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听说又来了一个美貌废物，不知道这一回坚持几天才退出啊？”
宁馥反应极快，“怎么，退出不止叶晓梦一个？”
那女孩杏眼一瞥，还要说什么，被旁边同伴拉住了，她不忿地一甩头发，转身离开。
事情比她想象要复杂。
但宁馥现在来不及考虑这些——
练习生们第一次分组课要开始了。
第62章
华星这一批练习生一共40人，
都是女孩。
通过层层筛选走上来，打眼一看没一个不漂亮，
都是花儿一样年纪，各有各好看。
练习生嘛，年纪其实都不太大，平均只有十六七岁，而且许多人早已经在其他小公司有过相关经验。宁馥居然是这群女孩里岁数最大一个。
——怎么说她也大学毕业了，在任何行业里都能算是生嫩到不行菜鸟新人，偏偏在偶像这一行里，大学毕业已经是“高龄”了。
做练习生自然也是有门道。
有人练习三个月就能出道，但有人或许苦哈哈地练上五六七八年也很难看到希望。既看实力又看命。但还是架不住蜂拥而来年轻人。
只要长得好看，为什么不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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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华星是业内大厂，对管理培训练习生也很有一套。
目前四十个女孩里，有练习基础就将近三十人，
她们基础要更好一些，
而宁馥这种俗称“大白板”，没有一点训练生经历，就要重头开始调|教了。
这第一次分组课，
就是要把重点培养挑出来。挑出来这些，
训练进度慢慢上来以后就有可能和前辈练习生一起上课，
甚至在公司安排下形成组合，而剩下其他人，
就要从头开始学，一点点地往上熬，
华星给他们安排什么课就要上什么课，
没有讨价还价余地。
跟选秀一样，
虽然没让每个人都穿上不同颜色衣服用于区分，
但分班之后这批女孩之间明显变得泾渭分明起来，说话都是“咱们中级班xoxo”、“她们高级班xxoo”、“s班ooxx”等。
这一批四十人都在初级班，但很快他们就会被提升到中级班去——这意味着她们将会拥有更专业训练课老师。
高级班则被称为“出道备选组”，想要从中级班升入高级班就很难，不说全才吧，至少要在某一方面特别出挑才行。这个时候，公司如果有安排新出道名额，就会从高级班练习生中优先挑选。
而在高级班之上，就是s班了。s班是不成建制，只是对那些即将出道练习生统称。这个时候他们几乎都已经形成了组合，也确定好了发展方向，在s班就是磨合和准备出道舞台过程。
对于这些怀揣偶像之梦女孩来说，s班现在还是可望而不可即。
宁馥安静地坐在后排座位，听着管培“老师”给一群女孩子说明训练规则。
按时参加训练课、不能吸烟喝酒、不能恋爱（这据说是爱豆基本素养？）、不能在练习阶段透露公司内部信息，个人事务有重大变动要及时向公司汇报。
好家伙，管比公|务|员还多。
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问题，华星对练习生管理甚至称得上严格了。
但就是这样无懈可击“没问题”，才让她暗暗觉得心惊。
如果管这样严格，那么叶晓梦……是怎么死30340？
练习生里大部分都是正该读初高中小女生，有些每周还要回学校上课，但更多人已经为了进入华星而辍学了。还有辗转了许多艺人公司，最终才靠着多年经验杀入重围拿到进入华星资格，她们看起来都还嫩生生未成年人，却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不少年头了。
只不过都还停留在这“圈子”边缘地带。
属于娱乐圈纸醉金迷，万人瞩目荣光，就像吊在前头胡萝卜，让她们不断地往前走，越来越拼。
所以宁馥这样“美貌废物”也是实在不受同伴们待见。
但明面上大家还都是同一批进公司练习生，彼此间还是客客气气。
敢直接针锋相对，还就是和宁馥同一寝室那个。
那姑娘姓姚，艺名姚瑶，据说是为了出道后能更朗朗上口，特地改。她前段时间刚刚升入高级班，宿舍里另外两个女孩自然都唯她马首是瞻。
上一个叶晓梦也长得很漂亮，被姚瑶带着两个小伙伴排挤够呛。叶晓梦训练时间比姚瑶短，但却先一步升入高级班，等姚瑶好不容易追上了，她又升入了s班，据说训练一年半，就可以以solo身份出道了。
姚瑶气不过。
她各方面实力都比叶晓梦强，自认长相也比叶晓梦漂亮，可被选中偏偏就是叶晓梦。
这换了谁，心里也难免有几分不平。
叶晓梦自杀前，正是被她排挤得最厉害时候。
因此，姚瑶看宁馥，感情就复杂了。
她想起叶晓梦死，未免心中有些害怕，毕竟公司说叶晓梦是失恋抑郁，但这抑郁没准也和她排挤有点关系，可看到宁馥那张漂亮脸和“白板”背景，她心中又将对方代入到了叶晓梦身上，看见“美貌废物”脸就来气。
知道对方分到初级班了，姚瑶总算出了口恶气，心中也略微放松一些。
“诶呀，好可惜，从初级班升上来要好久好久呢。”她笑里藏不住得意，“先不说有没有那个资质，单单等你升到高级班，你也老了呀！”
她坐在寝室上铺，一边小心地抚平面膜下气泡，一边用笑嘻嘻地说：“到时候参加什么比赛出道呢？夕阳红舞蹈队吧！”
从初级班升到高级班，平均要花3-4年，运气不好或者资质差点，可能要五六年才行。然后还要等待机会，并不是所有努力人最终都能够登上舞台。
更何况，在华星初级班训练生根本拿不到属于自己合同。换句话说，她们几乎等于报名了那种戒网瘾训练营，连伙食费住宿费都要自己掏。
只有升到中级班以后，才有可能拿到华星签约合同。
有潜力，早早就签了合同，有毅力，还在苦苦坚持，剩下那些，熬个一两年恐怕也就自己退出了。
姚瑶其实是个脾气火爆，并不怎么会阴阳怪气说话，大多数时候她会采用更直接手段来欺负人——比如把叶晓梦牙刷扔进卫生间、“不小心”掰断叶晓梦30340口红、把叶晓梦包里小药片丢垃圾桶等等。
但她现在却只敢对宁馥放嘴炮。
一方面是因为叶晓梦死似乎余波未平，另一方面，则是宁馥来第一天，就让人知道了她不好惹——
她打了个人。
上分组课时初级班形体老师，伸手摸了两个小姑娘。一个摸胸，一个摸屁|股。
第三个摸到宁馥这儿，他嘴上还在开带颜色玩笑：“听说你才艺是徒手掰砖头、胸口碎大石么？真爱开玩笑，你要是做不到，老师可要罚你啰……”
手刚搭在宁馥腰上——
就被宁馥一个转身，一脚踢在腰腹之间。
这一脚把形体老师跺出去两三米，仰面朝天摔在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有没有人和你讲过，再一、再二、不再三？”女孩居高临下看他。
整个练习室都安静得像坟地。
那形体老师呻|吟着，挺大个头却委顿在地，哼哼唧唧地蠕动着，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这才破口大骂。
一屋子女孩儿听着他刚骂出个“你他——”
“妈”字还没出口，宁馥几步走上前去，眼瞅着脚就抬起来了。
这一脚要真踩下去，估计肋骨也得折几根……
那个“妈”字就被硬吞回去，使这个男人发出一声奇怪怪叫。听着和尖叫鸡被掐住脖子类似。
在绝对武力面前，什么面子、人情、潜规则，都得靠边站。
“老师现在相信，我没有在开玩笑了吧？”女孩露出微笑。
两个被形体老师骚扰姑娘悄悄去找宁馥，不是道谢，而是道歉。
她们怕宁馥出这个头，肯定要被开除出去了。
这俩小女孩，一个15，一个16。那个形体老师趁着纠正动作姿态时候揩油吃豆腐也不是一两次了，她俩并不是头一个。
被摸一把被调笑两句，心里虽然难受，却不敢声张。
“对不起，宁馥姐，我们当时真挺害怕……”
另一个说：“宁馥姐，要不你去跟他道个歉吧，要不然……要不然他报复你怎么办？”
宁馥都要给气笑了，给两个小姑娘解释了一番性骚扰定义，又安慰她们不会遭到报复。
她们是被所谓“潜规则”吓住了。
事实上，华星娱乐要比练习生更不愿意被爆出这样丑闻，宁馥这一脚跺出去，只表达了一个意思——她是不怕事、不躲事。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华星娱乐也算“家大业大”，他们是必然要平息这件事。而宁馥态度摆在这里，他们能“平息”，就只有那个挨了一脚形体老师。
第二天，初级班形体老师果然默默地换了人。
宁馥把人打了还没事，这件事也在练习生之间悄悄传开了，大家伙看见她时，目光都是又惊叹又好奇，还掺杂着点儿小心翼翼。
仿佛不知不觉，宁馥在这一批练习生里，就收拢了一大波人。
而就在姚瑶放话讽刺宁馥“夕阳红舞蹈队”出道第二个星期，宁馥升入高级班。
她上课30340时候还刚好就被安排站在姚瑶旁边。
姚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梗一梗，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形体老师在她们身边转来转去，口中还一个劲地说：“嗯，不错。嗯，很好。”
以往这些词儿是用来夸奖姚瑶。
形体老师显然将他往日爱徒抛到了脑后，甚至他还教育了姚瑶两句，让她“好好观察，学一下宁馥肌肉控制”！
姚瑶气得七窍生烟。
宁馥却感到越来越焦虑。
这半个月，她几乎已经将华星娱乐练习生管理机制和规律、练习生们活动场所以及这些年轻女孩们关系摸了个透，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在只有高级班和s班人她接触得并不多。
但现在面临一个大问题就是——她不能和华星娱乐真签合同。
负责管练习生“老师”已经和宁馥谈了好几次话。
核心内涵就一个意思——赶紧把合同签了。
钻石矿或许不是人人都能发现，但钻石却不可能被埋没在石子堆里。
对于华星娱乐来说，现在宁馥就是那颗钻石。
公司迫不及待地将她一路拔擢到高级班，只要再稍作打磨，她必将成为整个娱乐圈里大放异彩存在。
以上都是“老师”跟宁馥说原话。
这饼是画得又大又圆，现在攻势逆转，是公司在求着宁馥了——不知为什么，这么好待遇诱惑之下，她偏偏还是一根筋地要做个人练习生。
奇货可居，华星是一百个不愿将自己发掘宝藏放飞。
只要宁馥提出条件来，不是特别过分，公司都愿意满足。
等合同签了，宁馥真正成了华星人，未来事业和发展都攥在公司手里，这姑娘也就知道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了。既然来做练习生，怎么可能没有所求？既然想进入这个圈子，华星这样“大树”，她是拒绝不了。
三催四请，宁馥终于提了条件。
——她要等升入s班后再签约。
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公司能给她提供出道机会，她才会跟公司签订合同。不见兔子不撒鹰。
“老师”报上去，上面竟然也同意了。
华星容忍度比宁馥想象得要高。
甚至，还提前给了她许诺，一旦签约，会有公司王牌经济来负责她。
一时间风头无两。
没过几天，那个传说中经纪人来了。他手上经过好几个人约，包括华星现在捧出一个影帝和两个当红女子偶像组合。
他一出现在高级班练习室里，就有认得他练习生低声惊呼起来，随机就是一片窃窃私语。
升入s班之前，公司派人过来跟他们谈话是必经过程。而这位叫张森经纪人每次来，都意味着有人将拥有“鱼跃龙门”机会。
这一次他叫了宁馥名字。
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眼神中，宁馥走出练习室，背后有两道灼热得几乎都能将她刺穿30340目光，来自愤怒姚瑶。
——第二次，她机会第二次被人抢走了！
张森很会说话。
至少他没有让宁馥觉得华星像在垂涎一块肥美肉一样急切地期待她在合同上签字画押。作为王牌经济，他穿着高档，谈吐不俗，对权力地位明显不对等小练习生也给予充分尊重。
他比较直接和坦诚地表达了希望宁馥签约意思。
张森之前力捧一个新人，却出了些意外，事业上有点受挫，现在是重振旗鼓时候，而宁馥出现，让他看到了“双赢”可能。
如果是一个渴望被赏识，渴望抓住机会闯入娱乐圈女孩，很难不为这番话心动。
宁馥也露出一副终于被说动神色，“如果我答应您，您能给我什么？”
张森很愉快地笑了，他知道宁馥被自己打动，终于放下了她狂妄和清高。
对这样优秀女孩，他也一向把得准脉。
“公司计划我目前还不便透露，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手中，你将获得比别人多得多机会和资源。”张森微笑道：“我并不是有意夸耀我人脉，但是，你确已经获得了很多人关注。”
宁馥适时地露出一个笑容。符合她有些高冷，有些傲气，但实际上十分单纯人设。
“我能再考虑两天吗？”她问。
张森温和道：“当然。”
亲自把宁馥送出办公室，张森这才返回自己办公桌后。他在华星地位超然，拥有一间环境条件很不错独立办公室。
他忍不住哼起了欢乐颂曲调，打着拍子手拨弄两下窗边放着绿植，然后才好整以暇地拨了几个电话。
在这些电话里，他说内容都差不多——
“您看中那个差不多可以出货了，两三天给您信儿，初夜20万，一口价。”
第63章
练习生每两周休息一天，
作息比高三生还要严，宁馥天天早起早睡饮食清淡外加形体课舞蹈课，一整套下来居然还瘦了二斤，
脸上皮肤都细腻了。
一大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讨论周末的这一天休息去哪里玩，
不敢来宁馥的房间喊她，就都给她发微信邀约。
宁馥的手机一会一响，
又将闲坐在屋里的姚瑶气个臭死。
显摆她人缘好呢？！
新来的这一批练习生里，
就数宁馥升班升最快，
从那次她出头打了咸猪手的形体老师之后，
这帮女孩子就隐隐以她为核心了。
现在大学生面对初中生可能是做不到降维打击了，
可宁馥的气场放出来，
迷住一群十五六的小丫头还不算难事。
人人都想要自己成为最强大的那一个。但当他们意识到此刻群体中最优秀的人已经远超自己所能达到的标准时，
就会不自觉地选择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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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馥也真陪这群姑娘出去玩了一天，
商场扫货游乐园自拍然后拎着奶茶扎进电影院。
大家都快憋疯了，难得放风，
当然要赶紧趁这个机会玩够本。
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宁馥起身去了一下卫生间。
她从走廊上饶了个弯子，出了电影院。
钟华的车停在街角，车子是熄火的，灯也一个不亮，黑梭梭的从远处看根本瞧不出那驾驶座上还坐着个人。
宁馥坐进车里，“不好意思，电影真的很精彩，
出来得晚了一点。”她笑嘻嘻的。
钟华皱眉，
他不喜欢看宁馥这嘻嘻哈哈没正行的样子。
“半个月了，你该撤出来了。”钟华道。
宁馥摇头，“现在还不能走。”
钟华道：“你现在没有找到任可以证线索的证据，
不要浪费时间。”
宁馥脸上仍挂着容，但一双眼中却毫无意。
“你从来不会说在线索上浪费时间这种话，钟主任。”她轻声道：“我没有发现任异常，这现在就是最大的异常。肯定有问题，只要我们深挖下去！”
她盯着钟华，“你是这优秀的记者，你应该知道直觉很时候不是空穴来风。”
钟华没说话，他看起来在思索，又或者根本不想费心去反驳她的倔强。
“你不要怕，我不会擅自行动，我不会头脑发热，我也不会觉你现在说的话是激将法，钟华，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宁馥很逾越地拍了拍自己领导的肩膀，“做这一行是要担风险的，我很清楚。我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钟华哼笑一声，火气直往他的脑门顶上撞，他很想揪住这熊孩子的脖领子吼她——
——你负起这个责任吗？！
——你负不起！
钟华对上她的眼睛，年轻女孩的眸子里似乎燃烧着冰冷的火光。
听她道：“我也要对那些女孩子负责。”她的声音如金铁交击，“你，我，都对她们有责任。如果今天我撤了，明天她们中有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我不能安心。”
“你能吗？”
他不能。
三年前的旧事，已经让他夜不能寐。
在黑暗中走久了，连自己的火都将要熄灭。但他不能忘记初衷。
这个女孩子眼中的火会燃烧多久呢？
钟华忍不住想。他希望是永远，但却不敢给出这样的信心。
宁馥不知道领导突然呆愣愣盯着自己的眼睛做什，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摆出恳求的狗狗眼，把真诚的表情做到位。
钟华注视着她，良久，道：“你不要陷得太深了。”如果宁馥的直觉真的正确，那么这次暗访必然危机四伏。
宁馥笑道：“这你放心。”
说完下车。
钟华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有她这一句“放心”，他反更放心不下了。
——让他只觉自己的心吊在悬崖边上晃荡，不知什时候就要坠下万丈深渊。
电影还未散场，街上空荡荡的。宁馥突然折回来，敲了敲钟华的车窗。
男人降下车窗，询问地看着她。
宁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轻松模样，“主任，借我二十。”她一点也不在乎钟华冰冷的目光谴责，“我要请大家吃爆米花，钱不够。”
钟华盯着她几秒钟，大概是想看看宁馥什时候会觉尴尬，但对方显然没有这种情绪。
车窗里冷冰冰地递出一张50元的纸币。
宁馥拿钱就走，买了好几桶爆米花。电影接近尾声，她也懒进去，站在影院门前的小吃窗口自己先吃起来。还给自己点了杯快乐水。
暖色调的彩灯映着她，像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单纯的，千万人中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
钟华看了两眼，把车窗升上去了
他的脑海中闪过刚刚那一双，燃着冷火的眼瞳。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啊。
女孩们的休息日过非常圆满，等回到练习生宿舍，宁馥却立刻被负责管理的“老师”找上了门。
对方的语气称得上是气急败坏，“宁馥，你谈恋爱了？！为什不报告？！是什时候开始的这段关系？对方是什人？”
这位“老师”气唾沫星子都要喷到宁馥脸上了，几乎痛心疾首地道：“公司正是最看重你的时候，马上就可以升入s班了，至关重要的时刻你是怎么想的？！啊？！”
宁馥的目光一跳。
“老师”是直接堵在练习生寝室里开始“教育”的，宁馥的几个室友都在。在提到她马上要升入s班的时候，躲在床|上玩手机的姚瑶突然停顿了一下。
宁馥气神闲地反问：“您怎么知道我谈恋爱了？”
“老师”仍在气头上，“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有人看到今天你们去约会了！”
“你知不知道有少粉丝在关注你们这些练习生？！你知不知道从公司出去随时可能会碰到粉丝和狗仔？！被拍到恋爱，你的前途就全完了知不知道？！这人等着机会，公司随时可以换一个人！如果传出被包养的丑闻来，就算出道了也迟早要暴雷的！”
“老师”又急又恨，连珠炮似的发问，宁馥却慢悠悠道：“第一，我没恋爱；第二，那人是我朋友，我们也不是什包养关系。”
她耸了耸肩膀，无辜道：“只是很久不见，所以趁今天抽空见一面而已。”
一直留着一只耳朵的姚瑶大声叫道：“不可能！我看到你上了他的车！且他年纪比你大那么！”
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只见站在下面的女孩两道目光如剑直刺过来。
姚瑶竟一时心惊，僵住不动。
“老师”也知道告密者的身份是遮不住了，压住火气尴尬地一，“你别瞪人家姚瑶，要不是她刚巧路过……”
宁馥冷淡一，“刚巧路过？”
好一个刚巧路过！如果不是有意跟踪，怎么可能连钟华看上去年纪比她大都知道？！除了下车后她同钟华要爆米花赞助时钟华摇下了车窗，没有别的可能让她看到钟华的脸。
“您不必心急。”宁馥对那“老师”道：“如果真的有什问题，我会和张先生说的。”
“老师”愤愤地走了。面对这个女孩，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会有点气短。反正已经是张森看中的人了，这样的刺头麻烦还是交给他吧，她不管闲事了。
姚瑶却在脑海里忍不住回想她的语气。
“你不必心急。”
……多嘲讽，……可恶。
*
张森果然很快给宁馥打来了电话。
他在电话里依然是礼貌温和的，但即使耐心，也遮盖不住他想要迫切获得的答案——
“年轻人难免会有这方面的萌动，更何况你已经大学毕业了，这很正常。不过我看你在当时的表格信息中填写的是没有恋爱经历？”张森在电话中问道：“这是第一次恋爱吗？进展到什程度了？”
他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轻两声，“希望你别见怪，我也是希望能帮助你更妥当地处理这段关系，所以才不不了解一下……”
他委婉地对宁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这段关系只是刚刚开始，那完全可以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如果感情很深，那可就要费些工夫了。
宁馥淡淡答道：“只是一个追求者。”
她知道张森是不会相信“普通朋友”这个说辞的。倒不如似是而非，免他一个劲地追问下去。
果然，即使张森再善于隐藏，宁馥也感觉到他拿到这个答案后松了口气，语气也明显更高兴起来。
——他真的那么看重她吗？
张森又说道：“我看到网络上已经有一些讨论了，你很会拍照。”他兴致勃勃，“这只是小水花，现在炒作太厉害对你并没有好处。不过最近有个好机会，我可以安排一次晚餐，和几个很厉害的人物。”
他神秘道：“你会拥有很好的发展机会，相信我。”
他笃的语气让人很难产生怀疑。他在业内的地位，他既往的成绩，他交往的人脉，无不令人觉他手眼通天。
“你安心等等，我相信你给我的答案会是肯定的。”
宁馥挂断电话。
她在走廊上和张森通的电话，一进屋，没听到姚瑶的冷嘲热讽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姚瑶意外的沉默。
练习生们十一点半熄灯，屋子里一片亮荧荧的手机光线。
姚瑶在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眼睛感到一阵阵的酸涩。她在看她自己的超话。
她进入华星娱乐已经三年，算是在练习生中提升很快的。那位“老师”说得其实没错，华星这样的爱豆生产大厂，总少不了粉丝的关注。
总有些想入第一股的初始玩家，愿意关注那些及还没有出道的“小糊糊”们。养成系嘛，等自家的爱豆出道爆红，他们可是第一批老粉丝呢，这种身份感带来的追星体验是很难得的。
就连路人有时经过华星娱乐的门口，也会开玩笑地说等等看有没有帅哥靓女潜力股出现，提前让人签个名，防备着以后火了可以卖钱呢。
姚瑶自己作为高级班最出挑的那一撮人，已经有了一小拨属于自己的粉丝。
人不，但给她建了一个超话，每天签到的也就一二百个id，有时候会在超话里发一些姚瑶的街拍图和路遇图，吹吹彩虹屁，也有人分享学习生活的苦恼。
因为姚瑶的“糊”，这里也成了一片网络中的自留地，她已经习惯每天晚上都逛逛超话，视jian一下自己的粉丝在说什了。
但今天，她的超话里在讨论另一个人。
——一个她只看一眼就认出来的人。一个她几乎讨厌到骨子里的人。
：今天去拍瑶瑶时看到的一个小姐姐~[图][图][图]
：这几张好好看啊！也是华星的练习生吗？如果是的话有点想入股！
：传说中的氛围感美女吗？好家伙，你这图拍，离得也太远了吧，脸都只有个轮廓，这能看清啥？
：我是跟着瑶瑶过去的，还以为她是和小伙伴去看电影迟到了呢，不过想来她也不会和一期初级班的练习生出去玩吧，都不熟……这个还不一是华星的人呢。
：但只看这身材只看这侧脸轮廓就值得入股啊！是御姐大美女的气场，但是捧着爆米花吃这认真又好甜哦！
：图虽糊但质感好，像杂志大片的感觉~不过还是别在瑶瑶的超话里讨论别的素人小|姐姐啦。
：本来也是素人超话，不用这严格吧……这不是瑶瑶最近也没有怎么出现吗，说实话我感觉这个漂亮妹妹出道更有希望一点……
本来超话里人也不，这条
图的确拍很模糊，但是姚瑶怎么会认不出宁馥。
她的粉丝连宁馥是谁都不知道，却这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她有漂亮，讨论她的鼻梁比她的高挺，她的腿比她的长。
姚瑶狠狠地盯着手机，黑夜里过亮的光线不断刺痛着她的眼睛。
她用力地眨掉一滴眼泪，将手机猛地塞进枕头下面。
*
宁馥成了华星娱乐金牌经纪人的新宠儿。
张森的一句关照，足以让高级班的各类课程老师都对宁馥无微不至地关照起来——有什不会的，大胆问！有什想学的，随便提！就连训练的时候想偷点懒，老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走到这一步，努力上进是自我要求，不想要求也没关系，自有公司来给你兜底。
张森把宁馥叫到他办公室。
他一边把一本购物手册扔进自己的抽屉里，一边指着办公室衣架上挂着的两套外面都套着高级防尘袋的衣服，对宁馥道：“这两件，去试试，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宁馥询问地看着他。
张森笑道：“之前不是同你说过，我打算带你出去吃顿饭？”他拍拍宁馥的肩膀，用令人放松的语气说道：“在这个圈子里争取资源很都是在饭桌上谈，你不用紧张。”
他补充道：“置装费也不用你出。”
宁馥站着没动，“我还没给您答复，您就这相信我会和您一起去吃这餐饭吗？”
张森好地看着她，像看一个幼稚的孩子一样，“我不担心你会拒绝。”
宁馥在他的注视下也慢慢地弯起一个笑容来，“您很了解我。”她摆出谈判的姿势，“但是我要拿到资源以后再签合同。”
这其实是一个几近无理的要求。
没有哪家公司是先给艺人把资源争取过来，然后才和艺人签合同的。
张森叹口气，“你胆子可真大啊。”他顿了顿，道：“不过我可以尽力一试。去换衣服吧。”
宁馥拿起衣服，正要离开，张森挺惊讶地喊住她：“你去哪？”
他反应过来，道：“就在这里换吧，那边。”
张森抬手指了指里面的套间，“放心，我是有职业素养的人，不会偷看的。”张森道。为了让宁馥宽心，他还特地解释道：“我稍后还有个活动要赶，现在先帮你把明晚的衣服挑出来。”
他有意引导，即使这个姑娘以为自己才是在谈判中占上风的一方，却事上形成了对他不可替代的需求。
她必将对他言听计从。
女孩终于露出有些忐忑和迷茫的神色。
张森一直以来很有分寸的关怀似乎让她最终决定相信这位金牌经纪人的品格和审美，女孩拿着两套衣服走进旁边的套间。
张森望着年轻女孩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
真以为自己有资本能和他谈条件？真是傻得令人发啊……
所有的资源，都需要高昂的价格来交换。
他忍不住得意起来。这一笔成了，她没准还真能在自己手中……成为整个华星的头牌呢。
里屋。
宁馥反应极快，“怎么，退出不止叶晓梦一个？”
那女孩杏眼一瞥，还要说什么，被旁边同伴拉住了，她不忿地一甩头发，转身离开。
事情比她想象要复杂。
但宁馥现在来不及考虑这些——
练习生们第一次分组课要开始了。
第62章
华星这一批练习生一共40人，
都是女孩。
通过层层筛选走上来，打眼一看没一个不漂亮，
都是花儿一样年纪，各有各好看。
练习生嘛，年纪其实都不太大，平均只有十六七岁，而且许多人早已经在其他小公司有过相关经验。宁馥居然是这群女孩里岁数最大一个。
——怎么说她也大学毕业了，在任何行业里都能算是生嫩到不行菜鸟新人，偏偏在偶像这一行里，大学毕业已经是“高龄”了。
做练习生自然也是有门道。
有人练习三个月就能出道，但有人或许苦哈哈地练上五六七八年也很难看到希望。既看实力又看命。但还是架不住蜂拥而来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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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华星是业内大厂，对管理培训练习生也很有一套。
目前四十个女孩里，有练习基础就将近三十人，
她们基础要更好一些，
而宁馥这种俗称“大白板”，没有一点训练生经历，就要重头开始调|教了。
这第一次分组课，
就是要把重点培养挑出来。挑出来这些，
训练进度慢慢上来以后就有可能和前辈练习生一起上课，
甚至在公司安排下形成组合，而剩下其他人，
就要从头开始学，一点点地往上熬，
华星给他们安排什么课就要上什么课，
没有讨价还价余地。
跟选秀一样，
虽然没让每个人都穿上不同颜色衣服用于区分，
但分班之后这批女孩之间明显变得泾渭分明起来，说话都是“咱们中级班xoxo”、“她们高级班xxoo”、“s班ooxx”等。
这一批四十人都在初级班，但很快他们就会被提升到中级班去——这意味着她们将会拥有更专业训练课老师。
高级班则被称为“出道备选组”，想要从中级班升入高级班就很难，不说全才吧，至少要在某一方面特别出挑才行。这个时候，公司如果有安排新出道名额，就会从高级班练习生中优先挑选。
而在高级班之上，就是s班了。s班是不成建制，只是对那些即将出道练习生统称。这个时候他们几乎都已经形成了组合，也确定好了发展方向，在s班就是磨合和准备出道舞台过程。
对于这些怀揣偶像之梦女孩来说，s班现在还是可望而不可即。
宁馥安静地坐在后排座位，听着管培“老师”给一群女孩子说明训练规则。
按时参加训练课、不能吸烟喝酒、不能恋爱（这据说是爱豆基本素养？）、不能在练习阶段透露公司内部信息，个人事务有重大变动要及时向公司汇报。
好家伙，管比公|务|员还多。
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问题，华星对练习生管理甚至称得上严格了。
但就是这样无懈可击“没问题”，才让她暗暗觉得心惊。
如果管这样严格，那么叶晓梦……是怎么死30340？
练习生里大部分都是正该读初高中小女生，有些每周还要回学校上课，但更多人已经为了进入华星而辍学了。还有辗转了许多艺人公司，最终才靠着多年经验杀入重围拿到进入华星资格，她们看起来都还嫩生生未成年人，却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不少年头了。
只不过都还停留在这“圈子”边缘地带。
属于娱乐圈纸醉金迷，万人瞩目荣光，就像吊在前头胡萝卜，让她们不断地往前走，越来越拼。
所以宁馥这样“美貌废物”也是实在不受同伴们待见。
但明面上大家还都是同一批进公司练习生，彼此间还是客客气气。
敢直接针锋相对，还就是和宁馥同一寝室那个。
那姑娘姓姚，艺名姚瑶，据说是为了出道后能更朗朗上口，特地改。她前段时间刚刚升入高级班，宿舍里另外两个女孩自然都唯她马首是瞻。
上一个叶晓梦也长得很漂亮，被姚瑶带着两个小伙伴排挤够呛。叶晓梦训练时间比姚瑶短，但却先一步升入高级班，等姚瑶好不容易追上了，她又升入了s班，据说训练一年半，就可以以solo身份出道了。
姚瑶气不过。
她各方面实力都比叶晓梦强，自认长相也比叶晓梦漂亮，可被选中偏偏就是叶晓梦。
这换了谁，心里也难免有几分不平。
叶晓梦自杀前，正是被她排挤得最厉害时候。
因此，姚瑶看宁馥，感情就复杂了。
她想起叶晓梦死，未免心中有些害怕，毕竟公司说叶晓梦是失恋抑郁，但这抑郁没准也和她排挤有点关系，可看到宁馥那张漂亮脸和“白板”背景，她心中又将对方代入到了叶晓梦身上，看见“美貌废物”脸就来气。
知道对方分到初级班了，姚瑶总算出了口恶气，心中也略微放松一些。
“诶呀，好可惜，从初级班升上来要好久好久呢。”她笑里藏不住得意，“先不说有没有那个资质，单单等你升到高级班，你也老了呀！”
她坐在寝室上铺，一边小心地抚平面膜下气泡，一边用笑嘻嘻地说：“到时候参加什么比赛出道呢？夕阳红舞蹈队吧！”
从初级班升到高级班，平均要花3-4年，运气不好或者资质差点，可能要五六年才行。然后还要等待机会，并不是所有努力人最终都能够登上舞台。
更何况，在华星初级班训练生根本拿不到属于自己合同。换句话说，她们几乎等于报名了那种戒网瘾训练营，连伙食费住宿费都要自己掏。
只有升到中级班以后，才有可能拿到华星签约合同。
有潜力，早早就签了合同，有毅力，还在苦苦坚持，剩下那些，熬个一两年恐怕也就自己退出了。
姚瑶其实是个脾气火爆，并不怎么会阴阳怪气说话，大多数时候她会采用更直接手段来欺负人——比如把叶晓梦牙刷扔进卫生间、“不小心”掰断叶晓梦30340口红、把叶晓梦包里小药片丢垃圾桶等等。
但她现在却只敢对宁馥放嘴炮。
一方面是因为叶晓梦死似乎余波未平，另一方面，则是宁馥来第一天，就让人知道了她不好惹——
她打了个人。
上分组课时初级班形体老师，伸手摸了两个小姑娘。一个摸胸，一个摸屁|股。
第三个摸到宁馥这儿，他嘴上还在开带颜色玩笑：“听说你才艺是徒手掰砖头、胸口碎大石么？真爱开玩笑，你要是做不到，老师可要罚你啰……”
手刚搭在宁馥腰上——
就被宁馥一个转身，一脚踢在腰腹之间。
这一脚把形体老师跺出去两三米，仰面朝天摔在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有没有人和你讲过，再一、再二、不再三？”女孩居高临下看他。
整个练习室都安静得像坟地。
那形体老师呻|吟着，挺大个头却委顿在地，哼哼唧唧地蠕动着，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这才破口大骂。
一屋子女孩儿听着他刚骂出个“你他——”
“妈”字还没出口，宁馥几步走上前去，眼瞅着脚就抬起来了。
这一脚要真踩下去，估计肋骨也得折几根……
那个“妈”字就被硬吞回去，使这个男人发出一声奇怪怪叫。听着和尖叫鸡被掐住脖子类似。
在绝对武力面前，什么面子、人情、潜规则，都得靠边站。
“老师现在相信，我没有在开玩笑了吧？”女孩露出微笑。
两个被形体老师骚扰姑娘悄悄去找宁馥，不是道谢，而是道歉。
她们怕宁馥出这个头，肯定要被开除出去了。
这俩小女孩，一个15，一个16。那个形体老师趁着纠正动作姿态时候揩油吃豆腐也不是一两次了，她俩并不是头一个。
被摸一把被调笑两句，心里虽然难受，却不敢声张。
“对不起，宁馥姐，我们当时真挺害怕……”
另一个说：“宁馥姐，要不你去跟他道个歉吧，要不然……要不然他报复你怎么办？”
宁馥都要给气笑了，给两个小姑娘解释了一番性骚扰定义，又安慰她们不会遭到报复。
她们是被所谓“潜规则”吓住了。
事实上，华星娱乐要比练习生更不愿意被爆出这样丑闻，宁馥这一脚跺出去，只表达了一个意思——她是不怕事、不躲事。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华星娱乐也算“家大业大”，他们是必然要平息这件事。而宁馥态度摆在这里，他们能“平息”，就只有那个挨了一脚形体老师。
第二天，初级班形体老师果然默默地换了人。
宁馥把人打了还没事，这件事也在练习生之间悄悄传开了，大家伙看见她时，目光都是又惊叹又好奇，还掺杂着点儿小心翼翼。
仿佛不知不觉，宁馥在这一批练习生里，就收拢了一大波人。
而就在姚瑶放话讽刺宁馥“夕阳红舞蹈队”出道第二个星期，宁馥升入高级班。
她上课30340时候还刚好就被安排站在姚瑶旁边。
姚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梗一梗，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形体老师在她们身边转来转去，口中还一个劲地说：“嗯，不错。嗯，很好。”
以往这些词儿是用来夸奖姚瑶。
形体老师显然将他往日爱徒抛到了脑后，甚至他还教育了姚瑶两句，让她“好好观察，学一下宁馥肌肉控制”！
姚瑶气得七窍生烟。
宁馥却感到越来越焦虑。
这半个月，她几乎已经将华星娱乐练习生管理机制和规律、练习生们活动场所以及这些年轻女孩们关系摸了个透，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在只有高级班和s班人她接触得并不多。
但现在面临一个大问题就是——她不能和华星娱乐真签合同。
负责管练习生“老师”已经和宁馥谈了好几次话。
核心内涵就一个意思——赶紧把合同签了。
钻石矿或许不是人人都能发现，但钻石却不可能被埋没在石子堆里。
对于华星娱乐来说，现在宁馥就是那颗钻石。
公司迫不及待地将她一路拔擢到高级班，只要再稍作打磨，她必将成为整个娱乐圈里大放异彩存在。
以上都是“老师”跟宁馥说原话。
这饼是画得又大又圆，现在攻势逆转，是公司在求着宁馥了——不知为什么，这么好待遇诱惑之下，她偏偏还是一根筋地要做个人练习生。
奇货可居，华星是一百个不愿将自己发掘宝藏放飞。
只要宁馥提出条件来，不是特别过分，公司都愿意满足。
等合同签了，宁馥真正成了华星人，未来事业和发展都攥在公司手里，这姑娘也就知道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了。既然来做练习生，怎么可能没有所求？既然想进入这个圈子，华星这样“大树”，她是拒绝不了。
三催四请，宁馥终于提了条件。
——她要等升入s班后再签约。
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公司能给她提供出道机会，她才会跟公司签订合同。不见兔子不撒鹰。
“老师”报上去，上面竟然也同意了。
华星容忍度比宁馥想象得要高。
甚至，还提前给了她许诺，一旦签约，会有公司王牌经济来负责她。
一时间风头无两。
没过几天，那个传说中经纪人来了。他手上经过好几个人约，包括华星现在捧出一个影帝和两个当红女子偶像组合。
他一出现在高级班练习室里，就有认得他练习生低声惊呼起来，随机就是一片窃窃私语。
升入s班之前，公司派人过来跟他们谈话是必经过程。而这位叫张森经纪人每次来，都意味着有人将拥有“鱼跃龙门”机会。
这一次他叫了宁馥名字。
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眼神中，宁馥走出练习室，背后有两道灼热得几乎都能将她刺穿30340目光，来自愤怒姚瑶。
——第二次，她机会第二次被人抢走了！
张森很会说话。
至少他没有让宁馥觉得华星像在垂涎一块肥美肉一样急切地期待她在合同上签字画押。作为王牌经济，他穿着高档，谈吐不俗，对权力地位明显不对等小练习生也给予充分尊重。
他比较直接和坦诚地表达了希望宁馥签约意思。
张森之前力捧一个新人，却出了些意外，事业上有点受挫，现在是重振旗鼓时候，而宁馥出现，让他看到了“双赢”可能。
如果是一个渴望被赏识，渴望抓住机会闯入娱乐圈女孩，很难不为这番话心动。
宁馥也露出一副终于被说动神色，“如果我答应您，您能给我什么？”
张森很愉快地笑了，他知道宁馥被自己打动，终于放下了她狂妄和清高。
对这样优秀女孩，他也一向把得准脉。
“公司计划我目前还不便透露，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手中，你将获得比别人多得多机会和资源。”张森微笑道：“我并不是有意夸耀我人脉，但是，你确已经获得了很多人关注。”
宁馥适时地露出一个笑容。符合她有些高冷，有些傲气，但实际上十分单纯人设。
“我能再考虑两天吗？”她问。
张森温和道：“当然。”
亲自把宁馥送出办公室，张森这才返回自己办公桌后。他在华星地位超然，拥有一间环境条件很不错独立办公室。
他忍不住哼起了欢乐颂曲调，打着拍子手拨弄两下窗边放着绿植，然后才好整以暇地拨了几个电话。
在这些电话里，他说内容都差不多——
“您看中那个差不多可以出货了，两三天给您信儿，初夜20万，一口价。”
第63章
练习生每两周休息一天，
作息比高三生还要严，宁馥天天早起早睡饮食清淡外加形体课舞蹈课，一整套下来居然还瘦了二斤，
脸上皮肤都细腻了。
一大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讨论周末的这一天休息去哪里玩，
不敢来宁馥的房间喊她，就都给她发微信邀约。
宁馥的手机一会一响，
又将闲坐在屋里的姚瑶气个臭死。
显摆她人缘好呢？！
新来的这一批练习生里，
就数宁馥升班升最快，
从那次她出头打了咸猪手的形体老师之后，
这帮女孩子就隐隐以她为核心了。
现在大学生面对初中生可能是做不到降维打击了，
可宁馥的气场放出来，
迷住一群十五六的小丫头还不算难事。
人人都想要自己成为最强大的那一个。但当他们意识到此刻群体中最优秀的人已经远超自己所能达到的标准时，
就会不自觉地选择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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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馥也真陪这群姑娘出去玩了一天，
商场扫货游乐园自拍然后拎着奶茶扎进电影院。
大家都快憋疯了，难得放风，
当然要赶紧趁这个机会玩够本。
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宁馥起身去了一下卫生间。
她从走廊上饶了个弯子，出了电影院。
钟华的车停在街角，车子是熄火的，灯也一个不亮，黑梭梭的从远处看根本瞧不出那驾驶座上还坐着个人。
宁馥坐进车里，“不好意思，电影真的很精彩，
出来得晚了一点。”她笑嘻嘻的。
钟华皱眉，
他不喜欢看宁馥这嘻嘻哈哈没正行的样子。
“半个月了，你该撤出来了。”钟华道。
宁馥摇头，“现在还不能走。”
钟华道：“你现在没有找到任可以证线索的证据，
不要浪费时间。”
宁馥脸上仍挂着容，但一双眼中却毫无意。
“你从来不会说在线索上浪费时间这种话，钟主任。”她轻声道：“我没有发现任异常，这现在就是最大的异常。肯定有问题，只要我们深挖下去！”
她盯着钟华，“你是这优秀的记者，你应该知道直觉很时候不是空穴来风。”
钟华没说话，他看起来在思索，又或者根本不想费心去反驳她的倔强。
“你不要怕，我不会擅自行动，我不会头脑发热，我也不会觉你现在说的话是激将法，钟华，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宁馥很逾越地拍了拍自己领导的肩膀，“做这一行是要担风险的，我很清楚。我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钟华哼笑一声，火气直往他的脑门顶上撞，他很想揪住这熊孩子的脖领子吼她——
——你负起这个责任吗？！
——你负不起！
钟华对上她的眼睛，年轻女孩的眸子里似乎燃烧着冰冷的火光。
听她道：“我也要对那些女孩子负责。”她的声音如金铁交击，“你，我，都对她们有责任。如果今天我撤了，明天她们中有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我不能安心。”
“你能吗？”
他不能。
三年前的旧事，已经让他夜不能寐。
在黑暗中走久了，连自己的火都将要熄灭。但他不能忘记初衷。
这个女孩子眼中的火会燃烧多久呢？
钟华忍不住想。他希望是永远，但却不敢给出这样的信心。
宁馥不知道领导突然呆愣愣盯着自己的眼睛做什，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摆出恳求的狗狗眼，把真诚的表情做到位。
钟华注视着她，良久，道：“你不要陷得太深了。”如果宁馥的直觉真的正确，那么这次暗访必然危机四伏。
宁馥笑道：“这你放心。”
说完下车。
钟华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有她这一句“放心”，他反更放心不下了。
——让他只觉自己的心吊在悬崖边上晃荡，不知什时候就要坠下万丈深渊。
电影还未散场，街上空荡荡的。宁馥突然折回来，敲了敲钟华的车窗。
男人降下车窗，询问地看着她。
宁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轻松模样，“主任，借我二十。”她一点也不在乎钟华冰冷的目光谴责，“我要请大家吃爆米花，钱不够。”
钟华盯着她几秒钟，大概是想看看宁馥什时候会觉尴尬，但对方显然没有这种情绪。
车窗里冷冰冰地递出一张50元的纸币。
宁馥拿钱就走，买了好几桶爆米花。电影接近尾声，她也懒进去，站在影院门前的小吃窗口自己先吃起来。还给自己点了杯快乐水。
暖色调的彩灯映着她，像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单纯的，千万人中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
钟华看了两眼，把车窗升上去了
他的脑海中闪过刚刚那一双，燃着冷火的眼瞳。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啊。
女孩们的休息日过非常圆满，等回到练习生宿舍，宁馥却立刻被负责管理的“老师”找上了门。
对方的语气称得上是气急败坏，“宁馥，你谈恋爱了？！为什不报告？！是什时候开始的这段关系？对方是什人？”
这位“老师”气唾沫星子都要喷到宁馥脸上了，几乎痛心疾首地道：“公司正是最看重你的时候，马上就可以升入s班了，至关重要的时刻你是怎么想的？！啊？！”
宁馥的目光一跳。
“老师”是直接堵在练习生寝室里开始“教育”的，宁馥的几个室友都在。在提到她马上要升入s班的时候，躲在床|上玩手机的姚瑶突然停顿了一下。
宁馥气神闲地反问：“您怎么知道我谈恋爱了？”
“老师”仍在气头上，“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有人看到今天你们去约会了！”
“你知不知道有少粉丝在关注你们这些练习生？！你知不知道从公司出去随时可能会碰到粉丝和狗仔？！被拍到恋爱，你的前途就全完了知不知道？！这人等着机会，公司随时可以换一个人！如果传出被包养的丑闻来，就算出道了也迟早要暴雷的！”
“老师”又急又恨，连珠炮似的发问，宁馥却慢悠悠道：“第一，我没恋爱；第二，那人是我朋友，我们也不是什包养关系。”
她耸了耸肩膀，无辜道：“只是很久不见，所以趁今天抽空见一面而已。”
一直留着一只耳朵的姚瑶大声叫道：“不可能！我看到你上了他的车！且他年纪比你大那么！”
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只见站在下面的女孩两道目光如剑直刺过来。
姚瑶竟一时心惊，僵住不动。
“老师”也知道告密者的身份是遮不住了，压住火气尴尬地一，“你别瞪人家姚瑶，要不是她刚巧路过……”
宁馥冷淡一，“刚巧路过？”
好一个刚巧路过！如果不是有意跟踪，怎么可能连钟华看上去年纪比她大都知道？！除了下车后她同钟华要爆米花赞助时钟华摇下了车窗，没有别的可能让她看到钟华的脸。
“您不必心急。”宁馥对那“老师”道：“如果真的有什问题，我会和张先生说的。”
“老师”愤愤地走了。面对这个女孩，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会有点气短。反正已经是张森看中的人了，这样的刺头麻烦还是交给他吧，她不管闲事了。
姚瑶却在脑海里忍不住回想她的语气。
“你不必心急。”
……多嘲讽，……可恶。
*
张森果然很快给宁馥打来了电话。
他在电话里依然是礼貌温和的，但即使耐心，也遮盖不住他想要迫切获得的答案——
“年轻人难免会有这方面的萌动，更何况你已经大学毕业了，这很正常。不过我看你在当时的表格信息中填写的是没有恋爱经历？”张森在电话中问道：“这是第一次恋爱吗？进展到什程度了？”
他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轻两声，“希望你别见怪，我也是希望能帮助你更妥当地处理这段关系，所以才不不了解一下……”
他委婉地对宁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这段关系只是刚刚开始，那完全可以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如果感情很深，那可就要费些工夫了。
宁馥淡淡答道：“只是一个追求者。”
她知道张森是不会相信“普通朋友”这个说辞的。倒不如似是而非，免他一个劲地追问下去。
果然，即使张森再善于隐藏，宁馥也感觉到他拿到这个答案后松了口气，语气也明显更高兴起来。
——他真的那么看重她吗？
张森又说道：“我看到网络上已经有一些讨论了，你很会拍照。”他兴致勃勃，“这只是小水花，现在炒作太厉害对你并没有好处。不过最近有个好机会，我可以安排一次晚餐，和几个很厉害的人物。”
他神秘道：“你会拥有很好的发展机会，相信我。”
他笃的语气让人很难产生怀疑。他在业内的地位，他既往的成绩，他交往的人脉，无不令人觉他手眼通天。
“你安心等等，我相信你给我的答案会是肯定的。”
宁馥挂断电话。
她在走廊上和张森通的电话，一进屋，没听到姚瑶的冷嘲热讽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姚瑶意外的沉默。
练习生们十一点半熄灯，屋子里一片亮荧荧的手机光线。
姚瑶在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眼睛感到一阵阵的酸涩。她在看她自己的超话。
她进入华星娱乐已经三年，算是在练习生中提升很快的。那位“老师”说得其实没错，华星这样的爱豆生产大厂，总少不了粉丝的关注。
总有些想入第一股的初始玩家，愿意关注那些及还没有出道的“小糊糊”们。养成系嘛，等自家的爱豆出道爆红，他们可是第一批老粉丝呢，这种身份感带来的追星体验是很难得的。
就连路人有时经过华星娱乐的门口，也会开玩笑地说等等看有没有帅哥靓女潜力股出现，提前让人签个名，防备着以后火了可以卖钱呢。
姚瑶自己作为高级班最出挑的那一撮人，已经有了一小拨属于自己的粉丝。
人不，但给她建了一个超话，每天签到的也就一二百个id，有时候会在超话里发一些姚瑶的街拍图和路遇图，吹吹彩虹屁，也有人分享学习生活的苦恼。
因为姚瑶的“糊”，这里也成了一片网络中的自留地，她已经习惯每天晚上都逛逛超话，视jian一下自己的粉丝在说什了。
但今天，她的超话里在讨论另一个人。
——一个她只看一眼就认出来的人。一个她几乎讨厌到骨子里的人。
：今天去拍瑶瑶时看到的一个小姐姐~[图][图][图]
：这几张好好看啊！也是华星的练习生吗？如果是的话有点想入股！
：传说中的氛围感美女吗？好家伙，你这图拍，离得也太远了吧，脸都只有个轮廓，这能看清啥？
：我是跟着瑶瑶过去的，还以为她是和小伙伴去看电影迟到了呢，不过想来她也不会和一期初级班的练习生出去玩吧，都不熟……这个还不一是华星的人呢。
：但只看这身材只看这侧脸轮廓就值得入股啊！是御姐大美女的气场，但是捧着爆米花吃这认真又好甜哦！
：图虽糊但质感好，像杂志大片的感觉~不过还是别在瑶瑶的超话里讨论别的素人小|姐姐啦。
：本来也是素人超话，不用这严格吧……这不是瑶瑶最近也没有怎么出现吗，说实话我感觉这个漂亮妹妹出道更有希望一点……
本来超话里人也不，这条
图的确拍很模糊，但是姚瑶怎么会认不出宁馥。
她的粉丝连宁馥是谁都不知道，却这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她有漂亮，讨论她的鼻梁比她的高挺，她的腿比她的长。
姚瑶狠狠地盯着手机，黑夜里过亮的光线不断刺痛着她的眼睛。
她用力地眨掉一滴眼泪，将手机猛地塞进枕头下面。
*
宁馥成了华星娱乐金牌经纪人的新宠儿。
张森的一句关照，足以让高级班的各类课程老师都对宁馥无微不至地关照起来——有什不会的，大胆问！有什想学的，随便提！就连训练的时候想偷点懒，老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走到这一步，努力上进是自我要求，不想要求也没关系，自有公司来给你兜底。
张森把宁馥叫到他办公室。
他一边把一本购物手册扔进自己的抽屉里，一边指着办公室衣架上挂着的两套外面都套着高级防尘袋的衣服，对宁馥道：“这两件，去试试，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宁馥询问地看着他。
张森笑道：“之前不是同你说过，我打算带你出去吃顿饭？”他拍拍宁馥的肩膀，用令人放松的语气说道：“在这个圈子里争取资源很都是在饭桌上谈，你不用紧张。”
他补充道：“置装费也不用你出。”
宁馥站着没动，“我还没给您答复，您就这相信我会和您一起去吃这餐饭吗？”
张森好地看着她，像看一个幼稚的孩子一样，“我不担心你会拒绝。”
宁馥在他的注视下也慢慢地弯起一个笑容来，“您很了解我。”她摆出谈判的姿势，“但是我要拿到资源以后再签合同。”
这其实是一个几近无理的要求。
没有哪家公司是先给艺人把资源争取过来，然后才和艺人签合同的。
张森叹口气，“你胆子可真大啊。”他顿了顿，道：“不过我可以尽力一试。去换衣服吧。”
宁馥拿起衣服，正要离开，张森挺惊讶地喊住她：“你去哪？”
他反应过来，道：“就在这里换吧，那边。”
张森抬手指了指里面的套间，“放心，我是有职业素养的人，不会偷看的。”张森道。为了让宁馥宽心，他还特地解释道：“我稍后还有个活动要赶，现在先帮你把明晚的衣服挑出来。”
他有意引导，即使这个姑娘以为自己才是在谈判中占上风的一方，却事上形成了对他不可替代的需求。
她必将对他言听计从。
女孩终于露出有些忐忑和迷茫的神色。
张森一直以来很有分寸的关怀似乎让她最终决定相信这位金牌经纪人的品格和审美，女孩拿着两套衣服走进旁边的套间。
张森望着年轻女孩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
真以为自己有资本能和他谈条件？真是傻得令人发啊……
所有的资源，都需要高昂的价格来交换。
他忍不住得意起来。这一笔成了，她没准还真能在自己手中……成为整个华星的头牌呢。
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