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卿岱换好鞋子,走进一楼大厅,里面没有开灯,却站满了人。

    两排以新管家为首的工作人员,微低着头,屏着呼吸站在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面前。

    卿岱看不清雍衍的脸,她也不想猜他在想什么。

    她没有打破客厅里恐怖的沉默,转身走上楼。

    雍衍的声音响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卿岱停下来:“白天午睡睡得太多,晚上就不想睡了。”她低头看手里的花篮,“花园里的花那么多,我想看看有没有适合做香料的。”

    卿岱回答他问题的时候,雍衍已经来到她身后。

    没有任何声响,她甚至都没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等到他的手环住她的腰,头低下来,贴在她身后,她才感觉到有凉凉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耳边。

    他的手格外暖,应该是在等她回来的时候,一直用暖手焐着手,就等她回来。

    他把鼻尖埋在她的发丝里,深深慢慢地吸着气。

    卿岱还没有皱起眉,他就侧开脸,将下巴放在她的颈窝,抱着她,漫不经心地翻弄着她篮子里的东西。

    他很嫌弃:“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值钱,到处都是,香也不持久”

    是真的很嫌弃了,让从来吝啬于多说一句的男人连着给出这么多负面评价。

    评了一圈,回到中心思想,鼻尖蹭着她颈侧最薄也最脆弱的皮肤,轻得只有他们能听清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用我的,只用我的香,好不好?”

    问的是好不好,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像蛇一样攀上来,时松时紧,暧昧也危险地圈着她的脖颈。

    卿岱稍微偏了偏头,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贯的淡香,还有比平时要稍微浓重一点的人工香气,可能来自新换的沐浴露,可能是别的。

    但浓重的香味还是遮掩不住那缕奇怪的味道。

    她的注意力被这一点吸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一个:“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雍衍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虎口卡着她的下颌骨,让她看着他。

    卿岱的眼睛特别漂亮,就算她的心是冷的,眼里也含着情,她眼里虚假的情愫,是别人自欺欺人最有用的安慰剂。

    雍衍的眼神冷下来,侧开脸,没再看她,但放松的手却没有离开她,指尖甚至还在摩挲她纤薄的皮肤。

    人没再贴着她,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很难闻吗?”

    那些臭虫的味道真难清理,雍衍刚离开卿岱,并不打算再看她的视线又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回到了她的身上。

    他清理了那么久,还是清理不掉吗?

    雍衍的瞳色很浅,只有背着光的时候,才会像海面一样幽深,想到其他生物的气息沾在他的身上,和他一起,接近到她,触碰到她,甚至引起她的注意,他就有种想要毁掉除她以外的一切的冲动。

    它们凭什么?

    那他应该怎么做?把皮肉剥下来,更深度地清理自己吗?

    雍衍平静的眼眸中浮起点点金黑色的碎光,抬起手,修长的手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长长的利爪。

    他在卿岱的身后,垂眸,病态且痴迷地看着能轻易把铁皮撕开的利爪,他其实很愿意为她这么做。

    只是怕她接受不了。

    雍衍感觉卿岱转了下头,似乎是想看他,他抬起眼睫,放回到她身上的手又被冷白的皮肤包裹,极轻地抚了抚她的颈侧:“那我去洗一下。”

    雍衍说着,放开她,指尖有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粘稠眷恋。

    他的手腕被握住,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卿岱。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腕,往他的袖口里滑,勾住了里面的细链:“我帮你。”

    雍衍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受他控制,又乱又重的心跳声。

    漂亮的眉眼和平时一样,是冷漠高高在上的,人却是由着她牵引向前的。

    卿岱并没有和雍衍一起出浴室,他在一半就匆匆出去了。

    她没按照他的话回到卧室再睡一会儿,而是来到生态缸前。

    生态缸里,只剩下那只莫名出现的黑色蝴蝶,其他的蝴蝶连一点残骸都没有剩下。

    卿岱把黑色蝴蝶拿出来,她没防着它会飞走,黑蝶同样也没有要逃走的打算,乖乖地伏在她的指尖,细细的脚牢牢吸着她,带起皮肤产生细微的酥麻感。

    卿岱把手拿起来,让黑蝶看看窗外花朵盛放,隔着封锁好像也能嗅到芬芳的花园:“只剩下你了。”

    黑蝶对外面的美食丝毫不感兴趣,在听到她的声音后,长长的触角垂下来,想要勾住她的手指。

    卿岱看着它,一滴水顺着她的发梢落下来。

    被打湿的蝶翼晕染开更浓重的艳色,从触角到爪子都在颤抖。

    卿岱的视线被毛巾阻挡,她抬起头,雍衍将毛巾往后拉了拉,让她的脸露出来,低头看着她,眉心微微皱着:“怎么不叫人把你的头发弄干?”

    卿岱嗯了一声,手里还在调着香。

    雍衍也没再开口,默默地给她擦头发,吹头发,快要弄好的时候,目光落在生态缸里。

    黑色的蝴蝶开着翅膀,绮丽到诡异的色彩勾出好像眼睛一样的图案,森森然地对着他。

    雍衍眉眼不动,浅色瞳孔上没有掠起丝毫情绪。

    心里却浮起两个字:臭虫。

    清理掉一批,又立刻冒出来新的的臭虫。

    最后的黑色蝴蝶也死了。

    卿岱看着静静伏在桌面上的黑蝶尸体。

    它的尸体完好无缺,没有一点破损。

    她用镊子把它拿起来,又拿起针管,刺进它的身体里,注入软化剂。

    雍衍进来找卿岱,看她那么小心翼翼地摆弄那只黑色蝴蝶,脖颈流线微微紧张,向她伸出手:“走吧。”

    卿岱把注射器推到头,将等待完全软化的蝴蝶放在盒子里,手放在雍衍的手臂上。

    雍衍敏锐地感觉到,她今晚很开心。

    第13章

    先结婚再守寡

    “昨晚姓雍的那个疯子又犯什么病了?”问话的男人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优雅地打开西装扣子,身姿翩翩地坐下来,“凌晨派出那么多人,不知道找什么宝贝,把我的船都翻了个遍。”

    “可不是么,我正洗澡呢,那些人非要进来看看。”手撑在额角,穿着真空深V西装的男人看着手里的文件,懒懒地附和,轻嗤了一声,“好像我和那疯子的宝贝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抬起眼,看了眼坐在旁边安静摆弄茶具的男人:“论起拐人宝贝这种勾当,最先提起的应该是靳老板啊,雍衍没让人去你那吗?”

    如玉修长的手指捏着描着水墨画的茶盅,袅袅烟气模糊了男人的面孔,在这间房间的男人个个生得出挑,但只有他,才会让训练有素的侍者经过时,下意识抓紧托盘,脚步频率发生细微的变化。

    长着最招摇的脸,做得却是最需要精心凝神的事情,声音一起,仿佛打开了蛊惑人心的妖术:“我再没下限,也知道朋友之妻不可欺。”

    真空西装笑:“雍衍是你的朋友?”

    制茶的男人耐心地舀起茶盅飘起的细碎茶叶,茶香和花香缠绕着逸散在房间各个角落:“靳家和雍家目前处于合作状态。”

    真空西装低下眼睫继续看文件,语气轻挑:“说这些不过是雍衍的宝贝没引起你的兴趣罢了,那种乖巧无趣的金丝雀怎么入得了靳老板的眼,也不够折腾的,还是”

    进来便持香对着神龛拜了几次的男人倒掉香炉里的灰渣,也坐到桌边:“对雍衍不满说他一个人就可以了,不必牵涉到另一位女士。”

    “也是,和雍衍结婚是那位女士的不幸。”带起话头的男人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转着手指上的戒指,用华丽的腔调优雅骂道,“只是雍狗越这么搞,就越让人好奇被他当眼珠子爱护的宝贝到底什么样子。”

    他说着好奇,人却收起了全部兴趣,完全把“雍衍的宝贝”抛到脑后,只把她当做骂雍衍的合理理由。

    其余人也是一样,这一桌聚集了为数不多,有资格与雍家抗衡的势力掌权人,他们作为雍家的宾客来参加雍衍的婚礼,心里却揣着各种心思,他们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关注一个对他们的目标毫无作用的女人。

    戴着戒指的长指在桌上轻点了一下:“最近的那件事,你们怎么看?”

    这个问题抛出来,才正式叫房间里的男人们注意力集中起来。

    再提起“雍衍的宝贝”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穿着真空西装,露着一对漂亮锁骨的兰隐看了眼时间:“就先到这儿吧,雍衍今晚要带着他的宝贝见孟姨,我妈非要跟着凑热闹,我得去看一眼。”

    长发男人起身:“雍狗能让你看他的宝贝?他的亲弟弟之前想要见见自己的‘嫂子’都被教训成那个样子。没有血缘的就更惨了,雍衍可是有个房间,里面摆满了泡眼珠子的罐子”他看向兰隐的眼睛,轻声感叹,“今晚,雍狗的收藏品里应该会多一双昂贵的绿色眼睛。”

    兰隐无所谓地挑了一下眉:“能膈应一下雍衍确实不错,但我还没幼稚到利用一个女人和雍衍较劲的份上,不需要他跟疯狗一样防着我,我会注意避嫌的。”低下眼睫,戴上手套,碧绿色的眼里流露出久居上位的傲慢,“尤其是一个只有雍衍单方面在意,在我眼里,毫无价值的女人。”

    兰隐独自走在长廊里,提到混血,高颜值算是它对应的标签之一,但混血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混得好看的。

    兰隐属于幸运儿中的幸运儿,准确地从东西方混合的血统中拿到了西方立体深邃折叠度高的骨相,和东方人精致隽秀更具韵味的皮相,加上一米□□,比顶级男模更标准的身材,走到哪里都是最吸睛的存在。

    他的穿着也是圈子里也是颇为显眼的那个,真空西装,黑丝紧身衣,链条露脐装,这些离经叛道的大尺度服装,都被他穿着,在充满肃杀味的生意场走过秀。

    换一个人早被圈子孤立驱逐,可惜,他是兰家从小钦定培养的继承人,只要兰家自己不在意,别人也不敢管他。

    好在这些“辣眼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不难看。

    兰隐健身的尺度拿捏得极好,有肌肉但不夸张,每一块都在人体美术模板对应的位置,比如此刻墨绿色深V西装领口显出的两块胸肌就恰到好处的诱人,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奇怪。

    穿着骚包的衣服,精致眉眼却给人漠然冷傲的印象,没人敢因为他另类怪诞的服装对他有一点点的轻视嘲笑。

    兰隐侧头,本来想看玻璃里自己的倒影,却在自己身后看到另一道高挑的身影:“靳老板也走这边?”

    靳以聿嗯了一声,下了谈判桌,他和兰隐没什么说。

    兰隐也一样。

    如果他们这些人可以成为别人的闲谈随便议论,那靳以聿的名声应该和兰隐是差不多的烂。

    兰隐是在穿着上太招摇,靳以聿则是在作风上。

    长了副招蜂引蝶的妖孽样子不是他的错,可把人招来,不拒绝也不负责就是他的问题了。明里暗里的桃色新闻从没断过,可到现在,经他亲口承认,有正经“名分”的是一个也没有。

    靳以聿倒是从不和人议论这些,但他对女人是什么态度,有眼睛的能看出来就是玩玩。

    两大豪门毒瘤就这么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快到空无一人的长廊尽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队黑西装拦住他们。

    靳以聿一直侧着脸,散漫地看着玻璃墙外,却比兰隐更先停下脚步,停住以后,也一点也不着急,更没打算上前交涉,还是安静地看着外面。

    兰隐站在黑西装前面:“让开,我找人。”

    黑西装没动,客客气气地请兰隐离开:“抱歉,兰先生,前方不通,您可以乘坐西侧的电梯离开。”

    兰隐觉得好笑,雍衍到底疯到什么程度了。

    他妈给他发的位置离这里还有一栋楼的距离,从这里就开始封锁,不让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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