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耳中的声音见他不理睬,也没有表情,哼笑了一声:“你就不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黑发的高大男人仍然沉默着,积雪逐渐堆积在他肩头,没有化去,而是渐渐染上血色。

    院子里的场景也染上了红。

    有狰狞的魔族出现了,他们冲进了院子里,将父亲留下的护卫的头颅丢在母子面前,他们警惕地抱在一起,女人把小男孩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火烧起来了,不知何处燃起的火苗舔舐着暖红色的篱笆、嫩绿的草地、姜黄的木屋,又将他们一一吞没。

    他看着院子里的杀戮,有人想要保护这对母子,又纷纷被人数更多更强大的入侵者杀死,鲜血染红了地面,又被火舌蒸腾,整个空气中都凝满了血腥的气味,眼前变得模糊泛红。

    来看情况的邻居死了,被穿在长刀上,又甩在地上。

    想要逃跑的邻居也死了,什么东西远远割下了他的头,他也只逃跑了两步。

    入侵者们逼问着女人什么,他听不清,火焰灼烧木头的爆裂声和人死亡前的惨叫声太嘈杂,灌满了他的耳朵。

    “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的,对吗?”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很轻,带着些小心的试探。

    他终于转身去看声音的来源了。

    那是一团浓腥的黑雾,不祥地漂浮在半空中他的身边,无数的触肢在黑雾间起伏隐没,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黑雾看他有了反应,更靠近了一点:“你知道,它就在你的记忆里。”

    它像是推测,又像是肯定,一向伪装很好的音色里难以抑制地带上了得意和狂喜。

    “那就让我来找找……你的脑子里到底藏了有什么宝藏吧。”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它不再掩饰自己的恶意,丝丝缕缕的恶念包裹着他,要将他吞没。

    院子里的杀戮也靠近了尾声。女人和所剩无几的保护者用身体阻拦着追兵,那个小男孩浑身鲜血,惊惧地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一把长刀几乎劈开了自己的母亲整个身体。

    她倒在地上,染满鲜血,执拗的面孔还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被自己养的很好,就算打架吵架,也从不欺负最弱小的孩子,不会傻傻地听话,但也从不撒谎,他有着自己的傲气,但也爱着这世界上的所有,热情地回应着。

    她的利维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懂事,听话,勇敢,善良……可她要死了,她的孩子要孤身一人去面对这世上所有的丑陋恐惧。

    他很害怕,那双绿色的湿润眼睛带着人类幼崽才会有的炽热依恋和不舍,看着自己垂死的母亲。

    善良的孩子,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跑……离开这里。”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染着血的嘴唇吐出的话语像是命令又像是诅咒,“躲起来,忘记我教给你的那些道理,忘记你是一个人,去做一只野兽……保护自己,杀戮敌人,不要相信别人,变得强大,然后活下去……我的孩子。”

    她的口中溢出血沫,她早就活不成了,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她又撑了这么久。

    浑身颤抖的小男孩僵硬地迈开步伐,抹了一把眼泪,离开了那间小小的院落。

    “啊!”黑雾惊喜地叫了出声,它好像翻找到了什么,又分出大量的触肢向院外的黑发男人头部伸来。

    这时,院子里破碎的女人身上闪烁起夺目的白光,她无声地念诵着什么,眼中早已没有了焦距。

    白光倏然炸开,措手不及的黑雾就像是被丢进火焰里的一团柴油,触肢猛烈地溶解燃烧起来,非男非女的声音发出痛极的叫声:“这是……教廷的禁术!你的记忆里怎么会有教廷的封印!这女人到底是谁……!”

    它被白光吞没了,就像是搅碎一片投入火中的纸屑。

    利维醒来了。

    脑中有些一抽一抽的疼,他伸手按了按额角,坐起身来。

    他的记忆一直有些缺失,有的地方很模糊,对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也不了解,多亏了这团废物黑影刺激了他的记忆,他才完整地想起了曾经目睹过的那场杀戮。

    ——死去的母亲。

    原来她不像自己曾经记得的那样纯然的柔弱。

    还有,他记忆中究竟被藏了什么东西?封印这东西的是母亲吗?她的教廷禁术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的恢复能力很强,刚进角斗场的时候,有好多次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最后还是醒来了,只是以前并不会出现“十岁的自己”,也许这种变化和他进入成年期有关?

    迷雾重重,他哧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双脚踩在地上。

    疑问很多,但他还有另一种状态下的记忆,清楚记得自己昏过去前还在被追杀,确认彻底脱离危险前他并没有机会好好梳理自己此时的记忆和迷惑。

    这是一间低矮窄小的房间,目之所及只有一张硬邦邦的床,门口的有些油腻的桌子,上面放了一壶水,没有人。

    看起来不像是教廷的牢笼,应该是个什么破烂廉价的边境酒馆。他哼了一声,看来那个女人没有把自己留给后面的追兵,而是带着他逃走了。

    就因为自己那个状态下对她不错,她就能冒着风险救他,这蠢女人。只不过……不知道她发现自己已经变回正常后会不会后悔。

    利维恶意地揣度着,因为想象中那张柔和小脸上的惊慌表情而愉悦,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黑暗的马车里,被鲜血染红的那个挑衅的笑脸。

    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他舔了舔牙根,有些牙痒。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耳朵动了动。有些熟悉,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利维久违地玩心大起,又拉着薄被倒回床上,合上双眼,摆出一副没醒来的模样。

    门开了,破烂的小木门声音刺耳,“吱呀”一声打开又合上,一个轻快的脚步走了进来,她应该手里提了什么东西,他听到她“咻咻”地喘着气,接着木桌子也吱嘎响了一声,应该是她把重物放了上去。

    接着脚步声靠近,她的气味也靠近了。

    既像奶油面包,又像小麦啤酒,带着点市井的热闹烟火气,让人放松。

    她轻手轻脚凑近床铺,似乎是探头看了看他,那种蓬松柔软的气味直直闯入他的鼻腔,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松开了眉毛,神色一片柔和。

    这种熟睡的神情骗过了探头探脑的黑发少女,她又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抓狂,小声嘀咕起来:“看到他换了姿势,还以为他醒了呢……还好没有。不对啊,再不醒我就没钱住酒馆了……”

    少女柔和的嗓音忽然阴森起来:“不如把他卖了得了……”

    利维:?

    你不该要照顾单纯天真又受了伤的十岁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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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有宝贝疑惑女主为什么连杀他两次,就直白一点,她不知道利维一直说着要杀她是真是假嘛。

    最开始利维就很凶,是跟她上了床之后垂涎她的美色态度才有点软化,但是嘴上还是没改口,她也不敢随便相信一个凶恶的魔族,所以对自己的安全没什么自信,才一直用自己的身体吸引利维。同样的,她也不知道这招能用多久,所以女主的想法一直是要么跑要么干掉他,这两种同样都在尝试,在可以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她一直是溜为上策的,但是没法的时候就只能干了。

    男主的情况就更简单了,自信小伙,在线翻车。他是个恶棍,发情期之前是真心实意想杀女主,发情期开荤之后馋她身子所以有点犹豫,但本质上还是没把她当成一个值得看在眼里的人,如果有必要他肯定会毫不犹豫下手的。马车那次,女主最后咬了他一口之后他才觉得,哇,这女人好像有点叼的,才开始对她真的感兴趣。

    二十五只恶犬-梦外

    二十五只恶犬-梦外

    阿萝最近的生活有些一言难尽。

    那天利维在荒原边境委屈巴巴地缩了缩,缩水成一只小猫崽大小的黑狮子,刚好两手能抱个满怀那种。

    ——如果不知道这人是怎样的狗东西,再把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口遮一遮,这只猫猫是不愁找到铲屎官那种等级的可爱。

    谁不想养一只胳膊大小的凶萌小狮子呢?

    可惜的是阿萝不但知道他是怎样的傻子,更知道傻子还可能变成凶徒。

    所以她只是拿到小黑狮子前几秒难以控制地撸了撸他的颈毛,过瘾之后就把昏迷的他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开始赶路,为了给他腾地方还忍痛把自己重金买入的锅丢掉了。

    阿萝给自己施加了风行术,这种术法是最基础的强化之一,可以长时间提高行进速度。当然,是远远比不上兽形利维和狮鹫们的,所以现在就只能祈祷利维之前拉开的距离够远了。

    不然他就死定了。

    黑发少女心里叹息着,脚下不停。她怎么就头脑一热,跟这傻子变成同一阵营了。

    不过现在想也没用了,走都走了,难不成她还要折返回去把背包里那个昏迷的傻子交上去吗?

    所以她闷头赶路,就连途中喝水吃干粮都只是靠着岩壁短暂地停一会。

    在天黑不久,她要虚脱之前,终于看到了西里尔城的边境驿站,漫天黑暗和星光中那一豆摇曳的灯火简直让她热泪盈眶。

    其实大部分城邦边境驿站的通行时间都在天黑前,但这次大概是荒原里出现了袭击事件,很多商队和商人们都失散了,所以商道沿路的城邦都延长了通行时间。

    阿萝擦了擦满头的汗,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了那个有些简陋的城门。

    城门后的小窗口处有边境官在登记进出行人,大概是最近看过好多批阿萝这样狼狈的行商,他的表情适时地带出了一丝怜悯:“你好女士,请出示您的行商文书和入城文书。”

    阿萝都没有,但她有演技。

    于是黑发少女眼圈微红地摇了摇头,语气凄凄惨惨:“……我是和家父家兄一起出门的,可是在十一号驿站那里遇到了特别可怕的怪物……我们失散了,文件那些都在他们那里。”

    边境官皱了皱眉毛,这姑娘说的完全有可能。一般出门在外都是家里的壮年男子或者主事人带着重要资料,这么个小姑娘别人不放心她拿也正常。

    可是……他也不好这么就把不确定身份的人放进去啊。

    阿萝看出他的动摇和为难,嗫嚅着从腰包里掏出驿站凭证给他看:“大人,如果我们没有文书,也办不到驿站凭证。这个不能说明我的身份,但起码能证明我不是坏人……求您让我进去吧,我会补办文件的。”

    稚嫩的黑发少女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哽咽。

    边境官也不是什么恶人,迟疑地思考起来。

    确实她说的也对,凭证需要在尼叶城购买,那时候的审核只会比他们西里尔城的入境审核严格几倍。

    他犹豫的时候,阿萝手疾眼快地给他塞了一枚金币。这是很大的面额了,她有点心疼,可是比起出钱她还是更担心背后的追兵追上来。

    边境官很上道,他只是眼睛瞪了一秒就又用怜悯的眼神看回阿萝了:“可怜的,好孩子,快进去吧。”

    阿萝带着通关证书走进去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她又累又饿,找了一家看起来很温暖,客流量不算太多但也不少的酒馆。

    强打着精神订了房间,再要了一份简单的热乎乎炖菜和面包,她就拖着酸痛的腿回了自己的房间,家具和装潢都很普通,但这已经让人很满足了。

    进门之后先检查一下有没有机关或者暗门,再看看房间里的水是否干净,最后再把门关紧锁好,她这才放任自己摊在房间里的椅子上,虚弱地叹气。

    真是太累了。

    她还以为自己人生中最累的场合是高中运动会不幸被抽中跑1500米那次呢,数数今天都紧赶慢赶了十几个1500米了……

    眼皮打架地吃完晚餐,味道一般,可是热乎乎的,肉菜碳水都有,很好地满足了在荒原里流浪很久没有吃过正常饭菜的胃,她咽下最后一口,觉得好幸福。

    因为太累了,吃饱之后也太困了,黑发少女疲倦地冲洗了一下自己再放了几个防护法阵倒头就睡,彻底忘记了桌子上胡乱丢着的背包里还有一个受伤的活物。

    黑甜的梦境里,她也完全没有察觉到摸进房间里的人影。

    阿萝其实很小心了,挑的酒馆在人流旺盛区,客流量不少,说明这里经营多年并且服务不错,同时不去那些住员爆满的酒馆,防止鱼龙混杂有危险,她也确实成功地避开了黑店。

    但是总有人会对一个面容精致秀丽的小女孩起恶念。

    尤其她还是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背包里鼓鼓囊囊的,定房间的时候眉头也不皱一下。当时和她一起在大厅里的人,有很多都因为这次突然的魔族袭击被迫返程,没有赚到钱甚至血本无归。

    他们从斗篷下打量那个细细瘦瘦,把“肥羊”写在脸上的少女,隐晦地与同伴交流着眼神。

    所以,阿萝的房门在深夜里被小心地撬开了。

    她在门上布置了咒文和法术,如果门被打开,她的脑中会出现刺痛一样的提醒,但她太累了,持续的头疼只是让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没有找回她的神智。

    接着是布置在门前不远处的防御法阵,是她所会不多的圣术,主要是为了防备什么黑暗生物,对普通人类几乎没有杀伤力。

    在那人越过这道法术时,屏障被打破,属于光明系法术的圣洁气息弥漫开来。来人没有发现,也没有唤醒酣睡的阿萝,只是让背包里猫一样大的小狮子难受地皱了皱鼻子,皮肉发出隐隐的噼啪声。

    床上的少女眉目深深,脸颊微红,像朵开在月光下的鸢尾花。

    摸进房间里的人邪笑着看了看她,盘算了些下流的念头,还是先靠近了离自己更近的桌子和上面的背包。

    ——咦,他好像眼花了,背包怎么在动。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地摸着黑打开背包,把手伸进去……

    握住了一只温热的手。

    光明法术的气息让利维在昏迷中感觉到危险,开始变回人形了,这名小贼有幸赶上了全程。

    他是怎么肝胆俱裂地甩开那只手跑出去的,被留下的一人一兽都不知情,包括他的同伴也对他描述的“那女人是个巫婆,包里养了只手,还他妈是热的”感到半信半疑。

    但其实只要他胆子大一点,站在原地多看几秒,就能看到一个精壮的黑发男人撑破背包从里面滚出来,然后赤身裸体呈大字躺在桌上的诡异场景。

    ……好像也没比包里有一只手好多少。

    反正第二天醒来的阿萝看到桌上的裸男,感觉很伤眼。

    淦,他还翘起来了。

    ……分明都没有意识,怎么还会晨勃啊。

    她唾弃地下床,收拾好自己,然后发现自己设下的前两道屏障都被打破了,在检查过一遍自己的身体和财物确定暂时没有损失之后,她皱着眉理了理思路,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

    还不是因为看起来太弱。

    另外……阿萝看了看大字型躺着的裸男,叹了一口气,他变回人形了,人高马大,肌肉精壮,她是没办法不引人注意地把他带走的。

    那就只能住下来了。

    于是阿萝下楼买早餐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只老鼠,她顺手就将手中劈里啪啦一团电流轰过去,老鼠变成了焦黑的一坨,在地板上冒着烟。

    大厅里都寂静了一瞬间,胡子拉碴的行商们隐晦地扫过那个细瘦稚嫩的少女,又纷纷扭头回去正常进食,只是眼中的忌惮和惊骇挥之不散。

    他们见过法师,也见过跟着商队的法师。可那些都是被大商队雇佣的野法师,凶悍异常,一看就不好惹,眼前这个白嫩的女孩丝毫看不出来会有这样大的能力。

    阿萝余光里看到一小波人从不显眼的角落里离开了这里,显然是很忌惮她,或者是因为做了什么事而心虚。

    她也不动声色地买好早餐坐下来吃,没有再低调地缩回房间里,坦然地承受着众人的打量,用浑身淡定的气息告诉他们:老娘不好惹。

    接下来她的房间果然再没有被造访过,就算有人经过也会放轻脚步。

    就这样,阿萝就当是休整一样安闲地度过了两天。

    只是利维一直没有醒,她不知道克萨托对他做了什么,有几次她都觉得这傻子是不是死了,迟疑着把手指靠近他的鼻子,感受到微弱的气流之后才收回手去。

    她的钱在前几次突发情况和疯狂赶路时丢失了一些,现在虽然还够生活,但如果利维一直不醒,可能就会有点拮据了。

    阿萝回头看看桌子上出门买回来的干酪和肉干——准备最近早晚吃这些节约开支——再看看虽然和他之前挺尸一样的姿势略有不同,但是仍然没有醒来的利维,真实地感受到为财所困。

    烦了,我一个好好的预备役高材生,为什么会这么落魄。

    她赌气一样念叨:“把他卖了得了……”

    刚说完就看到闭目的黑发男人眼皮跳了跳。

    “……”

    短暂的寂静之后,阿萝一把抽出男人脑袋下面的枕头朝他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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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皮也可以很帅的!利维在我构思的想法里是天生黑的,不是后期晒黑的古铜色小麦色之类的,他是偏哑光冷感那种黑,也不是非洲男人那种粗放五官类型,就是普通高鼻深眼五官深邃帅哥罢了,不刮胡子会很糙那种。

    嘲笑我回复不了评论那个崽崽!想不到吧我要换手机了!换个自带浏览器就能上的!我都打听好了!

    最后,存稿,在今天,正式告罄了

    要开始裸奔更文了!!!!!!!

    二十六只恶犬-醒来

    来源:

    二十六只恶犬-醒来

    也许是跟十岁小朋友关系处熟了也亲近了一点,阿萝在发现他装睡之后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枕头去拍他。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之后她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

    那个罪恶的枕头还在他脸上。

    她松开自己捏着枕头的手,若无其事地起身去后面桌子上翻了翻买回来的食物:“你终于醒了,要吃点什么吗?”

    她手里已经握上了一大块肉干,准备等身后的人爆炸的一瞬间就把肉塞进他嘴里。

    结果他没有像她想象的一样跳起来,只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信手扫掉脸上的枕头:“你胆子大了不少啊。”

    阿萝就听出来了:“你怎么又换人了!”

    她和十岁的他更熟啊!

    利维阴森森看了她一眼,深绿色的瞳孔里不怀好意:“你喜欢带孩子?要不要老子干脆给你一个孩子?”

    “……”阿萝翻了个白眼,烦人。

    不过他好像真的没有打算和她算账,即使她那天的偷袭几乎已经将他咬死在马车里了。真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陪他上床就可以放开手脚去攻击他。

    阿萝暗搓搓地偷看他,发现他果真没有记仇的样子。从床上坐起来,久久不动的筋骨发出僵硬的声音,他一手掀开被子,一手扶着自己的脖子伸展身体。

    然后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没有衣服。

    变回兽形的时候都撑破了,再变回人形自然是赤裸的。

    前几天他没醒来阿萝只当他是一块五花肉……啊不,应该是精瘦肉,现在一具男人的身体就这么赤裸裸地出现在眼前,她有些狼狈地扭开眼。

    这种微微示弱的姿态不知道怎么取悦了利维,这狗东西笑出一口森森白牙,特意走近了她,把自己身体在她眼前亮了亮。

    魔族就是不懂得含蓄的生物嘛。

    看到阿萝发红的耳根之后这人才满足了,大摇大摆地光着身体赤着脚循着水汽去了盥洗间。

    猫猫怕水,狗逼猫猫可不怕。

    水流的声音响起,他开始清洗自己,阿萝坐在外面的桌子上盘算,无意识地掰着硬硬的肉干。

    首先,狗东西好像又不急着杀自己了,至少现在绝口不提,但是这人想法捉摸不透,不能轻举妄动。

    然后,她本来带他逃跑是有点担心受伤的十岁小朋友,毕竟他是为自己受的伤,而且和最开始自己的目标也相差不远,所以就顺势带着他跑进了西里尔城。

    他现在看起来也好了,也走出了荒原,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心情还不错不想杀人……阿萝觉得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于是等利维痛痛快快洗了澡回来,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浑身都被蒸腾出了一种可口的颜色时,阿萝向他提出了告辞。

    “你伤害过我也救过我,我也杀过你,也救了你,所以咱们两个算扯平了?”她狗腿地给湿淋淋浑身滴水的男人递了一条毛巾。

    利维不置可否,只是将那条毛巾接过来,没急着擦,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嗯……这毛巾你用过?”

    废话,她订的是最便宜的酒馆,只会给一条毛巾,他难道指望着她有钱住豪宅吗?

    心里垃圾话刷屏,阿萝看着他嗅闻着那块毛巾,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这是单纯闻闻味道,还是抗议不想用她用过的?

    但是他闻着那块布料,露出的幽深绿眸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她,让她腿肚子有些打颤。阿萝确认自己洗过毛巾了……可他的神色就像是在闻她一样。

    黑发少女有些局促,她又开始掰肉干了:“我洗过的,你不想用就湿着吧。”

    利维轻哼了一声,没再逗她,用那块布巾粗鲁擦拭自己的身体。

    阿萝的思路都被这块毛巾打断了,过了一会才想起来他们还在谈判呢,第二次尝试着开口,正襟危坐:“利维,我说真的,咱们两个都有不同的敌人和目标,走了这么一路我们也算是短暂的同伴,没必要在安全之后继续内耗。”

    但狗东西绝不肯跟着别人思路走。

    听到她喊他名字,他将半湿的头发撩了撩,闲闲地问她:“你叫什么?”

    阿萝思路又被打断了,怒气值缓慢上涨,鼓了鼓腮帮子,还是忍气吞声地回答他:“阿萝。”

    “阿萝。”利维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念了念,滚在舌尖的短短单词因为他低磁的嗓音莫名有种不同的感觉。

    他像是细细品味着,犹带水汽的嘴唇动作很慢。

    阿萝忍不住看着他,他也看着阿萝,然后忽而狡诈地一笑:“真难听。”

    “……”

    黑发少女又用手里被掰得七零八落的肉干打他了。

    利维懒洋洋地顺嘴接住,含在嘴里咬了咬,他的牙齿很尖利,阿萝得泡着水软化的肉干他嘎吱嘎吱就咬碎吞下肚了。

    吃完一小块肉干,他还有点意犹未竟,毕竟饿了两三天了。

    低头看看面前黑发少女眼中跳跃的怒火,他有点忍不住自己撩拨的手,就像看到杯子就想推一把的贼猫。

    “老子饿了,要吃东西。”他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翘起腿来,吊儿郎当下命令:“吃饱了才有心情听你废话。”

    他向门口努了努嘴:“去。买点吃的回来,要鲜肉,不要肉干。”

    阿萝瞪他,这狗东西真是让她完全按不住自己的脾气。

    不等她出声,狗东西坐在对面流氓一样笑了:“饿极了吃人也是可以的,肉还嫩。”

    ……于是阿萝忍气吞声地下楼去了。

    她的钱本来就不多,在给这狗东西买了好几扇烤肉和一套衣服之后更加所剩无几,额角青筋一跳一跳地等着他吃饱喝足换上衣服,阿萝发誓这人要是再哔哔赖赖顾左右而言他,她一定会用光爆术轰他。

    利维大概看出了她眼中的怒火满的要溢出来,没再逗她,将最后一块肉咽下去,舔了舔嘴唇之后就翘起了腿:“行了,说吧。”

    女孩无言地看着他,什么精彩绝伦的开场白说过两次也都没意思了啊。

    所以她不高兴地打直球:“你什么时候滚?”

    利维挑了挑眉毛,他的脸本来是偏向冷峻那一款,不笑不语的时候看起来很凶,此时一边眉毛高高扬起,反倒有种邪气的轻佻感:“你胆子是真的变大了啊。”明明之前看他还像老鼠看到了猫。

    因为发现你好像不想杀我了。

    阿萝心里哔哔,但嘴上不说,跟十岁利维处久了,说话方式还有点转不过来,熟练地敷衍夸他:“因为发现你还是个讲道理的人,我们之间可以正常交流。”

    狗东西夸张地抖了抖,一脸恶心:“算了,别用你哄孩子那套来对付老子……老子可不想听你讲道理,你那张嘴巴还是哭起来比较好听。”他意有所指。

    阿萝会接他的黄腔就怪了,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表情淡定:“……我们之前说好的,走出荒原就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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