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下就可以走了。”

    他慢慢抬起头,双眼无神而黯淡。

    周斯礼瞥见他旁边桌上的教辅,泛黄发烂,明显是被翻看多次而留下的痕迹,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书是翻开着的,显然在他们来到的不久之前,他还在看书。

    书的旁边是个破旧的铁饭盒,外边已经褪色掉皮,还有很多凹陷,被摔的坑。装衣服用的袋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淘来,又用了多久的购物袋,边缘被磨损的没有颜色。

    梁芸为了活泼气氛,说:“不要这么死气沉沉嘛,杨若朝你这么聪明,回到学校肯定很快就能追上的。斯礼,你可以和他说说我们学校接下来为了高三放松,准备举办的活动,很好玩的。”

    听到这,杨若朝脸上才稍稍有了动容之色。

    水果篮的包装袋在手中发出次啦次啦的声响,她拿了几个水果,说要去外边削皮,让他们先聊天。

    周斯礼干站着也尴尬,找了个离床近的椅子坐下,看到他露在外边缠着绷带的脚,他张了张嘴,又感觉自己的安慰对杨若朝来说既苍白,又讽刺。

    “好好休息,我刚刚听医生说了,假如恢复得快,下周就能拆线了。”

    “知道了。”

    大概是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杨若朝将头又转了回去,一声不吭。

    周斯礼坐在床边,只能看到他打结的头发,和不算白的脖颈。那个压在心里,能即将解开他所有困惑的问题到了嘴边,却异常变得难以出口。

    鲜花的露珠顺着叶片的脉络流淌下,滴入泥土。

    “杨若朝,你前几周和许嘉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吗?还有出事当天发生

    依譁

    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闻言,病床上的人眼角明显一颤,他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等梁芸削好皮,用盘子装着切成块的水果走出来,病房的气氛依旧紧张,周斯礼背上书包起身向门口走来。

    梁芸扯住他袖子,不明所以:“这就要走了吗?”

    周斯礼僵硬地点了下头,状态看上去很不对劲。“嗯,我先走了。你不是要和他说话吗,你们聊吧。”

    他说完就迅速地离开了,梁芸立马放下果盘,想跟上去,赶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这一层的电梯不久前就降下去了。和周斯礼一起散步回家的计划突然破灭,她气得原地跺了跺脚。

    周斯礼离开,梁芸就更没有要留下来的原因,她回到病房里,杨若朝看着她然后露出犹豫的表情:“你”

    梁芸朝他微笑了下,充满礼貌和疏离:“既然作业送到了,我就先离开了。学校见。”

    桌上切好的水果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泛黄,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病房门口的座机终于响了起来。

    杨若朝才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不敢耽误时间,他按着腿艰难地挪动的姿势,他取下拐杖,一瘸一拐走向门口。

    姿势极其滑稽。

    他接通电话,那一段路已经让他费了不少力气,呼吸声变得粗重。内心充满不安,最后犹豫着出声。

    “许嘉,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呢,什么时候实现承诺?”

    “急什么。”

    时隔两周再次听到的声音,仍旧平淡得听不出喜怒。

    话音一落,杨若朝就看见自己的父母从外面快步走进来,脸上出现自他出事以后从未有的笑容,母亲脸上的皱纹因笑意而蔓延开,那双浑浊年老的眼睛迸发光芒,兴高采烈地朝他举起手机:

    “乖仔,刚刚有人打电话说要资助我们家嘞,这下你的医药费都不用愁了,还多出好多钱!”

    “这下好咯,你姐姐的嫁妆,有了着落。”

    杨若朝还握着座机电话,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耳边的女声再次响起,话语中毫不遮掩的讥诮和薄凉,他仿佛能看到电话那方的人唇角缓慢地牵起,让他产生一股从后颈窜到尾骨的恶寒。

    “碰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应该庆幸他察觉到了什么,不然我不会只做到这个地步。”

    杨若朝咬牙:“周斯礼离开的时候,看上去并没有很相信我的话,许嘉,你难道就不怕被他发现吗?”

    “不。”她笑,挑衅十足。“我很期待。”

    第14章

    春光

    生怕大家忘记,梁芸还在成人礼前夜往班群里发送了电子请柬。

    许均昌打着游戏呢,消息就从屏幕顶部弹了出来,不小心误触,直接点进了电子请柬的页面。

    优美的小提琴旋律作为伴奏,屏幕上闪过一张张梁芸从襁褓到如今的照片。这个电子请柬一旦点开,就无法强制性退出,许均昌就这么被迫看完了,回到游戏时页面都变成了灰色。

    许均昌无语凝噎:“不愧是有钱人,过生日都这么讲究。”

    正和他连麦的男声响起:“嗯?你在说什么。”

    一顿操作,周斯礼刚拿下敌方一颗人头,游戏英雄回城中,他拿起可乐仰头喝了几口。

    “你忘了?明天就是梁芸的成人礼了,听说那种有钱人的宴会,都是西装革履,打扮很高级。你有买什么西装,礼服之类的吗?”

    周斯礼皱眉:“有这个必要吗?不过如果你想,你也可以穿。”

    “你不穿啊?”

    “算了吧。”

    许均昌也懒得专门为这个买套西装,英雄复活成功,他边划动着屏幕,边说:“你不穿,那我也不穿。”

    一局结束,周斯礼说不打了,将手机随意丢在床的一边,他倒在床上,手背挡眼。

    这边的许均昌隐约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没先退出队伍,询问:“你最近怎么了?这几天兴致都不太高的样子。”

    “很明显?”

    “明显啊。怎么,你还觉得自个演技高超呢?你不知道你所有的心理活动都表现在脸上吗,要是穿进宫斗剧,感觉第一集就能投胎了。”

    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夸张。”

    周斯礼翻了个身,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还是没告诉他详情,只说:“可能最近学太累了,过几天应该就能恢复过来。”

    事实上,他都不确定该怎么处理现下的情况。

    上次放学撞见陈荷语,周斯礼还询问她是否知道杨若朝和许嘉曾有什么过节,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告诉他,许嘉画本被弄脏的事。

    但杨若朝对其闭口不谈。

    多种猜测和隐晦的线索在他脑海碰撞:月夜下的背影,画本,目光闪躲的回答,有所隐瞒的她。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事实证明,两人不穿正装是个错误的选择。

    次日抵达金嘉酒店门口的时候,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堂,许均昌感觉到深深的后悔,周围出入来往的都是气质不凡,着装讲究的人,就他和周斯礼这一身休闲装,显得跟个邻家男孩似的。

    不过周斯礼比他强多了,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颜值即一切,尽管周斯礼着了一件简单的黑色卫衣,休闲宽松的裤子。

    但一米八五的高挑个站那,骨相周正,就是干净清爽,和来来往往行走的西装男一比就有一种不被金钱污染的气质。

    周斯礼都走了两步,某人还一动不动,他转头看过来,催促:“还愣着干嘛,走吧。”

    许均昌:“我有点不想去了,我这穿着大裤衩呢,不太合适这种场面,有点丢份儿。”

    “都到门口了你说你不进去?”

    周斯礼气笑了,不懂他一天天都在想什么,离开场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跨了两步,上手拽他的胳膊拖他进去。

    但两百斤的体重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拖得动的,许均昌依旧站在原地,眉头皱起:“我自卑。”

    “拿出你自称一中梁朝伟的自信来,如果将来登顶演艺界,这点小场面算得了什么。”周斯礼终于勉强扯得动他。

    估计许均昌自个也知道在这大堂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拽来拽去不太合适,勉勉强强抬了一下脚步。周斯礼和许均昌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进去了,生无可恋的许均昌嘴里还呢喃着“我恨你”。

    这里就连电梯都是特殊设计,透过移动直升的玻璃窗,他们往下看,大堂中央的雕塑喷水池仿佛就在脚下,越来越远。

    两人抵达楼层,走进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精致的餐具和美食摆放的井井有条,从门口就开始的华丽地毯一直延伸到宴会厅的深处。

    许均昌感叹:“梁芸这是办成人礼还是婚礼啊?”

    周斯礼扫了眼全场,终于看见他们班组织在哪,余光看见某个不安份的人要走向餐食区,长臂一伸,精准地扯住他:“别急着走,先去和我们班汇合。”

    梁芸早就在此等候很久了,她站在华丽旋转楼梯上,一袭粉色的吊带礼裙,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上面有蝴蝶形状的亮片点缀,灿灿生光,黑发也被精心卷过,脑后系了个粉色蝴蝶结。

    陈荷语则在一边找准角度拍照。

    “拍好了,绝美。”

    梁芸缓缓下了台阶,低头划看照片。

    “拍得很好,我很喜欢。”

    “真的吗?!”

    作为拍照者,这种夸赞就是最充分的肯定,陈荷语喜出望外,“等会我就把照片投给你。”

    “好。”

    说话间,梁芸余光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她心微动,眼底顿时波光粼粼,提着裙摆上前,娇嗔道:“斯礼,你怎么来晚了,刚刚我出场没看见你,我还想说,是不是你有事不来了。”

    身旁的许均昌停止探头探脑行为,转过头来,“梁芸,你还看得见我不。”

    “好吧,我能理解。今天门口是很堵车,听我爸说是有个大集团在楼上举办周年典礼。”梁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眼冒星光地等着周斯礼的答复。

    “生日快乐。”周斯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在门口耽误了一会,抱歉啊。”

    “你吃过晚饭了吗,我爸待会还要发言,可能正餐要很久,我带你

    殪崋

    去那个甜品区吧。”

    就梁芸这旁若无人的状态,许均昌没有充当电灯泡的兴趣,识趣地抬腿要离开,经过周斯礼身后的时候,衣角猛然地被死死拽着。

    “我现在不是很饿,可以等,反正大家也没吃。”

    他笑着回答,面上和梁芸从容交谈,背后却伸出手倔强地拽着他的衣服。许均昌撇了撇嘴,接受到周斯礼求救的信号,但不打算施救。有这么漂亮的人跟着转,这小子还不知足吗?!

    他毫不留情地把周斯礼手拍掉。

    经过陈荷语的时候,她还在p图,看见许均昌向自己走来,反应迅速地背过手机。神神秘秘的,许均昌撇了撇嘴,收回眼,随意提起:“梁芸喜欢周斯礼啊。”

    陈荷语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很是警惕把他拽近了点,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的?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尤其是周斯礼,不然我削你。”

    许均昌:“哈?还是暗恋呢?”

    就这能瞒得住谁?

    “是啊,你要守口如瓶。”陈荷语继续说着。

    许均昌沉默了一会,最后咂巴了下嘴,什么也没说,去找程野了。兜了两圈,发现程野不在,他又火速打电话给程野,后者则说自己骑着摩托车带女朋友兜风呢,等吃饭的时候再来叫他。

    背景还夹杂着女生的笑声,许均昌让他滚,又火速地挂了电话。

    “你还给我带了礼物?”梁芸惊喜出声。

    周斯礼点头,他和许均昌都买了,总不能两手空空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放在门口的迎宾台了,希望你能喜欢。”

    梁芸今天兴致很高,不仅是因为周斯礼的到场,还因为她今天打扮得漂亮,是这场宴会的主角,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让她很满足。

    她下意识想说“不论你送什么我都喜欢”,但话到嘴边,卡壳了,后知后觉自己今天表现得太明显了。

    “我,我知道了。”

    刚好,有位服务员走过来。应该是父亲找自己有事,梁芸会意,转头和周斯礼说等会见。

    她提着裙摆离开,周斯礼找了个位置坐下。他靠在椅背上,环顾四周,能看到现场除了梁芸请来的同学,不仅有本校的,还有其他学校的,其他估计是亲戚,商业伙伴之类的。

    亲戚,商业伙伴之类比较重要的关系,座位就比较靠前,基本在前五排桌。他们这些同学,则坐在了宴会厅靠后的位置。

    虽说请了全班同学,但他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许嘉的身影。

    他垂头,手转动两下玻璃杯。这其实在他的意料之内。

    随后,一阵如潮水般的鼓掌声哗啦啦响起。

    他们这桌也跟着一起鼓掌。

    梁父的发言只持续了十几分钟,无非是感谢所有人来参加他宝贝女儿的生日宴会,然后追忆往昔,说梁芸是怎么从小土豆变成这幅大姑娘模样。

    这个过程,有陆陆续续的菜被端上来了。

    一班同学饿了两小时,被甜品冷冻的胃终于可以暖和,没等菜上齐就想先动筷,陈荷语还有着身为拍摄者的自觉,一直放声劝说。

    “等菜齐再吃也不迟,我九宫格还差一张呢求求大家了许均昌我看你偷偷夹菜了!”

    “你想要什么大家都得成全你是吗?”许均昌嚼着,腮帮子鼓起来。

    周斯礼靠在椅背上,笑眼弯弯,面颊梨涡若隐若现,右手握成拳地放在唇前,双肩不停地抖动,观赏着这场大混战。

    程野也来了,还顺路提了几瓶在餐食区的酒,放在桌上,大剌剌坐下。

    周斯礼感觉到他心情好,但还是好心提议:“这酒还是放回去吧,今晚大家都兴致高昂,如果还有酒助兴,到时候场面得乱成什么样。尤其是许均昌,醉酒起来能把梁芸的生日宴会给拆了。”

    而且,这酒看上去昂贵不菲。

    “梁芸让我拿来的,说是特意为大家准备的。”程野从口袋掏出启瓶器,轻车熟路地开了一瓶瓶,橡木塞一个个落地,末了他将启瓶器随手一丢,在空中划过一条线。“这可是寿星的一片好心,你怎么能拒绝呢?”

    倒完红酒,程野高高端起酒杯,红色液体在杯内打旋,他朗声说道:“今天一醉方休!”

    热血的语气迅速点燃了现场的氛围,将本就高昂的气氛一瞬间助推到高潮爆发。

    “好!”

    “不醉不休!”

    就连正忙着从陈荷语手中抢吃的许均昌也抽出身,含糊大声应着:“一坠方休”。

    现场一呼百应,活像程是野要带着众人下山起义前,在山寨里鼓舞士气。本来有个许均昌就够乱了,还来一个山匪头头,周斯礼在一旁无声叹了口气。

    这会有点庆幸自己对酒毫无兴趣。

    周斯礼在顽皮的年纪,趁着过年家庭聚会的时候,跑到仓库里偷尝过。当时大人都在院子里聊的上头,全然不会注意到有个小孩跑进了仓库,或者说他们注意到,也不会在意。

    因为是周斯礼,院子里最听话懂事,最不会犯错的孩子得益于身为教师的严父周庆承自小对他的严苛教育,同样的年纪,别人在闯祸惹事,他奖状领得手软,所以大家都对他很放心。

    周斯礼已经忘了当时自己的心理活动,只知道有那么一股莫名强大的冲动突然在内心升起很想尝尝。

    就尝一口,这个念头支撑着他从床上爬下来,从熟睡奶奶的口袋里偷出仓库钥匙,然后垫脚开门,关门,找。

    他在角落找到一瓶啤酒,不会开,索性将瓶口对着墙砸去。汩汩冰凉的黄色液体自手上淌下,他心满意足地喝下一大口,因为口渴,一次性喝了很多。

    最后神智不清地倒在地上,第二天被周庆承找到,挨了很多板子。他捂着手忍着不流下一滴眼泪,心底想的是酒怎么那么难喝,白挨板子了。

    喝酒等于犯错。

    这是那段记忆留下的教训。

    一班的座位本来就靠近门口,吵闹的喧哗声自然而然,无可避免地传到了门外。

    门口陆续经过一群逸风集团的人,听到动静都不由投去视线。

    “哎,年轻真好,想当年我玩得比他们很嗨。”

    许杏勾唇,笑起来风情妩媚。她今天为了出席活动,特意穿了一身紫色鱼尾裙,蓬松柔软的长卷发被高高束起,大方将漂亮的蝴蝶骨露出,更显野性。

    察觉到身旁女生微滞的脚步,她低头,尽量凑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怎么?看到认识的人了?”

    和校园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有精致小巧的镶钻蝴蝶将她的刘海分开两边别在耳后,没有眼镜的阻挡,光影错落在她的眉眼上,身上某高定修身黑长裙裙摆上还零星点缀着浅色闪烁的细钻。

    完全显现的长相其实偏向柔和,眼里却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两者看似矛盾,在她身上却不相悖。

    此时,大门敞开着,完全能看见里面的状况。周斯礼正背对着她的方向,弯腰捡起一个个启瓶器,偶尔被耍酒疯的同学撞到,他也不恼怒,按着人肩膀扶到位置上坐稳,再回头继续捡。不厌其烦的。

    随后,梁芸紧张地攥着裙摆,上前轻拍了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来,两人笑着交谈。

    “同学而已。”许嘉收回眼。

    “你同学都在里边了?”

    许杏反应过来,大笑,“你这样,看上去很意外他们今晚会在这,怎么,他们没邀请你啊。”

    “哎哟还挺惨,没事啊,你这性子本来就不适合和别人亲近啊。”

    许杏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将裙摆一甩,正了正身边笑边离开,也不管身后的许嘉如何。

    第15章

    春光

    梁芸忙里抽空,打开手机就接到了陈荷语发来的几十张照片,是在旋转楼梯上帮她拍的,她划拉两下屏幕,一张也没有保存。

    点开朋友圈,一路刷下来,都是给自己庆生的祝贺,梁芸给每个人都点了赞,附加一条评论:谢谢宝【爱心】。

    陈荷语十分钟前也发了条朋友圈,精心挑选的九宫格,文案也很真诚,讲述她从第一天见到梁芸和相处至今的心理历程。

    梁芸大致扫了一眼,没细看,抬手打字评论:写了好多,好感动【流泪】希望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她收起手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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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斯礼不停在忙活,就上前拍了拍下他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等他转过身来,她才看清他手上满满的橡木塞,大约一手有五六个。梁芸微怔,仰头看他。

    后者回以坦荡的视线,黑色碎发微遮的眼眸清澈,她感到好笑地出声:“你捡这些干嘛,这些事交给服务员去做就行了。”

    周斯礼走到桌边,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是他们刚刚丢的,顺手捡起来而已。”

    梁芸看向那凑一块疯玩的同学:“他们好像在玩游戏,你不加入吗?”

    “加入了,”周斯礼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游戏输了,被踢出局。我在等下一盘重开。”

    “目前只有你被踢出局?”

    “嗯。”

    梁芸噗嗤一声,没想到他这么坦诚。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将输赢看的重要,无论是游戏还是其他,总会有争强好胜的一面。

    但她和周斯礼成为同学以来,仿佛就没见过他为某样事物费心争取,计较后果。成绩名次的好坏,竞赛奖项的得失,社交关系的建立与否,他始终看得很轻。

    突然,许均昌从周斯礼身后扑了上来,准确来说是来的路上左脚绊右脚摔倒了。周斯礼扶住他,一股浓郁的酒味呛入鼻中,他捂着鼻子:“许均昌,你到底喝了多少?离我三米远站稳再和我说话。”

    其实许均昌统共没喝多少,只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几口就把自己喝成这样。他伸出酒杯,酒杯摇摇晃晃递到周斯礼下巴旁,“听说这酒很贵呢,你也尝尝鲜。”

    “不要。”周斯礼想推开他,但又怕他摔倒在地,只能努力将头往后仰。

    陆续有重要的客人离场,梁芸不能久留,和他聊了几句就被父亲叫走了。她离开前,笑着对周斯礼说:“如果渴了,就去餐食区拿饮料。”

    周斯礼边应付死缠烂打的许均昌,边朝那一方抬了抬下巴,示意:“白色桌布上那个是吗?”

    那处有几排的易拉罐,梁芸见包装花里胡哨,五颜六色,没多想:“是,应该是果汁之类的。”

    “我先去送客人,等会再来找你们玩,至于玩到几点,随你们定,我提前安排了司机负责送你们回家。”

    周斯礼点头,“你先忙。”

    “多年不见,芸芸现在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在叔叔印象里,你上次还是这么小个呢。”张叔将手横在身前大约腰部的位置,他转头看向梁父:“听说芸芸现在在一中上学。还是你有福气,有个这么省心聪慧的女儿。”

    梁父故作谦虚:“哪里哪里,还需加倍努力才行。”

    梁芸跟在两人身旁,问出比较关心的问题:“张叔你今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梁父横眉,故作恼怒:“你这孩子,人张叔还在这你就满脑子想着礼物,礼物还能少了你吗!”

    “那我还不是关心张叔的钱有没有花的值,去年张叔给我买了条丑裙子我至今都没敢穿,白白浪费了一条裙子的钱。”

    张叔哈哈大笑,摇头:“芸芸真是一如既往地率真,我今年给你买的是一条项链,你放心吧,这次我问过你妈妈了,你妈妈也觉得好看。”

    “那就好。”

    张叔话锋一转,“我也给你爸爸准备了礼物。”梁父皱眉,对此行为表示不满:“张亨,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我还需要你准备礼物?”

    张亨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年不见,总要给你带份礼物。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是一款特殊的果汁,喝起来既没有酒的苦涩,却能像酒一样让人沉醉。老梁,我刚刚让人放在餐食区了,你离开记得拿上啊。”

    相隔着一层的厅堂之上,灯火璀璨,觥筹交错,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衣着光鲜的名流走动,他们谈笑风生,献上自己对逸风未来的贺语。

    欢笑声,琴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场地。

    唯有一处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很少有人来,大概是每个人都带着任务来,所以一进厅堂就四处走动,不放过任何机会。只有她无所事事,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半个小时前,许杏将她留在这里,自己转身投入这场权势和欲.望的漩涡中。

    许杏三度创业,三次失败,许家给的钱都被败光,但始终不见她气馁,反而愈挫愈勇,许嘉猜想,她这次可能又去找愿意资助她创业梦想的冤大头。

    “在过往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逸风急流勇退,渡过无数难关。我很庆幸能看到逸风的愈发强大,也很感恩能有这个和大家共同见证的机会。”

    发言者站在台上,面色冷凝,带着压迫感的视线掠过在场所有,现场无人不竖耳倾听,他微蹙着眉宇,年逾七十的双眼不见浑浊,反而犀利锋锐,说话间,透着一股德高望重的威严。

    距离许嘉不远处有人小声交谈:“董事长怎么还是这么精神饱满,完全不见丧子之痛啊。”

    “我听说,早些年董事长就和他儿子断绝父子关系,把他赶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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