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警局的院子里，五辆警车一字排，一群恶丐被从押解下来。
一人一副铐子，蹲地上。
这些人中也有大陈。
他那残疾的手也被紧紧扣手铐中，是被重点看管的对象。
“政|府，们是冤枉的政|府！”
他感觉到这次被抓不同以往，不是平时的遣送回乡，不是治安上简单的罪名。他手下的人，几乎全从各地被警方抓来了。
为什么？！
这个狡猾的老乞丐并不知道，他每天晚上要去全城各个点子上收当的进项，几乎带着宁馥走遍了所有他手下的窝藏之处。
城市的疮疤流着浓水，被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一针刺破。
*
“小宁同|志，那个小陈……他问是不是你带们救了他，如果可以，他想一你。”
被抓获的乞丐犯罪团伙全部被看押，按主从犯取口供。
这些天宁馥拍摄的“素材”，几乎像一部惊险恐怖版的社底层漫游记。
光怪陆离的灰色色调的，乞丐们的世界。
有从小被拐，却依然记得被陌生人带走前，妈妈给他一个糖果，让他百货商店前“乖乖等”的孩子。
有自愿进了丐帮，以为能得到庇护，却因为讨不到钱，常年被虐打的残疾人。
有离家出走的失足少年，讨到钱就去抽烟喝酒装作大人，悄悄给比自己小的乞丐儿买包子吃。
也有人，为了挣一张破床垫就能打得头破血流；为了能换取多同情，自己把自己弄了残废；为了也能为“享福”的乞丐，去偷去拐别人的孩子……
同样，她留下的影像和记录，也为一些人犯罪的铁证。
即是第一流的法制记者，也很难能有如此深入一线的调查。何况……这只是一个没有团队，没有支援，甚至只受了三年训练的女大生，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和超绝世人的勇敢，置险境完的。
她唯一的后备计划，就只有一个娱乐圈狗仔。
老齐是老警察了，对宁馥这么个二十岁的小丫头，却心生敬意。
他也只是转告宁馥，去不去小陈，全看她自己的意思。
宁馥站起，“他哪？”
老齐介绍道：“就隔壁的休息室呢。们已经联系了社福利机构和医院，给受害者做进一步的体检查和后续安排。你也可以放心。”
老齐、李宇和宁馥三个人走进休息室。
乞丐小陈，不，或许应该说，是曾经家住南华市福田镇五里屯5排18号的陈晓军，猛地站起。
他准确地辨别出了恩人的脚步，“扑通”一声跪倒地。
众人来不及扶他，陈晓军已经给宁馥磕了三个响头。人脑袋撞警局房间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笃笃”的闷响。
宁馥赶紧把他扶起来。
陈晓军也换了干净衣服，刮了胡子，看起来整个人精神了一些。他的眼睛还蒙着白翳，但却仿佛有了一丝生。
警局的法医给他简单地看了一下，眼睛还有光感，盲人中，情况已算好的了。
未来，或许他也能有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
他太激动，激动得心要跳出来了！这让他的脸发生可怕的扭曲，让他的手无法停止颤抖。
但他还是用力地，小心地攥住宁馥的手。
“谢谢，谢谢，好人啊，谢谢你……”
这是他平时乞讨，对施舍者说的。
可当时，他只是行尸走肉。
现，他是一个鲜活的人。
陈晓军一时只恨自己嘴笨拙舌，不说太多感激的，这种无法表达的心情，让他又要跪下磕头。
宁馥一把拉住他，“你饿不饿？”
这一出口，两个人的肚子齐刷刷地叫了起来。
打理干净的女孩恢复了略带稚的漂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李宇和老齐，问：“能……能给们找点吃的吗？”
老齐立刻拍胸脯，“没问题，你俩想吃什么，立马安排！”
宁馥转头问陈晓军，“想吃点什么？”
她的语是那样柔和，温暖，有力量。
陈晓军已经三十三岁了。
他瞎了四年多，却黑暗中，勾勒出保护神的模样。
即她的声音是那么年轻。
家住南华市福田镇五里屯5排18号的陈晓军，上过高中，从小拉二胡，更咽着，留下热泪。
他第一次说了实，“想吃，想吃青椒肉丝和米饭。”
第41章
仗剑人间（7）以笔为剑墨为锋，敢问……
采编课的杜老师在班级群催学生们交课程期末作业。
大三的学生，他们的作业和考勤是最让老师们头痛的。都不是刚入校园的新人菜鸟了，又赶上考研和实习找工作的关口，个个都像患了拖延症晚期，已经宣布医治无效了。
微信的提示音响了，杜老师打开一看，私聊窗口上有个小红圈圈。
[老师，您在办室吗？]
宁馥。这个名字杜老师是有印象的，每次上课都坐在排的那个漂亮小姑娘。
杜学勤仔细地对照了一遍花名册，皱起眉头。
——宁馥在期末旷了四回课。头两次还请了事假，后两次连招呼都没打。
这基本和平时成绩说拜拜了。
而且距离期末采访大作业的提交日期只剩一天了，的作业还没有交上来。
杜学勤太知道学生们的“套路”了。
什么病假条啦家出事啦忙于复习考研啦……总之老师们基本上都知道大家是个什么情况，端看你的态度，以及“可怜”的真实度。
如果能真情实感地求求情，倒不一定不能网开一面。
特别是采编课这样必修中的必修，期末大作业的成绩实在重，而传媒生的实习又忙得脚打后脑勺，每回“特别申请”去和杜学勤当面“陈情”的，有不下七八个人。
——够开场小会了。
果然，那行“在输入中”跳动一下，宁馥又发来一句话。
[我想向您申请一下期末作业延期提交。]
杜学勤熟练而令人疼地回复：[下午在，你过来吧，在会议室等我。]
又翻了翻考勤簿确认了一下宁馥的四次空白，杜学勤叹口气，微微摇头。
在他中，宁馥不说品学兼优，至少是能让人完全放的好孩子。
怎么到旷课拖期末作业的地步了呢？
其实中已经决定放宁馥一马，给在宽限几天了。但本着对学生认真负责的态度，杜学勤老师还是决定听听宁馥的申请理由，然后好好敲打敲打。
万一真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呢？
期末拖延十个有三个是懒，五个是精力干别的去了，剩下那两个才有可能是真的因为什么不可抗力推迟了大作业的完成。
杜学勤由衷地希望宁馥是那百分之二十。
*
下午。
学知楼四层403会议室。
宁馥推门进屋，头已经坐了五个同学了。
大家照不宣地笑着互相打招呼，大伙见了宁馥，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疯狂交换眼神。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嚯，宁馥，你这眼睛身怎么回事？撞树上啦？”
只见女孩左眼淤青了一大片，这几天已经散出黑紫来了，看上去甚是吓人。
什么撞树，显是□□头打的啊！
几个人的八卦之全都蠢蠢欲动。
毕竟，这位可是蝉联三届的校优秀学生干部、三好学生，连着拿了好几回校长奖学金了。
虽然没见和谁关系密切、没有谁对特别了解的样子，但宁馥同学在整个学院算是大名鼎鼎呢。
破天荒地申请期末作业延期提交都不算什么大新闻了，没看见人脸上都挂彩了吗？！好家伙这才是真的劲爆新闻啊！
“不是撞树，是和人打了一架。”宁馥倒是不遮掩，非常直白、非常坦诚。
大伙说“撞树”是给台阶下，这么一承认，各人都忍不住更好奇起来。
有人追问：“和谁打？”
宁馥耸耸肩，“我不认识，不过是坏人。”
这可一点关子都没卖，每个字儿都是实话实说。
奈越是说实话，越让人浮想联翩。
——一个二十岁出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人打个乌眼青，你品，你仔细品。
是更符合说的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力战坏人才受伤的呢，还是更符合一出男友家暴或当小三原配教训的狗血大戏呢？
再问下去不合适了。于是有同学转换了话题。
“实习顺利吗？是不是工作很忙？能拿到offer吗？”
听说宁馥在一家纸媒实习，娱乐版，带的那个娱记在圈内好像神通广大。
说不准打好关系，还能到星的签名照呢！
“诶，你这次怎么申请延期啦？最近在忙什么呢？”
如果有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同学们中对原女配的大致印象，可能只有“奋斗批”这三个字了。是绝对不可能因为懒癌发作而没能按时完成期末大作业的。
那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性格，那过分漂亮脸，据说和家不合生活拮据的背景故事，以及关于费尽思想借机跻身娱乐圈的传闻，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狗血的故事，总带点桃色才圆满。
宁馥笑道：“不算是实习，”歪头想了想，道：“算会实践吧。”
大家叽叽喳喳窃窃私语，杜学勤杜老师一推门了进来，众人顿时噤声。
一双双大眼睛、或努力瞪大的眼睛，溢出了可怜巴巴的企盼。
大家争恐后地酝酿起情绪来——不管怎么说，同情牌是基础，必须打好！
老师想挂学生的科那可太容易了，特别是这样没有期末考试的课。生死全捏在老师中啊！
平时拖延一时爽，期末死线火葬场！
宁馥的乌眼青再一次起到了惊吓的作用。
杜老师震惊的目光落在脸上，“这是怎么啦？”
宁馥摸了摸眼眶，“其实已经不疼了。”
杜学勤强迫自己转开目光。
——小姑娘家家都面子，挺漂亮的一张脸蛋居然弄了个熊猫眼，想必不愿意教人盯着看。
不过，他是对宁馥作业延期的理由更加好奇了。
*
“对不起杜老师，我下次一定安排好时间，不让生病耽误课程作业。”
杜学勤摆了摆，“行了，给你两天。”
据说连续肠胃炎半个月的同学如蒙大赦般地起立给杜学勤鞠了一躬。
大家都没，围坐在会议桌边，看谁的理由最立不住，杜学勤是想好好寒碜寒碜这帮拖延症晚期的家伙，开处刑。
——看看吧，不及时准备，最后在众目睽睽下解释自己为什么蹿稀蹿得失去学习能力……
“你呢，宁馥同学？”杜学勤问。
屋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宁馥。
宁馥在突然莫名紧张起来的氛围中镇定自若地站起身，递了张纸给杜学勤，“老师，警队说，您给三个月看行不行？”
杜学勤：？？？
同学们：？？？
杜学勤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中的纸页上。用的红头稿纸，上面第一行是“天南市|安|局”。
“……鉴于案件还在侦破过程中，宁馥同志的暗访资料将作为重的视频证据，纳入嫌疑人追逃案卷中进行永久存档，同时，笔记资料两万余字需暂时保密，待案件破获后向会开。特请c大新闻学院配合。”
下面盖着大红的章子。
宁馥道：“您看……可以给我一个及格吗？”
努力眨巴着眼睛，释放吡卡吡卡的光波。
按时交不上作业，是不指望那优了，如果老师能看在见义勇为的份上给个及格分数谢天谢地了。
原女配在宁馥的脑海中气的冷笑连连。
如果是，现在来一副“我有难言之隐、我有苦衷”的神情，再加上那份警局出具的证文件，大家所有的脑补都能立刻扭转过来！
然后再适当落泪，隐去细节将一些暗访时的细节讲出来，不相信这份大作业那不到全班最高的成绩。
这个傻子，看不出来别人都在猜测是家暴、包养了吗？！自己不命似的做了那么！平时舌尖嘴利，套那些乞丐时的话一套一套的，怎么现在却成了憨厚老实的闷葫芦了？！
可气！可恨！可恶！
拿自己的身体吃了这么苦，却一点好处都不？！
杜学勤看完文件，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你不是在南天都市报的娱乐版实习吗？”
“你脸上的伤，是因为这件事？”
这俩问题，搔得几个同学全都痒痒，探头探脑的那目光往杜学勤中的文件上飘。
“那个……如果您是不信的话，我这儿还有个证……”
杜学勤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便见掏啊掏的，书包中掏出一个追星女孩用来装海报类似的纸筒来。
宁馥略有些羞赧。
不是的耻度底线突然放低了，实在是……
实在是不知道这东西拿出来，会不会看起来很搞笑……
杜学勤依然觉得这事情的发展有些魔幻，他看看宁馥，又看看放在桌子上的纸筒。
虽然宁馥一直是个优秀的学生，但并不是那种大胆的、甚至为了追逐一个真相而甘愿置身险境的人。
或说，大部分人都不是。
是什么，让具备了这样的勇气、这样的决呢？
他忍不住再次仔细地打量起宁馥来。
像一颗小白杨，昂扬而蓬勃，带着一只乌紫的眼眶，神色却很坦然。
吃瓜同学们急得恨不得立刻上，替杜老师打开这件“证”。
“老师，老师，打开看看吧！”
杜学勤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对上了几双充满渴望的眼睛。
他伸拿过纸筒。
打开盖子。
慢慢地、小地、用一种和探雷差不的谨慎，把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感软软的，挺舒服。
杜学勤摸出一块深红色的丝绒，他有些惊讶地拿在中，抖开。
这鲜艳的锦旗一下铺在桌面上，金色流苏散开，看着竟还挺漂亮。
只见上面两行烫金的大字——
“以笔为剑墨为锋，敢问人间事不平”！*
第42章
仗剑人间（8）你还是更适合做出镜记……
"以笔为剑墨为锋，敢问人间事不平……"
杜勤忍不住低声念了一遍，目光一转，锦旗的落款是“天南市公安局敬赠”。
宁馥：捂脸.jpg
老齐这人，爱看个武侠小，虽然在警|察岗位干了二十年了，却没被现实磨平内心向往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中二之魂。
送锦旗是公|安|局领导的意思，毕竟这回为了办案的需要，委屈了们的大功臣。
本来都做好扯皮的准备了，毕竟这份暗访调查对一个记者来实在太重要，几乎是以生命安危为代价才成就的作品。没有人能看着的心血被一直拖着不能发表。更何况这是人家的课程期末作业，交不去没准得受校的处理呢。
没想宁馥挺爽快就答应了往后压。
局领导高兴啊，本来给个证明让宁馥拿给校交差，这位记者小同觉悟实在太高，反而让领导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怎整？
——再给送个锦旗！
老齐负责一手操办。把这事一，宁馥也没推辞。
毕竟嘛，守法公民，一般都是老百姓给公|安|局送锦旗，这一回能收获公|安|局给的荣誉，也很珍贵。
谁想老齐去定做锦旗，居然给印了这一句话？！
印个朴素实在的“见义勇为”它不香吗？！
杜勤今天被震惊的次数太了，又端详了一会儿这面红艳艳的锦旗，终认清——宁馥的作业能在三个月内是交不来了。
“以。”杜老师道：“以后是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莽撞。”
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没毕业，竟然就卷入这重大的事件里，甚至很能独立完成了暗访、调查和全程的拍摄，怎能不经历危险？！
能在危机四伏中平安归来，恐怕也要天大的运气。
在新闻院这些年，杜勤教任务很重。
跟流水线似的，生们在大里晃一圈，四年就像加了倍速播放的效果一样，飞快地，们就又流向社会中不同的岗位。
宁馥明明也是流水线中的“产品”之一，只不过更优秀一点。
在离开校以后，们中的大数，都会渐渐地、渐渐地走向平凡。这其实是最正常不过的规律。
理想不当饭吃。
都快忘记了，读书的时候，也曾意气风发，许愿做个执笔为刀，为民请命之人。
往日里嘲是高等教育流水线的低级技工，杜勤今天，却仿佛突然找回了第一天站讲台时的那种激情。
宁馥接受了老师这突其来的关心，摸摸后脑勺。
“谢谢杜老师！”
她的头发半长不短。
原配很注意形象，从来都是黑长直的及腰发，走清纯妹妹白月光那一系的。她是个时刻准备捕捉机会的人。
她的确是有很悲惨的故事，但不能看起来很苦、很惨。
——当她回亲生父母身边时，一定要是美好的、纯洁的、努力生活的。
而背后的那些故事，“被”大家知道时，才能更显得她的贵，才能换更的同情和愧疚。
才能……才能让爸爸妈妈，更真心地对她好。
灰姑娘果长得丑陋不堪，怎能嫁给王？
哪怕她的心真诚善良，同金一般。
然鹅。
从那“孤魂野鬼”夺了她的身体，为了救几个乞丐跑去露宿街头以后，她一直精心呵护的头发就被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给糟践了！这个家伙为了化妆，也为了尽量让人往性|特|征联想，去之就她的宝贝头发来了一剪！
当时原配在脑海中眼睁睁地看着抬手把的头发剪得狗啃一样，她是真的被气哭了！
王八蛋！
用别人的身体竟然一点都不爱惜！
后来更是气人——
先是好几天没洗，后来又在斗殴中被扯断了好！整日在脏污的地方、和脏兮兮的乞丐们混在一起，她的头发都快擀毡了！
当时原配日常被那霸道的“孤魂野鬼”挤在角落里，这些天的体会简直能本小——
《直播第一排：第一视角丐帮历险记》
她天天为的生命担惊受怕来不及，后来也就顾不得头发的事了。
此刻再看，简直惨不忍睹！
暗访结束后回校的理发店洗头，就连理发小哥都束手无策，连洗护产品套装都没给她没出校门的生们来，绝对是让人心跳加速眼冒红心的猛料啊。
句有点凡尔赛的话——果不因为c大的新闻专业在国内排名top1，这位闻名不见面的大记者也不会出现在这。
时隔一个月，宁馥又出现在了教室第一排的c位。
关童和钟华一一后地走进来。
论职位论年级，都是关童走在头。但看起来却没有半点架，人没进来肚先进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想个笑眯眯的弥|勒|佛。
钟华走在后面，绷着脸。
看起来意外的年轻，而且很英俊。有生开始蠢蠢欲，教室里发出一阵“嗡嗡”声。
关童先向介绍们的老师点头致谢，随后就站讲台，打开了中视校招的ppt。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钟华转身在旁边找了把椅坐下了。
——原本是想坐下面课桌椅的位置，但这房间里已经座无虚席，没办法，被关童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只得面冲着那一双双年轻而有些过热切的眼睛的坐下。
“看起来很严肃诶……”
“不过是好帅~而且比我以为的年轻很呢~”
“好了好了开始了，你们发点花痴吧！”
关童主任先介绍了中视新闻部的概况，底是国内最顶级的电视台新闻部，好家伙，光是宣传片，从第一秒最后一秒，全都刻满了“高、大、”三个字。
把在座的生们胃口吊足，才校招名额的事。
这次新闻部招两名出镜记者，要求一男一。
大家略感失望。看来钟华是来当吉祥物的。
不过也正常，调查记者大都是从纸媒做来的，笔杆硬，更要有社会口或者法治口的经验才行，招应届生本来也不大能。
但出镜记者也香啊！
现在大名鼎鼎的好几个媒体人，以都是出镜记者出身，更有把一张脸做成整个节目的标志的。
出镜，要比进采编部播出部等完全幕后工作的部门有意思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生们看彼此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紧张和估量。
——名额只有两个，现在大家都是彼此的竞争对手了！
出镜记者的要求和入职之后的岗位情况、薪资待遇，关童主任都大致讲完了，接下来就是留给大家的提问时间。
面对屋里密密麻麻齐刷刷举起要求提问的手，关童并不意外，笑呵呵地道：“大家别着急，我一个一个回答。”
连续答了几个生的提问，包括具体的职责分工、职业发展的环境和机遇，以及晋升途径等等。
最后一个问题，拿坐在一旁，一直没话的钟华举例：“钟主任大家都知道吧，做调查记者十年，什苦没吃过？现在是调查记者部主任了。很重大选题的策划，都不了啊。”
伸出蒲扇大的手，几根小水萝卜似的手指一转，一抓，“虽然不一线，但是是幕后的操盘手啊。”
觉得挺幽默，“呵呵”地笑起来。
钟华也没个笑模样。
只是很淡定地坐在那，像个展览柜里的模特一样。
关童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
叫来，就是为了这点名人效应啊！行走的活招牌！
板着一副死人脸，这不是不配合工作吗？！
虽然中视不愁招人，但谁不想收揽点好苗呢？
又有生提问：“关老师，我有个问题。”
关童眼睛一亮。
第一排发问的生长得也太出众了！
不由得更加和颜悦色起来，“这位同，请讲。”
“果进入新闻部工作，有机会成为调查记者？”
关童笑道：“当然，当然有机会。”眼睛一瞟，“这样吧，钟主任也在这里有一会了，你这问题啊，来回答正合适！不定啊，将来你就以成为的同事！钟主任，你看呢？”
关童使劲卖安利。
出镜记者其实才是电视台记者的常态。更是很人眼中极为光鲜的职业选择，关童其实有点不理解这姑娘为什想做调查记者。
又是一腔热血想要仗剑人间的？
次见这单纯又爱犯傻的孩是十年……
关童使劲跟钟华示意。
钟华撩起眼皮看了提问的人一眼，就知道关童的热情从何而来了。
她长得很漂亮，甚至有点漂亮得过分了。
果关童主任的语气是亲切又热情，那这位钟华主任的语气就堪称带着北极冰渣。甚至没兴趣几个字——
“你不合适，去做出镜记者吧。”
——这意思就是想也别想。
第43章
仗剑人间（9）言情，也有王法。……
“你不合适，去做出镜记者吧。”
钟华言简意赅，有些于直白。
宁馥眉梢挑。
她从决定进入这行，就已做了功课。钟华的名声，她也是听的。
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她直视钟华道：“听说您是很优秀的深度调查记者，任何事情不能妄下论断，我想这是个记者的基本素养。”
钟华淡淡地看了她眼，正要开口，还在讲台上的关童赶紧插话进使劲打圆场，“钟任他们调查记者的要求的确和出镜记者有些不同啊，要向着你向往的方向努力，相信这位同学定可以实现目标的。”
钟华平时不声不响，却是台里的刺头，要让他说，不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呢！本是想让他做个活招牌的，别反倒把应届生们得罪了。
他是不怕这个，台里可要因为舆|情头疼了！
不要他关童说，调查记者部还不是漂亮小姑娘待的地方。没白天没黑夜不说，还有危险。调查记者出事，也不是个两个了。
就连钟华己，也遭人跟踪恐吓，有段时间台里吓得专门给他配了安保。
从钟华上任这两年，调查记者部进的人，就基本上都是男的了。
虽说调查记者这行里十个有九个是公的，也不能就绝了人家女记者的路啊。
好回台里领导找他谈话，怕部门在这么搞下去要被投诉就业性别歧视，钟华这人愣是死咬着没松口。
调查记者部，就硬是了全台的和尚部。
关童挺欣赏这个女孩子。
虽以他们现在这个年纪，以他们学习的程度和实践的经历看，说着想做深度调查，很可能连微型摄像机都没摸，更没写深度调查的稿子。
能有这份雄心，能愿意去尝试这么个般人不愿意做的工作，已经挺难得的了。
关童了惜才之心，忍不住又宁馥道：“出镜记者确实很适合你，可以试试。”
宁馥礼貌地点点头，“谢谢您，关任。”
关童之后就挺留心她的动静，宣讲结束后有意愿的同学上领取报名笔试的表格，关童失望地发现他印象很深刻的那个女孩并没有在排队的学生中。
他得用力拍把钟华的肩膀，“你是……你是越越疯了你！天天坐办公室也改不了你这个讨人厌的脾？！”
钟华反而露出从他进入教室以的第个笑容，“啊。你知道，还叫我？”
关童大翻白眼。
“两位老师，接下回台里么？”的工作人员问。
钟华摆摆，“他回去。我下午有其他事。”
关童看了他眼，忽似是想到什么，神色略变，收敛了笑容。
*
宁馥刚从校招的宣讲会出就接到了李宇的电话。
方在电话里语还算镇定，宁馥非常敏感地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丝不安和愧疚。
“到底什么事？李哥你可以和我直说，不用绕圈子。”
一人一副铐子，蹲地上。
这些人中也有大陈。
他那残疾的手也被紧紧扣手铐中，是被重点看管的对象。
“政|府，们是冤枉的政|府！”
他感觉到这次被抓不同以往，不是平时的遣送回乡，不是治安上简单的罪名。他手下的人，几乎全从各地被警方抓来了。
为什么？！
这个狡猾的老乞丐并不知道，他每天晚上要去全城各个点子上收当的进项，几乎带着宁馥走遍了所有他手下的窝藏之处。
城市的疮疤流着浓水，被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一针刺破。
*
“小宁同|志，那个小陈……他问是不是你带们救了他，如果可以，他想一你。”
被抓获的乞丐犯罪团伙全部被看押，按主从犯取口供。
这些天宁馥拍摄的“素材”，几乎像一部惊险恐怖版的社底层漫游记。
光怪陆离的灰色色调的，乞丐们的世界。
有从小被拐，却依然记得被陌生人带走前，妈妈给他一个糖果，让他百货商店前“乖乖等”的孩子。
有自愿进了丐帮，以为能得到庇护，却因为讨不到钱，常年被虐打的残疾人。
有离家出走的失足少年，讨到钱就去抽烟喝酒装作大人，悄悄给比自己小的乞丐儿买包子吃。
也有人，为了挣一张破床垫就能打得头破血流；为了能换取多同情，自己把自己弄了残废；为了也能为“享福”的乞丐，去偷去拐别人的孩子……
同样，她留下的影像和记录，也为一些人犯罪的铁证。
即是第一流的法制记者，也很难能有如此深入一线的调查。何况……这只是一个没有团队，没有支援，甚至只受了三年训练的女大生，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和超绝世人的勇敢，置险境完的。
她唯一的后备计划，就只有一个娱乐圈狗仔。
老齐是老警察了，对宁馥这么个二十岁的小丫头，却心生敬意。
他也只是转告宁馥，去不去小陈，全看她自己的意思。
宁馥站起，“他哪？”
老齐介绍道：“就隔壁的休息室呢。们已经联系了社福利机构和医院，给受害者做进一步的体检查和后续安排。你也可以放心。”
老齐、李宇和宁馥三个人走进休息室。
乞丐小陈，不，或许应该说，是曾经家住南华市福田镇五里屯5排18号的陈晓军，猛地站起。
他准确地辨别出了恩人的脚步，“扑通”一声跪倒地。
众人来不及扶他，陈晓军已经给宁馥磕了三个响头。人脑袋撞警局房间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笃笃”的闷响。
宁馥赶紧把他扶起来。
陈晓军也换了干净衣服，刮了胡子，看起来整个人精神了一些。他的眼睛还蒙着白翳，但却仿佛有了一丝生。
警局的法医给他简单地看了一下，眼睛还有光感，盲人中，情况已算好的了。
未来，或许他也能有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
他太激动，激动得心要跳出来了！这让他的脸发生可怕的扭曲，让他的手无法停止颤抖。
但他还是用力地，小心地攥住宁馥的手。
“谢谢，谢谢，好人啊，谢谢你……”
这是他平时乞讨，对施舍者说的。
可当时，他只是行尸走肉。
现，他是一个鲜活的人。
陈晓军一时只恨自己嘴笨拙舌，不说太多感激的，这种无法表达的心情，让他又要跪下磕头。
宁馥一把拉住他，“你饿不饿？”
这一出口，两个人的肚子齐刷刷地叫了起来。
打理干净的女孩恢复了略带稚的漂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李宇和老齐，问：“能……能给们找点吃的吗？”
老齐立刻拍胸脯，“没问题，你俩想吃什么，立马安排！”
宁馥转头问陈晓军，“想吃点什么？”
她的语是那样柔和，温暖，有力量。
陈晓军已经三十三岁了。
他瞎了四年多，却黑暗中，勾勒出保护神的模样。
即她的声音是那么年轻。
家住南华市福田镇五里屯5排18号的陈晓军，上过高中，从小拉二胡，更咽着，留下热泪。
他第一次说了实，“想吃，想吃青椒肉丝和米饭。”
第41章
仗剑人间（7）以笔为剑墨为锋，敢问……
采编课的杜老师在班级群催学生们交课程期末作业。
大三的学生，他们的作业和考勤是最让老师们头痛的。都不是刚入校园的新人菜鸟了，又赶上考研和实习找工作的关口，个个都像患了拖延症晚期，已经宣布医治无效了。
微信的提示音响了，杜老师打开一看，私聊窗口上有个小红圈圈。
[老师，您在办室吗？]
宁馥。这个名字杜老师是有印象的，每次上课都坐在排的那个漂亮小姑娘。
杜学勤仔细地对照了一遍花名册，皱起眉头。
——宁馥在期末旷了四回课。头两次还请了事假，后两次连招呼都没打。
这基本和平时成绩说拜拜了。
而且距离期末采访大作业的提交日期只剩一天了，的作业还没有交上来。
杜学勤太知道学生们的“套路”了。
什么病假条啦家出事啦忙于复习考研啦……总之老师们基本上都知道大家是个什么情况，端看你的态度，以及“可怜”的真实度。
如果能真情实感地求求情，倒不一定不能网开一面。
特别是采编课这样必修中的必修，期末大作业的成绩实在重，而传媒生的实习又忙得脚打后脑勺，每回“特别申请”去和杜学勤当面“陈情”的，有不下七八个人。
——够开场小会了。
果然，那行“在输入中”跳动一下，宁馥又发来一句话。
[我想向您申请一下期末作业延期提交。]
杜学勤熟练而令人疼地回复：[下午在，你过来吧，在会议室等我。]
又翻了翻考勤簿确认了一下宁馥的四次空白，杜学勤叹口气，微微摇头。
在他中，宁馥不说品学兼优，至少是能让人完全放的好孩子。
怎么到旷课拖期末作业的地步了呢？
其实中已经决定放宁馥一马，给在宽限几天了。但本着对学生认真负责的态度，杜学勤老师还是决定听听宁馥的申请理由，然后好好敲打敲打。
万一真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呢？
期末拖延十个有三个是懒，五个是精力干别的去了，剩下那两个才有可能是真的因为什么不可抗力推迟了大作业的完成。
杜学勤由衷地希望宁馥是那百分之二十。
*
下午。
学知楼四层403会议室。
宁馥推门进屋，头已经坐了五个同学了。
大家照不宣地笑着互相打招呼，大伙见了宁馥，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疯狂交换眼神。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嚯，宁馥，你这眼睛身怎么回事？撞树上啦？”
只见女孩左眼淤青了一大片，这几天已经散出黑紫来了，看上去甚是吓人。
什么撞树，显是□□头打的啊！
几个人的八卦之全都蠢蠢欲动。
毕竟，这位可是蝉联三届的校优秀学生干部、三好学生，连着拿了好几回校长奖学金了。
虽然没见和谁关系密切、没有谁对特别了解的样子，但宁馥同学在整个学院算是大名鼎鼎呢。
破天荒地申请期末作业延期提交都不算什么大新闻了，没看见人脸上都挂彩了吗？！好家伙这才是真的劲爆新闻啊！
“不是撞树，是和人打了一架。”宁馥倒是不遮掩，非常直白、非常坦诚。
大伙说“撞树”是给台阶下，这么一承认，各人都忍不住更好奇起来。
有人追问：“和谁打？”
宁馥耸耸肩，“我不认识，不过是坏人。”
这可一点关子都没卖，每个字儿都是实话实说。
奈越是说实话，越让人浮想联翩。
——一个二十岁出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人打个乌眼青，你品，你仔细品。
是更符合说的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力战坏人才受伤的呢，还是更符合一出男友家暴或当小三原配教训的狗血大戏呢？
再问下去不合适了。于是有同学转换了话题。
“实习顺利吗？是不是工作很忙？能拿到offer吗？”
听说宁馥在一家纸媒实习，娱乐版，带的那个娱记在圈内好像神通广大。
说不准打好关系，还能到星的签名照呢！
“诶，你这次怎么申请延期啦？最近在忙什么呢？”
如果有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同学们中对原女配的大致印象，可能只有“奋斗批”这三个字了。是绝对不可能因为懒癌发作而没能按时完成期末大作业的。
那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性格，那过分漂亮脸，据说和家不合生活拮据的背景故事，以及关于费尽思想借机跻身娱乐圈的传闻，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狗血的故事，总带点桃色才圆满。
宁馥笑道：“不算是实习，”歪头想了想，道：“算会实践吧。”
大家叽叽喳喳窃窃私语，杜学勤杜老师一推门了进来，众人顿时噤声。
一双双大眼睛、或努力瞪大的眼睛，溢出了可怜巴巴的企盼。
大家争恐后地酝酿起情绪来——不管怎么说，同情牌是基础，必须打好！
老师想挂学生的科那可太容易了，特别是这样没有期末考试的课。生死全捏在老师中啊！
平时拖延一时爽，期末死线火葬场！
宁馥的乌眼青再一次起到了惊吓的作用。
杜老师震惊的目光落在脸上，“这是怎么啦？”
宁馥摸了摸眼眶，“其实已经不疼了。”
杜学勤强迫自己转开目光。
——小姑娘家家都面子，挺漂亮的一张脸蛋居然弄了个熊猫眼，想必不愿意教人盯着看。
不过，他是对宁馥作业延期的理由更加好奇了。
*
“对不起杜老师，我下次一定安排好时间，不让生病耽误课程作业。”
杜学勤摆了摆，“行了，给你两天。”
据说连续肠胃炎半个月的同学如蒙大赦般地起立给杜学勤鞠了一躬。
大家都没，围坐在会议桌边，看谁的理由最立不住，杜学勤是想好好寒碜寒碜这帮拖延症晚期的家伙，开处刑。
——看看吧，不及时准备，最后在众目睽睽下解释自己为什么蹿稀蹿得失去学习能力……
“你呢，宁馥同学？”杜学勤问。
屋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宁馥。
宁馥在突然莫名紧张起来的氛围中镇定自若地站起身，递了张纸给杜学勤，“老师，警队说，您给三个月看行不行？”
杜学勤：？？？
同学们：？？？
杜学勤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中的纸页上。用的红头稿纸，上面第一行是“天南市|安|局”。
“……鉴于案件还在侦破过程中，宁馥同志的暗访资料将作为重的视频证据，纳入嫌疑人追逃案卷中进行永久存档，同时，笔记资料两万余字需暂时保密，待案件破获后向会开。特请c大新闻学院配合。”
下面盖着大红的章子。
宁馥道：“您看……可以给我一个及格吗？”
努力眨巴着眼睛，释放吡卡吡卡的光波。
按时交不上作业，是不指望那优了，如果老师能看在见义勇为的份上给个及格分数谢天谢地了。
原女配在宁馥的脑海中气的冷笑连连。
如果是，现在来一副“我有难言之隐、我有苦衷”的神情，再加上那份警局出具的证文件，大家所有的脑补都能立刻扭转过来！
然后再适当落泪，隐去细节将一些暗访时的细节讲出来，不相信这份大作业那不到全班最高的成绩。
这个傻子，看不出来别人都在猜测是家暴、包养了吗？！自己不命似的做了那么！平时舌尖嘴利，套那些乞丐时的话一套一套的，怎么现在却成了憨厚老实的闷葫芦了？！
可气！可恨！可恶！
拿自己的身体吃了这么苦，却一点好处都不？！
杜学勤看完文件，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你不是在南天都市报的娱乐版实习吗？”
“你脸上的伤，是因为这件事？”
这俩问题，搔得几个同学全都痒痒，探头探脑的那目光往杜学勤中的文件上飘。
“那个……如果您是不信的话，我这儿还有个证……”
杜学勤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便见掏啊掏的，书包中掏出一个追星女孩用来装海报类似的纸筒来。
宁馥略有些羞赧。
不是的耻度底线突然放低了，实在是……
实在是不知道这东西拿出来，会不会看起来很搞笑……
杜学勤依然觉得这事情的发展有些魔幻，他看看宁馥，又看看放在桌子上的纸筒。
虽然宁馥一直是个优秀的学生，但并不是那种大胆的、甚至为了追逐一个真相而甘愿置身险境的人。
或说，大部分人都不是。
是什么，让具备了这样的勇气、这样的决呢？
他忍不住再次仔细地打量起宁馥来。
像一颗小白杨，昂扬而蓬勃，带着一只乌紫的眼眶，神色却很坦然。
吃瓜同学们急得恨不得立刻上，替杜老师打开这件“证”。
“老师，老师，打开看看吧！”
杜学勤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对上了几双充满渴望的眼睛。
他伸拿过纸筒。
打开盖子。
慢慢地、小地、用一种和探雷差不的谨慎，把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感软软的，挺舒服。
杜学勤摸出一块深红色的丝绒，他有些惊讶地拿在中，抖开。
这鲜艳的锦旗一下铺在桌面上，金色流苏散开，看着竟还挺漂亮。
只见上面两行烫金的大字——
“以笔为剑墨为锋，敢问人间事不平”！*
第42章
仗剑人间（8）你还是更适合做出镜记……
"以笔为剑墨为锋，敢问人间事不平……"
杜勤忍不住低声念了一遍，目光一转，锦旗的落款是“天南市公安局敬赠”。
宁馥：捂脸.jpg
老齐这人，爱看个武侠小，虽然在警|察岗位干了二十年了，却没被现实磨平内心向往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中二之魂。
送锦旗是公|安|局领导的意思，毕竟这回为了办案的需要，委屈了们的大功臣。
本来都做好扯皮的准备了，毕竟这份暗访调查对一个记者来实在太重要，几乎是以生命安危为代价才成就的作品。没有人能看着的心血被一直拖着不能发表。更何况这是人家的课程期末作业，交不去没准得受校的处理呢。
没想宁馥挺爽快就答应了往后压。
局领导高兴啊，本来给个证明让宁馥拿给校交差，这位记者小同觉悟实在太高，反而让领导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怎整？
——再给送个锦旗！
老齐负责一手操办。把这事一，宁馥也没推辞。
毕竟嘛，守法公民，一般都是老百姓给公|安|局送锦旗，这一回能收获公|安|局给的荣誉，也很珍贵。
谁想老齐去定做锦旗，居然给印了这一句话？！
印个朴素实在的“见义勇为”它不香吗？！
杜勤今天被震惊的次数太了，又端详了一会儿这面红艳艳的锦旗，终认清——宁馥的作业能在三个月内是交不来了。
“以。”杜老师道：“以后是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莽撞。”
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没毕业，竟然就卷入这重大的事件里，甚至很能独立完成了暗访、调查和全程的拍摄，怎能不经历危险？！
能在危机四伏中平安归来，恐怕也要天大的运气。
在新闻院这些年，杜勤教任务很重。
跟流水线似的，生们在大里晃一圈，四年就像加了倍速播放的效果一样，飞快地，们就又流向社会中不同的岗位。
宁馥明明也是流水线中的“产品”之一，只不过更优秀一点。
在离开校以后，们中的大数，都会渐渐地、渐渐地走向平凡。这其实是最正常不过的规律。
理想不当饭吃。
都快忘记了，读书的时候，也曾意气风发，许愿做个执笔为刀，为民请命之人。
往日里嘲是高等教育流水线的低级技工，杜勤今天，却仿佛突然找回了第一天站讲台时的那种激情。
宁馥接受了老师这突其来的关心，摸摸后脑勺。
“谢谢杜老师！”
她的头发半长不短。
原配很注意形象，从来都是黑长直的及腰发，走清纯妹妹白月光那一系的。她是个时刻准备捕捉机会的人。
她的确是有很悲惨的故事，但不能看起来很苦、很惨。
——当她回亲生父母身边时，一定要是美好的、纯洁的、努力生活的。
而背后的那些故事，“被”大家知道时，才能更显得她的贵，才能换更的同情和愧疚。
才能……才能让爸爸妈妈，更真心地对她好。
灰姑娘果长得丑陋不堪，怎能嫁给王？
哪怕她的心真诚善良，同金一般。
然鹅。
从那“孤魂野鬼”夺了她的身体，为了救几个乞丐跑去露宿街头以后，她一直精心呵护的头发就被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给糟践了！这个家伙为了化妆，也为了尽量让人往性|特|征联想，去之就她的宝贝头发来了一剪！
当时原配在脑海中眼睁睁地看着抬手把的头发剪得狗啃一样，她是真的被气哭了！
王八蛋！
用别人的身体竟然一点都不爱惜！
后来更是气人——
先是好几天没洗，后来又在斗殴中被扯断了好！整日在脏污的地方、和脏兮兮的乞丐们混在一起，她的头发都快擀毡了！
当时原配日常被那霸道的“孤魂野鬼”挤在角落里，这些天的体会简直能本小——
《直播第一排：第一视角丐帮历险记》
她天天为的生命担惊受怕来不及，后来也就顾不得头发的事了。
此刻再看，简直惨不忍睹！
暗访结束后回校的理发店洗头，就连理发小哥都束手无策，连洗护产品套装都没给她没出校门的生们来，绝对是让人心跳加速眼冒红心的猛料啊。
句有点凡尔赛的话——果不因为c大的新闻专业在国内排名top1，这位闻名不见面的大记者也不会出现在这。
时隔一个月，宁馥又出现在了教室第一排的c位。
关童和钟华一一后地走进来。
论职位论年级，都是关童走在头。但看起来却没有半点架，人没进来肚先进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想个笑眯眯的弥|勒|佛。
钟华走在后面，绷着脸。
看起来意外的年轻，而且很英俊。有生开始蠢蠢欲，教室里发出一阵“嗡嗡”声。
关童先向介绍们的老师点头致谢，随后就站讲台，打开了中视校招的ppt。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钟华转身在旁边找了把椅坐下了。
——原本是想坐下面课桌椅的位置，但这房间里已经座无虚席，没办法，被关童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只得面冲着那一双双年轻而有些过热切的眼睛的坐下。
“看起来很严肃诶……”
“不过是好帅~而且比我以为的年轻很呢~”
“好了好了开始了，你们发点花痴吧！”
关童主任先介绍了中视新闻部的概况，底是国内最顶级的电视台新闻部，好家伙，光是宣传片，从第一秒最后一秒，全都刻满了“高、大、”三个字。
把在座的生们胃口吊足，才校招名额的事。
这次新闻部招两名出镜记者，要求一男一。
大家略感失望。看来钟华是来当吉祥物的。
不过也正常，调查记者大都是从纸媒做来的，笔杆硬，更要有社会口或者法治口的经验才行，招应届生本来也不大能。
但出镜记者也香啊！
现在大名鼎鼎的好几个媒体人，以都是出镜记者出身，更有把一张脸做成整个节目的标志的。
出镜，要比进采编部播出部等完全幕后工作的部门有意思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生们看彼此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紧张和估量。
——名额只有两个，现在大家都是彼此的竞争对手了！
出镜记者的要求和入职之后的岗位情况、薪资待遇，关童主任都大致讲完了，接下来就是留给大家的提问时间。
面对屋里密密麻麻齐刷刷举起要求提问的手，关童并不意外，笑呵呵地道：“大家别着急，我一个一个回答。”
连续答了几个生的提问，包括具体的职责分工、职业发展的环境和机遇，以及晋升途径等等。
最后一个问题，拿坐在一旁，一直没话的钟华举例：“钟主任大家都知道吧，做调查记者十年，什苦没吃过？现在是调查记者部主任了。很重大选题的策划，都不了啊。”
伸出蒲扇大的手，几根小水萝卜似的手指一转，一抓，“虽然不一线，但是是幕后的操盘手啊。”
觉得挺幽默，“呵呵”地笑起来。
钟华也没个笑模样。
只是很淡定地坐在那，像个展览柜里的模特一样。
关童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
叫来，就是为了这点名人效应啊！行走的活招牌！
板着一副死人脸，这不是不配合工作吗？！
虽然中视不愁招人，但谁不想收揽点好苗呢？
又有生提问：“关老师，我有个问题。”
关童眼睛一亮。
第一排发问的生长得也太出众了！
不由得更加和颜悦色起来，“这位同，请讲。”
“果进入新闻部工作，有机会成为调查记者？”
关童笑道：“当然，当然有机会。”眼睛一瞟，“这样吧，钟主任也在这里有一会了，你这问题啊，来回答正合适！不定啊，将来你就以成为的同事！钟主任，你看呢？”
关童使劲卖安利。
出镜记者其实才是电视台记者的常态。更是很人眼中极为光鲜的职业选择，关童其实有点不理解这姑娘为什想做调查记者。
又是一腔热血想要仗剑人间的？
次见这单纯又爱犯傻的孩是十年……
关童使劲跟钟华示意。
钟华撩起眼皮看了提问的人一眼，就知道关童的热情从何而来了。
她长得很漂亮，甚至有点漂亮得过分了。
果关童主任的语气是亲切又热情，那这位钟华主任的语气就堪称带着北极冰渣。甚至没兴趣几个字——
“你不合适，去做出镜记者吧。”
——这意思就是想也别想。
第43章
仗剑人间（9）言情，也有王法。……
“你不合适，去做出镜记者吧。”
钟华言简意赅，有些于直白。
宁馥眉梢挑。
她从决定进入这行，就已做了功课。钟华的名声，她也是听的。
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她直视钟华道：“听说您是很优秀的深度调查记者，任何事情不能妄下论断，我想这是个记者的基本素养。”
钟华淡淡地看了她眼，正要开口，还在讲台上的关童赶紧插话进使劲打圆场，“钟任他们调查记者的要求的确和出镜记者有些不同啊，要向着你向往的方向努力，相信这位同学定可以实现目标的。”
钟华平时不声不响，却是台里的刺头，要让他说，不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呢！本是想让他做个活招牌的，别反倒把应届生们得罪了。
他是不怕这个，台里可要因为舆|情头疼了！
不要他关童说，调查记者部还不是漂亮小姑娘待的地方。没白天没黑夜不说，还有危险。调查记者出事，也不是个两个了。
就连钟华己，也遭人跟踪恐吓，有段时间台里吓得专门给他配了安保。
从钟华上任这两年，调查记者部进的人，就基本上都是男的了。
虽说调查记者这行里十个有九个是公的，也不能就绝了人家女记者的路啊。
好回台里领导找他谈话，怕部门在这么搞下去要被投诉就业性别歧视，钟华这人愣是死咬着没松口。
调查记者部，就硬是了全台的和尚部。
关童挺欣赏这个女孩子。
虽以他们现在这个年纪，以他们学习的程度和实践的经历看，说着想做深度调查，很可能连微型摄像机都没摸，更没写深度调查的稿子。
能有这份雄心，能愿意去尝试这么个般人不愿意做的工作，已经挺难得的了。
关童了惜才之心，忍不住又宁馥道：“出镜记者确实很适合你，可以试试。”
宁馥礼貌地点点头，“谢谢您，关任。”
关童之后就挺留心她的动静，宣讲结束后有意愿的同学上领取报名笔试的表格，关童失望地发现他印象很深刻的那个女孩并没有在排队的学生中。
他得用力拍把钟华的肩膀，“你是……你是越越疯了你！天天坐办公室也改不了你这个讨人厌的脾？！”
钟华反而露出从他进入教室以的第个笑容，“啊。你知道，还叫我？”
关童大翻白眼。
“两位老师，接下回台里么？”的工作人员问。
钟华摆摆，“他回去。我下午有其他事。”
关童看了他眼，忽似是想到什么，神色略变，收敛了笑容。
*
宁馥刚从校招的宣讲会出就接到了李宇的电话。
方在电话里语还算镇定，宁馥非常敏感地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丝不安和愧疚。
“到底什么事？李哥你可以和我直说，不用绕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