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雍衍和原柏在她眼里一个比一个寡淡无味。

    雍衍是强迫她的,难道原柏也是?兰隐眼睛微微睁大:“我可以帮你,卿小姐。”

    “帮我?”卿岱笑了一下,在兰隐为她的笑而恍惚的时候,她稍微向前,也压低声音,“我喜欢怪物。”

    怪物?兰隐猛地回过神,看向她。

    卿岱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抬起眼看他,平静地问:“你也是怪物吗?”

    兰隐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卿岱见他不说话,绕开他要走,突然她的手腕被抓住。

    兰隐用很小的声音说:“如果我是呢?”

    卿岱不喜欢这种假设性的回答,她收回手,兰隐放开了她,但又很快再次握住,这次他的手给卿岱特别的触感。

    卿岱低眼去看,抓握着她手腕的是一只只有森森白骨的手,手腕处的皮肤也在消失,露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皮下组织。

    “很丑。”兰隐不看她,看着地面,“但我确实是怪物。”

    卿岱没再往前走,看着那只骨手:“只是因为我的一句话,你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会不会太冒险了?不怕我告诉一些人来抓你吗?”

    看起来明显不如原柏聪明的兰隐此刻却很冷静理智:“卿小姐也不会平白无故问我是不是怪物,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那我隐不隐瞒也什么意义。”

    “不如,赌一次。”兰隐低下头,她的香气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就算他在很多个夜晚拼尽全力去回忆,去抓住,也不如稍微靠近她一点,嗅得清楚,“输了也就是个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而已。”

    卿岱看着他:“有私密的一点吗?我想看看”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这种目光就算是她来做,也有种物化侮辱的意味,可兰隐反而因为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感到兴奋,故意挺起脊背,把自己的长处凸显出来,但她的兴趣更多地在他化为白骨的手上,将话补充完,“完整的。”

    兰隐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想卿岱这是什么xp,为什么会对他的怪物形态那么有兴趣。

    不过,白骨也有白骨的玩法,兰隐充满意欲地看向她。

    他认为自己能够讨好她靠得绝不只是胸肌。

    他会开发出自己的其他优势。

    “当然有。”兰隐其实在来找她的时候,就已经叫人把这边封锁起来,不会有人过来,但她都说了,那他也会叫人准备个空房间出来。

    可他刚要拿起手机,看到卿岱抬起手,指尖开出一朵花。

    定睛再看,那花并不是从她的手上长出来的,而是从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她手腕的藤蔓长出来的。

    兰隐感觉到什么,往身后看去,知道会有人,不,应该是怪物来了,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百里诀,你来做什么?”

    百里诀没看他,看着卿岱,抬起手,袖口伸出好多条细细的绿藤,绿藤生长和繁殖能力特别强,瞬间就铺了一地,把还想质问他的兰隐包住,只对卿岱说:“我也是怪物。”

    他的耳朵很红,藤蔓上也开出同色的小花,它们轻轻打着颤,看起来很是不安:“你也会喜欢我吗?”

    卿岱看看他,又看了看骂骂咧咧用骨刺切开藤蔓挣扎露头的兰隐,兰隐对上她的视线,自动把骂人的话消音了。

    卿岱低眼看了看想要爬上她的腿,但又有些不敢的藤蔓,问:“你们可以一起吗?”

    百里诀本来很是期待的眼睛顿时涌出排斥厌恶,缎子一样的长发轻甩了一下:“不。”

    两个人一起,那那成何体统?

    兰隐其实也不想和人分享,但静了片刻,点头:“我可以。”顺便鄙视了一下竞争对手,“卿小姐只是对我们的怪物心态有些好奇,想要深入了解一下,你想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了。”

    百里诀又羞又恼地瞪向拉踩他的兰隐。

    卿岱看向兰隐:“那就请兰先生准备好房间吧。”

    兰隐唇角微勾,看了眼还臊得浑身滚烫的百里诀,安排人去准备。

    卿岱要和兰隐离开的时候,小手指被轻轻拉了一下,她低头,一根藤蔓被拉直,另一头是她身后的百里诀。

    “我,我也可以。”

    卿岱没说话,只是把手指握起来,像牵小狗一样把百里诀带走了。

    卿岱看得很仔细,全部都要看,偶尔还要摸一摸。

    百里诀的态度从抗拒到渴望,甚至担心她对自己的兴趣不如兰隐多,拼命开花,引得她用指尖好奇地剐蹭每朵花的花蕊,才无力地软下去。

    卿岱轻叹:“每朵花都不一样呢。”稍微靠近,闻了闻,“很香。”

    兰隐看到卿岱不理他,展开骨翼,用骨头尾巴偷偷摸摸地勾住她。

    卿岱也摸了摸他的尾巴,兰隐很剧烈地打了个颤,不像百里诀,他不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反而意乱情迷地看着卿岱,直白地求她再往根部探索:“那里的骨头很特别。”

    百里诀看向爽得恬不知耻地叫出声的兰隐,抿起唇,藤蔓缠住卿岱的手腕,当卿岱看向他,他的喉结一滚,下定决心,闭上眼。

    卿岱看到百里诀清秀漂亮的头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巨大的,浅色但又极其梦幻的花。

    浓郁的香气从花朵中间传出来,明显的花蕊挤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晨露,因为主人的羞耻不安,可怜兮兮地打着颤。

    卿岱抬起手,想碰一碰,兰隐的骨头尾巴圈住她:“卿小姐真的想碰那种脏东西吗?”

    听到兰隐的话,那朵漂亮得好像并不真实存在的花一缩,花瓣都半合起来。

    卿岱低下视线,看兰隐白森森的胯骨,捏住他的尾巴:“你不想让我碰吗?”

    兰隐放开了她,卿岱把那朵半合起来的花轻轻抚开。

    卿岱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兰隐和百里诀都被她研究得没什么力气了,但是想要挽留她,卿岱低头看他们绕在她身上的骨尾和藤蔓。

    “下周一,来我家里吧。”卿岱顿了一下,“你们应该能查到我说的家在哪里,对吗?”

    如果查不到,那就算了。

    卿岱离开房间,可还是没能顺利地回到宴会厅,因为又有人拦住她,方式比兰隐和百里诀要强硬直接得多。

    她被拉进经过的某个空房间,拉她手腕的人没太用力,也没把手放在她纤细的腕部太久,很快就抱住她的腰,把她放到桌上。

    很熟悉的姿势,他好像很喜欢让她在高处俯瞰他。

    卿岱低眼看着冲她勾唇,好像什么坏事也没做的靳以聿。

    没有铺垫,也没有拖沓的废话,他语气平缓地自白:“我以为我不会嫉妒。”

    “但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雍衍已经不在你身边了。”靳以聿的自控力是真的很强,桃花眼里的欲念都要流出来了,声音还那么平静,“看到原柏和你一起出现,我差一点就疯了,如果说这只是本能的占有欲。”

    “可后来在兰隐和百里诀的房间外等你的这么长时间里,我都没有平静下来。”靳以聿说着自己不平静,可人却已经从被动地状态转为,一边说,一边轻吻着她,一边向她表白自己为她沉迷,一边又轻轻缓缓地引诱她和他一起沦陷,“我再不承认自己没有动心,就太可笑,也太可怜了。”

    “你喜欢怪物是吗?”靳以聿问,“我可以让你看看我,但这里不行,得是有水的地方,顺便。”

    他向卿岱递出蛊惑又危险的邀请。

    “我们这次可以好好试一试水里。”

    “这一次好好试一试?”卿岱摸了摸他脸颊边冒出的淡蓝色鳞片,“是在说我们的第一次不够好吗?”

    “卿小姐果然认出我了。”靳以聿还是有点意外的,感觉卿岱好像手握着所有人的剧本,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秘密。

    不过,他不介意。

    “那是我第一次发晴,对不起。”他很痛快地为那次应该让她不太愉快的体验道歉,“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卿小姐。”诱人的声音放轻,“我现在学会熟练掌握水流了。”

    “好。”卿岱点头,拿出手机,“我给原先生发个消息。”

    她没避着他,靳以聿很自觉地移开目光,但向她提了个建议:“可以告诉他,可能会很久,如果他着急的话,可以先回去。”

    卿岱看向他,他的桃花眼无辜又多情:“我会把卿小姐送回去的。”顿了顿,乖巧地补充,“只要卿小姐到时候还想着原先生,我真的会的。”

    靳以聿带卿岱去了顶层泳池,他在外面,在她的注视里把衣服一件件脱掉,这才下水。

    卿岱往水里看,梦幻巨大的鱼尾划开水面,靳以聿将湿漉漉的头发用手指梳到脑后,沾了水的桃花眼更加诱人:“卿小姐,是想先在岸上看我自己玩一会儿吗?”

    卿岱点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靳以聿往后一倒,鱼尾甩开,连接着鱼尾的腰腹肌理分明,在水中微微荡漾,有种让人看到神话变为现实的,震撼人心的美感。

    他控制着水流围绕他,覆在命门位置的鳞片打开,将手慢慢放上去。

    卿岱从顶层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靳以聿抬头看了看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这么晚了,真的还要回去吗?”

    “嗯。”卿岱看到了什么,“不用你送我了。”

    她走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推着轮椅的小何对她点头,请她跟他来,他领着卿岱来到个房间,虽然很担忧也很迷茫,但还是松开了轮椅,转身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很有眼色地关上了门。

    卿岱看向沈宴辞:“沈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应该得到回答,毕竟轮椅上的人根本听不到她说话,也无法开口。

    卿岱站了一会儿,感觉有点累了:“那我要回去了。”

    她被拦住,是一条从空中显出形状的触手,他看她没有反对,慢慢地爬上来,接着更多的触手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当它们快要把卿岱吞没的时候,她听到了曾经听过的声音。

    “卿小姐。”

    “你一直在用你的触手听我和其他人说话”卿岱顿了顿,“做事吗?”

    那个声音有些难堪,但还是没有说谎:“是,对不起,卿小姐,我不应该偷听。”

    但他忍不住,忍住了不去骚扰她,打扰她休息,追踪她在哪里,在和谁做什么他的所有自控能力在“看”到她难得露面的那一刻失去作用。

    他知道他这副残体败躯,半人半怪物的样子不配靠近她,也不配为有人出现在她身边而感到嫉妒。

    他不会嫉妒,就算心里有些酸涩,也能平复。

    他不会靠近她,让她感到不适。

    前者他能做到,后者却不行。

    他甚至冒出一个念头,想像雍衍一样,不顾所有人的意愿,把她藏起来,藏到没人知道的地方。

    每天用他的触手紧紧地缠着她。

    和她融合为一体,让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一切都和她的再也不能分开。

    这个念头实在诱人,虽然他的自制力所剩无几,但他还是摒弃了这个会让她失去自由的计划。

    他知道失去自由的滋味,被困在轮椅上,什么也不能做,非常艰难地和外界交流的每一秒,他都很痛苦。

    变成怪物反而是种解脱,今天听到她可能喜欢怪物,更是意外惊喜。

    不过,他还是怕她厌恶他残废无用的身体。

    思虑了很久才决定不要脸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思考算计对她统统没有用,他判断不出涉及到她的时间的结局。

    只能赌。

    可他觉得无论输赢,都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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