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得不到及时补充，应星决最终体力不支，
单膝跪地，他勉强撑着屏障，
周边的漩涡流再一次挤压过来。
……
再一次被漩涡流卷起来的卫三，任由这股漩涡流像卷垃圾一样，将自己转来转去。
这股漩涡流里面没有刚才的灰色无状物，
因为卫三感觉不到任何窥探的气息，只有冰冷冷无情的卷巴卷巴。
势要卷尽一切的寒潮漩涡流，
所到之处寸物不流，
在卫三第无数次被冰石子砸了脑袋后，她终于动了动，
想要试图挣扎出去。
一动，
漩涡流带来的压力便成倍压来，
卫三只好再次四肢摊开，
任由漩涡流继续卷。
卫三机甲头被卷到漩涡流外去了，她坚强地睁开眼，看着外面的寒潮，突然发现对面聚集着数十股漩涡流。
这场景有点可怕的状况，更重要的是，她再次察觉到那种窥探感。
非要形容，就像对面数十头星兽围在一起低语，然后全扭头盯着冒出来的卫三。
卫三亲眼见到有几股漩涡流朝她这个方向来了。
那几股漩涡流一过来，卫三便透过缺口见到熟悉的一台机甲。
黄金铠？
再次被漩涡流卷进去的卫三仔细想了想，帝国军校只有两台黄金铠，这个落单的应该是机甲师公仪觉，帝国军校那边人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应星决一个人留在这。
啧。
卫三顺着漩涡流的力度，翻正机甲，拔刀插地，硬生生留下，漩涡流卷了半天，只把这台机甲连带到卷了一点距离，实在卷不动，最后放弃，跟着寒潮继续往前。
她抽刀起身，那边几股有灰色无状物的漩涡流又逼近了。
机甲舱内，卫三转了转手，直接朝对面冲了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卫三并不怕这种东西。
几股漩涡流明显未料到她会主动攻击，在一股漩涡流被须弥刀定住后，其他漩涡流表现出人性化的害怕，往后撤退。
卫三一个都没放过，刀刀刺中漩涡流中灰色无状物。
在刺中的瞬间，漩涡流便开始消散，灰色无状物便如同消失般，卫三再见不到它的踪影。
还围在对面的那些漩涡流似乎开始忌惮卫三，但又舍不得离开，一直到她靠近，这些漩涡流像是下定决心，合成了一大股漩涡流，朝卫三席卷而来。
应星决从模糊的视线中看见有机甲过来，又发现这些漩涡流合成，将那台机甲卷了进去。
这些漩涡流的活物……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释放感知攻击那股合成后的漩涡流。
在攻击后，应星决甚至没有见到那台机甲最后有没有出来，眼睛便缓缓闭上。
——他有些累了。
卫三刚挥刀准备砍去，便发现漩涡流突然消失，刀势差点没能收回来。
“……”
卫三望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新的漩涡流形成，这才收刀，上前朝那台黄金铠走去。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仔细看，卫三直接操控无常，抓起黄金铠，扛在肩上，往外走去。
中途也遇见其他漩涡流，不过只是普通的漩涡流，对卫三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好在之前在飞行器内补充了不少机甲能源，身边还有营养液，卫三在寒潮中还算从容，但周遭的温度依旧在降低。
她一直没能走出寒潮，最后路过冰山，余光见到有头星兽挂在上面，是卫三眯了眯眼，走过去，将星兽扯了下来，才发现里面是被薄冰结起来的洞口。
这头星兽受伤严重，没能活着进去，半边身体还留在外面。
卫三扛着黄金铠进去，洞内很深，显然是星兽常居住的地方，她转身捡起星兽的尸体挡住洞口。
随即将肩上的黄金铠扔在地上，自己在操控机甲坐了下来。
暂时不走了。
能有个地方歇会，卫三松了口气，她这时候才有机会去看帝国军校的防护机甲。
啧啧，这机甲外壳材料全身珍稀材料，帝国军校果然有钱。
卫三情不自禁伸手去摸离自己最近黄金铠的大腿，一边摸一边心中幻想自己有这么多这么好的机甲材料，会做成什么样的机甲。
……
应星决还和机甲连接着，感知布满整台机甲，从机甲大腿传来的异样感觉，透过感知传到他大脑中。
“你做什么？”应星决忽然睁开眼，撑起机甲上半身，打开大腿上的手。
黄金铠的手打在无常的手背上，发出‘啪’的一声。
卫三下意识道：“抱歉，我就是摸摸，你设计的机甲……”
她说着说着，才终于想起刚才那道声音是谁的：“怎么是你？”
卫三以为机甲舱内的人是公仪觉。
机甲舱内，应星决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只有你一个人？”
卫三顿时有点意兴阑珊：“你不也一个人。”
应星决能敏锐察觉她情绪的变化，却想不通为什么。
“刚才那股合成的漩涡流是你动的手？”卫三问他，既然机甲内的人应星决，漩涡流突然消失的理由也有了，恐怕是他动了手。
应星决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冰洞内一片安静。
应星决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从机甲内传来，即便他很快关掉了机甲舱内的传音器，卫三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要不要营养液？”卫三说出这话时，心在滴血。
应星决依旧没有说话。
卫三：“……”这么爱面子？
她扔了几支营养液下去，营养液从无常掌心伸起。
“先给你几支。”卫三操控机甲递过去，对面的机甲还是没有动静。
无常的手一直放在半空中，对面没有任何反应。
机甲舱内，卫三皱眉，最后跳出机甲，靠近黄金铠，她敲了敲舱门：“应星决？”
没人回。
别死在这里，她扛了半天呢。
卫三无法，最后暴力拆除黄金铠的舱门，爬进去，果然见到应星决闭着眼睛躺在那边，不知死活。
捡了个麻烦。
卫三爬过去，从战备包翻出工具，拆了几个零件，好让她转身。
她靠近应星决，看着他唇边和衣领上的血，顿时有点感同身受。
卫三伸出手探了探应星决气息，还活着。
她拆开一支营养液，捏着应星决下巴，将营养液灌了进去。
卫三也不是医生，手里只有营养液，是死是活看他命了。
她将手里头的营养液全喂给了应星决，对方始终没有反应。
卫三觉得洞里寒气进来了，过去将舱门合上，扭头看了看毫无反应的应星决，天之骄子这么死了还挺可惜。
她靠在旁边打量里面的结构，防护型机甲和战斗型机甲内部结构有很多地方不同。
正看着，卫三自己突然又开始留鼻血，她熟练摸出纸巾擦干净，大概是之前用须弥刀时，感知波动过大导致的。
想起同样满身血的应星决，卫三下意识朝他那边看去。
“你醒了。”看过去，正好对上同时睁开眼睛的应星决，卫三不由微微挑眉，她挪过去，想要好心扶起他，“刚才你一直没反应，我只好拆了你机甲舱进来。”
卫三一靠近，应星决便突然出手，用感知攻击她。
陌生带着杀意的感知侵入脑中，卫三直接不耐烦伸手用力掐住应星决：“之前我说过，最后一次，听不懂？”
应星决撞在座椅上，一双清透黑色眼睛盯着卫三，有些困惑，他的感知对她无效。
“别告诉我你现在感知失控。”卫三皱眉，原本掐住他脖子的手往上移，捏住应星决的下巴，左右移了几下，她甚至凑近打量，“看你眼神也不像失去理智。”
她靠的太近，应星决微微偏开脸。
下一秒便被卫三重新掰了回来：“看在现在情况特殊就算了，下次再用感知攻击我，别想活着。”
应星决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见他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卫三啧了一声，松手准备离开他的机甲舱，走之前她转身：“忘记告诉你一件事，这次极寒赛道的冠军是我们达摩克利斯军校。”
应星决睁开眼睛看向她，哑声道：“你确定我们能出去？”
“为什么不能确定？”卫三扬眉，恍然，“你机甲应该没有多少能源了，我有，所以别再用感知烦我。”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应星决看着卫三离开，她甚至仔细帮他把舱门带好，完全看不出刚才暴力的样子。
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意。
应星决毫不意外，因为他刚才的感知攻击也带着杀意，只不过被卫三设立的屏障挡住。
他们都是超3s级的人，就在刚刚应星决确定，她等级不在自己之下。
应星决强撑着清醒过来，他从来没有失控过。
这一点，应星决一直比任何人清楚。
只是如今，他开始有些动摇了。
她身上带有那种气息，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应星决透过视窗，看着卫三翻身进入机甲中。
医生曾诊断，他感知过于强大，作为快要破碎的容器的身体，无法自控。若再找不到解决方法，以后失控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
应星决从来坚信自己没有失控……但现在他感知似乎确实出现了问题。
“再给你几支营养液，别再晕了。”卫三操控机甲送过去营养液，“我不想扛着你走，下次再晕了，我会丢下你，自己先走。”
第126章
卫三休息够了，
便准备继续动身，她走出洞口，瞥向后面的应星决，
大概是因为之前应星决的感知攻击，
她语气冷淡：“你要跟着我一起走，
还是去找你们帝国军校？”
应星决抬眸：“和你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寒潮中，
凭借着3s机甲支撑，
卫三走了一段路，
忽然停下来：“你走前面，
防止你偷袭我。”
应星决慢慢走上前，越过她时轻声道：“感知攻击和前后无关。”
卫三：“……”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但她脸皮厚，从来感觉不到尴尬。
“我好像知道我们军校的人在哪个方向。”不知过了多久，
应星决出声。
卫三这时候想起应星决作为一个超3s级指挥的能力：“你能不能探查到其他人？”
“大概。”应星决压下喉间的血腥味。
“好像，大概……”卫三有些怀疑应星决在驴她，
“金珂都不这么说话。”
全是不确定词。
应星决脚步慢了下来，侧过头道：“我现在感知出现问题，很多事情不能确定。”
卫三想起他在机甲舱内的样子，
啧了一声：“麻烦。”
应星决走的越发慢了下来，他转身去看卫三：“机甲能源不够了。”
卫三：“……不然，
我还是扛着你走？”她舍不得给能源给他。
应星决站在原地，
平静道：“好。”
卫三靠近他，最后挣扎了一番，
还是匀了一点储备机甲能源给他。
人还醒着，
扛机甲有点怪怪的，
况且他都不用走路，
哪来这么好的事？
“你碰上了飞行器？”应星决装好机甲能源，不经意问她。
“平通院上面的飞行器。”卫三散漫道，“我们进去补充了能源，我出来找出口。”
“你们？”应星决抓住这个字眼，“达摩克利斯的人都在飞行器上。”
卫三撩起眼皮看侧前方的机甲：“想知道什么我直接告诉你，我们两所军校最先出事，南帕西和塞缪尔军校主动出局，已经上了飞行器，有可能已经躲过极寒赛道内的寒潮。至于平通院也在里面，没有消息，也没有主动出局。”
应星决垂眸深思，先不考虑帝国军校，达摩克利斯军校这么多学生在里面，他们的老师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援，或许会出动军区的人。
只是凡寒星寒潮来临前，已经切断所有交通要塞，整个星也笼罩在星系防护中。
仅凭达摩克利斯军校的力量恐怕无法要求凡寒星打开交通港口，让军区的人进来，但现在平通院的人也在内，如果应月容出面，凡寒星或许会同意。
“我们已经在里面呆了三天，最多五天，便会有救援队进来。”应星决缓缓道。
卫三朝周围看了看：“寒潮越来越强，他们能不能进来还是个问题。”
五天之后，极寒赛道内没有找到飞行器的军校生，得不到机甲能源补充，又碰上寒潮，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的人在哪？”卫三问应星决。
“往前走……”应星决还未说完，便被侧后方的卫三一把扯开。
——是漩涡流，那种有活物的漩涡流。
卫三拉开应星决后，扭头警告他：“别乱用你的感知，这些我能对付。”
他一怔，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只不过这时候，卫三已经拔刀冲上前，对付那股漩涡流。
这漩涡流似乎比之前的更为狡猾，气息极为隐蔽，卫三频繁使用须弥刀，皆未刺中。
她有点烦了。
卫三闭上眼，顿时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单手握住须弥刀，快速转了半圈，反握刀把，径直刺向后方。
她没有回头，但确信刚才刺中了灰色无状物，只是这股漩涡流依旧没有散去。
【九点钟方向。】
一道声音响起或者说有个想法加在卫三脑海中，她想也未想，须弥刀便脱手而出，朝九点钟方向掷去。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漩涡流散开。
落地前，卫三握住自己刀，她朝不远处的应星决看去，刚才是他在提醒？
指挥可以让单兵在脑海中听见自己的声音，也能直接让单兵感受到指挥自己的想法。
刚才是应星决用的是第二种。
“只是想告诉你那东西在哪。”应星决对上她的目光，轻声辩解。
“走了。”卫三转身，没有对应星决这次擅自作主发表意见，她在想这些灰色无状物是什么东西，有点熟悉的恶心感。
两人继续往前走，中途遇见好几股那种漩涡流，甚至越来越强。
应星决在旁边告诉卫三，灰色无状物在哪个方向，她负责杀了。两人配合起来，竟没有任何生涩感。
【侧后方偏35度。】
卫三直接出刀，一秒犹豫都没有，仿佛只是一台机器，极为迅速清理这些灰色无状物。
漩涡刚消散，卫三还未落地，便眼尖见到应星决脚下有一小股突然形成的漩涡，而他依然没有察觉。
她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刀朝他掷过去。
应星决保持着仰头看向她的姿势，没有动。
卫三甚至怀疑他在机甲舱内有没有眨眼，完全不怕她的刀。
“你脚下有一个。”卫三落地上前，拔出应星决脚边的刀，随口解释。
“……嗯。”机甲舱内，应星决抬手拭去唇边的血，“我们快出去了。”
卫三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寒潮白雾，她完全看不出来他们要出去的迹象，这里范围大的好像整个赛场已经被厚厚的寒潮所弥漫完。
“这些东西想要我们的力量。”应星决望向远处，“我们离寒潮越远，它们会更加频繁攻击。”
他、卫三，皆是超3s级，这些东西贪念超3s级的力量。
应星决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联邦已知星兽数量虽多，却比不上未知星兽的数量，更不用说这种怪异的东西。
机甲舱内，卫三转了转手腕，活动手脚：“行，待会你躲好，别拖我后腿。”
应星决愣了愣，随即沉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会拖后腿。
“我可以杀死它们。”应星决下意识道。
卫三握着刀，警惕周围随时出现的漩涡流，“留着力气找人，指挥搞什么打打杀杀的事。”
万一失控，殃及她怎么办？
她言外之意，应星决知道。
“之前在机甲舱内的事，抱歉。”应星决犹豫了会，轻声道。
卫三扭头：“你平时失控就那样？”
他的杀意不假，否则卫三也不会暴起，只不过她对上应星决的眼神，分明觉得他是清醒的。
她原先以为应星决是借着失控的由头，想杀了自己，夺掉无常内的能源。
现在看来……他真的失控了？
第127章
应星决沉默。
自始至终，
每一次无端攻击人，皆是他主动控制感知攻击，而非传言中的失控。
有问题的是他如今无法分辨什么才是真实。
“算了。”卫三见他不语，
并不在意，
她也被医生叮嘱不要情绪波动过大，
区别是达摩克利斯军校那边没想过她会对其他人造成危害，大概是应星决有前科。
两人顶着割裂刺骨的寒风慢慢往外走去，
应星决余光看着侧后方的机甲，额间传来的刺痛一直在提醒他，感知被过度使用。
“在谷雨星训练大楼，
我用的模拟舱……”应星决状似不经意道，
“坏了。”
“什么？”
卫三心神皆放在周围环境上，
提防随时可能出来的漩涡流，
听见应星决说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口道：“那边大楼设备老化，我的模拟舱直接烧了。
应星决自然知道，因为她那台机甲舱便是他弄坏的。
在达摩克利斯没抵达前，他已经进入过模拟舱，
却未料受到攻击。
模拟场本身便是模拟战斗，
受到攻击再正常不过，但那次攻击，分明是掩藏起来的真实攻击，应星决反应过来后，
便将模拟舱毁了，
从里面出来。
但应星决发现除了他，
其他人毫无异样。
后来卫三进入训练室，
他便使用感知，关注隔壁的情况。
她一进入模拟舱后，应星决立刻察觉到熟悉的攻击，直接出手毁了她训练室内的模拟舱。
他可以确定当时知道卫三是超3s级的人皆没有问题，训练室随即分配，无人能预测他在哪个房间。一开始应星决猜测有人在模拟舱总接口做了手脚，所以无论自己用哪一台模拟舱都会受到攻击，但隔壁的卫三第二天便换上新的模拟舱，没有再受到攻击。
问题出现在那些旧模拟舱上。
应星决让人私下调查谷雨赛道历届的事故，自己则继续训练比赛。
等谷雨赛场结束，其他军校离开后，应星决以自己身体出现状况为由，让帝国军校最后走，他则等着调查报告。
调查报告上显示，谷雨星的演习场的训练大楼曾出现过3次事故，分别是机甲师、机甲单兵以及指挥，他们进入之后，再出来感知已经受损，无法再呆在军校。
这三个人所处年代不同，最长间隔达到七十年，性别、感知属性、家世背景皆不同，唯一相同的只有感知等级，他们皆是已知的3s级。
这三起事故没有引起任何一方注意，因为太正常了，其他演习场的模拟舱也有军校生出现问题。无论是什么等级，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和星兽对抗的场景，个体差异化，有些人即便进入模拟舱，痛感打到70%以下，也完全接受不了。
尤其这三人的年代，当时的军校生心理出现问题的概率远超现在。
应星决各方面表现皆高于3s级，加之近年来兴起的理论支持，才成为联邦目前唯一被明确的超3s级指挥。
看完调查报告后，应星决又翻看这三人的资料，无一例外，在进入谷雨星前，皆是极为优秀的人。
他怀疑他们或许也是潜在的超3s级。
应星决猜测有一股势力在联邦隐藏布局，已超过百年，这股势力甚至有能力检测出来超3s级的人，并对其进行毁灭打击。
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超3s级是近些年才被提出并兴起的理论，这三人出事时间在此之前。
应星决将这个想法埋在心中，没有告知任何人。
“谷雨赛场的模拟舱有什么特别的场景？坏了之后，我没有进去过。”应星决似乎只是在闲聊。
卫三在心中啧了一声，这就是超3s级指挥的底气？她机甲坏了，立刻下去登记换新，怕耽误训练，对方则干脆不练了。
“模拟舱能有什么特别的场景，无非是那个赛道……”卫三说到一半，想起来什么，“哦，旧模拟舱比新模拟舱要多一个训练场景。”
应星决缓下脚步，和卫三并排，扭头去看她：“多了什么训练场景？”
“有个一堆虫子组成的黑雾，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星兽，没来得及看清楚，模拟舱就烧了。”卫三有点可惜，“后面换上的新模拟舱也没有见到。”
那个时间点……是他在隔壁感知到攻击后，出手的时刻。
应星决垂眸沉思，只是他在受到攻击时，并未见到什么黑雾，而是受到里面星兽的攻击。
“别停在这。”卫三伸出手拉着他往前走，心中再次觉得带着应星决太麻烦，这种紧张时刻，他问东问西，还走神。
“……嗯。”应星决收回飘远的神思，跟着卫三的脚步往前走。
这时候一股大漩涡流朝他们席卷而来，在靠近时又分开七八股，每一股漩涡流内显然有着灰色无状物。
“照这个数量对比。”卫三双手握住须弥刀，随后拉开，两把合刀握在手中，漫不经心道，“我们……快出去了。”
从一开始发现灰色无状活物，卫三从未受到精神攻击，因此也不确定这种东西到底是不是星兽的一种变异体。
但就在刚刚，卫三清晰感受到自己受到了精神攻击。
下一秒，那种攻击被突然出现屏障所阻断。
“卫三，右二那股漩涡流是本体。”应星决出声。
灰色无状活物似乎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攻势顿时全朝着应星决去。
卫三握着合刀转了转，挡在他面前，拦住那些漩涡流：“看不起我呢？”
她刀刺向右二那股漩涡流，灰色无状活物越来越狡猾，不但逃开这一击，甚至和周围漩涡流合体再分开，速度极快，应星决甚至来不及提醒卫三，灰色无状活物本体便又换了位置。
应星决望着被几股漩涡流迅速包围起来的卫三，无视额间刺痛，想要出手。
被漩涡流围起的卫三却陡然暴起，双合刀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圆，拦腰斩断漩涡流，所过之处，截面皆被白霜覆盖。
合刀划完一个圈，直接交互变回大刀，卫三单手横握，在降落途中，大刀朝一道灰色无状活物刺去。
她无法分辨哪个才是本体。
但只要速度够快，杀尽所有的灰色无状活物，谁是本体已然不重要。
应星决放在刚抬起的手，望着前面的卫三，单论战斗力而言，现在的她其实不如姬初雨，甚至比不上宗政越人。
除去还未完全爆发出的超3s级能力，她在作战中，唯一超越两人的便是心理素质。
卫三似乎……没有产生过任何情绪。
无论害怕或激动皆没有，应星决只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无尽的冷静，仿佛面前的只是一个物品，而不是能杀人的变异星兽。
即便是动作爆发，也仅仅是表面，她的感知没有发生任何波动。
卫三收刀，不太高兴道，“没完没了。”
在应星决看来没有任何情绪的卫三，杀完所有灰色无状物后，表现的十分不耐烦。
“我们走快点。”
应星决侧脸看她，眼中有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困惑，即便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感受到卫三感知波动。
任何人，只要离应星决太近，很容易被他感知察觉情绪。
卫三的感知和她的行为举止完全不符合。
“外面的人离我们还有多远？”卫三扭头问他，正好发现应星决也在看她。
机甲舱内的卫三挑眉，怀疑应星决在悄悄打量自己的机甲，也是，无常虽然只有黑白两个配色，但绝对是卫三目前设计最协调好看的机甲外壳，加上滴入蘑菇紫液，表面看起来总有一层流光闪过。
卫工程师愿将无常看作是一件完美艺术品。
完美艺术品自然会不自觉吸引外人的目光。
卫三理解，并且在内心对应星决的品味表示肯定。
“按照目前的速度，一个小时可以赶到。”应星决收回目光，望向远方道。
……
硬打出来的冰洞中，帝国军校和达摩克利斯军校的人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周围二十台引擎还是太少。
“这些寒潮会不会一直都在？”有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颤声问道。
“不会的。”
“已经这么久了。”
“主指挥，你们先走吧。”达摩克利斯校队中有人开口。
金珂还未出声，廖如宁有点暴躁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怎么走？”
“我们的能源收拢给你们，你们一定能出去！”这位校队成员说的话，竟然得到大部分人支持。
“你们先出去，再带人来救我们就可以了。”
“没错。”
“没错个鬼，我们一走，你们直接冻死在这算了。”廖如宁指着带头说话的那个人，“你闭嘴，别煽动人。”
主力队不带着校队，目前寒潮于他们不过是消耗能源，只要不碰上大量高速漩涡流，还有机会逃出去。
霍宣山站在金珂机甲旁边，慢慢道：“帝国军校的主力队还带着校队，没道理我们会抛弃校队。”
“你什么意思？”司徒嘉霍然起身。
“字面的意思。”霍宣山礼貌微微点头示意。
帝国校队成员：“……”
达摩克利斯校队成员想了想，帝国军校主力队向来不和校队有过多交往，但这种状况下好像也没有人提出牺牲校队，让主力队离开。
“外面还有老师们，他们会来救援，我们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金珂出声，“寒潮似乎往后移了。”
单膝跪地，他勉强撑着屏障，
周边的漩涡流再一次挤压过来。
……
再一次被漩涡流卷起来的卫三，任由这股漩涡流像卷垃圾一样，将自己转来转去。
这股漩涡流里面没有刚才的灰色无状物，
因为卫三感觉不到任何窥探的气息，只有冰冷冷无情的卷巴卷巴。
势要卷尽一切的寒潮漩涡流，
所到之处寸物不流，
在卫三第无数次被冰石子砸了脑袋后，她终于动了动，
想要试图挣扎出去。
一动，
漩涡流带来的压力便成倍压来，
卫三只好再次四肢摊开，
任由漩涡流继续卷。
卫三机甲头被卷到漩涡流外去了，她坚强地睁开眼，看着外面的寒潮，突然发现对面聚集着数十股漩涡流。
这场景有点可怕的状况，更重要的是，她再次察觉到那种窥探感。
非要形容，就像对面数十头星兽围在一起低语，然后全扭头盯着冒出来的卫三。
卫三亲眼见到有几股漩涡流朝她这个方向来了。
那几股漩涡流一过来，卫三便透过缺口见到熟悉的一台机甲。
黄金铠？
再次被漩涡流卷进去的卫三仔细想了想，帝国军校只有两台黄金铠，这个落单的应该是机甲师公仪觉，帝国军校那边人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应星决一个人留在这。
啧。
卫三顺着漩涡流的力度，翻正机甲，拔刀插地，硬生生留下，漩涡流卷了半天，只把这台机甲连带到卷了一点距离，实在卷不动，最后放弃，跟着寒潮继续往前。
她抽刀起身，那边几股有灰色无状物的漩涡流又逼近了。
机甲舱内，卫三转了转手，直接朝对面冲了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卫三并不怕这种东西。
几股漩涡流明显未料到她会主动攻击，在一股漩涡流被须弥刀定住后，其他漩涡流表现出人性化的害怕，往后撤退。
卫三一个都没放过，刀刀刺中漩涡流中灰色无状物。
在刺中的瞬间，漩涡流便开始消散，灰色无状物便如同消失般，卫三再见不到它的踪影。
还围在对面的那些漩涡流似乎开始忌惮卫三，但又舍不得离开，一直到她靠近，这些漩涡流像是下定决心，合成了一大股漩涡流，朝卫三席卷而来。
应星决从模糊的视线中看见有机甲过来，又发现这些漩涡流合成，将那台机甲卷了进去。
这些漩涡流的活物……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释放感知攻击那股合成后的漩涡流。
在攻击后，应星决甚至没有见到那台机甲最后有没有出来，眼睛便缓缓闭上。
——他有些累了。
卫三刚挥刀准备砍去，便发现漩涡流突然消失，刀势差点没能收回来。
“……”
卫三望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新的漩涡流形成，这才收刀，上前朝那台黄金铠走去。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仔细看，卫三直接操控无常，抓起黄金铠，扛在肩上，往外走去。
中途也遇见其他漩涡流，不过只是普通的漩涡流，对卫三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好在之前在飞行器内补充了不少机甲能源，身边还有营养液，卫三在寒潮中还算从容，但周遭的温度依旧在降低。
她一直没能走出寒潮，最后路过冰山，余光见到有头星兽挂在上面，是卫三眯了眯眼，走过去，将星兽扯了下来，才发现里面是被薄冰结起来的洞口。
这头星兽受伤严重，没能活着进去，半边身体还留在外面。
卫三扛着黄金铠进去，洞内很深，显然是星兽常居住的地方，她转身捡起星兽的尸体挡住洞口。
随即将肩上的黄金铠扔在地上，自己在操控机甲坐了下来。
暂时不走了。
能有个地方歇会，卫三松了口气，她这时候才有机会去看帝国军校的防护机甲。
啧啧，这机甲外壳材料全身珍稀材料，帝国军校果然有钱。
卫三情不自禁伸手去摸离自己最近黄金铠的大腿，一边摸一边心中幻想自己有这么多这么好的机甲材料，会做成什么样的机甲。
……
应星决还和机甲连接着，感知布满整台机甲，从机甲大腿传来的异样感觉，透过感知传到他大脑中。
“你做什么？”应星决忽然睁开眼，撑起机甲上半身，打开大腿上的手。
黄金铠的手打在无常的手背上，发出‘啪’的一声。
卫三下意识道：“抱歉，我就是摸摸，你设计的机甲……”
她说着说着，才终于想起刚才那道声音是谁的：“怎么是你？”
卫三以为机甲舱内的人是公仪觉。
机甲舱内，应星决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只有你一个人？”
卫三顿时有点意兴阑珊：“你不也一个人。”
应星决能敏锐察觉她情绪的变化，却想不通为什么。
“刚才那股合成的漩涡流是你动的手？”卫三问他，既然机甲内的人应星决，漩涡流突然消失的理由也有了，恐怕是他动了手。
应星决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冰洞内一片安静。
应星决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从机甲内传来，即便他很快关掉了机甲舱内的传音器，卫三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要不要营养液？”卫三说出这话时，心在滴血。
应星决依旧没有说话。
卫三：“……”这么爱面子？
她扔了几支营养液下去，营养液从无常掌心伸起。
“先给你几支。”卫三操控机甲递过去，对面的机甲还是没有动静。
无常的手一直放在半空中，对面没有任何反应。
机甲舱内，卫三皱眉，最后跳出机甲，靠近黄金铠，她敲了敲舱门：“应星决？”
没人回。
别死在这里，她扛了半天呢。
卫三无法，最后暴力拆除黄金铠的舱门，爬进去，果然见到应星决闭着眼睛躺在那边，不知死活。
捡了个麻烦。
卫三爬过去，从战备包翻出工具，拆了几个零件，好让她转身。
她靠近应星决，看着他唇边和衣领上的血，顿时有点感同身受。
卫三伸出手探了探应星决气息，还活着。
她拆开一支营养液，捏着应星决下巴，将营养液灌了进去。
卫三也不是医生，手里只有营养液，是死是活看他命了。
她将手里头的营养液全喂给了应星决，对方始终没有反应。
卫三觉得洞里寒气进来了，过去将舱门合上，扭头看了看毫无反应的应星决，天之骄子这么死了还挺可惜。
她靠在旁边打量里面的结构，防护型机甲和战斗型机甲内部结构有很多地方不同。
正看着，卫三自己突然又开始留鼻血，她熟练摸出纸巾擦干净，大概是之前用须弥刀时，感知波动过大导致的。
想起同样满身血的应星决，卫三下意识朝他那边看去。
“你醒了。”看过去，正好对上同时睁开眼睛的应星决，卫三不由微微挑眉，她挪过去，想要好心扶起他，“刚才你一直没反应，我只好拆了你机甲舱进来。”
卫三一靠近，应星决便突然出手，用感知攻击她。
陌生带着杀意的感知侵入脑中，卫三直接不耐烦伸手用力掐住应星决：“之前我说过，最后一次，听不懂？”
应星决撞在座椅上，一双清透黑色眼睛盯着卫三，有些困惑，他的感知对她无效。
“别告诉我你现在感知失控。”卫三皱眉，原本掐住他脖子的手往上移，捏住应星决的下巴，左右移了几下，她甚至凑近打量，“看你眼神也不像失去理智。”
她靠的太近，应星决微微偏开脸。
下一秒便被卫三重新掰了回来：“看在现在情况特殊就算了，下次再用感知攻击我，别想活着。”
应星决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见他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卫三啧了一声，松手准备离开他的机甲舱，走之前她转身：“忘记告诉你一件事，这次极寒赛道的冠军是我们达摩克利斯军校。”
应星决睁开眼睛看向她，哑声道：“你确定我们能出去？”
“为什么不能确定？”卫三扬眉，恍然，“你机甲应该没有多少能源了，我有，所以别再用感知烦我。”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应星决看着卫三离开，她甚至仔细帮他把舱门带好，完全看不出刚才暴力的样子。
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意。
应星决毫不意外，因为他刚才的感知攻击也带着杀意，只不过被卫三设立的屏障挡住。
他们都是超3s级的人，就在刚刚应星决确定，她等级不在自己之下。
应星决强撑着清醒过来，他从来没有失控过。
这一点，应星决一直比任何人清楚。
只是如今，他开始有些动摇了。
她身上带有那种气息，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应星决透过视窗，看着卫三翻身进入机甲中。
医生曾诊断，他感知过于强大，作为快要破碎的容器的身体，无法自控。若再找不到解决方法，以后失控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
应星决从来坚信自己没有失控……但现在他感知似乎确实出现了问题。
“再给你几支营养液，别再晕了。”卫三操控机甲送过去营养液，“我不想扛着你走，下次再晕了，我会丢下你，自己先走。”
第126章
卫三休息够了，
便准备继续动身，她走出洞口，瞥向后面的应星决，
大概是因为之前应星决的感知攻击，
她语气冷淡：“你要跟着我一起走，
还是去找你们帝国军校？”
应星决抬眸：“和你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寒潮中，
凭借着3s机甲支撑，
卫三走了一段路，
忽然停下来：“你走前面，
防止你偷袭我。”
应星决慢慢走上前，越过她时轻声道：“感知攻击和前后无关。”
卫三：“……”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但她脸皮厚，从来感觉不到尴尬。
“我好像知道我们军校的人在哪个方向。”不知过了多久，
应星决出声。
卫三这时候想起应星决作为一个超3s级指挥的能力：“你能不能探查到其他人？”
“大概。”应星决压下喉间的血腥味。
“好像，大概……”卫三有些怀疑应星决在驴她，
“金珂都不这么说话。”
全是不确定词。
应星决脚步慢了下来，侧过头道：“我现在感知出现问题，很多事情不能确定。”
卫三想起他在机甲舱内的样子，
啧了一声：“麻烦。”
应星决走的越发慢了下来，他转身去看卫三：“机甲能源不够了。”
卫三：“……不然，
我还是扛着你走？”她舍不得给能源给他。
应星决站在原地，
平静道：“好。”
卫三靠近他，最后挣扎了一番，
还是匀了一点储备机甲能源给他。
人还醒着，
扛机甲有点怪怪的，
况且他都不用走路，
哪来这么好的事？
“你碰上了飞行器？”应星决装好机甲能源，不经意问她。
“平通院上面的飞行器。”卫三散漫道，“我们进去补充了能源，我出来找出口。”
“你们？”应星决抓住这个字眼，“达摩克利斯的人都在飞行器上。”
卫三撩起眼皮看侧前方的机甲：“想知道什么我直接告诉你，我们两所军校最先出事，南帕西和塞缪尔军校主动出局，已经上了飞行器，有可能已经躲过极寒赛道内的寒潮。至于平通院也在里面，没有消息，也没有主动出局。”
应星决垂眸深思，先不考虑帝国军校，达摩克利斯军校这么多学生在里面，他们的老师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援，或许会出动军区的人。
只是凡寒星寒潮来临前，已经切断所有交通要塞，整个星也笼罩在星系防护中。
仅凭达摩克利斯军校的力量恐怕无法要求凡寒星打开交通港口，让军区的人进来，但现在平通院的人也在内，如果应月容出面，凡寒星或许会同意。
“我们已经在里面呆了三天，最多五天，便会有救援队进来。”应星决缓缓道。
卫三朝周围看了看：“寒潮越来越强，他们能不能进来还是个问题。”
五天之后，极寒赛道内没有找到飞行器的军校生，得不到机甲能源补充，又碰上寒潮，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的人在哪？”卫三问应星决。
“往前走……”应星决还未说完，便被侧后方的卫三一把扯开。
——是漩涡流，那种有活物的漩涡流。
卫三拉开应星决后，扭头警告他：“别乱用你的感知，这些我能对付。”
他一怔，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只不过这时候，卫三已经拔刀冲上前，对付那股漩涡流。
这漩涡流似乎比之前的更为狡猾，气息极为隐蔽，卫三频繁使用须弥刀，皆未刺中。
她有点烦了。
卫三闭上眼，顿时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单手握住须弥刀，快速转了半圈，反握刀把，径直刺向后方。
她没有回头，但确信刚才刺中了灰色无状物，只是这股漩涡流依旧没有散去。
【九点钟方向。】
一道声音响起或者说有个想法加在卫三脑海中，她想也未想，须弥刀便脱手而出，朝九点钟方向掷去。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漩涡流散开。
落地前，卫三握住自己刀，她朝不远处的应星决看去，刚才是他在提醒？
指挥可以让单兵在脑海中听见自己的声音，也能直接让单兵感受到指挥自己的想法。
刚才是应星决用的是第二种。
“只是想告诉你那东西在哪。”应星决对上她的目光，轻声辩解。
“走了。”卫三转身，没有对应星决这次擅自作主发表意见，她在想这些灰色无状物是什么东西，有点熟悉的恶心感。
两人继续往前走，中途遇见好几股那种漩涡流，甚至越来越强。
应星决在旁边告诉卫三，灰色无状物在哪个方向，她负责杀了。两人配合起来，竟没有任何生涩感。
【侧后方偏35度。】
卫三直接出刀，一秒犹豫都没有，仿佛只是一台机器，极为迅速清理这些灰色无状物。
漩涡刚消散，卫三还未落地，便眼尖见到应星决脚下有一小股突然形成的漩涡，而他依然没有察觉。
她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刀朝他掷过去。
应星决保持着仰头看向她的姿势，没有动。
卫三甚至怀疑他在机甲舱内有没有眨眼，完全不怕她的刀。
“你脚下有一个。”卫三落地上前，拔出应星决脚边的刀，随口解释。
“……嗯。”机甲舱内，应星决抬手拭去唇边的血，“我们快出去了。”
卫三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寒潮白雾，她完全看不出来他们要出去的迹象，这里范围大的好像整个赛场已经被厚厚的寒潮所弥漫完。
“这些东西想要我们的力量。”应星决望向远处，“我们离寒潮越远，它们会更加频繁攻击。”
他、卫三，皆是超3s级，这些东西贪念超3s级的力量。
应星决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联邦已知星兽数量虽多，却比不上未知星兽的数量，更不用说这种怪异的东西。
机甲舱内，卫三转了转手腕，活动手脚：“行，待会你躲好，别拖我后腿。”
应星决愣了愣，随即沉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会拖后腿。
“我可以杀死它们。”应星决下意识道。
卫三握着刀，警惕周围随时出现的漩涡流，“留着力气找人，指挥搞什么打打杀杀的事。”
万一失控，殃及她怎么办？
她言外之意，应星决知道。
“之前在机甲舱内的事，抱歉。”应星决犹豫了会，轻声道。
卫三扭头：“你平时失控就那样？”
他的杀意不假，否则卫三也不会暴起，只不过她对上应星决的眼神，分明觉得他是清醒的。
她原先以为应星决是借着失控的由头，想杀了自己，夺掉无常内的能源。
现在看来……他真的失控了？
第127章
应星决沉默。
自始至终，
每一次无端攻击人，皆是他主动控制感知攻击，而非传言中的失控。
有问题的是他如今无法分辨什么才是真实。
“算了。”卫三见他不语，
并不在意，
她也被医生叮嘱不要情绪波动过大，
区别是达摩克利斯军校那边没想过她会对其他人造成危害，大概是应星决有前科。
两人顶着割裂刺骨的寒风慢慢往外走去，
应星决余光看着侧后方的机甲，额间传来的刺痛一直在提醒他，感知被过度使用。
“在谷雨星训练大楼，
我用的模拟舱……”应星决状似不经意道，
“坏了。”
“什么？”
卫三心神皆放在周围环境上，
提防随时可能出来的漩涡流，
听见应星决说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口道：“那边大楼设备老化，我的模拟舱直接烧了。
应星决自然知道，因为她那台机甲舱便是他弄坏的。
在达摩克利斯没抵达前，他已经进入过模拟舱，
却未料受到攻击。
模拟场本身便是模拟战斗，
受到攻击再正常不过，但那次攻击，分明是掩藏起来的真实攻击，应星决反应过来后，
便将模拟舱毁了，
从里面出来。
但应星决发现除了他，
其他人毫无异样。
后来卫三进入训练室，
他便使用感知，关注隔壁的情况。
她一进入模拟舱后，应星决立刻察觉到熟悉的攻击，直接出手毁了她训练室内的模拟舱。
他可以确定当时知道卫三是超3s级的人皆没有问题，训练室随即分配，无人能预测他在哪个房间。一开始应星决猜测有人在模拟舱总接口做了手脚，所以无论自己用哪一台模拟舱都会受到攻击，但隔壁的卫三第二天便换上新的模拟舱，没有再受到攻击。
问题出现在那些旧模拟舱上。
应星决让人私下调查谷雨赛道历届的事故，自己则继续训练比赛。
等谷雨赛场结束，其他军校离开后，应星决以自己身体出现状况为由，让帝国军校最后走，他则等着调查报告。
调查报告上显示，谷雨星的演习场的训练大楼曾出现过3次事故，分别是机甲师、机甲单兵以及指挥，他们进入之后，再出来感知已经受损，无法再呆在军校。
这三个人所处年代不同，最长间隔达到七十年，性别、感知属性、家世背景皆不同，唯一相同的只有感知等级，他们皆是已知的3s级。
这三起事故没有引起任何一方注意，因为太正常了，其他演习场的模拟舱也有军校生出现问题。无论是什么等级，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和星兽对抗的场景，个体差异化，有些人即便进入模拟舱，痛感打到70%以下，也完全接受不了。
尤其这三人的年代，当时的军校生心理出现问题的概率远超现在。
应星决各方面表现皆高于3s级，加之近年来兴起的理论支持，才成为联邦目前唯一被明确的超3s级指挥。
看完调查报告后，应星决又翻看这三人的资料，无一例外，在进入谷雨星前，皆是极为优秀的人。
他怀疑他们或许也是潜在的超3s级。
应星决猜测有一股势力在联邦隐藏布局，已超过百年，这股势力甚至有能力检测出来超3s级的人，并对其进行毁灭打击。
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超3s级是近些年才被提出并兴起的理论，这三人出事时间在此之前。
应星决将这个想法埋在心中，没有告知任何人。
“谷雨赛场的模拟舱有什么特别的场景？坏了之后，我没有进去过。”应星决似乎只是在闲聊。
卫三在心中啧了一声，这就是超3s级指挥的底气？她机甲坏了，立刻下去登记换新，怕耽误训练，对方则干脆不练了。
“模拟舱能有什么特别的场景，无非是那个赛道……”卫三说到一半，想起来什么，“哦，旧模拟舱比新模拟舱要多一个训练场景。”
应星决缓下脚步，和卫三并排，扭头去看她：“多了什么训练场景？”
“有个一堆虫子组成的黑雾，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星兽，没来得及看清楚，模拟舱就烧了。”卫三有点可惜，“后面换上的新模拟舱也没有见到。”
那个时间点……是他在隔壁感知到攻击后，出手的时刻。
应星决垂眸沉思，只是他在受到攻击时，并未见到什么黑雾，而是受到里面星兽的攻击。
“别停在这。”卫三伸出手拉着他往前走，心中再次觉得带着应星决太麻烦，这种紧张时刻，他问东问西，还走神。
“……嗯。”应星决收回飘远的神思，跟着卫三的脚步往前走。
这时候一股大漩涡流朝他们席卷而来，在靠近时又分开七八股，每一股漩涡流内显然有着灰色无状物。
“照这个数量对比。”卫三双手握住须弥刀，随后拉开，两把合刀握在手中，漫不经心道，“我们……快出去了。”
从一开始发现灰色无状活物，卫三从未受到精神攻击，因此也不确定这种东西到底是不是星兽的一种变异体。
但就在刚刚，卫三清晰感受到自己受到了精神攻击。
下一秒，那种攻击被突然出现屏障所阻断。
“卫三，右二那股漩涡流是本体。”应星决出声。
灰色无状活物似乎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攻势顿时全朝着应星决去。
卫三握着合刀转了转，挡在他面前，拦住那些漩涡流：“看不起我呢？”
她刀刺向右二那股漩涡流，灰色无状活物越来越狡猾，不但逃开这一击，甚至和周围漩涡流合体再分开，速度极快，应星决甚至来不及提醒卫三，灰色无状活物本体便又换了位置。
应星决望着被几股漩涡流迅速包围起来的卫三，无视额间刺痛，想要出手。
被漩涡流围起的卫三却陡然暴起，双合刀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圆，拦腰斩断漩涡流，所过之处，截面皆被白霜覆盖。
合刀划完一个圈，直接交互变回大刀，卫三单手横握，在降落途中，大刀朝一道灰色无状活物刺去。
她无法分辨哪个才是本体。
但只要速度够快，杀尽所有的灰色无状活物，谁是本体已然不重要。
应星决放在刚抬起的手，望着前面的卫三，单论战斗力而言，现在的她其实不如姬初雨，甚至比不上宗政越人。
除去还未完全爆发出的超3s级能力，她在作战中，唯一超越两人的便是心理素质。
卫三似乎……没有产生过任何情绪。
无论害怕或激动皆没有，应星决只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无尽的冷静，仿佛面前的只是一个物品，而不是能杀人的变异星兽。
即便是动作爆发，也仅仅是表面，她的感知没有发生任何波动。
卫三收刀，不太高兴道，“没完没了。”
在应星决看来没有任何情绪的卫三，杀完所有灰色无状物后，表现的十分不耐烦。
“我们走快点。”
应星决侧脸看她，眼中有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困惑，即便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感受到卫三感知波动。
任何人，只要离应星决太近，很容易被他感知察觉情绪。
卫三的感知和她的行为举止完全不符合。
“外面的人离我们还有多远？”卫三扭头问他，正好发现应星决也在看她。
机甲舱内的卫三挑眉，怀疑应星决在悄悄打量自己的机甲，也是，无常虽然只有黑白两个配色，但绝对是卫三目前设计最协调好看的机甲外壳，加上滴入蘑菇紫液，表面看起来总有一层流光闪过。
卫工程师愿将无常看作是一件完美艺术品。
完美艺术品自然会不自觉吸引外人的目光。
卫三理解，并且在内心对应星决的品味表示肯定。
“按照目前的速度，一个小时可以赶到。”应星决收回目光，望向远方道。
……
硬打出来的冰洞中，帝国军校和达摩克利斯军校的人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周围二十台引擎还是太少。
“这些寒潮会不会一直都在？”有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颤声问道。
“不会的。”
“已经这么久了。”
“主指挥，你们先走吧。”达摩克利斯校队中有人开口。
金珂还未出声，廖如宁有点暴躁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怎么走？”
“我们的能源收拢给你们，你们一定能出去！”这位校队成员说的话，竟然得到大部分人支持。
“你们先出去，再带人来救我们就可以了。”
“没错。”
“没错个鬼，我们一走，你们直接冻死在这算了。”廖如宁指着带头说话的那个人，“你闭嘴，别煽动人。”
主力队不带着校队，目前寒潮于他们不过是消耗能源，只要不碰上大量高速漩涡流，还有机会逃出去。
霍宣山站在金珂机甲旁边，慢慢道：“帝国军校的主力队还带着校队，没道理我们会抛弃校队。”
“你什么意思？”司徒嘉霍然起身。
“字面的意思。”霍宣山礼貌微微点头示意。
帝国校队成员：“……”
达摩克利斯校队成员想了想，帝国军校主力队向来不和校队有过多交往，但这种状况下好像也没有人提出牺牲校队，让主力队离开。
“外面还有老师们，他们会来救援，我们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金珂出声，“寒潮似乎往后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