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孩有点不好意思,陈挽看了看他满当当的蛇皮袋,提议:“把瓶子踩扁会不会装得更多?”

    “咩也?”

    他不会说普通话,陈挽就同他说粤语,从他的蛇皮袋里拿出一个示范,踩扁,叠加,捆绑,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小孩看傻了,陈挽说:“一齐?”

    小孩加入动手的行列,解决蛇皮袋里剩下的瓶子。

    陈挽跟他闲聊:“你一般都在哪里找?”

    小小声地:“东洋街。”

    陈挽将所有瓶子捆成一摞:“那边不太好找是不是?”

    “系。”小孩很沮丧。

    “那你往黄大仙公园方向走几百米,庙街的后巷有个小门洞,你应该能钻进去,邵公馆的保安不会巡逻到那里。”

    小孩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样派头这般气质的人向自己传授拾荒经验非常违和……诡异,不太相信:“你怎么知道?”

    陈挽笑笑:“你自己去一次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哦。”

    “上学了吗?”

    “嗯。”

    “累咩,边上学堂边捡樽。”

    小孩点头。

    陈挽的裤脚蹭了灰尘,他弯下腰拂干净,就这么蹲在马路边上,平视小孩:“你要不试试把它当成额外的寻宝游戏。”

    “寻宝游戏??我可以寻到什么??”

    陈挽在看他,也不是在看他,轻声说:“我不知道,这个要你自己去找,每个人寻到的东西都不同。”

    小孩有了点兴趣,说:“好。”

    陈挽帮他扎好蛇皮袋口,动作娴熟利落,仿佛做过千百次,嘱咐:“这些量够去回收站称一次了,每次不要攒得太多,也不要等到天黑再去。”

    晚上会被压价,还有老油子等着不劳而获去偷抢别人的果实。

    大门开了,有人走出来,小孩怕挨骂,不舍看了陈挽一眼,匆匆扛着沉甸甸的蛇皮袋走了,回了两次头,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出来的人是秦兆霆,走到陈挽身边,问:“是乞讨的小鬼吗?”他解释道,“已经叫人加巡了,但防不胜防。”

    陈挽看了他一眼,没发表评论,转了个话题。

    身后二楼,最里头一间更衣室窗前站着赵声阁,一边低头看楼下光景一边解下护腕。

    秦兆霆不知同陈挽说到什么,笑意盎然,还搭了下肩。

    陈挽也是笑着的,对秦兆霆的笑和对捡破烂小孩儿的笑有非常细微的区别。

    二楼不至于能看清,但赵声阁洞察力过于敏锐。

    众人换完衣服陆续出来,说着话一同往停车场走,走到一半,陈挽停了下来,说自己落了东西,回去拿,让大家先去不用等。

    他低着头往回走,手握得很紧。

    不该管的,他都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了。

    天下可怜人那么多,他陈挽也活得战战兢兢,当不了救世主。

    但是。

    小孩拖着比超负荷的蛇皮袋走得很慢,陈挽很快就追上了人。

    小孩儿满脸防备地回过头,陈挽笑了笑,说:“系我啊。”

    对方眼睛亮了一瞬,陈挽瞄了眼他磨到出血的脚趾,说:“家里有电话吗?或者,平时怎么可以联系到你?”

    小孩儿摇摇头,说了个黄大仙公园附近的地址,是他的一个小据点,没人知道。

    陈挽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好:“脚回去包扎一下,我们下次见。”

    小孩儿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夕阳为年轻的男人镀了一层温柔圣洁的金边,他像神一样从天而降,又渐渐走远消失。

    陈挽到的时候只剩下东道主身边的位置了。

    一群公子哥平吃多了山珍,秦兆霆今特意准备了一些地道的家常粤菜换换口味。

    就连饭后甜点都是锣昌湾街边小贩才卖的钵仔糕。

    许多种口味,红豆、椰子、凤梨。

    这些人吃钵仔糕也就吃个情怀,毕竟是童年时代风靡海市的零口。

    大鱼大肉前,清爽的甜点竟意外受欢迎,盘子里剩最后一个的时候,赵声阁和秦兆霆同时举起了筷子。

    场面瞬时几分微妙。

    谭又明歪在沈宗年边上,一双看好戏的眼睛都快发光了。

    这也不是再上一盘的事,就是这么个当下的事儿。

    他人蔫儿坏,就爱看人尴尬,秦兆霆尴尬或是赵声阁尴尬,应该都挺好看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赵声阁尴尬呢。

    可惜他好戏没看成,有陈挽在的地方,实在很难尴尬起来。

    陈挽问秦兆霆要不要吃他那一份。

    钵仔糕都是单独装的,服务员放他面前后陈挽就没动过。

    秦兆霆性子随和,陈挽刚好坐他旁边,顺口就问了,毕竟,也不可能让赵声阁吃别人的东西。

    秦兆霆问:“你不吃?”

    赵声阁看到那双微弯的眼睛投向秦兆霆,彬彬有礼说自己吃饱了,秦先生愿意帮忙解决掉最好不过,不然浪费了。

    陈挽不爱吃钵仔糕,大少爷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它是调剂口味的新鲜玩意儿,但对陈挽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

    彼时宋清妙将他藏在十平不到的唐楼,无人看管,贫民窟鱼龙混杂,被欺凌是家常便饭。

    大孩子会把宋清妙留下的钵仔糕扔到狗洞,让陈挽跟狗抢食,或是踩脏了几个人按住他的头他吃下去………

    再甜的钵仔糕到了陈挽的嘴里都能尝出一股苦味。

    谭又明好戏没看成,遗憾地摆弄沈宗年的手机。

    盘中最后那只钵仔糕最终落到赵声阁碗里,不过他也只咬了一口。

    对赵声阁好是刻在陈挽骨子的意念,看对方没吃多少,他下意识就拿起桂花籽,想说加这个试试,但拿到一半才马上又想起来他现在不应该再这样做了,就没有递出去。

    谭又明斜眼看赵声阁:“又怎么?”

    赵声阁看了一眼秦兆霆,放下筷子,靠着椅背,评价:“不过如此。”

    陈挽怔了一下,垂下眼,放下桂花籽,秦兆霆直接从他手中接过,问:“这是什么?”

    陈挽展露出一个谁也看不出来异常的笑容:“蜂蜜酿过的桂花籽,洒在钵仔糕上吃的。”

    秦兆霆问:“直接加?放多少?能帮我弄一下吗?”

    陈挽机械地把自己那份钵仔糕拿过来,加了少量,放到他面前。

    秦兆霆咬了一口,笑着对大家说:“我倒是觉得很合胃口。”

    茶歇时,服务员进来在案牍上置放烟卷。

    海市时下流行茶烟,在烟丝中加入特制的茶叶,尼古丁中渗入茶的香气,大受追捧。

    一些有钱人附庸风雅不抽成品要亲自动手,是以酒楼饭店纷纷在茶座添了卷烟的用具。

    陈挽不爱出风头,也不去攀桥搭线,就安静呆在角落里卷烟,卷完了才发现,卷的是大红袍。

    他觉得不妥,立刻想要销毁,却被秦兆霆看见了,惊道:“陈挽,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

    陈挽摇摇头,笑道:“随便弄的。”

    秦兆霆问:“卷的什么?”

    陈挽还没想好怎么说,秦兆霆自己辨出来了:“大红袍。”

    “我试试?”

    陈挽不太愿意给,这是做给谁的他自己心知肚明,即便赵声阁看不上,也不想给别人。

    “这支掉过地上了,脏,我给你卷个别的吧。”

    反正无聊也是无聊,多卷几支,卓智轩爱抽铁观音,谭又明喜欢甜口的银针,别的也各卷一些,谁想试试就过来拿。

    “好啊。”秦兆霆拿过他手上那支放到一边,说,“你做吧,我学习学习。”

    谭又明看见了,不满:“你俩偷偷玩好东西!”

    他一嗓子大家都来选烟,白毫、单丛、正山小种,赵声阁扫了一圈,看到大红袍孤零零地被扔在垃圾桶里,散乱的叶片零碎,和果皮、纸屑混在一起。

    赵声阁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没人察觉。

    有人没带打火机,陈挽绅士递出自己的。

    不是卡地亚,是一只佐罗。

    原来,陈挽有很多个漂亮的打火机。

    价格昂贵,其实很廉价。

    打火机回到陈挽手里,他顺手放进裤兜。

    出海回来之后,他就把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换成最新的、最好的。

    不过以后再也用不到了。

    一切正在变得失去意义。

    陈挽以前笃定,只要不惊动、不影响到赵声阁,他一个人的美梦就可以一直默默做下去。

    可是好像不行,梦就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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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说……可怜崽菠萝BB和山竹BB需要一些评论海星的安慰这样,唔该大嘎

    第21章偶然的叶片

    好长一段时间,谭又明都十分不爽利,陈挽不再出现于少爷们的聚会上,但总有人提起他的名字,说起他的近况,后来,赵声阁就不来了。

    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人,如同一片偶然飘进窗户的叶片,无法在赵声阁的心里盘踞过重的份量和过长的时间。

    渐渐的,好像就也真的不再被想起。

    赵声阁非常忙碌,他行事低调,但雷厉风行,宝莉湾码头工程项很快启动,据说海市有近百家企业有意注资,但最后也只有沈家、江家、徐家得分一杯羹,连卓家都插不进手。

    其中,各人又对徐家猜测纷纷,说徐家小姐果真魅力非凡。

    赵声阁一直对海市的经济体持谨慎态度,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和内地合作。

    内地经济稳定、有政策扶持和必要时管控强有力。

    三个人在明隆大厦开完会,一同走出会议室,沈宗年看着手机说:“何盛远答应了,下周三晚上九点,小潭山。”

    何盛远是海市的船王,后来何盛远远赴荷兰开发欧洲航线。

    赵声阁要在宝莉湾做码头做港口,绕不开这个人。

    沈宗年说:“听他的意思,是要带些人一起过来。”

    非正式的会谈都这样,有共同的朋友或是这个行业里的老人在,两边说起话来就容易得多,事情也更有余地。

    “我们也得带人过去,”谭又明说,对方乌泱泱一群人,他们三两个,气势上就不像话,而且,“何盛远这人,喜欢热闹。”

    “可惜”谭又明翘起二郎腿,“他再热闹,热闹得过我?”

    沈宗年:“……”

    赵声阁回国也好些子了,不像一开始那样曲高和寡,只要求:“你别弄些不靠谱的。”

    谭又明在海市众星捧月一呼百应,三教九流狐朋狗友良莠不齐,赵声阁眼高于顶,看不上。

    “啧,”谭又明不知道赵声阁的“靠谱”是什么标准,其实他觉得自己就挺靠谱的,但对方一定会提出异议,他直接请教,“你觉得谁靠谱。”

    赵声阁看向他,蛮认真地说:“我以为邀人是你的本职。”

    “……”

    几乎不发表意见的沈宗年看了眼赵声阁,对谭又明提议:“陈挽吧,怎么样?”

    有陈挽在的地方,氛围都会根好,任何赤的谈判厮杀都会被笼罩上一层和风睦雨的的表象,这层表象很有用,很多话都会好说很多。

    陈挽的话一直不多,但就是有这个神奇的功效。

    赵声阁静了下,问:“还有别的选项吗?”

    谭又明马上从沈宗年的肩膀后探出来,应和他的提议:“没有了,我就没认识比他更靠谱的人。”

    赵声阁不置可否,沉默片刻,温声说:“如果他忙,就考虑别的人吧。”

    强迫别人,为人所难,没有意思。

    谭又明莫名其妙看着他,觉得他又在装模做样假仁义,谭又明不稀罕叫别人,先是给陈挽打电话,科想的秘书说陈挽在开会。

    谭又明就又直接打给卓智轩,卓智轩在他自己的酒店里,说:“我待会儿问问他,不过他最近忙,不一定能去。”

    陈挽这个人,看似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那是他乐意,否则谁也不能他做他不想干的事。

    谭又明关心问:“忙什么?要不要帮忙。”语气里有几分真心的意思,对陈挽,以前是看在卓智轩的面子上,后来是真的认可和接纳。

    谭又明交朋友不看门第不管身份,端看人有没有意思,合不合他胃口。

    卓智轩不知道谭又明和赵声阁在一起,更不知道谭又明开的免提,他跟谭又明说话向来没那么多顾忌,阴阳怪气道:“忙着相亲呗,准备当石油大亨的贵婿了。”

    谭又明哈哈大笑:“哎呀,那许启华那老狐狸眼光真不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到了他嘴里就变成真的了,“你别说,他女儿是我以前德文课同学,那妹妹可有意思了,和我们挽真挺配的,到时候让挽给我们发请帖,我一定封个大红包。”

    卓智轩说:“我一定如实转达。”

    谭又明挂了电话,抬头问赵声阁中午吃什么,赵声阁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声阁?”谭又明又唤了一遍。

    赵声阁摇摇头,越过他,低声说:“你自己吃,我要办公。”

    谭又明不明所以地看着沈宗年:“办公也不能不吃饭吧。”

    沈宗年看了一眼赵声阁,没有说话。

    赵声阁回到自己办公室,没有感觉到饿,打算继续工作,这是他的常态。

    陈挽近来确实很忙,科想最近在竞标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案子,遇到不小问题,他需要找关系中转。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清妙最近又开始给他找麻烦。

    宋清妙是在插花房结识许恩仪的,许恩仪看她腕上的翡翠好看,问了一句,两个人就熟了起来。

    宋清妙年纪不算很大,长得又顶年轻,女人间要投缘起来是很快的。

    “这是我儿子去出差的时候叫人做的。”陈挽去西北出差,在原石场亲自挑的玉,不算顶贵,但工艺很好。

    许恩仪弯起眼:“那他好孝顺,审美也好,这并不是模具的款式。”

    宋清妙没有心思细细体味陈挽在她身上付褚的那些时间和孝心,只把一双笑眼凝在她身上,意味双关地说:“他确实是个好孩子,还蛮帅的。”

    自从她知道许恩仪的许是那个许家的许便活了心思。

    许恩仪倒是也不害羞,说:“是吗?有没有照片,我看一看。”她是学艺术的,现在有审美的男人不多。

    宋清妙就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她看,许恩仪很直接:“够顶窝,官仔骨骨。”(真够帅的,文质彬彬)

    “……”宋清妙喜上眉梢,只说:“下次有空喊他来接我,你们年轻人可以交个朋友。”

    许恩仪大方点头:“好啊。”

    宋清妙很高兴,当晚就跟陈挽说了这个事,陈挽沉默了数秒,千言万语,宋清妙估计也听不进去,最后,他只是说:“抱歉,我可能没有时间。”

    这是真话,项目那头还没着没落,陈挽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而且,宋清妙有时候离谱天真得他都不知从何说起,完全没有道理可言,还十分固执,好像陈挽不去认识许恩仪就是巨大的损失。

    却不想想那是些什么人家,他们要打什么主意人家一个眼神就能看透。

    最近陈家内斗得厉害,二房三房都暗暗发力,宋清妙也开始有些着急,发脾气道:“让你陪我你就说没有时间!”

    陈挽加班加到眼红,咬着烟,低低地问:“你真的是让我去陪你吗?”他乐意在宋清妙身上花费很多时间和金钱,也提过不只一次让她搬出陈宅,和自己住或是另外购置房产都可以。

    虽然宋清妙天真、荒唐、自私,但这也已经是陈挽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缘瓜葛,所以陈挽还是想对她好。

    只不过宋清妙都拒绝得很干脆。

    宋清妙是很懂拿捏男人的,包括自己的儿子,她柔了声色,难得有些语重心长说:“宝宝,妈妈前半辈子怎么样,你也知道。小时候的事,你没有忘记吧。”

    “我没有忘,只是,”陈挽有些失望,也有些伤心,他想了想,还是问:“你想让我重蹈覆辙么?”

    “你什么意思?”宋清妙瞬时冷了声音,“你看不起我?陈挽,当时要不是我”

    “不是!”陈挽打断她,“当然不是。”

    “抱歉,我不应该那么说。”

    上一辈的仇怨纠葛是非对错轮不到他一个后生来评判,作为儿子,他也绝不能这样对一个母亲说话。

    他只想最大程度守住守住他自已认为对的,陈挽缓了语气,再一次道歉:“真的抱歉,我不应该那么说。”

    宋清妙轻轻哼了一声。

    陈挽斟酌措辞:“我只是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彻底逃离从前那种生活。”

    不再为了权势利监虚与委蛇典身卖笑,不再为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终惶惶,子可以过得简单纯粹一点。

    宋清妙恨铁不成钢:“逃离?你还是这么不成熟,你有什么本事逃离,你就只会逃避。”

    陈挽苦笑了一瞬,终于不再对她抱有幻想,说:“是,抱歉,没有达到你的期望。”

    宋清妙还想说什么,陈挽那边有人叫他,这通电话只好不欢而散。

    合伙人进来说:“石章民那边回复了,他愿意和你吃一顿饭。”

    陈挽总算露出一个微笑,说:“那太好了。”

    韩进皱眉叹气:“少抽点吧,前两天喝成那个样子还不好好养养,别仗着自己年轻,身体都要搞垮了。”

    陈挽按灭烟头,笑笑:“没事。”压力太大,不发泄一下脑子都要停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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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点慢热的

    第22章很笨的人

    饭局约在两天后,石章民六十来岁,两鬓稍白,人很随和,没什么架子。

    他早年是两岸都有名的打星,拿过金马奖最佳配角,后来年纪到了便弃演从商。

    陈挽是作技术的,前期研发烧钱,亟需搭上一条资金稳定强有力的流水线,这两年海市经济萎靡,他看中内地注资的一个红头项目,只是这种香饽饽一般轮不上他这种小公司。

    石章民在两岸的国民度都很高,人脉也广,据说那边的一位董事是他的老影迷,所以陈挽想试一试。

    陈挽同石章民不认识,还是一位共同的朋友引荐的,陈挽人缘不错,能帮上的一般人都会愿意帮他一把。

    石章民是看陈挽三顾茅庐诚意恳切才肯见他这一面,且老友再三保证这个年轻人值得见一面,事情办不成,这个年轻朋友也值得交。

    石章民就见了,陈挽确实很不错,两人聊天挺愉快。

    但他还是把话说得很直接:“后生仔,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你来找我,是最慢也是最弯的一条路。”

    陈挽何尝不知道,只是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快最近的路了。

    石章民这么说,他也不气馁,只说:“石先生别这样说,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慢。”

    石章民看他沉得住气,又问了他一些规划,陈挽一一答了。

    石章民道:“我说我帮不上忙,不是自谦,这种事水深得很呢。”

    陈挽脸上还是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石章民这才说:“我只能帮你引引线,后头的还得靠你自己去活动。”

    他肯答应陈挽就很高兴了,机会是很小,但陈挽从不怕扑空,拿起酒敬他。

    石章民说:“真的不一定能成,那边关系盘根错节,官员也很难搞,你能喝酒吗?那种喝法可不是开玩笑的,就是遭罪。”

    陈挽说:“晚辈酒量还可以。”

    “能喝也不一定能成,到时候不但没搭上这趟顺风车,还浪费了你的时间,你这个后期资金杠杆那么长,不好弄喏。”这几年多少身家过亿的富豪都没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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