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压住心头涌上的火气,大步走向岑依洄,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喊了她的名字。

    岑依洄微微一震,动作迟缓地松开黑T恤。她的思维因醉酒变得僵滞,触及梁泽锋利的眼眸,迷茫地喊了句“梁泽哥哥”。

    潜意识里,只要叫了这声称呼,她就会进入安全的环境。

    梁泽伸出手臂,不太温柔地捞起岑依洄,没给其他人多余的眼神。

    岑依洄未意识到梁泽的面色有多难看,只觉轻松,因为鼻尖令她烦恼的香味终于消失了。她眯着眼睛,描摹梁泽的眉眼轮廓,下一秒,意识突然模糊,额头直直地撞向梁泽胸膛。

    蒋静沙扶着季霖走出洗手间,迎面对上她表哥的修罗表情,当场三魂去了两魄,差点抱着他的腿痛哭认错。

    梁泽:“蒋静沙,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解释。”

    蒋静沙大气不敢喘,声音放幽:“知道了,回头给你解释,我今天先送季霖和依洄回家。”

    梁泽怀里的人不安分,一直在他胸前蹭来蹭去闻味道。梁泽掐着岑依洄肩膀不准她乱动,对着蒋静沙吩咐:“你把你同学送回家,依洄我来送。”

    蒋静沙巴不得快走。

    赵及川的汽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灯,他时不时地观察路对面的KTV大门。

    大约隔了一刻钟,梁泽和三个女孩出门。先拦了一辆出租,让为首的两个女孩坐进去。

    出租车离开,梁泽搂着走不了直线的岑依洄过马路。

    赵及川下车,帮忙拉开后排车门。梁泽让岑依洄坐进去,岑依洄不知犯什么倔脾气,不肯进,圈着梁泽的脖子,非要埋在他胸口闻味道。

    梁泽的火已经烧到嗓子眼,直接抱着岑依洄进车,对赵及川道:“我带她一起坐后面,麻烦你帮忙开去建德花园。”

    静谧的车厢隔绝了噪音和暑气,岑依洄在包厢浸染到的香水和酒味愈发明显。

    赵及川降下窗户,让新鲜空气涌入车内。

    即将抵达建德花园时,赵及川无意瞥了眼后视镜。

    醉酒的岑依洄,几乎整个人被梁泽圈抱在怀里。她好像睡着了,毫无防备,纤细的胳膊柔若无骨地缠在梁泽脖间,头埋在他怀里,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而那双笔直白皙的腿,被梁泽稳稳地挽住,盘曲在坐椅上。岑依洄有些不安分,双腿无意识地轻轻摩擦蹭动,嘴里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什么。

    赵及川没听清,但收回了眼神。

    第31章

    才十八岁,别学坏。

    汽车驶进建德花园地下车库,

    停在入户厅门口。

    赵及川拉开后排车门,梁泽指尖勾着岑依洄的凉鞋,横抱她钻出车厢。岑依洄安静地枕在梁泽胸口闭眼休息,

    一双腿松弛地轻轻垂在他臂弯,如自由而随性的藤蔓。

    自从把房子给岑依洄住,梁泽几乎没再踏入过。风格冷硬的装修,被岑依洄添置的绿植、挂画和石膏摆件装点,忽然有了温馨气息。

    梁泽抱岑依洄进卧室,

    不小心踢到门口的木质椅子。清脆的“咚”一声,岑依洄眼皮微微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用迷茫困惑的眼神凝视梁泽,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闭眼,睡觉。”梁泽屈身,

    小心翼翼将岑依洄放在床上。

    岑依洄脚尖刚沾到丝滑绵软的床单,

    不知怎的,

    突然不高兴地抿了抿嘴,

    双臂用力环住梁泽的脖子,

    腿往上缩,

    “我不要睡床。”

    梁泽睨她一眼:“不睡床,

    那就睡地板。”

    岑依洄认真道:“地板冷。”

    梁泽没把醉鬼的话当回事,

    继续往床上放。

    “我说了不要睡床!”岑依洄不乐意地蹙起眉头,双腿在空中打摆闹腾,

    脸埋在梁泽肩窝耍赖,“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岑依洄像个考拉紧紧攀着梁泽,

    梁泽脱不了手,只能重新抱着她踱步到客厅,

    坐回沙发上。怀里的人终于消停。

    梁泽寻思对付意识不清的人,不能硬碰硬,于是秉着耐心哄她:“认识我是谁吗?”

    岑依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躺姿,瓮声瓮气:“你是梁泽。”

    梁泽轻嗤,这小姑娘喝多了就没大没小。他垂眼望着怀里人:“怎么,又不愿意喊哥哥了?”

    岑依洄携带醉意的眼角隐隐泛红,朦胧的眼眸写满控诉,嗓音掺了真情实感的不满:“我为什么要喊你哥哥?哪有你这样的哥哥?”

    梁泽被她的胡言乱语弄得摸不着头脑。

    岑依洄伸出食指,肆无忌惮地戳了戳梁泽胸口,继续指责:“你给表妹带了带了整整一车Kitty玩偶……就不能分我一个吗?我那时……好歹也算你新来的妹妹,一点都不重视我……”

    梁泽的记忆复苏了。

    高中毕业,和靳平春他们去夏威夷旅行,蒋静沙请他帮忙带一款草裙黑皮Kitty。当时在檀香山机场,商店有一整面墙的Kitty猫,款式大同小异,他懒得逐一比对挑选,索性把看到的都买下。

    岑依洄嘀嘀咕咕地控诉,酒精将情绪放大好多倍,她原本要给梁泽“定罪”,结果把自己说委屈了,呼吸声夹杂了哽咽。

    梁泽无法否认,他当初确实没把周惠宣没放眼里,更别提周惠宣带来的女儿。

    “行,这件事算我的错,给你道个歉。”梁泽逗她,“现在能叫哥哥了吗?”

    岑依洄使劲摇头,眼前直冒金星,她定了定神:“政教主任说我早恋,和男生牵手搂抱,还让请家长。他在办公室当众批评我,你为什么不亲自回来帮我去一趟学校?”

    梁泽解释:“我当时在北京,不是让靳平春去解决了吗?”

    岑依洄思维跳跃,转移到另一个话题:“还有,我十八岁生日,你忘记祝我生日快乐,害我白期待一场……”

    梁泽原本火气翻涌,想等岑依洄醒后,让她好好吃点教训长记性。但她酒后吐露的真言,却像一阵寂冷和谐的风,吹灭了他心头的火焰。

    赵及川的电话打来,说他还在楼下,问梁泽今晚是否一起回改装店看世界杯。

    梁泽探身抽了张纸巾,帮岑依洄擦拭眼角溢出的晶莹泪花,“看情况,你先回店里吧。”

    赵及川还想打趣两句,蓦然听到电话那头,逸出岑依洄轻柔沙哑的嗓音:“梁泽,我还没说完呢……你把电话挂掉……”

    操。

    赵及川当机立断,先一步挂断电话。要不是知道岑依洄是因为喝醉才这副状态,还以为梁泽在楼上和她发生过什么,太特么惹人遐想了。

    开车回改装店,靳平春正好出来拿烤串外卖。

    靳平春伸着脖子左右张望,问梁泽人在哪里。

    赵及川阴阳怪气:“照顾他喝醉酒的依洄妹妹去了。”妹妹两个字特地加重读音。

    靳平春抽出一串烤香菇,咬下一块,跟在赵及川身后进屋,“哦,那他处理好就会过来的吧,我点了好几份夜宵,别浪费了。”

    赵及川停住脚步,转过身,意味深长道:“你多吃点,我猜他不会过来。”

    靳平春咀嚼着香菇,不敢苟同,“今晚比赛有德国队,梁泽不可能错过。”

    赵及川淡淡一耸肩:“那就打个赌。”

    -

    岑依洄被情绪牵引着,只管自己说话,不需要梁泽真的回答。她的大脑持续重负运转,精神气力一点一点被倦意吞噬,眼皮越来越重。

    梁泽趁机问:“进卧室睡觉?”

    岑依洄终于点头。

    梁泽无比熟练地横抱起岑依洄,再次踏入卧室。房间没有开灯,也没拉窗帘,客厅透入的柔和光线以及窗外的零星灯火,映照梁泽挺拔的身影。

    他慢慢弯下腰,将岑依洄平放在床上,正打算起身离开,环住他脖子的胳膊却不肯松开。

    岑依洄的力道不大,要挣脱轻而易举,但梁泽没这么做。他低下头,与她近在咫尺,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整个房间的空气刹那升温。

    暗淡光线中,岑依洄的脸上,有着将醒未醒的迷离,也有张扬的五官天生所携带的冷艳美感,融合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媚。

    梁泽的语气,带了危险的压迫感:“岑依洄,你今晚到底睡不睡?”

    岑依洄眨了眨眼,手臂不仅没松开,反而搂得更紧一些,让梁泽靠向自己。她眼神澄澈,但做出的动作大胆轻佻,一时分不清是依赖感作祟,还是在蓄意勾引。

    “梁泽哥哥,你在北京谈恋爱了吗?”

    梁泽不再如之前那般随意,他的目光,沉如结冰的深潭,深邃锐利地盯着岑依洄:“为什么这么问?”

    岑依洄微微松开手,指尖沿着他脖子后的肌肤,缓慢而细腻地游走,眼神放空着,思索合理的回答。

    梁泽就着弯腰的姿势,一条腿跪抵在床沿,大半身体覆盖住岑依洄,“说啊。”

    岑依洄似乎对他的逼近不满,皱了皱眉头,“那个薛、薛……”想了半天,没想出那位女同学的全名,笼统指代道,“那个人是你女朋友吗?”

    梁泽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薛嘉念是不是我女朋友,和你有关吗?”

    岑依洄不依不饶,缠着他:“有关的,你必须告诉我。”

    “你喝得实在太多了,我没有向你报告私生活的义务。”梁泽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贴到岑依洄的鼻尖,他笑容渐渐淡下去,“松手。”

    若换做平日,岑依洄大概率会被梁泽严肃凛冽得态度吓退,但目前状态下的岑依洄天不怕地不怕,没分寸的话脱口而出:“梁泽哥哥,别交女朋友了。”

    空气凝滞了几秒。

    梁泽眯起眼睛,手探入她的腰下,猛地一拉将人半抱起,两人的位置随即发生反转。他靠坐在床头,把岑依洄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按在腿上。

    四目相对,梁泽没错过岑依洄脸上转瞬即逝的无措慌乱。他唇角轻轻翘起,眼底却清冷一片,没有丝毫笑意,“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我就不交女朋友?”

    提要求是得付出代价的。

    岑依洄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思忖半晌,犹犹豫豫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天气热,衣物单薄,岑依洄双手交叉揪住衣摆,抬眸看了眼梁泽,随即果断地脱去上衣。细腻的皮肤泛起莹白的光泽,线条起伏美好,叫人挪不开眼。

    梁泽毫不避讳地盯着她,打量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仿佛她是某件待价而沽的物品。

    凌厉的眼神令岑依洄感到不舒服,但她没退缩,轻声问:“梁泽哥哥,能不交女朋友吗?”

    “你就脱这点程度,哪够要求我?”梁泽说着,手贴在岑依洄背后,啪嗒解开内衣扣子,随后拨下她两侧肩带。内衣从她手臂间滑落。

    岑依洄完完全全□□。

    室内温度不低,但岑依洄的肩膀忍不住发抖。梁泽的举动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线,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不自在地想伸手挡住自己的身体。

    梁泽反应更快一步,将她双手反锁背后,整个人贴近她:“挡什么?我以为你已经做好陪我上床的准备。”

    砰——

    听到“上床”二字,岑依洄的脑袋一片混乱。

    她的目光像只受惊的小鹿,慌乱地闪躲,不小心与梁泽严厉直白的眼神相遇,呼吸都凌乱无章,“我……我没有做好准备……”

    梁泽充耳不闻,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另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小幅度来回端量,掌心抚摸她的下颌。

    岑依洄瑟缩一下,想往后躲,被梁泽固定住无法动弹。梁泽的手渐渐向下游走,滑到颈部,再到锁骨,被他碰过的皮肤像是烙印过一样发烫。

    梁泽的手没停,还在继续碰向更私密的地方。岑依洄绷不住压力,肩膀剧烈颤抖,泪水压抑不住,猛然溢出眼眶。

    “刚才还敢在我面前脱衣服,现在哭什么呢。”梁泽把人吓得脸色苍白,便收回手,“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交女朋友?”

    “我、我不想毕业后又变成一个人,”岑依洄内心的恐惧,从嘶哑的呜咽中,一声接一声吐露,“你也不可能总是无缘无故照顾我。”

    梁泽瞬间就明白了。岑依洄到底还年轻,始终缺乏安全感,怕他也和周惠宣一样说离开就离开。在岑依洄的认知里,她得到的好,一定需要她付出某些代价才能换取。

    为了得到周惠宣的喜欢,岑依洄努力练芭蕾。

    为了得到梁泽的照顾和庇护,她想来想去,只能拿出自己。这是潜意识里的见解,平日不曾表露。

    岑依洄低头哭,不敢看梁泽。

    “我既然管了你,不会半途结束,也没要求你回报。”梁泽无声轻叹,下了床,将人平躺放好,拿了条毯子遮住她的身体,“今晚你喝醉了,我不计较。”

    瞥见岑依洄绯红湿润的眼尾,终究还是心软下来:“才十八岁,别学坏。”

    卧室门被轻轻带上。

    梁泽回到客厅,莫名心浮气躁。

    他打开电视机,世界杯季军赛上半场已经结束了,德国队踢了乌拉圭二比一,两个进球分别是克洛泽和德国队的新生代小将托马斯穆勒。

    而当晚,靳平春打赌输给了赵及川两千块人民币。

    第32章

    早上好

    翌日,

    岑依洄苏醒,昨晚发生的一切,模模糊糊在脑海跑走马灯。

    身体在被窝动了动,

    薄毯的纤维,微妙地摩擦细嫩赤裸的肌肤。被梁泽注视过和碰过的地方,残留难以忽视的热度。

    他真的是……

    岑依洄揪着被子挡在胸前,微微缩着肩膀坐起身,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卧室空调透着冷意,

    岑依洄套了件宽大的居家短袖,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禁打了个轻颤。低头环顾四周,找不到拖鞋,她想起昨晚是被梁泽抱进房间的。

    岑依洄深呼吸,兀自平复完心情,

    走向卧室门边。轻轻拧动门把手,

    幽不可闻的“咔哒”声,

    门拉开一条缝隙。

    与此同时,

    客厅的大门也被推开。

    梁泽拎着早餐进屋,

    他平静淡然地撩了岑依洄一眼,

    将打包袋随手搁在餐桌。

    岑依洄与他相视而望,

    僵立原地:“梁泽哥哥,

    早上好。”

    “早上好。”梁泽不紧不慢走到她面前,双手插在裤兜,

    低头看着她,“头痛吗?”

    岑依洄下意识想后退半步,

    脚刚挪动,硬生生停住。她抬起下巴故作镇定:“不痛。”略带沙哑的嗓音泄漏了不易察觉的慌乱:“但我昨晚好像喝断片了,

    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梁泽唇角缓缓扬起,似笑非笑的低沉声音带了点漫不经心,偏偏又不直接点破,“是吗?”

    岑依洄察觉梁泽和平时有点不一样,贯来冷峻的气场,多了几分促狭,分明在故意捉弄她。岑依洄脸颊不打自招地烧了起来,商量道:“梁泽哥哥,酒后的举动不能作数,你也忘了吧。”

    梁泽看了她几秒,语调平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可以忘记。但你要保证,以后不能再像昨晚那样喝醉。”

    醉酒害人,又脱衣服又失态,洋相百出。纵使梁泽不说,岑依洄也不敢再犯,她乖乖应下。

    梁泽目光淡淡地扫过岑依洄的耳垂,没再多说什么,勾了餐桌上的车钥匙,丢下一句“我还有事,你自己吃早饭”,便转身离开。

    门被带上时,发出一声轻砰,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岑依洄打开外卖袋,里头餐点种类繁多,梁泽似乎把楼下早餐店前排热销产品都点了一份。

    打包盒摆放完毕,岑依洄随手拿了发箍带进浴室准备洗漱。

    一抬头,望向镜子,视线猝不及防落在自己耳垂和脸颊上。淡淡的红色薄晕,肯定也叫梁泽看了去,她有些发窘。

    掌心鞠一捧冷水,泼了好几遍,试图将那股恼人的热意压下去。

    皮肤上的水珠不断聚集,从下巴滑落,顺着锁骨的曲线蜿蜒流淌,隐没在宽大的衣领间,她察觉胸口有股冰凉的冷意。

    岑依洄凝视镜中湿润的脸庞,不禁想起,昨夜梁泽指尖在她身上滑动的轨迹,与水珠的路径分毫不差。

    明明要求梁泽忘记,可她自己却忘不掉。真是奇怪。

    -

    世博会志愿者的工作一周四天,岑依洄只上岗到八月中旬。按照大学录取通知上的要求,她得提前两周去参加新生军训。

    军训必须住校,报道前一天,岑依洄参考网络上总结的住宿必备清单,特地去了趟隔壁超市大采购。货架琳琅满目,她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对比不同品牌洗发水的香味成分。

    梁泽这时打来电话,问她具体报道时间。

    岑依洄松开购物车,一手接电话,一边蹲下身,拿了下排的沐浴露查看香味成分。

    过载的购物车在地板上慢慢滑动,无知无觉地挪到她身体后方。岑依洄起身时没注意,后背撞到购物车,给了它一股推力,购物车径直撞向旁边堆积的促销陈列台。

    伴随“砰——”的响动,瓶瓶罐罐如山石滑坡接连滚落,瞬间吸引了所有顾客的目光。

    岑依洄愣在原地。电话尚在接通中,梁泽问“怎么了”。

    “在超市买东西,出了点状况,我稍后回你电话。”岑依洄扶稳购物车,没等梁泽回复就将电话挂断,同时弯腰,帮赶来的超市阿姨一起收拾残局。

    超市阿姨嘴里不停地唠叨“要命了要命了”,望向岑依洄,“哎哟小姑娘,你人没事吧?”

    岑依洄轻揉了揉背脊:“我没事。”

    “幸好都是塑料瓶不是玻璃瓶,否则砸地上可不得了。”超市阿姨瞥了眼岑依洄的购物车,“你买了单人床的四件套啊?看来是去大学报道,最近这款全是大学生来买。”

    岑依洄点点头:“是去大学用的。”

    超市阿姨随口问了句:“怎么你一个人来买啊,家长呢?”

    “家长都忙。”岑依洄含糊道。

    结果刚在收银台买完单,梁泽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超市,从木愣愣的岑依洄手中接过购物袋。超市阿姨重新盘点好促销品数量,热心问:“小姑娘,有家人来接你啦?”

    岑依洄也没想到梁泽会出现在面前。

    “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你小区附近,”梁泽解释,“所以过来很快。”

    整整三大袋生活用品,从牙膏牙刷到床带被罩,巨细无遗准备周全。梁泽将袋子一一放进车里,说到时送她去学校。

    大学城在郊区,远离市中心,路途遥远,岑依洄便应了下来。作为回报,她提议:“梁泽哥哥,我做顿午饭请你吃吧。”

    车内空调冷气缓缓逸散,梁泽启动引擎,唇角跃起轻笑看向她,语气带了调侃:“你做?”

    岑依洄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我练了一段时间,技术还不错的。”

    -

    岑依洄学厨艺的机缘,来源于一位海外高人气美食博主。

    她看博客的目的,最初是为了找外语素材随便练练耳,结果那位博主的美食教程太过详细,让岑依洄萌生出“我好像也行”的错觉。

    于是跟随视频教程,买了大量调味品和食材。没料到她在烹饪方面还挺有天赋,摆出的餐盘色香味俱全。

    梁泽侧倚在厨房门口,大少爷似的双手抱胸,注视她忙忙碌碌的背影。

    岑依洄对屋内的摆设和工具驾轻就熟,仿佛早已融入并归属于这个空间,整个家散发着带有浓郁的岑依洄个人风格的生活气息。

    按照美食博主建议的仪式感,原本还要铺白色桌布,但手刚打开布料,顿了一下,总觉得不对劲——太像在约会了吧。

    犹豫片刻,岑依洄收了桌布,只在餐桌中央摆放装饰性的花瓶,点缀一支鲜嫩的粉色洋桔梗。她按照西餐的就餐顺序,先上冷肉拼盘,然后是覆盖一层金黄奶酪的醇厚法式洋葱汤,主菜精心煎制了鳕鱼排。

    岑依洄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手艺,拍了张照片,然后叮嘱:“梁泽哥哥稍等一下,我再拌一道餐后沙拉。”

    说着再次转身进了厨房。

    白色沙拉碗里装了菠菜、黄瓜、樱桃番茄和红黄甜椒,岑依洄打开厨房上层柜子,踮起脚尖伸手找酱汁瓶。

    瓶子位置靠内,指尖还差一点勾到,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描淡写的询问:“要哪一瓶?”

    岑依洄猛地一回头,就撞见梁泽微微下敛的淡然眼眸。

    厨房明亮的光线洒在梁泽的眉眼间,让他的表情平添了一丝柔和,岑依洄怔了一下,指了指目标:“那个绿色盖子的油醋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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