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洛水自然应了。

    只见凤鸣儿敛目凝神,并指点上她那漆黑窄剑的背上缓缓划过,待得触及剑锋之时轻喝一声:“藏泓!”

    然后那剑便当真如得了令一般稳稳停在了她身前。不过悬停片刻后,便缓缓降下,仿佛迎接它的主人。

    凤鸣儿稳稳地踩了上去,来回飞了一小圈,再没摔下来。她终于放松了几天来一直紧绷的唇角,露出了笑来,满是轻松飞扬之意。

    她很快就跳下来,朝洛水行了个礼,诚恳道:“师妹,真的多谢你了。”

    洛水赶忙摆手,道:“是你厉害——我、我还不会呢。”

    凤鸣儿是当真感激她,对着这好模好样好脾气的师妹,也确实生了亲近之意,虽还不热络,也不再拒之千里之外。

    她想了想,便将自己方才是如何心神合一、如何以灵气灌注入剑、又如何借言引灵细细同洛水说了,末了,道:“师妹或可一试。”

    洛水想要同她亲近,自觉不可太落下乘,便依着早就摸索出来的路子,借着凤鸣儿的路数摆弄起来。

    她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加上方才根本没恢复多少灵气,竟是连剑都浮不起来了。

    对上凤鸣儿略微惊讶的神情,她咬了咬唇,只觉得刮过脸颊的风生疼。她勉强挤出个笑道:“我……我大约是太累了,灵力着实没有恢复多少。”

    毕竟境界有差,凤鸣儿倒不觉得如何,可她也不善言辞,只能点头道:“师妹不若好好休息,明日定然无恙。”

    洛水自然明白凤鸣儿并非信口宽慰,也知晓这般模样,大约是让对方起了些怜意,以后只会更加亲近她,便如她早先盘算的那样,可她就是不开心。

    她本该顺着凤鸣儿的话称个是,再同凤鸣儿一道回去,可话到嘴边,就换了一句:“师姐不若先回吧。我、我可以再试试。”

    凤鸣儿摇头:“无妨,师妹若是想练,我便陪着你。”

    洛水怔了怔,当真是有些感动了。

    换作旁的时候,旁的人,她大约还要再客套上两句——可对着凤鸣儿,她敏锐地觉察到,其实自己无需如此,或更能添些好感。

    洛水点了点头,这次解下了银裘铺于雪上,一心一意地回复了起来。

    她心念专注之下,回复得飞快。待得丹田微微发热,指尖灵气畅达,便捧起了那只流瑰色的母剑,朝前轻轻一抛,唤道:

    “无邪。”

    ……

    青言自是将两位少女一番对话完完整整地听了进去,心头五味杂陈。

    事实上,自洛水因为灵力不够,窘然垂下头去之时,青言心头就已升起了十分后悔:他如何这般鬼迷心窍,因着一点臆想,便去戏弄她?平日里他很是不屑人类虚伪,亦督促青俊好好修行,方才又是在做什么?

    横竖已经确定了她便是那个他念着的人,她就算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他又如何?总归她说好了以后会常来修行,有的是机会见面。

    至于什么心上人——他方才已经想到了又一种可能:万一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想的人是他呢?毕竟他也没有经历过同心之契双方未曾谋面的情况。

    所以她大约还是在想着他的,所以才会那般……

    如此,他心头郁结散去不少,又生出一些甜蜜之意。

    不过纵使如此,在确认契约前,他还是得做些准备。

    青言垂眸,神识飘向先前她坐时湿漉漉、如今又已凝结的那片蓝雪花,寻思着一会儿便将它们连泥带根移回来——自然不是种,是用种玉冰匣好好收了,保证属于她的味道不会被旁的什么嗅到又窥了去……

    他神识飘忽,依依不舍地注视着洛水与她那同修出了后山地界,下了各自的剑后相携走了一段,又在祭剑峰半腰别过。

    然就在她快要进入弟子居时,他忽然觉出一丝不对来:

    祭剑山草木皆荒,唯独弟子居一带多竹,不知是什么潜在了她必经之路的阴影之中,趁她经过时便一把将她拖入了那影子之中。

    青言想也不想就要过去。

    可一念刚起,便听到少女乍起的轻呼“唔”地一下就弱了,像是被什么一口吞了,又细细舔了、嚼了,再慢条斯理地含住、搅拌,柔而缓地带出一片腻而甜的水声。

    他几乎一下就明白了过来,那是唇舌交缠的声音。

    --------------------------

    同心之契:你搁这儿找BUG呢?

    =>

    其实没这么麻烦,类似于一个心电感应装置,你想我我想你的时候就能接通了~大狗子可以神识两分,一直挂着,洛水可办不到,也不会这么做。

    洛水:24小时煲电话?人言否?

    =>以及大狗子介于脑子好和脑子不好之间,某些他觉得很正常的做法,其实可能看起来真的有点……变态(遁走)?

    080|就算骗心又怎样

    青言倒是很想骗自己,譬如那位是被人偷袭了、强迫了、无法反抗。

    然他灵觉太过敏锐:除了最初轻轻推拒片刻,那位并没有太多的恼怒抗拒之意。甚至可以说,在觉察到来人是谁后,连最初那一丝抗拒也像是欲拒还迎。

    如此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同心之人哪里还与他同心?一颗心早已不知落到了谁人身上去。

    灵觉所及之处,两人相处的情景虽不说是纤毫毕现,却也根本无从掩饰:

    对面亲得太凶太贪婪,那人大约是终于受不住了,狠狠地咬了对方一口。

    “够了够了,”她恼道,“你这人怎如此不要脸……”

    话音未落,后面那点尾音便被一口叼住。好不容易放出来了,她又要骂他“混蛋”,结果字音刚出,便又被吞了。

    如此往复几次,她大约是真的被弄得没脾气了,只不断地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待得对方终于亲够了,像得了点腥味的畜生那般边嗅便笑,她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怎么这样?莫不是没瞧见我被磋磨了一整日……”

    “瞧师妹说的,”那人笑道,“若非你执意不肯,非要同师伯那个新徒儿一同……何至于磋磨到这个时辰……嘶——你踢我作甚?”

    “休要乱说,”她道,“是我学艺不精,所以、所以才同凤鸣儿师姐一同……”

    他听了啧啧称奇:“我以为你这般脾气,必不会愿去同那凤鸣儿讨教。唉,莫不是我这些时日太忙,冷落了你,才让你舍了我这个做师兄的,倒是我的失职了。”

    “胡说什么?我确与凤鸣儿不熟,可你不也让我……”

    后面的内容她没说,双唇便大约又被噙住,只余吚吚呜呜之声。

    至此,青言终于再也听不下这对师兄妹之间的情事,飞也似地收回了灵觉。

    待得灵智合一,目光重新聚焦于洞府的琳琅之上,青言只觉心是冷的,身子也是冷的。

    出于神兽天性,他对感情自是热忱直白——不然他不会因着那一场生于焐热的春梦、借着那缕幽香就这样轻易将自己的心契许了出去。

    可这些年在天玄耳濡目染,兼之神兽超然地位,青言自觉亦做不出那低头摇尾祈怜的姿态。

    他想,不管当初这少女是如何救了他、两人又是如何结缘,这“同心之契”大约是不能要了。

    说起来,这同心之契的“结”与“解”倒也不是十分困难:既然对方无心,他也已然无意,那么找个时机,同她分说清楚,解了当初的誓言便可——等等……

    至此,青言终于想起一个一直被他刻意忽略、却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虽是这个少女救了他,可普通弟子又从何得知那结契之法?

    洛水自然不知道,不过一晚上,她那原本就未曾发挥过作用的契约已然摇摇欲坠,更不知那原本一心想要找到“结契之人”的神兽忽然清醒了过来,终于觉出了她身上的不对来。

    此刻,她眼前的烦恼只有一个:她这大师兄委实太缠人了。

    她当然不是傻的,自然知道她这大师兄的狗心思是什么——可知道归知道,谁能想到自那“月晦”之后从伍子昭的洞府出来,这家伙居然戳破了窗户纸,摆出一副“两情相悦”的模样。

    若真是两情相悦那还好,可这家伙偏生人前一副规规矩矩、进退有度的模样,人后却爱那些半夜石砸狗叫、偷腥摸香的调调。

    这一日悟剑台上,弟子们本该捉对诀修习部分。原本同洛水一组的谷好好、李荃两人因为年关将近、又负责部分采买事宜,未能出现,洛水便打算趁诸人不注意,径自下了这剑台回弟子居去休息。

    她走前特地瞧了眼悟剑台人最多的那处——伍子昭被人群团团围住,显然是无暇顾及这边。

    洛水心道时机正好,便寻了处避开对方视线的角落,假模假样地练了会儿御剑之术:她初不过是驾着剑绕着松木飞上几圈,眼瞅着旁边有弟子朝台下云涛烟海处纵去,便也假作跟随的模样,朝那云涛深处飞去。

    这“悟剑台”本在后山至高之所、叩心之径尽头,自有“叩心问道三千六百阶,剑心方能得悟”之意。只平日里不受晴雨变换侵扰,便许了习得御剑之术后的弟子来此习剑。

    洛水对明悟剑心自是无甚兴趣。事实上,这些日子御剑术成,她已然十分满足。

    如何能不满足呢?

    放眼望去,天青如洗,万里晴空之下云烟浩荡,恍如碧海涌金,自成一方瑰丽景象。她飞于这云海青峰之间,便同游于画间一般,所见皆是最纯粹绮丽之色。饶是她原无修习之意,亦缓了回那弟子居的念头,只想飞得再高些,再远些,仿佛这般就能真的入了这天地景华之中。

    遥想入门之时,她还只能小心翼翼地扒着伍子昭的衣角,满心羡慕地由他带着御剑而飞。待得此刻,她已能独自稳稳立于云烟浩渺之上,虽寒意侵骨,却也难挡心下快意。

    可惜洛水境界不足,不过飞了一小圈,便觉体内灵气有些滞涩。她倒是有心再赏玩一番,毕竟罕有这般独自清净的时刻。可想到力竭的后果,又不得不收了心思,催着剑穿云坠下。

    然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第一次飞得这般高远,忘记了这云涛之下非是晴空丽日,依旧是冬日风雪凛冽:除了需要留出足够的灵气供御剑返还,还需运转灵力抵御这凛凛霜雪,纵使她已经披着锦裘。

    由是,洛水尚在风雪中分辨弟子居的大约方向,不防一阵朔风刮来,径直将她在半空掀了个跟头。她下意识就要运转灵气注入剑中,不想灵脉中空空荡荡——竟是不知何时已经力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身下的雪林坠去。

    她这才想起:自己淬体未成,不过得了些灵气,这一摔之下,非死即残——且那黝黑的林枝锋锐,大约不会死得太好看。

    这荒谬的念头刚升起,她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了些力气来,于绝望中奋力捂住了头脸,闭上了眼睛。

    不知为何,这最后一截坠落仿佛格外漫长:在压上枝丫时,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种尖硬的触感。可更多的疼痛没有如预想般而来,她甚至生出了些错觉,是否因为自己死得太快,所以丝毫没有感觉到痛苦?

    她战战兢兢地等了片刻,终于颤颤巍巍地想要睁眼时,手腕一疼,下一瞬便跌入了个硬邦邦的怀抱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个怀抱是暖的,气味也有点熟悉,换作旁的时候,大约也不会这般僵硬:哪怕隔着衣物和她迟钝的触觉,亦能觉出皮肉之下紧绷之意,便如铁烙一般,硌得她生疼。

    她只觉得难受,丝毫没想到怀抱的主人如此力度已经是手下留情,稍稍恢复了些后便想要抬手戳他,示意他放松点。然她这一戳半分力气也没有,显然是冻得僵透了。

    那人先是顿了顿,随即缓缓伸手朝她毛裘中探去,然后,狠狠地在她的腰上掐了下。

    “啊!”她当即痛呼出声,声音弱得和猫哭也似,连泪花都沁出了一点。

    然他根本不理会她可怜姿态,也不看他,只顺着她的腰又摸上了她的后背,沿着脊椎一寸一寸地掐了上去。

    他力道不轻,她自然觉得不舒服,扭着想要躲开。

    “别动。”他声音又冷又硬,还透着些不耐烦。

    洛水一听就觉得委屈,自然动得更厉害。恰好他正按到她后颈,觉她扭得厉害,便毫不客气地一捏一划。

    她猝不及防之下,只觉麻意冲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下,原本完全僵硬的身子终于稍稍软了下来。

    到了此刻,洛水多少知道了这人是在给她疏通灵脉,注些灵气进去,好助她恢复。

    可不知是否身体确实僵得厉害的缘故,这原本根本称不上温柔的动作,掐着掐着就让她在疼痛中觉出了另一种意味来。

    虽后面他的动作转向了她的肩膀、胳臂,半分也没走偏的意思,可随着身体逐渐变暖,那随着他的动作逐渐积累起来的心尖热意却越来越明显。

    不知不觉中,原本抵着他胸口的手渐渐环上了他的后背。她的口唇亦悄然抵上了他的胸口,缓缓咬住了一小片衣襟。

    笼着她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热意蒸腾,隐隐透出些微潮的汗意来,连带着她也逐渐捂热。她不安地挪了下。然她刚一动作,便觉手腕一紧。

    他盯着她,上下一扫,哪有还不明白的?过了片刻,直看得她耳根发烫,方从牙缝中挤出声低哑的哼笑来。

    这笑中带着轻微的狎戏之意,听得她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不少。

    她直觉这家伙狗嘴里一定吐不出好话来,于是先下手为强,趁他不注意,扭身抽手在他腰上狠狠一掐,直掐得它主人差点没跳起来,再顾不得调戏她,一把将她拉开。

    对上那家伙略带扭曲和怒气的眸子,洛水只觉神清气爽,做了个口型,笑眯眯地骂了个词。?

    081|非礼勿视懂吗?

    大约是她骂得太过直白,面前家伙的脸色果然黑了一瞬,连太阳穴亦因为牙关紧咬鼓了起来,一副气到面容扭曲的模样。

    洛水却一点也不害怕,只觉心下大快,多日来受这狗东西任意搓揉的怨气也散了不少。

    她心情愉快,这唇角眉梢的得意劲儿便怎么压也压不住。

    伍子昭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是痒的,牙也是痒的。

    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他想,那蛇应当是尾白蛇——便同眼前人一般,身量不长,连鳞片亦是细细的,瞧着便是纤细娇柔的青涩模样——才会如此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唯恐她摔了冻了,直接放在最贴近心口的地方仔仔细细暖了。却不曾想,小畜生就是小畜生,别的地方没长,牙口必然是最利的。这不,脱离了危险便不记得是谁救了她,忙不迭地就先咬上一口。

    看她得意的模样,伍子昭哪能如她的愿?直接毫不客气地强迫她按牢了,圈紧了,作态要狠狠咬下去,直吓让她惊叫起来。

    瞧着她因恼意染红的眼角,伍子昭乐不可支地亲了亲——她自然扭开脸去,半分也不愿意配合。他丝毫不以为忤,正好顺着她的动作亲上了耳朵尖。

    洛水一个激灵,刚恢复的力气立刻散了大半。

    “放开放开!”她嘴还是硬的,“你、你这人好生不要脸!”

    伍子昭一听笑得更是开心:“方才是谁骂我?我既受了骂,不得做实了才不算吃亏?”

    她一时语塞,连带着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伍子昭看着,只觉得心里喜滋滋的,使劲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

    他说不清这个小师妹怎么就入了自己的眼,也不知自己如何在她面前就这般熟稔,明明——其实不曾有过。然一看到她就满心欢喜,沾上了,缠住了,身体便彷如有自己的意识般,熟练得连他自己都惊讶。不过两月不到的功夫,他就只想同她靠得近些、再近些。

    说是无师自通也好,情之所至也罢,他恨不能一身皮肉尽付于她。可她却不知如何想的,最多也只让他亲亲抱抱,偶有更甚,也不过一触即分,再多却是没有了。

    不过今日她这情态着实让人易懂,他想假作不知也难——当然,他为何要假作不知?这般情境,她应当是想要他的吧?

    洛水自然是想要的。

    对着这么个不要脸皮的,她倒是无心假作矜持。毕竟这吃一顿也是吃,再来个两顿、三顿又有何区别?他不知道没事,她却是清楚自己早就吃到了。

    可若要毫无顾忌地吃,却也是难的:往日织梦引幻,纵使现实也确有其事,亦只是个罗织幻境的引子——梦里同交欢,醒时各分散,如是而已。

    十天半个月前刚织了幻,实无必要现实纠缠。

    非她自恋,瞧这伍子昭的模样,她直觉这家伙应当很是喜欢她了——唉,万一真让他十分喜欢上了,沾上了,甩也甩不掉,那该如何是好?

    她心中只有一个位置,自然是要留给季哥哥的。

    万一那个人不喜欢她身边有其他人可怎么办?她总不好让他伤心。

    可她也不想做那负心人。毕竟、毕竟她总是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能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证得仙道、修得长生,良宵易逝、人生苦短才是常景,再没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唉,她其实不讨厌眼前这个家伙,毕竟有他的日子确实热闹快活……

    然她身边的这个人显然不懂她难得的温柔心思,只道是她同他在一处还走神。

    “想什么呢?”他道,“可是觉得我还不够……”

    他最后一个字咬在她耳朵尖上,浸得她头皮一阵紧过一阵地发麻。

    另一只手也不老实,顺着她的腰又按上了她的后背,强迫她贴紧他的胸口肉,感受那处皮肉绷紧时的紧致厚实,便如绷紧了的鼓面般,一点点动静都能带出明显的心颤来。

    他就这样抱着她,从上到下都将她圈紧贴牢,使尽浑身的声色肆无忌惮地勾她。

    出于最后一丁点儿理智,她犹自挣扎道:“这光天化日的……你可有半分廉耻?万一有旁人路过、窥去了可怎么办?”

    他笑道:“好啊,若是怕被瞧见,那我们便去你的那处——或者去我那里也行。”

    ——两人这副样子怎么走得了?

    洛水瞪他一眼,却不知自己这眼尾、眉梢、嘴唇,都沁着湿漉漉的水意。哪里是拒绝,分明就是默许?

    伍子昭大喜过望,便如守了美味许久的恶兽般,直接将她一把抓进了怀里,快快乐乐地享用了起来。?

    082|要不再看一眼(700收加更)

    大约他太激动,她实在没忍住,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两人皆静默了一会儿。

    伍子昭舔了舔唇边的血——其实没有多少,不过一点腥味罢了。

    真的是个牙尖嘴利的。

    他想。

    他自己咬了下牙,笑了,目光落在她唇上。

    洛水瞧见他的神色,忍不住后缩:“可……可以了吧?这天寒地冻的,你不会是想真的……”

    她其实是想的,可她确实有些怕冷——方才那一番闹,当然是不冷了,可他黑幽幽的眼神让她害怕:这个神情她早些见过,是想掐死她的眼神。

    这么想着,她又往后缩了点。

    他倒是没有立刻掐死她,而是一把将她捞回来。

    “知道怕了?”他问。

    她讪讪,又想往后逃,自然是没成功。

    伍子昭重新抱起她,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在腿上,然后自顾自躺了下来。

    洛水不明所以,拢着银裘想要回头去看他,结果人还没看见,腰上上不轻不重地被掐了一下。

    “别乱动。”他说。

    ……

    青言后悔了。

    他早该走的。从她被闻朝的那个大弟子——好像是叫伍子昭——接住,他就应该走的。

    他不过是想搞清楚,那个和他结了同心之契的少女身上到底有何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他才会一连几日神识都锁定在她的身上。

    晨起,练剑,休憩……除了和她那个大师兄有些纠缠不清,她看起来再普通正常不过。连到后山打坐,亦是同灵虚真人白微的弟子一起。

    其实没必要天天盯着。

    青言是清楚的,他的神识主要在后山禁地之上。出了后山地界,倒不是说力又不逮,只是有些过界了。

    从瑶玉走了以后,他们父子就一直守着祭剑后山了。

    也只有后山。

    其实只需要寻个机会问清楚就好了。

    可他没寻到机会,青言这样坚信着——确实不好寻。哪怕回弟子居休憩,她也常受她那大师兄纠缠。

    他不喜看她受那人纠缠。

    虽然下决心要早些了解这同心之契的困扰,可他……到底不能立刻放下。那个叫伍子昭半点人类的礼仪教化也无,站在她身边便如牛粪鲜花一般,丝毫也不般配,粗俗至极。

    可这弟子偏生毫无自觉,肆无忌惮地追着那位,如求偶的野兽一般,着实没有半分体面。

    青言想,自己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若不是他盯着,那位今日大约便会摔得狠了。所幸此地靠近后山,虽不在地界之内,但多少受他灵气滋养,花木沾了灵性,危机关头到底是接住了她。

    可明明是他先接住的,却被这个讨厌的人类截住了,还光天化日之下诱他那个契约者行苟且之事。

    ——当真是,不知羞耻。

    青言本无心人类道德礼教,可落在自己的同心之人身上,立刻便知此事必是不妥的、逾越的。

    不仅仅是这样浑然不顾地纠缠在一起,连多看一眼亦是……逾越的。

    他早该走了,如果不是不小心听得她痛呼,怕她在同那个粗俗之人纠缠之下受伤,他必是不会留下的。

    谁想到这一留就走不了了。

    他总想着她若是被勉强了、呼救了,他便立刻想办法救她脱困。

    可等来等去,也只等到那人抓着她的手做那腌臜之事:他的神识一直落在她身上,所以不会错过,她虽然轻呼抱怨,可脸颊分明是红的。明明是对方得了便宜,可她的眼睛却湿润了起来。

    ——她为什么不呼救?她怎么可能觉得满足?

    明明只是那个男人光顾着自己享受。

    然而这一丝怨忿刚刚升起,青言就看到,少女披着银裘,浑身都包裹在里面,便如一只雪兔般,乖巧地趴伏在那个男人的胸口。

    青言开始还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那只“兔子”发出一声轻呼。

    他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神识立收,近乎慌乱的。

    神识归体的刹那,青言只觉得胸腔中的心脏跳得凌乱剧烈。低头,只见身下那挂剑草的垫子前后爪位置皆被扯得稀烂。

    他烦闷非常,一爪将那草垫拍到一旁,想了想,又钩回来,以真火焚了。待得如此这般后,方才好受了些。

    ——这同心之契是当真不能留了。

    他想。必须尽快想办法。?

    083|君似云中月

    青言肯定,它确是下定了决心要去了那同心之契。

    ——只是寻不着机会。

    他找不到同洛水单独相处的机会。

    洛水大多时候在悟剑台修炼,此外也每隔一两日,以会与凤鸣儿一道在后山地界打坐,剩下的,便是同她那个师兄一块儿到处乱滚——他也不明白,为何她总喜欢同一些惹他不喜的人类在一块儿。

    ——而且……她不觉得冷么?

    明明天寒地冻雪乱飞,这师兄妹二人却让青言彻底开了眼,一有机会便能寻着个木石之处歪缠在一块,弄上许久。

    他确实不爱理人世俗务,却也深知,这万物换新、交合生长之季当是在春季,纵使修仙的人类与灵物大多筋骨强健,亦非分毫不受影响。

    他知晓这两人其实已算是十分克制,亦不曾真的插穴肏肉,尤其是洛水,经常咬着自己的手指,或者叼着点对方胸口脖颈的衣物,死命地压低声音,不过吚吚呜呜高高低低地泣上两声,但凡风声稍大些,多半模糊不清。

    可青言的神识一直分出一分锁在她身上,兼之同心之契未解,听得再清楚不过。他真的只是想寻个机会同她好好说话。

    一日两日三四日,青言郁燥难耐,只能捂耳,只盼两人那作弄早些结束;五日六日七八日,烦躁渐去,他可以一边附到她头顶的梅枝头、锁住她的动静,一边肉身入定修行,再分出心思来想:

    ——她到底看上了这登徒子似的人类什么?

    修为自不必说,当然远比不上他这镇山神兽;外貌在人类中也只能算是中上之姿:这般深的肤色,非黑非白,端得混沌,哪里好看了?再瞧瞧这轻浮放浪的举止,若非他总是缠着洛水,何至于让她将她的契约神兽远远抛在了脑后?

    青言越是这般想着,便越是不甘,瞧着瞧着又觉出不对来:如此这般轻易解了契去,岂非便宜了外头那个混账人类?也不知他们的师父闻朝何时能回,若是回了,他必要好好分说一番。

    约莫是日有所思,第九日时她突然入得他的梦中来:梦里她是住在他隔壁的邻居,深闺不出的小姐,据说是有了未婚夫的,却同府中的护院缠在一处偷情,端得十分大胆。他虽与隔壁毫无干系,却总能听到那些看似压抑实则肆无忌惮的声响。他自丧妻之后,早已清修多年,如何能听得这些?

    一通辗转反侧,梦里亦是不得好睡。待得醒来,多年心若死灰的天玄护山神兽看着身下狼藉,生出了另一种滋味的生无可恋、身心俱疲——不过几日功夫,新换的挂剑草垫子已经破烂得难辨形状,这一晚上过去,已经彻底不堪用了。

    青言这厢怔怔盯着爪下稀烂的草垫子,心烦意乱地想到,府内一共只有三块,三块皆是无了。或要去一趟炼霓峰,重新讨一块更结实的过来……

    “爹!”

    心神恍惚中,一团金灿灿的绒球晃到眼前,作势要朝他怀里滚去。青言想也不想,一掌推开,直接拍得它骨碌碌地滚了两下才停。

    “爹——?”青俊被一下拍蒙了,瞪着两只鎏金似的眼,无限委屈。

    前些日子它闹着要出去,想寻凤鸣儿一同玩,被父亲拒了。它不依不饶,结果大约是闹得多了,他爹索性把他自己关起来,不肯见它。

    大约是气得狠了,居然一连九日都不肯见他。青俊实在关不住,又惦记外头热闹惦记得紧,最后从他爹专堆宝贝的那处偷了传影镜来。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气炸:

    它的契约者居然和那个讨厌的、一看就惯会装模作样的人类少女处在了一处!

    它瞧见的时候,洛水正同凤鸣儿讨教些问题,凑得十分近。她披着银裘,歪着毛绒绒的脑袋,便同一只乖巧无比的小动物般。

    青俊心中警铃大盛:这种撒娇卖乖、刻意讨好的模样,它再熟悉不过!

    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向来对其他弟子颇为冷淡的凤鸣儿居然露出了些笑来——她本面容有些冷清,这一笑之下却冰消雪散、暖意融融,褪去了平日的沉肃老气,显出了二八少女特有的活泼柔和来。

    青俊心下的酸意咕嘟咕嘟地泛起,压也压不住:它才是凤鸣儿的契约者!这个讨厌的家伙凭什么同她这般亲近?瞧她这模样,根本就是不坏好意、别有用心——不行,它必须出去提醒她!

    由是青俊也不睡懒觉了,起了个大早便要找青言撒娇,讨些好处——它都想好了,只在后山山口、能同凤鸣儿说上几句话就行。

    谁能想到这一个照面,就被青言一爪子拍懵了。

    青言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似乎有些大了。它前爪不适地抓紧地面,斥道:“你静修养气也有些时日了,如何还是这般毛躁的性子?”

    换作旁的时候,青俊说不定就梗着脖子甩尾出去了。

    可今日它一心只在外面,按下心头火气,甩了甩短小的尾巴,委屈道:“我非是一定要出去,只是这修行也讲究个自在随心。凤鸣儿和那个——她的朋友一同修习得可好,我想要是能一同,大约也能精进更快些。”

    青言下意识要拒了,可他忽然想到,自己不是正想寻洛水谈谈么?他这孩儿这般能闹,若是放出去了,正好能缠着凤鸣儿,如此他便好再另找个借口与她独处……

    他这番沉吟落在青俊眼里便是不大情愿。

    青俊立刻急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正想说些什么,不小心便瞧见它爹身下那块乱七八糟的挂剑草垫,心立刻凉了半截:

    它爹今日的心情看着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糟透了……

    “好吧。”

    ——哎?

    心灰意冷至极,它突然听得青言应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需得应我,不得出了后山地界。”青俊嘱咐道。

    青言大喜过望,自然满口应了,直接就地一滚,化作一道金影便朝山口扑去。青俊顿了顿,将那挂剑草用真火焚了,方才跟上。

    外头凤鸣儿与青俊重逢,自是一番欢喜。

    青俊欢喜地滚了两滚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方才同你一道的那个人呢?”

    凤鸣儿知神兽自由办法监视山门,也不稀奇,只笑道:“你说的可是洛水师妹?她是我新交的朋友,闻朝师叔门下弟子——与我颇为投缘。”

    她瞧着偎在自己腿边的毛绒团子,想起了往日在老家时总爱与她亲近的大黄狗大福,没忍住伸出手去挠了挠它脑袋,道:“她方才好像说想起有些笔上的课业未做,需去藏经阁一趟……”

    “哦……”青俊舒舒服服地抖了抖。

    讨厌的家伙走了,它自然舒心了。

    可这念头刚起,它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直接蹦了起来。

    凤鸣儿也被它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我我我我我爹他——哎?”它话说到一半突然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尾巴迟疑地划过了半个弧,“我爹说他——有点事务要处理,说是……洞府里有些需要添些东西?”

    它说到后面,自己也有点茫然:

    天玄对他们向来大方,灵丹宝物流水似地送,多到堆了三个洞穴还嫌多,父亲甚至因为整理麻烦,有些不耐再收。“添东西”这个说法简直闻所未闻。

    ——所以是缺了什么吗?

    不期然地,它脑子里就划过了那块扯烂了的挂剑草垫子。

    ……

    (“跟上来了?”)洛水在心里问。

    在得到了那鬼肯定的回答之后,洛水总算放下心来。

    自从得了身形后,那鬼催她练功愈勤,不然她也不至于没脸没皮、半推半就地同伍子昭胡混。

    只是她同伍子昭混得熟后,这生香罗音织幻熟练是熟练了,也少了几分刺激,境界也一直提升平稳却缓慢。

    问那鬼,那鬼便提到了她这契约神兽,直言剑理同情理,便与练剑喂招一般,只有多挑战不同的对手路数、挑战高手,方能精进更快。

    简而言之,就是得多睡,睡点好的。

    洛水只当它是胡诌,若真如它说的一般,那她专捡强者来睡就好,待得睡便天下,她岂不是不飞升也得飞升?

    别以为她读书少,可她话本子看得多,知道修仙里自有“双修合欢”的路数,海阁那边就有不少,照这歪理,那些什么合欢宗长欢宫之类的,必是天下第一宗;若这套破方法当真有用,大家还辛辛苦苦做什么?直接日日做这人间至乐之事,岂非更好?

    那鬼知她心中所想,懒得驳她,只道:“你修习这许久,若还道织颜谱同旁的功法一般,我也无话可说。”

    洛水觉出这鬼心情不佳,大约也是因为她最近修行进度慢了,心里只冷笑刺它一声“毛病”——她这不就正要去想办法把她这大神兽睡了么?

    只是她嘴挑,对着那青面獠牙的模样下不了嘴,上次梦里织幻亦是草草,如今提起这茬,想起那鬼曾经提过藏经阁里有大神兽的画像,正好可去瞧上一瞧。且她前阵子故意拉着伍子昭在大神兽的神识里演那活春宫,更借着在后山留下的痕迹在大神兽梦里做足了功夫。今日它终于出山跟上来了,藏经阁那地书多架子也多,到处都是可供遮掩的死角,掐指一算,正是下嘴的好时候,天时地利人和。

    饶是心里不屑,洛水想着想着亦有些腿软。

    待入了藏经阁,她便收了银裘,在那鬼的指点下,走迷宫也似地上了二层,绕过层层乌檀书架,终是在一处地理方志的尽头找到了三屏堆放锦盒的百宝架。

    (“……你确定我翻个三五卷就够了?”)洛水抬头看了眼足有八九尺高的架子,粗粗一看,这装在锦盒里的卷轴约莫有三五百卷。

    (“你要想一卷卷地要翻过去我亦无妨。”)那鬼笑道,(“做戏罢了,待你睡得,别管有什么破绽,不都任你随手圆了。”)

    寻常找卷轴书物自不必如此麻烦,这些卷轴看似堆得密实,实则空悬,只需持弟子玉牌将放上,或者实现录好了名录便可唤出所寻之物。

    只是这大神兽青言的人形画像不知为何不在名录之中,亦不在她上回所见的历代师祖像中。如此若直奔主题而去,对跟踪而来的青言就太过突兀了——毕竟,要解释起她如何知道那东西在何处,实在麻烦。

    ——那鬼知道,又不肯告诉她为什么它知道,她如何解释得了?

    她一边一卷接一卷地查看着,一边留心听着一架之隔处的动静,那大神兽大约是终于化了形来,隐隐可闻衣袂的摩挲之声,并无特地遮掩之意。

    洛水自然听见了,她估摸着对方接近的距离,开始去够头顶一只月白色的锦盒。

    她今日着了身藕合色的宽袖齐胸襦裙,袖口略宽,抬手之下,便自然露出纤细的手腕与半截小臂,特意编就的玉瑶花手串一衬,便是莹洁如玉、鲜妍多汁。

    她漫不经心地拨了系绳,还暗暗憋了口气,为的就是望见画上人的那刻,露出点自然娇羞的模样。

    画卷展开,入眼便是青苍色的发,画纸上的人物果然形貌不似普通人类,再看下去,画卷像是被粘牢了一般,突然无法展开。

    她下意识便朝身侧望去,只一眼,便定住了——室内明珠辉映下,来者青发如覆流瀑之辉,身姿有倾雪积松之态;肤色浅淡,隐含玉石之泽,面容清冷,不具人间烟火之色。

    ——君若皎皎云间月,清姿淡然莫可染。

    她脑中不期然滑过这么一句,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这下,脸当真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

    近期大概一周更两次,时间不好说。如果能做到两次更新完成且加起来字数超过6K,再有多的单列一章,算作补之前的珠和收藏的加更(字数不会低于2K5,多的时候看思路和手速)?

    084|我为顽石

    洛水自然是想好了的。

    接下来,她只需顺势佯作惊惶,喊一声“青先生”,便可将这仙姿玉貌的大神兽拉入幻境之中,成就一出“窥画卷娇娥萌春意,明心曲莽客成好事”的戏:

    若说前情,那便是隔壁叫青言的小儿溺水之后,她为救人衣不蔽体,碰巧撞见了赶来的青先生,得以一睹这寡居之人的真容。

    她本就是受不得诱惑之人,蓦然撞见那与心上人颇为相似的清冷之姿、又见着不相上下的如玉容颜,便有些神思不属。自她那未婚夫赶考去后,她一直有些郁郁寡欢。如今受了些刺激,绮思更是不受控制,暗中描了那青先生的丹青来瞧,总也瞧不够。

    结果这日,她又取了书架上的画卷想要聊慰情思,却不想隔壁来访。

    可巧她那专爱偷懒的护院不知去了哪里,让那来访的客人等了许久,终于是等得受不了了,便来书房寻她,撞见了她瞧画瞧得满脸羞红的模样。

    “青、青先生……你……你怎么来了?”

    她觉出对方的眼神还落在那半展的画卷之上,立刻卷了,可刚一动作,又想起这般折法容易损了画纸,不得不重新展了再动作。

    她脸色红了又白,最终实在受不得对面目光,将那画卷往书架顶胡乱一塞,拧身就跑。

    不想她这腿不争气,说是要跑,连站都不稳,一个踉跄便撞着了旁边的书架,撞得那满架的本子扑棱落下。

    她下意识便要去捂头,不想手腕一紧,一下便被拽入颇为冷硬的怀中。

    她本能想要挣脱,却闻见了对方身上的味道,极淡的松针与青草之气,还有隐约的烟尘之味。于是刚刚生出的力气突然便抽没了,软绵绵地有些挪不动步。

    她又想贴过去了。

    青言望着怀中人羞红的耳根,还有些恍惚。

    他隐约记得自己过来是为了找她问些事情的——譬如隔墙有耳,他亦是有幼子在侧之人,还望他这邻居能稍稍收敛些,若是不能,他便只有搬家、或者请她搬家一途……

    可谁知真找见了人,便看到她偷瞧他画卷的模样。

    若是旁人,他大约会带人亲自拆了这整座府邸;可换作面前的人,他只觉几日来一直郁积心头的郁燥瞬间散去许多,但余一个问题:

    ——怎会如此?

    她若是真喜欢他,为何不来直接找他,反倒是寻她那护院日日欢好?

    若是她愿意,完全可以直接寻了媒人上门提亲。他会将一切安排妥当,包括青俊。

    俊儿虽有些淘气,但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她之前还救过他,俊儿必会喜欢她的。若是她愿意,他们完全可以再有个孩子,她若怕疼,那他也可以……

    洛水哪里知道,不过照面片刻,青言已经在脑中将三人今后数十载的生活安排妥当。

    她只看出,面前的人看起来依旧冷淡非常。她怕露陷,这幻境之中,只照着他外面那副奇异的样貌又重新描了描,由是他看起来像是发色深青、肤如玉石般透白的混血西荒人般——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她先前想得好,只要能进得这了这前来问罪的鳏夫之怀,她便有办法能将他骗得榻上去。譬如她可以假作扭脚。早些落水之时,她便已扭了一次,如今旧伤复发,不过顺理成章。

    洛水暗暗吸了口气,支支吾吾说出先前准备好的台词。

    “青先生,我……我其实……”

    “我知晓你的心意,”他淡道。

    ——心意,什么心意?

    洛水突然被打断,酝酿好的情绪有些接不上,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面前人又接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