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奇怪的是,他今天没有一丝困意。

    似乎是发现了比睡觉和玩手机,更有趣的事情。

    一节物理课结束。

    课间班主任喊南依收英语作业。

    南依仍然是按从左到右的顺序收,走到徐曜这里时,明显脚步一顿。

    她是下意识准备直接略过去的,但想了想还是转了回来。

    一双水汪汪的眼朝徐曜看过去,尝试着开口,“那个……”

    聊天被打断,徐曜也没露出不耐之色。他单手撑着下巴,仰头看她,问,“又来了?”

    语气和嘴角,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像是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又等待已久。

    又?

    南依不解地眨了眨眼,但也没细想,她定定地看着他,声音轻轻的,“我来……收作业。”

    旁边的人瞥向她,笑说,“你来收他作业?”

    “同学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是哦,大佬的作业都敢收,胆子蛮大的。”

    她原想着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不管他交不交,她都不好单独落下他的。

    现下七嘴八舌的声音入耳,南依越听心里越没底。

    是不是不该来问他收啊。

    南依后退一步,开始打退堂鼓,“那,那我……”

    本就性子内敛,面对这么多人的调侃,她脸上又出现慌乱与茫然之色。

    徐曜再熟悉不过。

    他及时叫停,“行了。”

    说着,从桌堂里翻了翻,掏出一本练习册,认输似的递了过去,“交。”

    几人闭麦,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惊讶。

    南依眼帘低垂,暗自松了口气。

    伸手接过练习册时,又听徐曜说,“这本原来就破了。”

    她一愣,重新抬起眼。

    “不是你弄坏的。”徐曜仍在看她,语气平静,“所以,你不用紧张。”

    第07章

    第

    7

    章

    由于天气缘故,周一升旗仪式暂时取消。

    下午的自习课,学校在广播里通报了上周的扣分情况。

    学校每周会评分评优,每个班级初始分数一百,只有拿到满分,才能得到流动红旗。

    其他班基本九十几分,最低也就八十五。直到轮到他们班——“高二一班,徐曜,迟到五次,扣5分。”

    “高二一班,徐曜,上课睡觉若干次,扣10分。”

    “高二一班,徐曜,抽烟,扣50分。”

    ……

    扣分项几乎被徐曜霸占,毋庸置疑,他们班成了年级分数最低。

    郭润雨转过头,悄悄给徐曜竖了个拇指,“曜哥,牛逼。”

    张秋站在讲台上,脸色肉眼可见地发青。

    要知道流动红旗并不是摆设,它跟老师的业绩和评优挂钩。

    自从徐曜来了一班,她就再没拿过流动红旗。

    那年文理分科,学校为了保证升学率,将年级纪律最乱的九班拆了,分别塞到了各个班里。

    徐曜刚好被分到张秋手里。

    一班是成绩最好的,通报批评却是最多的。

    张秋不止一次跟校领导抗议,但都被搪塞过去。她知道,徐曜家有权有势,想让孩子留在成绩最好的班级,没人敢不答应。

    这是真正的“太子爷”,打也打不得,动了动不了。

    张秋实在受不了这个气,广播刚结束,她将水杯重重砸在讲台上。

    “咚”的一下,声响沉闷,班上同学吓了一跳。交头接耳的议论声瞬间停止,教室里一片寂静。

    张秋语气不善,“可能有些人九年义务教育没学好,不知道什么叫集体荣誉感,哪怕班里一次次被通报,也丝毫不觉得羞愧。”

    “我作为你们的班主任,今天非得给你们上一课。”

    上课?能怎么上?

    徐曜对她的话向来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她骂他针对他是没用的,只能用别的手段。

    “从今天起,你们按课上小组分组,四人一组,组内成员当天如果有人扣分,就一起留下来值日。一直扣,就一直值日,也算是为这个班做做贡献。”

    “你们不是同学关系要好吗?那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组。

    南依正认真记老师说的话,听到这,手里的笔“啪嗒”掉在了桌上。

    ……

    班主任定下规矩,当天开始实行。

    徐曜今天上午迟到刚扣一分,他们四个理应留下来值日。

    其实值日放在夏天还好,冬天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尤其是下雪的日子,他们还要清理积雪,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干完的。

    放学铃响起,班上同学陆陆续续朝外涌。

    徐曜穿上外套,揣起手机,书包随意往肩上一搭。

    郭润雨转身提醒,“曜哥,今天咱们得值日。”

    “昂。”徐曜敷衍回应,眼都没抬,“我今天有事儿。”

    郭润雨见他抬腿便要往外走,又连忙道,“南依有话对你说!”

    南依原本在整理卷子,闻言,惊讶地转头,“啊?”

    徐曜果然站定脚步,侧了侧头。

    郭润雨想早点回家写作业,深知自己拜托他留下是不管用的,只能用小女生当幌子,“哎呀,就是南依,她有夜盲症,天那么晚了,让她一小姑娘自己回家,多可怜啊。而且,”郭润雨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这都九点多了,多一个人帮她不是能早点结束么。”

    徐曜轻嗤了一声,扯着嘴角故意反问,“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郭润雨嘿嘿一笑,“我这也是关爱同学。”

    陈智杰装完书包,站起身推了郭润雨一把,“都说了曜哥今天有事,你添什么乱,要关爱自己关爱去。”

    他转头对徐曜道,“曜哥,你先去处理,值日的事你甭管,交给我们。”

    徐曜没应,反而将目光慢悠悠地移到了南依脸上。

    南依今天已经努力和他对话很多次了,但条件反射没那么好改。

    再次收获视线,还是下意识背脊一僵。

    徐曜眉眼微垂,问她,“你夜盲?”

    “……”

    南依极力克制住那零星的恐惧,回应道,“嗯,是的。”

    她与他对视,“不过我,我没关系的。”

    南依说着,低头在书包里翻翻翻,翻出一个银色老式手电筒,两只手握着举在面前,“我有这个!”

    “很亮。”她想给大家展示,一本正经地推动了按钮,只听“哒”的一声,光听到响,没看到亮。

    四个人围在一起,同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徐曜喉头溢出一声轻笑。

    陈智杰紧随其后,也发出爆笑,“同学你能不能别这么萌啊,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死了。”

    南依有些难为情,耳朵唰地红透。

    “行了,”徐曜反手把书包丢到了桌上,他抬起手肘压着陈智杰的肩膀,“值日。”

    四个人分工了一下,男生们负责在室外扫雪,南依负责清扫教室。

    三个大男生洋洋洒洒出门后,南依舒了口气。

    他们算是很照顾她的,留给她的任务并不重,南依撸起袖子,决定速战速决。

    她拧干抹布,将黑板、讲桌、窗台都擦了一遍,随后去水房慢吞吞拎回了一桶水,正准备拿起拖把,忽然听到走廊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老子在校门口等半天了,你他妈人呢?”

    “徐曜你敢耍老子?”

    南依动作一顿。

    一转头,一个戴着眼镜的寸头男生出现在班级门口。

    寸头男生来势汹汹,见教室里只剩南依一人,逮到她便问,“徐曜呢?”

    看起来对方是来找茬的,南依顿了顿,下意识回应,“他……放学回家了。”

    “放屁!他根本没出校门!”男生伸手指她,“跟老子撒谎??”

    声音很大,语气很凶,比徐曜凶一百倍。

    出于对不良学生的畏惧,南依后退一步,目光开始向周围游离。

    只可惜,偌大的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股迟来的恐慌弥漫上心头。

    “打电话给他,立刻。”

    南依扶着身边的课桌,声线已经开始发颤,听起来反倒像心虚,“我,我没有他电话。”

    男生吼道,“又他妈撒谎!”

    他一脚踢翻了水桶,“同班的能没有他电话?!”

    水花像是会烫人,溅到南依的瞬间,她惊叫出声,双腿一软,直直蹲坐了下去。

    “我碰着你了吗?你就在这装?”

    男生不罢休,正想去拽她起来,便听到一声,“你欺负她做什么?”

    男生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徐曜朝这边走来,他不紧不慢地脱掉外套,连同手机一起,丢到一旁的书桌上。

    路过南依时,他弯腰,顺手拎起她脚边的抹布。

    见到是徐曜来了,男生反倒没了底气,但还是扬起脖子叫嚣,“不是说好了在校门口碰面?”

    “昂,”徐曜提着唇,似笑非笑,“怎么?就这么等不及?”

    眼看着徐曜越走越近,男生忙不迭道,“我就是想问你,你跟陈雨霏到底……”

    话还没说完,徐曜手腕一抬,直接将脏抹布狠狠甩到他脸上,“我让你问了吗?”

    “草!t?”

    男生怒骂,他连忙扯掉脸上的抹布,却看见徐曜一张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下一刻,徐曜照着他膝盖猛踹了一脚,男生腿一软,直接跪地,徐曜又一把提起他的领子,动作又快又狠,对方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嘴是不是太脏了?”徐曜扬起拳头,正要挥下去,动作却忽然顿住。

    他下意识瞥了眼角落里的人。

    这种事当着小姑娘面,到底不太好。

    视线转过来,男生龇牙咧嘴,一张脸痛到扭曲。

    徐曜不耐地闭了闭眼,平静开口,“这样,我们出去聊。”

    说完,将人连拖带拽拎了出去。

    ……

    一开始,有怒骂,有痛呼,但随着声音越来越远,走廊里逐渐安静了。

    这是南依从小到大第一次目睹别人打架,真的吓坏了。

    这会也不确定到底结束了没,只能手脚冰凉地蹲在课桌旁,动也不敢动。

    徐曜揉着手腕回到教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夜色已沉,窗外一片黑,唯有教室亮着两排白炽灯。

    南依窝在桌下,单薄的背影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团。头顶戴着的白色小球发饰,此时此刻像个颤颤巍巍的兔子尾巴。

    看样子又被吓到了,好像还吓得不轻。

    徐曜站在一旁静静看了她一会,没说话。

    想到教室里还一片狼藉,便迈开步子,开始收拾残局。

    南依是听到打扫的声音,才确信打斗结束了。

    她两只手扒着桌子腿,小心翼翼探了个头出去。

    少年肩宽腿长,穿了件单薄的黑色毛衣,眉眼微垂,正在拖地。

    平日里笨重的拖把,到他手里却轻盈得像画笔。他直着背,毫无章法地将拖把拽过来,拎过去,像在描绘一幅画,三两下便将地面的水渍清理干净。

    南依一动不动地看着。

    徐曜一转头,便看到她探头探脑的样子。

    他停下动作,双手拄着拖把,微微偏着头看她。

    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了几秒。

    片刻后,徐曜笑了下,主动开口,“已经没事了,可以出来了。”

    第08章

    第

    8

    章

    听到头顶的声音,南依回过神,轻轻“哦”了声。

    想要站起身,才发现脚麻了,只能扶着桌椅,慢吞吞地坐到凳子上,又悄悄看向徐曜。

    徐曜已经移开视线,继续旁若无人地拖地。

    短短半小时内,突发状况太多了,她一时竟不知道该主动说点什么,又或者是问点什么。只能乖乖坐着,看上去特别茫然。

    反观徐曜,像个没事人一样,三两下将教室收拾完,重新穿上外套,拎起书包准备走出门。

    南依在这时开了口,“那个……”

    徐曜闻声,脚步一顿,侧过头瞥她。

    她一双眸子剔透,声音很轻,“需要……帮你报jing吗?”

    徐曜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随口应了句,“没那么严重。”

    顿了顿,又补充,“只是谈谈。”

    ……听起来不像只是谈谈。

    只不过后面她也没看到,不知道什么情况。

    南依微微探身,朝门口的方向打量,没看到可疑人物后,又转眼看向徐曜,神色不安,“那个……”

    徐曜立刻领会她的意思,“他走了,不会遇上。”

    南依松口气,“好。”

    “不过,”徐曜想到什么,散漫的视线扫过来,定格在她脸上,“我似乎,不叫‘那个’吧?”

    南依有一瞬的尴尬,脸唰地红透了,她连忙站了起来,“不是,不不不好意思!”

    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只要一紧张,就会冒出一些累赘的口头语。

    南依面朝他,老老实实纠正,“徐同学。”

    徐曜眉梢一扬,似乎对这个称呼还是不大满意,“班上有好几个徐同学。”

    “那……”南依面露难色。

    目光上移,与他不偏不倚地对视。

    他眼底泛起笑意,嘴边挂着刚刚好的弧度,没了往日的冷淡,少了几分距离感。

    他问她,“不敢叫我的名字?”

    嗓音低沉,语调慢慢,像是循循善诱,又带了几分调侃。

    对南依来说,这不亚于在问她,怕我,还是害羞?

    她仓促地垂眼,咬了咬唇。过了会才再次抬头,认真吐出两个字,“徐曜。”

    徐曜。

    他听人叫了无数次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轻声细语,语调软绵绵的,听着让人耳朵里发痒。

    “啧,”徐曜将书包往后背上一甩,摆了下手,“走了。”

    ……

    徐曜走后没一会,郭润雨和陈智杰也回了教室。

    彼时南依刚背起书包。

    郭润雨跑过来,紧张地问,“我听说外班的来找麻烦了!”

    南依点头,“对的。”

    “你没事吧?”

    她又摇头,“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对话进行到这,郭润雨顿了顿。

    印象中,南依很容易被吓到。他以为她多半会躲在教室里哭,没想到还挺平静。

    于是他问,“你不怕吗?”

    南依如实道,“怕呀。”

    怎么能不怕,她胆子最小了。直到现在,回想起刚刚的场面,她仍然心有余悸。

    郭润雨笑笑,“可你看上去还好。”

    南依听他这么一说,才察觉到确实是这样。

    短短十几分钟,她的情绪居然完全缓和下来了。

    她回过头想了想,可能……大概……是因为徐曜的缘故?

    从他再次出现在班里起,她就像服下了颗定心丸。

    他主动跟她说话,主动调侃,紧绷的神经也在不自觉中松懈下来。

    南依也没想到。

    明明不久前,最让她紧张的人还是他。

    陈智杰见人没事,这才忍不住埋怨起来,“我都说了让曜哥先去,你非让他留下值日,这下好了吧?”

    “我不知道啊,”郭润雨一脸冤枉,“我要是知道……算了,先回家吧。”

    三人一起离开教室。

    走到校门口,南依对着两人摆手道别,结果两人却齐刷刷跟在她身后。

    南依脚步一顿,“你们,不回家吗?”

    郭润雨勾着陈智杰的肩膀,“嗨,我们不急,送你一段吧。”

    南依有些意外,“不用的,这太麻烦你们了。”

    “没事,谁知道那臭小子会不会忽然再冒出来。”

    也确实该有这个顾虑。

    南依只得应了声,“真的谢谢。”

    郭润雨挠头,“客气啥,这只是一位好同桌应该做的。”

    陈智杰瞥他一眼,冷哼,“你挺能邀功啊,还不是曜哥提醒的。”

    “他不提醒我也会送的啦,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个team,互帮互助嘛。”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好一会,周围几乎没有学生。

    路灯微弱,雪夜静谧,两个大男生的聊天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

    他们讲,南依听,偶尔笑笑回应。

    三人影子在路灯间跃动。

    南依垂眼盯着脚尖,看着光影,有一瞬的晃神。

    她不禁在想,原来是……徐曜叫他们送她回家的吗?

    ……

    晚上十点,雪势愈发肆意。

    今日有风,湿漉漉的寒气迎面刮来,带着刺骨的冷。

    徐曜走到家门口,掸了掸头顶的雪。

    刚一拉开门,笑声和暖风一起涌出,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仿佛是两个世界。

    姑姑一家正在客厅玩体感游戏。

    大人站两边,孩子站中间,手上拿着乒乓球拍挥舞。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姑姑徐佳慧转过头时,脸上还挂着笑,“小曜回来了。”

    “给你留了饭,不过阿姨下班了,我现在去热一下,等等哈。”说着,她放下球拍。

    一旁的小孩拉她的衣角,显然对不速之客的出现感到不满,“妈妈,这关还没玩完呢。”

    “哎呀一会儿玩,听话,我去给你哥热个饭。”

    他哼了声,“干嘛叫你热饭,你又不是他的保姆。”

    七八岁的孩子没什么城府,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喜欢或不喜欢,一目了然。

    徐佳慧面露尴尬,不轻不重地在他身上拍了下,“胡说什么,那是你哥。”

    说完,又看向徐曜,陪着笑脸,“你弟弟小,不懂事,你别……”

    “不用,”徐曜语气淡淡。

    他转身上楼,头也没回丢下一句,“我不饿。”

    回到房间,随手将书包一扔,徐曜坐到床上,倦怠地揉了揉鼻梁。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一看,是他爸,徐正业。

    不用猜都知道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

    问责,教训,痛骂,无非就是那几样。

    总不可能是为了别的。

    徐曜接通电话,躺了下去。

    果不其然,徐正业开门见山,“徐曜你到底什么情况?我之前有没有警告过你,毕业之前不准再惹事?这才几天就又跟人打架?你是一定要靠这种方式来凸显自己的不同,对吗?那我告诉你,你很差劲。”

    “你到底对你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满?老老实实把高中三年读完,对你来说很难?”

    徐曜静静地听了会,起初没应,直到徐正业勒令他,“说话!”

    他才慢悠悠开口,“不难。”

    “既然不难,为什么又要惹祸?”

    “好办啊,”双腿交叠搭在床边,他仰躺着看向天花板,语调t?懒散,听上去漫不经心,“你再捐栋实验楼不就是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数十秒。

    徐正业忽然笑了一下,再次开口,已经不似之前那么激动,反倒很平静,“你该不会以为,每次我都会替你善后。”

    徐曜面无表情,“我从没这样认为。”

    “你最好是。”

    “徐曜我告诉你,我现在给你打电话的每一分钟,都至少有一百美金在流失。”

    “我不想因为操心你,浪费太多的时间。”

    这种语气,徐曜听过太多次。

    往往都是在徐正业打电话时出现,是对陌生人、对乙方,又或犯了错的下属,唯独不像是对家人。

    严肃,疏离,近乎冷漠。

    室内没开灯,只有窗外零星的亮光透进来,映在他晦暗不明的眸子里。

    徐曜也笑了声,声音透着凉薄和嘲意,“既然如此,不耽误徐总的宝贵时间了。”

    他直接挂断电话,关机。

    室内恢复了安静,徐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仿佛刚刚的电话,只是一场不愉快的梦境。

    今晚风雪确实很大,树枝抽打冷风,发出簌簌的怪声。

    有一瞬间,徐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独自一人在家难以入眠。

    窗外树影摇曳,他蹲坐在床头,一遍一遍地给父母打去电话,可听筒里只有阵阵忙音。

    寒意似乎悄悄涌进了屋里,他像躺在皑皑白雪中,被冻僵了四肢,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就这样躺了多久,徐曜动了动手指,重新坐起来。

    浴室里开了暖灯,水声响起。

    雾气氤氲,热水从头上浇灌而下,四肢百骸才有所回暖。

    后知后觉,手上忽然传来的阵阵痛感。

    徐曜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痕,垂眼看去。骨骼分明的手背上,一道红色伤痕蜿蜒盘旋,触目惊心。

    大概是挥拳头时没留意,在哪里擦伤了。

    毕竟打架这种事,不可能只有一人受伤,另一人完好无损。

    伤口上还有沐浴露残留,刺痛愈发明显。

    所以,他也是会疼的。

    只是无人在意。

    徐曜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

    昨晚一场雪后,第二日温度骤减。

    林尔雅特地给南依找了件厚毛衣换上,但刚出门,一股刺骨的冷风迎面扑来,还是有点扛不住。

    南依不由紧了紧围巾。

    所幸,为了方便她上学,林尔雅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走个十几分钟便能到。

    周遭人来人往,南依垂着头,步履匆匆。

    快走到校门口时,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她转过头,便看到郭润雨朝这边跑来。

    南依还在礼貌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郭润雨却一把扯住她的书包,往学校里冲,“来不及解释了。”

    “怎么了?”南依一脸茫然,整个人却被他拽着不得不小跑起来。

    郭润雨面色凝重,难得这么严肃,“十万火急,昨晚那事儿闹大了,曜哥要被处分了。”

    “啊?”南依错愕地睁圆了眼。

    第09章

    第

    9

    章

    刚进教室,郭润雨立即和南依说明了情况。

    “是这样,昨天曜哥把人拎出去,动了手,刚好被学校监控拍到了。那小子家长以这个为证据,昨晚就联系了校领导,说什么都要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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