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还要谢谢您给期期送的衣服,

    她穿得很好看,很适合她。”

    严正淮素来?涵养极好,从不轻易动情?绪,

    沈宗庭这不屑的态度,

    莫名让他觉得,沈宗庭在轻视佳期。

    这个沈宗庭,

    到底把他心爱的女孩子当成什么??

    “我?送她的衣服,

    她喜欢穿就最好了?。你对她放尊重点,别把她当成——当成——”

    “玩物”两个词,

    严正淮终究还是没出口,他无法说出口。

    那天喝coffee时?,

    孟佳期穿了?一条小v领长裙,

    她用纤手将那鬈发拨到脑后时?,修长光洁的天鹅颈便?明?明?白白地暴露于他视线当中。

    她皮肤细腻白皙如软玉,

    于是那枚在锁骨上方的印分外明?显。

    颤颤巍巍的,如一枚标记,标志着她从灵魂到身体,被另一个男人占有。

    严正淮无法细想下去,那印子是怎么?被这个男人弄出来?的。更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将唇覆在她身上时?,又是什么?心情?。是喜欢,还是炫耀?抑或是别的?

    还有,孟佳期知道印就在那里?么??明?晃晃地,有心人都能看到。

    这便?是严正淮和沈宗庭性格的不同了?。严正淮是正人君子,在他看来?,性是一件极私密、独属于两个人的事,在他看来?,在女方身体明?显处留下印记是对女方的不尊重。

    而沈宗庭亦正亦邪,他若正经起来?比最正统的英伦绅士还正经。他若是不正经,能比谁都不正经,他天生没有性耻感,性之一事,在他看来?天经地义,不就是自进化以来?,身体机制对于人类繁殖的一种愉悦性奖励?

    只不过如今手段发达了?,把“繁殖”和“性”分离了?。追求极致的快感和愉悦,有什么?问?题?

    “我?把她当成我?女朋友。”沈宗庭冷声,一贯不正经的低沉嗓音里?透着难得的郑重。

    严正淮抬眸,审视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研判这句话的真假。在严正淮看来?,沈宗庭是纯纯的纨绔子弟,游戏人间的浪子。真是难得,也?能从这个浪子身上看到几?分郑重其事。

    到底是他判断错了??还是沈宗庭把为数不多的认真都给了?佳期?

    可他若是把为数不多的认真都给了?她,缘何不能给她一份关于真爱的保证?

    严正淮一时?说不出话,衬衫下,肌群微鼓的胸膛微微起伏。

    沈宗庭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低眸看着他,语气敛了?两分。,尽在晋江文学城

    “奉劝严先生,不要多管闲事。”

    退一万步,他和期期是什么?关系,都和这位学长无关,他就是一个连置喙的资格都没有的路人甲。

    严正淮眉毛一扬。

    “女朋友?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

    在他看来?,沈宗庭的行为和耍流氓有何区别?

    女孩子的青春何其宝贵?尤其沈宗庭和佳期的阶层差异如此之大?,他如果无法给佳期一个正当的身份,她又要受多少搓磨?

    一入侯门深似海。

    听到严正淮这句话,沈宗庭脸色变了?变。难道期期把他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这个学长了??否则他怎么?会了?若指掌?期期可以告诉任何人,唯独不能——告诉这个姓严的学长。

    他醋得发疯。难道这个男的就那么?值得她信赖?值得她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说出来??

    好好,他们的关系比他能想的还要深。沈宗庭手指微抖,只恨自己在Coffee外忍了?下来?,没有进去把期期带走。抑或是找个工作上的理由,让瑞纳士集团董事会把严正淮叫走——作为超级股东,沈宗庭当然有这个能力。

    他不知道的是,孟佳期从未和严正淮提起过。

    严正淮所有的了?解,都是通过陈湘湘。

    严正淮迎着沈宗庭的目光,一瞬不瞬。其实他是明?白佳期的心理的。沈宗庭这样的男人,哪个小女孩不爱?钱、权、貌他全都有,且远在常人之上。

    “姓沈的,你给我?听好了?,她喜欢你,你别辜负她。”

    “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那你退出,让我?来?。”

    这两句话,严正淮说得坦坦荡荡,掷地有声。他一身肃穆的黑色正装,金丝眼?镜,成熟稳重年?上男的气质在此刻显露无疑。

    这两句话,倒是超乎沈宗庭的意料。他盯着严正淮看了?一瞬,敛起痞气,朗声。“很好。严先生,我?欢迎你同我?公?平竞争。”

    “不过,你放心,你争不过我?。”

    或许是严正淮那掷地有声的两句话,让他姑且“接受”了?这位情?敌的存在,也?意识到,这是位强有力的情?敌。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依旧存在,但人心是复杂的。他们是情?敌不错,但他们同样都希望孟佳期幸福快乐。

    两人一顿口角,一旁的钱司机、陈司机看得心惊胆战,真怕这两个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这地下车库里?打?起来?。

    事情?发展出乎钱司机的预料,按照沈宗庭那强到过分的占有欲,他原本?以为,少爷会像疯了?似的和姓严的口角。

    但似乎,钱司机从少爷一声淡淡的“严先生”里?,感受到了?他对情?敌难得的尊敬。或许某个层面上,他们是共通的。

    眼?看着秀场即将开始,沈宗庭、严正淮先后离开车库,去往秀场就坐。

    好巧不巧,主办方将他们两位置排在一起,都是最正中央的C位,视野极好。沈宗庭率先落座,看到严正淮几?乎是挨着他落座,一时?心情?复杂。

    他接受情?敌的存在,但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这个男人觊觎他的期期。期期浑身上下都是他的,从她柔软微鬈的发丝,到她珍珠一样圆润可爱的脚趾,都是他的,身上每一寸,只有他能占有和刻下印记。

    真有一天...期期要是离开,投向别的男人怀抱...不敢想,也?不能想。

    伴随着滴滴答答秒针转动的背景音,诡谲魅惑的音乐响起,灯光亮起,被设计成“海底世界”的T台在柔和闪烁的灯光下,缓缓出现在观众们面前。

    秀场不是传统的“T”形状台,而是开阔的半椭圆形,其上海螺、贝壳、珊瑚、游鱼、海星、水草等巨型雕塑错落有致,栩栩如生。背景音空洞、渺远,恍若在海底隔着厚厚的水声,才传到观众耳中。

    汩汩的水声,更有置身海底的逼真感。走秀开始,身形高挑,面无表情?的开场模特穿过巨型雕塑,迈着剪刀般的台布上前,定点。

    ,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场秀,沈宗庭和严正淮都看得心不在焉。

    保密工作做得实在太好。

    他们谁都不知道,作为最后一个出场的孟佳期,将会以何种妆容、何种造型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宗庭看了?前头两个模特的走秀,不禁皱眉。很明?显,这场秀风格总体上较为“清凉”,模特们穿着较为暴露,蕾丝、胸衣、抹胸、短裙、开衩裙等元素随处可见。他当然不关心别的模特穿什么?——他只关心他的期期要穿什么?。

    到时?候孟佳期要是穿着一件蕾丝胸罩、一条底裤走上台来?,沈宗庭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把梁风忻头盖骨给掀掉,看看这个小孙侄女的脑子是不是用浆糊制成的。

    期期的性感应当被收束在一只潘多拉魔盒里?,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被布料所覆盖的,只能被他看见,亲吻、抚触、尽情?地舔舐,占有。

    严正淮知道这场秀里?,孟佳期是特邀模特。他自入行以来?,大?大?小小参加了?不少次秀场,多少有些审美疲劳。在大?多数秀场中,他只欣赏秀场设计和主题的相匹配度。

    这一次,难得地,他心中有期待感。

    他期待她的出场。那将是属于佳期的高光时?刻,她一定为此准备了?许久,他等待着她为观众们呈现的视觉盛宴,能参与这样一个时?刻,他何其有幸。

    毕竟,她的人生,他已经错过得太多了?。

    音乐如流泉,秀场逐渐臻于高潮。

    不少观众已经沉浸在这秀场盛宴当中。审美绝佳的时?尚主编扪已经渐渐看出,这场秀所要表达的内核。

    “海底世界”在上升,珊瑚被掩埋,海星和游鱼腐烂,一切在蜕离过去,迎来?新生。秀场中程,来?自德国的现代舞舞团成员为观众们呈现了?一场刚与柔并济的舞蹈:舞者们攀爬、下落、跌倒、失重、旋即站起,一次又一次,在外界对自身的反馈当中,进行自我?重塑,直到到达彼岸,“海底世界”升至海面,重现光明?。

    “海底世界”升至海平面时?,巨大?的扇贝打?开,孟佳期就是这时?候出场的。灯光暗淡了?一霎,随即次第打?开。好似从黑夜到清晨,天光渐渐亮起,裹着白色薄纱的少女从晨雾中走来?,她头戴花冠,脚步轻盈,犹若瑰丽的绮梦。

    所有人都将被她的圣洁所打?动。半明?半寤的光线里?,她清冷凛冽不可侵犯。可她走出扇贝,越过“腐烂”的珊瑚和游鱼,朦胧似乳的白纱渐染黑色,眼?神幽冷中带出妖异和诡谲,圣洁无暇的面孔染上妖气。

    这是属于少女的蜕变,到底是她的成长,还是“堕落”?

    作为秀场总导演的梁风忻全程观看了?这场秀,她对艺术的呈现要求极为严格,看到这压轴一幕,不觉频频点头。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作为模特的孟佳期,果真呈现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女性身上该有的气质:清冷的、妩媚的、脆弱的、也?坚韧的、既有作为少女懵懂的一面,也?有女王的坚毅。

    这恰合了?梁风忻新品牌的内涵:女性力量。

    秀场结束,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视觉盛宴中,被舞美、音乐、烟雾、模特所共同营造的意境深深感染。而坐在观秀区最前方的沈宗庭,好似被一个巨大?的海螺扣在耳边,低沉的嗡鸣声撞击耳膜,他眼?前先是全然的黑,一束光投进那全然的黑当中,贝壳中,她诞生了?。

    那些关于纯粹的、享受视觉上美的能力,终于在他体内复苏。忽然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拿起画笔,将眼?前关于她的一切记录下来?。

    不论是纷落在她衣裙上的玫瑰、矢车菊还是还是落在她身上的第一缕柔光,抑或是裹住她曼妙躯体的薄纱,她迷离的目光、飘逸的鬈发、超凡脱俗的气质,他想永远留住这一刻。

    天知道,这种创作的欲望,他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过了?。他原以为自己早已经将眼?睛之光燃烧尽、将生命之血流失尽。不曾想,她又唤醒了?这一切。

    她是他爱与美的化身。

    难道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沈恒康夫妇的离世,围绕着这一切的谜团、谎言、阴影,让他无法拿起画笔,每拿起一次,都以极度的躯体化症状、疼痛、麻木、极度的目眩、作为反馈。

    后来?年?岁渐长,时?光冲淡伤痛,他回到画室,想要作画,无论如何凝神静气,都找不回绘画的灵感。阴影之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享受视觉冲击、享受美的能力。

    他变得五感不灵,活得麻木不仁,寻找快乐的阈值越来?越高。所以只能将自己放逐到极限运动中,放逐到一个个犹如“黑色鸦.片”般的洞穴当中,探求极限中的极限,在离死亡最近的地方,一次次确认自己还活着。

    而这一切,是连礼叔都无能为力的。

    似乎从一开始,孟佳期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就是特殊的。那时?她拿着一支红环铅笔速写,看着她笔下的他,他难得有添上几?笔的冲动。

    而在那之前,他回避一切有关绘画的东西,加道55号的画室被他永久封闭,落满尘埃。

    或许冥冥之中,从那时?开始,她就是他的宿命。

    既然有冲动再去创作,那一定可以面对谜团、谎言和阴影,看清自己内心的,对吗?他坚守了?11年?的“不婚主义”,也?是可以被打?破的,对吗?

    沈宗庭不由得诘问?自己。这一遭,他好似再度向死而生。

    -

    秀场这晚,孟佳期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虽身形高挑,但和那些正经服装表演、大?长腿大?高个儿足有1米8的外国女模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她知道她是这场秀的中心,顾虑于自己能否展现梁风忻所要的效果。

    “亲爱的,不要担心,你有一张充满故事的脸,虽然仍稍显稚嫩,但已经胜过她们全部。”

    梁风忻这般安慰她。

    秀场结束后,孟佳期在两个妆造师的协助下,才将造型初步卸下。这时?,后台已经非常热闹,模特们已经在三三两两的合拍、自拍,好发INS了?。

    也?有人叫她一起拍。她顶着尚未卸透的妆容,换了?一条抹胸米白希腊式缎面长裙,对着镜头露出清丽的、半带妖冶的脸,比“耶”。

    她英文说得不错,能和这些外国模特们进行一些场面上的交谈。

    “好了?,你们不要再抓着Kris不放啦!快让她出去,门口有两位高大?英俊帅气的男人在等着她呢。”梁风忻朝吵吵嚷嚷的女孩子们笑。

    两个男人?

    哇哦。梁风忻不会是会制造话题的。这下,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了?,红唇张成夸张的“O”形,眉毛挑起,眼?神似乎在问?,Kris你是不是在玩“三人行”?

    孟佳期有些懵懵的,又有些哭笑不得。

    哪里?来?的两个男人?

    除了?沈宗庭还有谁?

    出了?后台,她就懂了?。

    两声呼唤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散漫的“期期”,一声沉稳的“佳期”,后台门口一左一右站了?两个男人,一黑一白,白色那位身型更高挑些。

    随着她脚步渐近,两束玫瑰同时?递到她面前。

    一束是明?亮温暖的黄玫瑰,好像将一束温暖的阳光递给她。

    一束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如浓郁的、将她一起裹挟进去燃烧的火焰。,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束玫瑰的束纸边缘贴在一起,互不相让,都在等着被她第一手接过。

    孟佳期抬眸,两张英俊的脸同时?映在她眸中,一张沉稳、矜贵得体。另一张则是一贯的痞气散漫。虽气质大?为迥异,但眼?中的欣赏、爱慕却是一致的。

    她瞳孔有微不可觉的收缩,梁风忻说得对,还真是“两个男人”啊。

    她忽然觉得有点头痛。沈宗庭和严正淮,怎么?就撞到一起来?了??

    睁眼

    孟佳期本着和平解决的念头,

    先是接过沈宗庭送的红玫瑰,捧在胸前。

    精致的红玫瑰,更衬得她曲线姣好,

    抹胸的米白希腊长裙,沟壑若隐若现。

    一时?间?,

    两个男人随着她将玫瑰收进怀里的动作,

    不免都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挪不开眼。

    严正淮视线凝了凝,视线只飞快地一触,

    脑中有模模糊糊的轮廓,柔软圆挺,他不敢看下去?,

    收起视线。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沈宗庭面无?表情,脱下身上西装外?套,盖在她肩上,

    遮住她如凝脂的香肩,

    以及被抹胸所覆盖的、他流连过的峰峦。动情时?她可以比红玫瑰更嫣红,硌在他掌腹里?,

    任他揉弄,

    只有?他知晓她的甜美。

    严正淮正要将手中?黄玫瑰收起,却?被孟佳期展手接了过去?。

    她看住他,

    眼神温和,柔声。“谢谢严先生送的黄玫瑰,

    友谊花,

    愿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她一手红玫瑰,一手黄玫瑰,

    红色的那束,离她的心?脏更近,几近于捧在怀中?。而黄色的那束,只是纤手握着。

    从肢体到眼神,清清楚楚。她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即便她潜意识里?只将她和沈宗庭的关系定义为“Sex

    Partner”,她也不会对别的异性有?逾矩的行为。

    一句“友谊花”,一句“友谊天长地久”,无?形之中?,就已经把距离和边界切割开来,是一种再清楚不过的暗示。

    严正淮心?有?涩意,她就是这样,不给任何人心?生幻想、心?存误会的空间?。

    可是,黄色的玫瑰也是玫瑰啊。她最喜欢玫瑰了,想送她玫瑰,但不能送她红玫瑰,只能退而求其?次,送她黄玫瑰。

    这期间?,沈宗庭垂眸看着孟佳期。她对别人的客气疏离,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段时?日以来,患得患失的那颗心?,终于有?点儿?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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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危机感。危机感是时?时?刻刻存在的。

    每天都有?人觊觎他花园里?唯一一株玫瑰。

    严正淮对孟佳期笑了笑。

    一句“可是黄玫瑰也是玫瑰,总有?一天我也想送你红玫瑰”,被他硬生生咽下去?,不能让它再见天日。

    和严正淮简单告别后,孟佳期把两束花都交给助理,纤手挽在沈宗庭的臂弯里?,朝着黑色双R走?去?。

    严正淮目送她的背影,眼神凝在男人为她披上的那件外?套上。

    孟佳期的态度很明晰了,朋友就是朋友,恋人就是恋人,不存在“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上了车。沈宗庭把她侧着抱在腿上,她实实地坐在他大腿上,纤瘦骨感的脚腕自他腿上垂落,难得的乖巧柔顺。

    隔板落下来,沈宗庭别过她的脸,让她仰着脸看他,粗粝指腹覆上去?,轻抚她长发。

    她的头发被做了造型,仍不失光泽和柔软,抚上去?,一手的柔顺软滑。

    连轴转的日程把她累得够呛,阖着眼睛枕在他肩窝里?,只觉得他指腹按压着她头皮,细微处的神经末梢被他弄得异常敏感,舒服地要哼哼。

    她成了他怀里?的小猫。难得地敛起了爪子,乖顺温软。

    太?累,她真的睡过去?了。睡在他怀里?,明明是在车上,却?睡出“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安稳感。

    这世界上,终究有?一些安全感和温暖,是只有?沈宗庭才能给她的。她也只愿意要他的那一份。

    在她睡着时?,沈宗庭手指寸寸抚摩她脸颊,带着并不介意将她弄醒的力度,一遍遍描摹,手指划过她挺翘的鼻尖、眼皮,面颊,红唇。

    永远地、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这样地深刻,深到纵有?一天他双目失明,他也能认出她。

    后来回到加道,也是他将她抱到房间?里?去?。当时?礼叔正在客厅里?修剪一株山茶花盆栽,看到沈宗庭抱着熟睡的孟小姐,熟视无?睹。

    真正让礼叔惊异的是,沈宗庭把孟小姐安顿好后,折返下楼吩咐他,明天把画室收拾出来。

    把画室收拾出来。

    一句轻描淡写?的吩咐,在礼叔心?里?却?不亚于惊雷。当晚,他连夜命仆欧将画室收拾了出来,对着画室里?,那个镶嵌在鎏金小相框、一袭帝政长裙、裙上印着山茶花,风华绝代的女人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大小姐,时?隔十二年,您的少爷终于要走?出来了。我替您活着,总算还能等到有?这么一天。

    -

    五楼。床品松软如缎,孟佳期睡得香甜,半夜她是被痒醒的。

    起初她睡得很实,是睡在温暖安软的被窝里?,可渐渐地就不是了,好像睡在了云端,那种噬骨的瘙痒感游走?在每一条神经里?,汇聚在心?尖,好像有?把刀子在她心?尖剖了一刀,“哗”地流下蜜来。

    那一刀也让她彻底醒转,一声“沈宗庭”卡在咽喉里?,喊都喊不出,倒是先流出生理性泪水。她痉挛着蹬动,雪白小巧的双足踩上他肩膀,被他反扣住。

    “沈宗庭你在干嘛?”

    分明是责备的语气,责备他把她弄醒,却?因为荡漾在毛孔里?的春意染上了几分娇媚,不像是指责而是一种调情了。他只因为她的话顿了顿,随即将她掰得更开。

    男人低哑的嗓音含着愉悦。“嗯?期期说我在干嘛?”

    她要被他羞死,哭出声。“我还没洗澡...”

    纤柔的手摸下去?,想将他推开,完全推不动。他变本?加厉。她手指无?力地抓住他的发,插入他的发隙里?,哭得抽抽噎噎。

    她一回来就睡得不知白天黑夜,没卸妆,没洗澡,她又是传统保守的那一类,其?实根本?没法接受这样玩的。只是他好像乐此不疲,她也慢慢地得了趣儿?,任由他胡来,只是每次都会仔仔细细清洗过,否则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这次是她实在太?困太?累,被他直接得了手。她觉得很丢脸,一直在哭,哭得一抽一抽地弓起自己,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床头的壁影灯打出暖黄的、如落日余晖般的光,将他们都拢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粉白墙壁上剪影分明,柔柔地映出她的发丝儿?。她连发丝都在颤抖,颤颤巍巍,实在是丢人。

    洁癖...什么洁癖,他根本?就没有?!死她都不信沈宗庭这浪荡样儿?,像是有?洁癖。

    她越是哭他好像越喜欢,换成手指不轻不重地拍打。

    半睡半醒间?,她拢起被子,闷闷地瞪着他。

    他却?含着笑,眉目俊美如修罗,像西方?传说里?专夺少女心?魄的吸血鬼,不紧不慢地将湿润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哑声。“嗯?要不要再来一次?”

    去?他的!谁想再和他再来一次了。

    她极力捺住心?中?那丝妖异,平复心?神。不是第一次沈宗庭做这种事情,但这一次却?好像不一样,不仅舒服到每一个毛孔都在荡漾,而且心?尖的颤栗、异样,久久挥之不去?。

    就好像,他们的关系又来到一个新的转折点。

    这一夜花园里?下了暴雨,几乎将园中?所有?鲜妍的、娇嫩的花骨朵儿?全部催开了,妖冶曼妙,花蕊含露。

    许是昨晚上睡得早的缘故,第二天她醒得也格外?早。醒来时?,沈宗庭不知何处去?了,想来是去?处理家族办公室那边的事务。

    快到年尾,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他最忙的时?候。

    她习惯性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有?些出乎她意料的,严正淮的聊天窗口飘在最顶,点进去?看,却?只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想了想,她还是发消息过去?询问。

    「严先生,撤回了什么?是有?什么疑问吗?」

    一如既往地,严正淮很快给到消息过来,他让她永远不必等。

    「没什么,佳期。只是一份数据,传错了。」

    那边,他这般回答她。

    其?实只有?严正淮心?底知道,根本?就不是发错,只是不该发。昨夜他又是一夜的辗转反侧,心?悸,为着他看到了佳期的另一面。她在T台上,依旧是光芒大炽的。似乎她就是有?这样的专业能力,快速学习,不管是什么,都真正做到了“精益求精,臻于至善”。

    她的审美极好,品味极好,演绎也极好。这样的她,如何不让人心?动?

    但是心?动却?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行动的。他的爱不应当成为她的累赘和负担。其?实他发出的那句消息是「黄玫瑰喜欢吗?总有?一天我想送你红玫瑰」。

    就算发过去?了,要怎么办呢?他要她如何回应?所以发不出去?,不如撤回。

    像一份被他撤回的爱。

    「好。」

    她隐隐察觉,或许不是发错,于是回了一个“好”字给他,心?潮一时?难以平复。有?时?沉默胜过千言万语,严正淮此时?的沉默,抵过了千言万语。

    归根到底,她对严正淮还是不同的。

    她永远感激他对她的照顾。说来也奇怪,严正淮总是给她一种感觉,他像是一株被她看惯的树,一盏用惯的台灯,就像她日日夜夜抓握在手中?,用于绘图的红环铅笔,有?一种难得的熟悉和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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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和亲切的,很难得。但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像往常一样她下楼去?吃早餐,吃完早餐请礼叔安排一辆车,她要去?工作室,然?后回到她的小公寓。

    礼叔待她一贯亲切、温和,从没有?对她说“不”的时?候。但这次,礼叔难得开口,斟酌地请她考虑。

    “孟小姐,您可以留在这里?吗?”

    相较于礼叔往日的得体、克制、合宜,这句话显得是那么地“不礼叔”,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有?所求,他想请求她留下来,搬回来和沈宗庭一起住。

    上一次,他劝说沈宗庭让孟佳期搬走?,那是为了挽救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而这一次,他希望她搬回来,原因也是一样的。

    “可是,礼叔您知道得很清楚,我和沈宗庭,我们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孟佳期犹豫,半带拒绝地说。

    习惯的力量异常恐怖,且“习惯”是有?惯性的。一旦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或许就永远不能适应没有?他的生活了。

    正因如此,她想搬出去?住,她不能让自己习惯身边有?他。相反地,她要早早地为他们之间?的“分开”做预演,哪怕那天真正到来,她也不会因为没有?了他而艰难地开启一段新生活。

    “我知道。阿庭是不婚主义。在这一点上,他很委屈孟小姐。”礼叔嗓音苍哑无?比,犀利明亮的目光透过巨大的拱形窗,望到窗外?。

    窗外?栽种着一株山茶花树,想来很有?些树龄了,枝干虬结,叶片被暴雨洗得清亮,翠绿。一朵朵凋落的山茶花落在湿软的泥土间?,仍烈烈如火,美得刚烈决绝。孟佳期顺着礼叔的目光望着那掉落在地的山茶花,想起它的一个别名。

    山茶花,又叫断头花。因其?掉落之时?,不是一片片凋落,而是整朵“哗”地坠下。

    “礼叔,您说。”

    孟佳期总觉得,礼叔望向山茶花的目光,有?故事。

    年过花甲的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叹出满山的尘灰。“孟小姐,世界上的不婚主义有?两种,一种是不想结婚,一种是‘不能’。”

    而沈宗庭,是后一种。

    睿智的老人已经看出,沈宗庭已经在为了她而决心?去?对抗他的阴影、他的“不能”。这一次,趁来得及,让沈宗庭抓住他心?爱的女孩吧,不要再阴差阳错,又一次错过了。

    孟佳期一怔,没把礼叔的话接下去?。礼叔是局外?人,她和沈宗庭是局中?之人。婚姻、未来,不知从何时?起,她和沈宗庭不再聊起这些。

    可是有?些问题不是他们避开就能不谈的。就像房间?里?的大象,体积日益庞大,总有?一天不能避而不见。

    因着礼叔这番话,孟佳期结束工作室的事务后,没有?回她的单身小公寓,而是回加道。

    三楼的空房间?,有?一间?被沈宗庭吩咐仆欧们辟出来,给她做工作室。

    白天她安排协调别的事,晚上,她回到这间?小工作室,裁剪衣片,打算给严正淮做一套高标准的西装。他送过她一件那么美的旗袍。一件得体的、周正的西装,也是他应得的。

    这几日,沈宗庭也终于从忙碌的事务中?抽身,回到加道。

    在加道看到孟佳期的身影,于惊异之中?更有?掩盖不住的欣喜。他原以为,她早就回她的小公寓里?待着了。如今发现她还在这儿?,实在是意外?之喜——就好像她还愿意等他。

    他手里?握着一个宝石盒,那盒里?是一条月光石项链,从秀场结束的那晚他就想送给她了。

    他有?好多话想和她说。

    在等一个他认为合适的时?机。

    只不过,虽然?她人在这里?,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沈宗庭凑过去?,认真看了几眼她的工作台,零零碎碎的衣片摆着,她正在敷牵条、做门襟。

    “给姓严的做的?”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嗯。”孟佳期头也不抬。

    …

    为什么期期也亲手给那人做西装?

    沈宗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就好像原本?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拿走?了,分给别人了。那个姓严的,他凭什么也享受期期给他亲手做衣服的待遇?

    还有?那束黄玫瑰,明晃晃的,送玫瑰的意思谁不懂?这姓严的,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对他来说,期期是最特殊的,除了她他没有?别人,所以他也卑劣地希望,他在她那儿?也足够特殊,有?一些待遇是只能他独有?,别人不能拥有?的。

    清晰的灯影下,她面如皎玉,时?不时?有?一缕发丝,调皮地落在她莹润的脸颊上,又被她反手拨上去?。

    她认真工作时?是很美的。沈宗庭不由得想,那时?她给他做西装,是否也是这般认真?

    好可惜,那时?候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他从未见过她给他做西装的场景。

    只能在她为另一个男人做西装时?,脑补当日。不知那时?她是何种心?情?是欣喜,还是难过,抑或是被他伤透了心??沈宗庭回想着他们从初识到如今的一幕幕,心?中?悲欣交集。

    现在抓住她,还来得及吗?

    不管来不来得及——难道来不及,他就要放弃吗?

    那天晚上他就一直这么看着,没有?干扰她的工作。孟佳期起先也不习惯他的注视,好几次连衣片都归拢错了。

    夜渐渐深了。她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该休息了,明天再继续。

    她刚从台前站起来,忽然?脚下一轻,却?是被他一把抱了起来,捞在怀里?。

    被他抱到顶层。那晚她穿了一条胸前有?绑带的连衣裙,盈盈地束着姣好的曲线,被他手指抚过,她身体微微发颤,他的气息于她而言是陌生的。

    好久没有?过了。

    “沈宗庭你别急…”她窘窘地叫他,知道今天逃不过这一劫。特别是,看起来还来势汹汹的。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还以为他没这么醋了,结果还是醋得要命,就该送几坛陈醋给他垫垫桌底。

    一切已经不由得她控制了,绑带被抽开,很难想象,她其?实是偏纤瘦单薄的一挂,身材却?是难得的有?料,前凸后翘勾人得很。

    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她害羞地捂住自己,被他平静地拿开手。

    她再捂上。

    他再拿掉。

    如此反复几次。

    不是第一次被他这般注视,只是在他平静目光的注视下,她似乎寸寸肌肤都要着火,燃烧殆尽。

    甚至洗澡也是被他抱着去?,莲蓬头浇下热水,被温热,逼闷的水汽一氤氲,连她自己也不分明。

    他将她抱起来,脊背贴到墙上,紧紧地纠缠。

    那晚的沈宗庭原先是沉默的,沉沉地堵着她,只是在她手指无?力地抓上他精干强悍的腰时?,他捏住她下巴,哑声。

    “期期乖,睁眼看看我是谁?”

    她一般不在这时?候睁眼,但却?被他逼着。“不睁是不是?那待会别哭,哭了我也不会心?软的。”

    “来,睁眼看看好不好?再不睁,信不信待会把你抱到镜子前面去?,嗯?”

    “到时?候看的可就不止这些了。”

    “嗯?宝贝不睁眼,把人记错了怎么办?”,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低哑嗓音句句逼迫,好整以暇地,非要她在这般不堪的时?候睁眼看一看他。她挣扎着被他钉住,脊背贴在冰冷的瓷砖上。

    破戒

    “待会把你抱到镜子前面去”就已经够吓到她了。热水混乱地淋下,

    毫无阻隔地徜徉在她肌肤上,沈宗庭低沉沙哑的嗓音如揉皱的羊皮纸,话?语里?的况味更让她羞臊。

    这样不堪...也要看?她指甲掐进他上臂,

    软声求他。“不要...”

    不想睁眼,但更不想被他抱到镜子前面去。

    “很好看?的,

    宝贝,

    嗯?”他慢条斯理地戏弄她。觉得她逗起来怎么就这么好玩?瞧瞧这张小?脸,

    被水汽一氤氲就全都红了,还有这似泣非泣的小?表情?,

    真是可怜见的。

    越可怜见也越想欺负她。

    若她别的诨话?都还能忍,这句“宝贝不睁眼看?看?,认错人了”,

    她当了真,

    又生?气又委屈,狠狠地在他宽阔有力?的肩线上抓了一把,只恨自?己指甲不够长不够把他挠出血珠。

    “沈宗庭...你知道?我只有你一个的。怎么、怎么可能认错?”

    他带来的体验都太极致,

    似乎每一次都是全?新的、史诗级别的,

    伴随着肾上腺和多巴胺的急速释放。她怎么可能认成别人?

    沈宗庭轻“嘶”一声,反握住她上臂。刚刚她抓他那一下差点儿没把他弄死...她还叫了他名字。在这时候被她叫名字,

    还是第一次,

    爽感直抵天灵盖。他的宝贝期期,还真是个尤物?。

    “乖宝贝,

    多叫几声。”

    “再叫一次,不叫就狠狠惩罚你了。”

    “嗯?不叫是不是?不叫把你抱到镜子前面去...”

    后来都不知道?怎么收场的。莲蓬头持续淋下的热水把手指头肌肤都淋得皱巴巴,

    她终于被抱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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