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抽了几张纸巾,男人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缓身坐在沙发上,他像薛宝添那样交叠双腿,白色的运动鞋微微晃动:“我们认识。”

    薛宝添蓦地拔高声音:“和谁?那些绑匪?”

    张弛轻啧:“算不上绑匪吧,他们就是接一些灰色生意,帮人寻个仇、解个气,手上有分寸,闹不出大事。”

    “合着他们收了我的钱,反过来耍我玩?!”

    “也不算。”闹了半晚,张弛口干,随手拧开一瓶水喝了半瓶,喝进嘴里又觉得味道奇怪,蹙眉看了看标签,“他们劫我的时候才知道是我,我呢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就跟来看看,谁料竟是你,二百块。”

    男人看到薛宝添变了脸色,配合的给出了一点歉然的表情:“你叫什么?没个名字,不方便说话。”

    薛宝添牙齿都要磨碎了:“你可以叫我爷爷,叫祖宗我也不反对。”

    张弛略显无奈,继续说道:“我见是你,有心让你出出心里的恶气,便由着你打骂,可你…搞来那些女人,就有点过了。”

    “一报还一报,哥们今天出钱让你和女人潇洒潇洒,哪里过了?”

    “我是纯gay,我不行的。”

    “我纯直男,我他妈就行?!”

    张弛微微收敛气势,好言劝他:“要不想个折中的办法,我能补偿你的,都行。”

    “你他妈全身上下除了那二两肉沉,连骨头都是轻的,你这样下三滥要补偿我?你拿什么补偿?!”

    话到眼睛就到,薛宝添下意识的去看张弛身上的二两肉,却惊恐的发现此时的黑色内酷明显高耸了很多。

    蓦地退后一步,薛宝添惊栗:“你他妈怎么随时随地…?!”

    张弛也有些疑惑,垂头去看自己,低喃道:“有点热,也有点燥得荒。”

    “你喝了这个?”薛宝添指着茶几上的半瓶水,“谁他妈让你喝的?!”

    “这是什么?”

    “…那个…药。”

    两下无语,空气顿然稀薄,薛宝添每喘的一口气都是粗且沉的。

    好半晌,张弛又有了动作。他将双肘压在膝上,长指勾起瓶身,翻起细窄的眼皮问道:“为什么准备这个?”

    声音低低缓缓,落入对面人耳中时带起了一片战栗,不知为何,薛宝添忽然觉得那个纯良和气的张弛…不见了。

    又有血液从伤口渗出,让男人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阴霾,目光中的寒意直接且明显,他自问自答:“是给我准备的?我不同意与那些女人做,就给我灌这个?”

    “二百块,原来我只是觉得你脾气坏,原来你这人芯子都烂透了。”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向瑟缩的薛宝添,手中提着的水瓶,与刚刚晃动的烟灰缸一般无二。

    男人将薛宝添逼至角落,大掌一抓,将他擒至身前,看着那双慌乱的眼问道:“二百块,女人已经走了,现在怎么办?”

    薛宝添的身体和声音都打着颤:“我让她们回来,不不不,我给你找男人,你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

    男人沉身,再次细细地打量薛宝添:“不劳驾别人了,就你吧,不算难看,比想象的强。”

    “张弛!我操你妈的,你要是敢再那啥我,我就弄死你!”

    “死在你这棵花下可不值得。”张弛的手指蓦地扣住薛宝添的下颌,五指发力,分开颌角,半瓶加了料的水被强硬地倒进他的口中。

    男人拥有着无法撼动的力量,即便薛宝添疯狂挣扎,最终也喝了瓶中水的大半。一脸水渍的他开始认怂,开始投降:“张弛,不闹了,以后我绝不再寻你的仇了,咱们现在达成和解,你去找男人,我去找女人,行吗?钱我出,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来不及了。”男人近身,猛然将薛宝添抗在肩上,向宽大的沙发走去,“忘了和你说,你这人嘴贱心黑,屁股却不错,有肉。”

    啪,一声脆响传来,连同撕心裂肺的“张弛,我草你祖宗!”

    ……

    第4章

    仙人跳

    夜总会走廊上连续的圆顶拱门延伸了视觉,仿佛一路踩着欢靡的浮华,便可以通往华丽的殿堂。

    两个男人踏在水晶吊灯洒下的光影中,跟着服务生的引导向包房走。

    “谁组的局子?”一个男人问。

    他身边年纪不大却白发明显的人回:“瑞祥药业的太子爷。”

    男人微微蹙眉:“就是你说的那个薛宝添?那个下作胚子?”

    “嗯。”少白头跳着脚将衬衫的下摆往腰带里塞,“一会他要是作践我,你别管,带你来也是怕我要是被他灌醉了,没人送我回家。”

    他转过头,表情郑重:“实在不行就送医院。”

    奢华厚重的包房门镶嵌着黑色钢化玻璃,将人的面容映得模糊扭曲。少白头犹豫再三,终于握上冰冷的金属门把,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

    沉重的表情在推开门的刹那笑容满面。

    “薛总!抱歉啊,我来迟了!”

    包房内,变幻的光线填充着异常宽敞的空间,颓靡的音乐刚刚收了尾音,又切换成律动的重低音,震颤着强劲却堕落的心房。

    屋子中的半圆沙发上坐着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中间主位上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淡淡瞟来一眼,又轻飘飘地收了回去。

    少白头带着朋友主动凑上去,点头哈腰:“薛总,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薛宝添正揽着姑娘说话,姑娘咯咯地笑,为了钓上这个凯子,暗戳戳地拉了拉肩上的衣服,露出了更加汹涌的波涛。

    常年沉浸在酒色中的男人哪有不懂这份心思的,薛宝添的目光往下一滑,落在那片白腻上。

    预想的兴奋未至,自己的胸口却蓦地一紧,几天前被人吃来啃去的记忆自动跳出,红通通碰都不敢碰的痛楚瞬间袭来。

    “草!”他含着胸跟姑娘咬牙切齿,“你他妈不冷啊,露这么多?送极地馆展出行不行,还能给企鹅放一天假。”

    他指使人:“给这个几个女的找衣服穿上,运动服有没有,套上!”

    有人出声揶揄:“太子爷转性了?以前不是布料越少太子爷越开心吗?”

    “别他妈逼逼,我转什么性,倒是你应该转身滚开。”

    正闹着,一个压抑着愤怒的声音插进来:“薛先生,这边有人和你说话呢。”

    屋子里静了一瞬,连忸怩抱怨的女人都闭了嘴。

    薛宝添收了脸上的表情,偏过身子,看到少白头正向身边的男人紧张地摇头。

    “是吗?”目光在说话的人身上停了下,薛宝添这才算正经地看了少白头一眼,“呦,这不是九华保健的范总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少白头咽下苦水,脸上堆着褶子:“刚到,薛总我敬您一杯。”

    酒杯举在半空,却再次被人忽视。薛宝添向角落点歌的服务生吹了声口哨:“给我点个歌,《你算什么东西》。”

    音乐前奏响起,薛宝添身边的狐朋狗友挑事:“哥,人家酒杯端半天了。”

    “他敬得是薛总,又不是我。”薛宝添将腿搭在酒台上,咬着烟懒懒开口,“范总,我爹才是薛总,你想和他喝酒,找我这儿来干嘛?”

    少白头作势打了一下自己嘴巴:“说错了说错了,以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薛副总,我敬您。”

    “以后?”薛宝添收回腿,向少白头微微探身,“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一直会是‘副总’,转正不了?”

    酒杯一晃,手指被液体打湿,少白头动了动嘴唇:“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宝添摘了烟扯出笑容:“逗你玩呢,瞧把你吓的。”他在少白头手臂上重重拍了两下,“活跃一下气氛,范总不生气吧?”

    “不生气不生气。”

    薛宝添拿起杯酒,随意地在少白头的杯子上磕了一下,一边和已经套上了酒保衣服的女人打情骂俏一边沾湿了嘴皮子。

    “这是谁?”他指了一下少白头身边的男人,也是刚刚说话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少白头赶紧欠起屁股:“这是我朋友景良,在审计局工作,今天带他来认识认识朋友。”

    “嗯。”薛宝添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薛副总,我是来负荆请罪的。”少白头依旧欠着屁股,“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我一般计较了。”

    薛宝添哧哧地笑:“范总,你这是在我姐夫那边走不通,又想起我了?”

    少白头尴尬地无言。

    薛宝添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晃悠着手中的酒杯:“你的保健品想进药店销售,背地里骂我是废物,走了我姐夫的路子,可你也不想想,我家老爷子再怎么喜欢他、倚重他,他也不姓薛啊。”

    “是是是,是我分不清大小王了,薛副总,您再给个机会。”

    薛宝添狭长的眸子一翻:“听说范总有匹好马?”

    “...是。”少白头咬咬牙,“薛副总要是喜欢,我明天就给您送去。”

    “也行,到时候还是今天这些人,咱们一起尝尝这退了役的冠军马是什么味道。”

    “你什么意思!”少白头身边的男人厉目。

    薛宝添目光阴鸷,唇角却挤出了一点笑,抽出支烟叼在嘴里:“范总,你朋友开不起玩笑啊。”

    少白头舒了一口气,尬笑道:“薛副总真是幽默。”

    “我又不爱骑马,要你的马干什么。”薛宝添把刚刚点燃的烟扔进酒杯里,推到桌子的尽头,“范总不是要赔罪吗?喝了它,保健品可以上架,你那家巴掌大的小药厂也可以起死回生。”

    他咂摸一下嘴:“打你脸的时候,不要问我为什么打你,因为我给你糖的时候,你也从来不会说谢谢。”

    白色的酒沫子混杂着黑色的烟灰,香烟被浸湿,细碎的气泡从杯底缓缓升起,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少白头抖着手握住了酒杯。

    “慢着。”薛宝添抬抬下巴,“我说的是让你朋友喝。”

    ……

    包房里安安静静,只剩薛宝添一人。

    酒台狼藉,插着一支烟的酒杯空着,男人揉着太阳穴,低声骂道:“还真他妈喝了。”

    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风音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怎么样?”薛宝添的声音有些僵硬。

    “成了。”对面答道。

    “成了?”薛宝添蓦地直起脊背,“制住了?”

    “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住他了,一个穷逼,钱应该是榨不出来,下一步怎么办?报警?”

    “谁他妈要他的钱,先用报警吓唬他,最好吓尿他。”

    “老板,你不来看看?怂的跟孙子似的。”

    “真的?”薛宝添勾起唇角,他将杯子倒满酒,一仰头干了,“等着。”

    城乡结合部,夜风都没市里温柔。

    薛宝添裹了裹风衣,按动车锁,锁了车。

    对面就是一家小旅馆,没有牌匾,只有一个半明不亮的灯箱杵在地上,被风一吹摇摇晃晃的。

    他挑开埋里巴汰的塑料门帘屈身进入,破旧的吧台无人值守,掏出电话拨通刚刚的号码:“哪屋啊?”

    “左手第二间。”

    “我就不进去了,免得穿帮,你打开点门缝我看一眼。”

    “行。”

    电话刚刚挂断,左手边就传来开门的响动,薛宝添用手拢拢头发,迈步走了过去。

    旅馆老旧,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昏暗的走廊无灯,102的门虚掩着,漏出的灯光,在昏暗的地面上斜插了一条黄色的光带。

    “妈的,我看你这回死不死?”薛宝添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行至门前,眼睛被那条光带覆盖。

    还没站稳脚,虚掩的门就被大力拉开,一只手掌拽住薛宝添的衣领,将他猛然拖入房间。

    屋里的光线只溜出来一瞬,门一关,又被抓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文案锁了,哭。求一点海星安慰。

    第5章

    长长见识

    一房两床,泛黄的白色床单极力地隐藏着更加不堪的污浊。小小的窗户被墨绿色的窗帘挡着,其实也可能是浅绿色的,不知是哪个用力扯脱了丝,形成了一道细长的破铜,透过它能看到污浊的玻璃。墙壁被刷成了廉价的粉色,上面粘着被拍扁的蚊子和爆出的血浆,远观倒有些斑斓,像粉色雾霭中飘洒的落樱。

    薛宝添嫌恶地撇开眼。

    除了两张床,房间中无处可坐,他忍着膈应勉强坐在床沿上,端出架势:“张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高大健硕的男人坐在另一张床上,

    他在看薛宝添翘起的二郎腿,裤子与鞋子之间露出的那截皓白的脚踝在光线下白得刺目。

    被点到名字,他才缓神儿,指向一个蹲在墙角的男人,口气不凶,甚至有些客气:“你说说。”

    那人双手被捆在身后,半个脑袋纹了黑红相间的火焰纹。他身边还挤着另外三人,以同样的姿势被捆着,其中一个是细瘦好看的男生,另外两个则与火焰头一样面相凶恶。

    薛宝添从风衣口袋翻出烟,咬在嘴里,眯着眼睛半笑不笑:“是啊,刀哥,你给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火焰头绰号刀哥,在烟城是个不入流的混混,帮有钱的公子哥做过几件腌臜事,得了甜头,便舔着脸蹲守在会馆门前装偶遇,公子哥们喝酒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又多少沾点黑,也算有点意思。

    一来二去,他又接了几单生意,整治小情儿,吓唬情敌,钱好赚,活也轻松。前些日子,经一个纨绔介绍,他认识了薛宝添,听说这个连锁药店的太子爷手里有桩官司,需得有人“断断”。

    薛宝添这人不好相与,长得不赖,却面相阴戾,也不说为何与人结仇,只说做一个“仙人跳”整治一下得罪了他的人。

    太子爷给得不少,又摆了酒做足了面子,“仙人跳”是刀哥的熟练工种,当即就应了下来,拍胸脯保证“一定为薛爷出气”。

    如今这位刀哥却将脑袋插在裤当里,一声不吭。道上混的讲究道义,他接了薛宝添的生意,就没有吃东家咬东家的道理,这是犯了道上的大忌。

    “问你话呢。”

    张弛不轻不重的话音儿让刀哥打了个寒颤,他可以不回薛宝添的问话,却不能无视这个轻松卸了自己下巴和膀子的男人。

    “…薛爷,事情让我办砸了…钱我会退给你的。”

    薛宝添恨得牙痒痒,却笑着:“刀哥,我是和你喝过两次酒,不过你现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有乐子可看,我这人爱凑热闹就来了,难道你被绑得像个包了屎的粽子就是乐子?”

    刀哥有点着急,张弛刚才撂了话,若他说得有假,就用指剪断了他的手指。

    他见过那血淋淋的场面,大佬召集众人杀鸡儆猴,他作为一只猴子小拇指足足疼了三天。

    “大哥,真是他让我设的局,说找一个漂亮的男人沟引你开房,然后我们破门而入,连吓唬带打,最后报警。”

    “我草你妈的!”薛宝添抬腿踹了刀哥一脚,“收了我的钱还摆我一道。”

    他咬着烟去看张弛:“是你爷爷我干的,就是想弄死你,怎么着吧。”

    张弛没什么表情,目光一扫,看到了一块垫着床脚的砖头。他站起身,轻松地提起木头床,抽出了那块砖。

    “你要干什么?”薛宝添将烟蒂咬得变形,“...我刚刚说想弄死你,就是一个夸张的手法,小学写过作文吧,这辆车开起来就像飞机一样快。”

    “不知道,也没写过。”张弛语气真诚,一抬手,他将板砖递到了薛宝添手中。

    薛宝添向后挪了半个屁股:“你什么意思?”

    张弛向蹲着的男人抬抬下巴:“这种软骨头得给他点教训,不讲道义又没有种,还想吃这碗饭?今天你放过他,明天他就能颠倒是非找你的麻烦。”

    薛宝添摘了烟:“你让我拍他?”

    “对。”

    薛宝添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别扭,他和张弛应该是斗天斗地、互相插刀的关系,是哪步应该悬崖勒马的棋走错了,竟同仇敌忾起来?

    “害怕?”张弛站起身,从薛宝添手中拿回砖头,“我帮你。”

    他一手捂住薛宝添的眼睛,一手颠了颠板砖,在刀哥不住地求饶声中,狠狠拍了下去!

    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中,薛宝添抖了个哆嗦,他一把拍开张弛的手,骂道:“我他妈怕个屁,张弛你忘了我是怎么用烟灰缸砸你的了?!”

    大掌一推,张弛没理他,坐在了离刀哥极近的床沿上,看着瑟缩成一团的几个人,第一次露出冰冷的眼风。

    “刀哥是吧?这次你折了面子,以后会报复回来的吧?”

    “不不不,不会!”刀哥努力睁着被血糊上的眼睛,表现得十分诚恳,“今天错在我,以后绝对不会想着报复。”

    “不敢报复我,也不会报复他?”张弛指了一下薛宝添。

    “不会不会,这事是我欠薛爷的人情。”刀哥摸不透眼前二人的关系,只能顺着自己的估计保证,“我要是报复薛爷,就让我生孩子没屁言儿。”

    张弛对这个说法还算满意,解了几个人的绳子,其中细瘦的男生吓得站不起来,他还体贴地扶了一把。

    从牛仔裤的口袋里翻了半天,他才抠出了有零有整的二百多块钱递给刀哥:“去包扎一下伤口,钱不多,拿着吧。”

    刀哥摸不清张弛的套路,只觉得这个在温和与冷酷之间反复横跳的男人是个疯批,他哪里敢接那钱,捂着头上的伤口往后躲。

    钱塞入了刀哥的口袋,门被打开,一众人心惊胆战离开,张弛长臂一伸,拦住了最后一人。

    “二百块,你留下。”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想要混出去的薛宝添在张弛的手臂上拍了拍,故作熟络:“我去把房费结了,你在这好好睡一觉,大晚上的别折腾回工地了。”

    “嗯,不回工地了。”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张弛一把将想逃的薛宝添揽到怀里:“二百块,咱俩的账得算一算了。”

    “算账是吧?”薛宝添顿时炸毛,他一把抄起那块带血的板砖,“来,你也给我来一下,咱俩的账就清了。”

    张弛将人拢得更紧,低头在薛宝添的领口闻了闻:“你擦得什么香水?和上次的味道不一样。”

    薛宝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侧腰被一个逐渐膨大的热源顶上了,他扭动身体开始磕磕巴巴的讨饶:“张弛,弛哥,我错了,不该报复你。这样,明天我摆个局子给你道歉,深水炸弹我喝一打怎么样?”

    张弛的手已经从薛宝添衬衫的底部伸了进去,揉着他钟爱的那截窄腰:“二百块,我可以报警的,勒索敲诈的罪名不轻,后果不严重不会重判,但拘役、管制是躲不过的。”他俯身在男人柔软的耳垂上亲了亲,诱惑道,“做一次咱俩两清。”

    薛宝添没品没德,怕什么拘留?但不能是现在被拘留。

    他正和自家姐夫斗得昏天黑地,前几日刚刚摆了对方一道,将西城区十二家药店收归了自己管理。他姐夫什么德行,薛宝添最清楚,如今他的一点闪失都会成为对方攻击自己的理由,他爹又是个胳臂肘往外拐的,自己要是真蹲了局子,让那些上流人士嘲笑他爹是暴发户,教子无方,自己指不定会被如何制裁。

    薛宝添按住了那只四处点火的手,咬着牙根说:“我把刚刚的男孩叫回来,你既然已经跟他来开房了,就是看上他了,我让他回来,随你怎么折腾。”

    “没看上。”张弛开始解薛宝添扣子,“这地方没有打扮成他那样的,有也看不上我,一看就是做的局。”

    薛宝添边系扣子边骂:“知道是做的局还他妈跟来?”

    “感觉应该是你想整我。”张弛又去解被薛宝添系上的扣子,并且温和地威胁,“我不想撕坏你的衣服,看起来挺贵的。”

    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从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时我挺高兴的。”扣子终于都解开了,他像剥蚌肉似的将薛宝添剥了出来,低头吻了上去,含糊道,“我已经半个月没做了,将你抓进屋里时,就想把他们赶出去了。”

    薛宝添算了一下时间,半个月前正巧是他雇人劫持张驰那晚,那晚...薛宝添选择失忆。合着人家憋了半个月,自己今天倒是主动送上了门,他“草”了一声,去推那颗脑袋:“你他妈再咬我,我就弄死你。”

    张弛挺好说话,下一刻就松开了牙齿,他伸手拉开简易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一盒套子。

    薛宝添手臂盖着眼睛,认命地挺尸:“张弛,说好了就他妈一次,多了我切了你。”

    “嗯。”还没做什么,张弛的声音就暗哑了不少。

    塑料包装被拆开,薛宝添感觉身上的张弛静了一瞬。

    “还有这样的?”他听见男人问。

    薛宝添拿开手臂,眯了一条眼缝,看了看张弛手里的东西,嗤道:“小傻逼,你的见识比你的脑子还贫瘠,这是带按摩粒的,没见过?”

    话音刚落,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这个…不好用,驰哥,咱换个正常的。”

    张弛将套子叼在嘴里,把薛宝添翻了个面,覆在他耳边幽幽说道:“二百块,我想长长见识。”

    “张弛,你大爷的!你还是报警吧!”

    ……

    作者有话说:

    凌晨了,明天还有。

    第6章

    人情债

    天边刚有熹微的晨光,二野旅店的老板就被叫起来收账。

    “房费80。”六十多岁的老板乜了一眼薛宝添,“三盒套,味的25,螺旋的…”

    “不用报账!”薛宝添咬着牙拦住老板,“说总数。”

    老板在小本子上加减了半天:“165,给160吧。”

    薛宝添掏出五张大钞扔了过去,吊起眉梢:“大爷搞搞卫生行吗?一晚上80,我住40,苍蝇蚊子蟑螂住40,我他妈是来睡觉的,不是来看低配版动物世界的。”

    老板带上眼镜,拿起钞票对着光检查,慢悠悠地说:“你还有时间看动物世界呢?”

    “我…”薛宝添拢了拢衣服,疑似脸红,“那个…套子没用,我…哥们就拆开看看。”

    老板将五百块塞入抽屉,挺上道地配合:“我这屋隔音,啥也听不到。”

    “草。”

    薛宝添用脚蹬开了门,看到了等在路边的张弛。

    他双手插兜晃悠过去,讥讽道:“你们gay睡了人,都不付房钱的是吧?”

    张弛的钱昨天都给了刀哥,如今兜比脸都干净。薛宝添觉得他理应羞愤,可张弛却落落大方地说道:“这回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要怎么还人情?”薛宝添用眼尾夹人,“哪天我想哭丧,你死一回行吗?草,现在真是什么草包都能欠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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