向前倾,专注观察那位少年:“妈的,这小子技能点全点闪避上了吧,这打法能把人累死。”

    垂耳兔腺体伴生能力“超音速”:百公里加速零秒,加速至音速仅需叁.贰秒,加速至超音速需陆秒,有效范围在以启动能力当时的站位为中心半径玖米范围内,超出范围后需重新加速,加速过程被打断也需重新加速。

    白楚年一直没把陆言放在眼里过,atwl考试中表现平平的小少爷藏拙藏得连他都看走眼了。

    陆言完全靠躲避消耗了戴柠最具锋芒的第一轮攻势,在戴柠喘息的间歇,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他一招都不贪,只要击中了戴柠就立刻换位,不给他还手的机会。

    戴柠很快发现了陆言伴生能力的局限性,在缠斗中有意拖着陆言移位,突然超出了他加速的作用范围,陆言的速度一下子慢下来,慢下来的一瞬肚子上便挨了狠狠一拳。

    陆言摔了出去,顺势一滚,躲开了戴柠接下来的刚猛扫腿,陆秒是非常短暂的,陆言很快再次加速到可与瞬移媲美的速度上,戴柠故技重施,压制陆言。

    他们所在的格斗场吸引了周围所有学员过来围观。

    白楚年看了一眼表,三分钟快要过去了。

    陆言逐渐显得有些体力不支,他的耐力很差,因此每次都会优先选择速战速决,只有遇到强大对手时才会选择缠斗,但他没有遇到过几次强大的对手,两个爸爸都很厉害,但他们工作很忙也很累,陆言没有要求过他们陪自己训练。

    而且他在学校与同学对练时都是留着手的,平时什么都没做还被一群人针对,打伤了谁就更麻烦了。

    陆言停顿的一瞬间,被戴教官锁住脖颈按在了地上,他的力气耗尽了,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陆言的眼睛红了一圈,喘着气哑声笑道:“好痛快。老师。”

    白楚年拍了拍手:“漂亮。”

    戴教官把陆言拉起来,扶着他的肩说:“不错。”

    其实心里恨不得马上把陆言粘到自己家户口本上,生怕别的教官给抢走了。

    戴柠揽着陆言的肩回来,给他释放安抚信息素恢复体力,警惕地问白楚年:“你有什么坏消息?我先说好这个孩子我是不可能再让出去。”

    “没要你让啊。”白楚年喝完剩下的威士忌,“就是想说这个小崽是揽星的小对象。”

    红蟹喷出一口鸡尾酒,笑得直吐泡:“哟,到头来还是我们家人呢。”

    陆言小声辩驳:“不是…”

    戴柠绕过去,轻轻碰了碰白楚年,轻声问:“真要我教他么。”

    “慌什么。你安排他吧,我有点事先走了。”白楚年跟陆言又说了几句,推门走了。

    其实他早就想回住处歇着了,但工作毕竟还是得做完,晚上白楚年才回了教官宿舍,往真皮沙发里一窝,拿起笔记本电脑打开中午新闻的回放反复看。

    他拿了一支笔,把那些人鱼说的话用拼音拼出来,记在本子上,有一部分是电视上的科学家们翻译出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凭与兰波交流的经验知道的一些口语,再加上查他能拿到的资料,生地把它们翻译出来。

    “aband…banda…a…”白楚年拿笔帽蹭了蹭头发,“什么啊,那个红鱼叽里呱啦说啥呢,离我兰波那么近,死了真是活该。”

    有几个句子还是弄不懂意思。

    白楚年转着笔想了半天,突然给侧写教官郑跃打了个电话。郑跃接起来:“楚哥,我上课呢。”

    “你上你的,把你班里那个小丑鱼给我叫出来。”

    “什么小丑鱼…啊你说于小橙啊,行你在哪呢我让他过去。”

    “你让他出来就完了,我自己过去。”

    挂断电话,白楚年卷起笔记本准备出门,突然接到了会长的回信。

    号特种作战实验体克拉肯已进入大西洋西部,检测有登陆倾向,明晚之前给我一份合理的调查方案。”

    韶金公馆是座坐拥平方米的隐世豪宅,上世纪初便屹立于蚜虫市城市半岛,历代宅主深居简出,知之者少之又少。

    经过代代洗礼,现在公馆的装潢充满科技感,完全不见旧建私宅的老气。

    公馆共五层,但只有一到四层敞开,第五层虽时时亮着灯,却除了送菜打扫的保姆之外没有人出入,据说韶金公馆的主人就住在第五层,足不出户。

    一层最东面有一间电玩室,四面墙挂满显示器和主机,爬虫omega在屋子里也把卫衣上的兜帽罩在头上,嘴里叼着一支粉红糖棍,窝在中间的人体工学椅中敲打键盘,懒洋洋盯着面前的十几个屏幕,头上戴着硕大的耳机。

    左手边的白色秋千挂椅里窝着另一位蝴蝶omega。多米诺抱着自己的笔电蜷缩在挂椅抱枕里面,盯着屏幕咬牙切齿,卷发中的两只触角支棱起来。

    “气死我了。”多米诺用力敲键盘。

    爬虫拿开一边耳朵戴的耳机问:“你干嘛呢。”

    “跟人类吵架。”多米诺说,“他骂人的词可真多,我骂不过他了,打字也没他快,你快帮我想几句。”

    爬虫摘下耳机,插着卫衣肚子前的兜走过来,叼着糖棍挤到多米诺的秋千椅上,把他腿上的笔电拿过来,轻轻敲了几个键,笔电屏幕上多了一个纯黑对话框,爬虫快速输入了几排白色的英文指令,最后加上正跟多米诺在网上对喷的那个人的ip地址。

    “好了,他闭嘴了。”爬虫把笔电还给多米诺,叼着糖棍回到自己电脑前,戴上耳机。

    多米诺翻回刚刚吵架的页面,那个人的发言已经不见了。

    “你封了他的账号嘛…这有什么的,随便开个小号还不是又回来了。”多米诺揉了揉蓬乱的卷发,触角失落地耷拉在脸颊边。

    “不会的。”爬虫靠在椅子里转了过来,“他未来十年都不能在网络上输出任何消息。”

    爬虫腺体j壹分化能力:“虚拟监狱”,获取网络用户的生命id,任意判决收押年限,被判决入狱的生命id无法在任何网络终端登陆,已上传信息被强制隐藏,譬如其持有的手机电脑无法联网,身份证银行卡不可被机器识别,无法使用现金以外的方式付款,相当于被世界网络彻底孤立。

    多米诺开心多了,抱着笔电跑过去:“我还有好多讨厌的人,你帮我全部弄进监狱…”

    电玩室的门被轻叩了两下,一位黑豹alpha走进来,身穿黑色风衣,食指戴着蓝宝石指环。

    看见两个小o聚在一起恶作剧,alpha皱了皱眉:“多米诺,让你办的事做完了吗。”

    多米诺抱着笔电直起身子,触角晃了晃:“神使刚离开特训基地,有四位侦查者跟上去了,着什么急嘛。”

    alpha拨开多米诺,扶着爬虫的椅背俯身问:“给我看看建模到什么程度了。”

    “喏。”爬虫敲了几个键,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白楚年的剪影分析,目前只有左手手臂填充了立体颜色,点开左手则出现一整页跑动的分析条,分析数据字迹细小,密密麻麻。

    “现在其实也只有叁佰贰拾肆起到了试探他的作用。”爬虫说,“神使本来就有意隐藏实力,如果出现在他面前的实验体不够强,根本就没可能让他动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电光幽灵,用得着他出手的机会就更少了。”

    “我抓取战斗数据也不能凭空捏造,必须像叁佰贰拾肆那样,与神使真实交手才行,无象潜行者在三棱锥小屋里与神使那场战斗还算有意义,至少让神使用左手打破防护抓住了他。”

    “但信息太少了,我现在只知道神使是左撇子,j壹能力是骨骼钢化,m贰能力泯灭,也知道他左手的攻击速度强度和防御,但其他具体的数据还需要慢慢收集。”

    alpha陷入沉默。

    “能抓取他下一步的任务目标吗?”

    “做不到。ioa联盟技术部有位大佬,把关键人员的通讯加密得滴水不漏,连普通打电话的内容都破译不了。”爬虫摊开手,“不过我知道有个章鱼实验体跑到大西洋西岸了,那儿临电光幽灵的地盘很近,如果电光幽灵遇到麻烦,神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你们可以跟去看看。”

    “不了,那里太危险。”alpha语调沉稳,考量深远,“不在近海接触电光幽灵是我们的安全底线。”

    多米诺踮脚举手提议:“或者让更厉害的实验体去截住神使,趁电光幽灵不在去挑战他,神使为了不被拖慢脚步肯定会选择自己出手,速战速决。”

    alpha不觉得这是个好计划:“想要速战速决他还是只会用左手,重复的战斗数据对我们没用,而且他很敏锐,如果他知道是我们在阻挠他去找电光幽灵,恐怕会提起警惕与我们为敌。”

    “没关系,我会把某联盟特工出境的消息转告给红喉鸟组织,为了不让联盟特工妨碍他们的章鱼计划,他们自己会主动派人阻拦的,运气好的话,我或许能抓取到一些新的战斗数据。”

    这时,其中一台显示屏突然跳出了一封邮件提醒,落款白楚年。

    爬虫坐在椅上转回去读取了邮件,忽然坐直身子:“神使发来的。”

    多米诺俯身凑过去:“他说什么?”

    “请给我捌佰零玖号实验体的详细信息,作为报酬可以在三天内向我提出一个委托。”

    “好机会,好好想想委托他做些什么。”爬虫迂回着回复白楚年消息,“侦察者还在跟踪他吗。”

    “在。”

    白楚年在码头快餐店的单人桌边悠闲坐着,点了一份炸薯条和鸡翅,一边用薯条蘸冰淇淋吃,一边把借来发邮件的手机还给邻座的小朋友。

    他抬起头,隔着落地玻璃注视站在外边发传单的一位穿短裙的店员,然后将目光放在与自己斜对角的一位穿条纹衬衫的先生身上。

    条纹衬衫先生隐约发觉白楚年的目光投过来,将手中的报纸抬高了些,阻隔两人的视线。

    但当他把报纸放下时,白楚年刚刚坐的座位已经空了,盘子里是吃剩的鸡骨头和空薯条盒。

    他按住耳中的微型通讯器,低声说:“神使不在了。”

    快餐店外发传单的店员不经意回应:“他在人群里,我看不清,让四号跟过去。”

    四号回应:“我找不到他,可能往三号那边去了。”

    白楚年慵懒蹲在快餐店顶棚,着冰淇淋看着底下四个晕头转向的间谍,吃完了蛋托,了手指,然后插着兜轻轻从反向跳下顶棚,踩着安全索柱跳到码头,攀住海景游轮的锚索,翻越到游轮另一面,松手落在游轮下的摩托快艇上,在海面划出一道弧线,往港口机场去了。

    他有联盟技术部准备的证件,和普通旅客一起走上长途客机,他换了一身休闲装,白衬衫领口内系了一条黑白纹男士丝巾,下身背带西装裤,阖眼靠在商务舱座椅的靠背里,在漫长的旅途中等待。

    离开特训基地前白楚年和小丑鱼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了很多他曾经不理解的海域文化。

    小丑鱼说,人鱼是一个拥有高级智慧的族群,就像人类之于陆地那样。

    人鱼alpha大多姿态艳丽,娇弱婀娜,族群并不把希望寄托在alpha身上,而是推选最强大的omega当作首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标准。

    如果族群中降生了鳞片会发光的婴儿,这代表海洋的恩赐,那么会族群会默认他为未来首领。

    因为婴儿没有自保能力,在深海,鳞片会发光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的光芒会为族群带来危险,成为海底巨兽的捕食对象。

    所以当这样的婴儿生下来时,他的母亲和族人会将他鱼尾上的鳞片全部用贝壳刮下来埋进海床里,这对婴儿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而且鱼鳞可以再生,再生的鱼鳞仍然会发光,于是再一次被刮掉,循环往复。

    但这样被反复撕毁鳞片又重新生长的人鱼反而会渐强大,接任首领也理所应当。

    小丑鱼老家住在海边,世代靠海吃饭,家里的老人对海洋非常熟悉,沉船触礁、战舰鱼雷、海上飓风,鱼群迁徙,任何海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清二楚。

    七十年前并不算久远,洋中脊海底火山地震带暴动,那时候的人鱼族群总共三千零九十七只,和大批鱼群一起跟随人鱼首领迁徙,不过按时间计算从暴动开始到爆发的时间一定会少于他们完成迁徙的时间,一开始老人们以为大海从此不会再有活的人鱼了。

    但火山暴动到一半就熄了火,剩下的熔岩卡在勾缝里突然就不再上涌了,虽然带来的热度仍然恐怖,当时也有大量鱼群死亡,为了躲避高温炙烤而卷成球的人鱼被永远埋进了固化的岩浆底,但却没有带来预想中的大破坏,也没有物种因此灭亡。

    后来老人们才知道,暴动停止后,从凝固的熔岩中滚出一颗被烧得残破的蓝色透明球,沉落进海沟里整整七十年没再出现过。

    这么长时间足够族群改朝换代,新首领用了什么法子骗得民心所向尚无人知,但旧首领归来时被当成当年临阵脱逃、抛下族人一去不返的罪犯放逐,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了。

    昏暗的港口工厂地面潮,废弃的吊床机器上用钢丝绳吊着一个人。

    alpha被捆住双手吊在空中,脚尖勉强沾地,他身上的衣服沾满污血破破烂烂,颧骨凹进去一块,看得出来已经骨折,血肉模糊的脸几乎看不出他原来的相貌。

    白楚年蹲在他面前,指尖夹着半支烟,烟雾从隐现的火星中飘起,遮挡住被吊起的alpha注视他的视线。

    他双手的拳骨因过度使用而蹭破了一层皮,但很快愈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被吊起双手的alpha吐出哽在破碎胸腔中的一口血,掺着血丝的涎水挂在唇边。

    经过这几空海路辗转,白楚年在诺曼机场落地,与ioa联盟南美分会取得联络,分会长是位a叁级高阶分化的犰狳omega,派出特工与白楚年接洽,白楚年得到了ioa南美分会的武器支持,临行前那位雷厉风行的犰狳会长要白楚年回国后代他向言会长问好。

    白楚年此行金斯顿的第一任务是暗杀叛逃狙击手。

    在白楚年意外被高温偷袭,随后兰波又险些被国际监狱逮捕那段子,言会长趁此机会将联盟从上到下做了一番大清洗,在排查行动中联盟防爆组高层有一位狙击手突然失踪,经过搜查取证,确定这位名叫瑞拉弗的alpha狙击手已经叛逃,现加入雇佣兵组织。

    白楚年拿到的第一任务是找到并处决瑞拉弗,二期任务才是调查加勒比海沿岸的章鱼实验体。

    白楚年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慢慢站起来,走到瑞拉弗面前,用指间燃着的烟蒂挑起他的下巴。

    “我没耐心再问下去了,把盗走的情报还回来,你就解脱了。”白楚年微垂眼眸,在黑暗中淡笑着凝视他。

    烟蒂在皮肤上发出烧焦的轻微嘶声,瑞拉弗狠狠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喉咙嘶哑,艰难地说:“你真的不是人类,他们说得没错,你像个定时炸弹。”

    “啊,是谁这么说的。”白楚年又点燃了一根烟,靠在手边的集装箱上轻轻吐气。他换了来时的伪装,还是黑背心迷彩工装裤和作战靴的搭配最干练方便,肩头还隐约留着蓝色的鱼纹痕迹。

    “你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人类。”他沉重疯狂地嘶吼,“愚昧的会长被你们这些成精的实验体洗了脑,不光让你进入高层,还想在国际会议上为实验体争取人权…他早就不再值得我们忠诚了,你以为联盟里只有我这么想吗?我只是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罢了。”

    “怪物。”他咆哮道。

    白楚年指尖颤了一下,炽热的烟灰落在手背上。

    “你快多说几句吧,反正这也是你在世上最后的遗言了,浪费在骂我上真是一点儿不知道珍惜。”白楚年和蔼地搭上他的肩膀,“瑞拉弗。”

    面前悬挂的这具身体一瞬间被空间挤压消失,一枚血红色的玻璃球落在白楚年掌心,白楚年捏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抛光,对着月亮观察了一下,玻璃球像琥珀那样包裹着一枚u盘的残骸。

    “原来藏在肠子里,欠的东西。”白楚年自言自语,然后随手将玻璃球扔进了裤兜里。

    “目标确定死亡,情报销毁,一期任务已完成。”白楚年联络总部,“请求立即开始二期任务。”

    言逸回应:“批准。”

    联盟技术部接入联络:“监测设备已启动,水下无人机作权限转让。”

    白楚年拿出背包里的终端,检查摄像功能和移动功能,显示启动通道从变为绿色。

    联盟技术部消息:“成功转让权限,开始巡航加勒比海沿岸垂直深度一千米范围。”

    白楚年手中端着微型电脑,背上背包飞快离开了港口,乘南美分会特工安排的游轮顺航线航行。

    人鱼巢穴所在的位置刚好就在垂直水深一千米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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