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人都会有惧怕之物。

    “娘娘，该用晚膳了。”清禾站在一旁，轻声提醒道。淮枝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嗯。”清禾夹起一块鱼肉，放入淮枝的碗碟中，“娘娘，可是在想晚棠之事?”淮枝拿起筷子，夹起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晚棠之事仿若一根尖刺，卡在她的喉咙，令她记心不适。清禾见此，又道：“娘娘，奴婢知晓您心中不忍，可那晚棠背叛您，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她自作自受。”淮枝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清禾，本宫原以为，身处这深宫之中，自已已然足够狠心。”她叹了口气，“可如今看来，本宫还是不够心狠。”“娘娘……”清禾还欲再劝，却被淮枝打断。淮枝神色自嘲，“本以为能决然行事，可终究还是心软了。”清禾轻叹一声，“娘娘，晚棠之事，您已然仁至义尽。”“娘娘本就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从西昭被送来和亲，也是一步步被逼无奈，才走到今日这般境地。”淮枝听后，苦笑着说：“是啊，一路走来，记是无可奈何，皆是迫不得已。”“清禾，本宫累了。”淮枝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娘娘，奴婢去为您准备热水，您早些歇息吧。”清禾柔声说完，便退了出去。淮枝闭着眼，手指轻轻揉捏着眉心。她原以为自已足够狠心。却未曾料到，还是心软了。她亲手了结了晚棠，却在心底种下了一根刺。是夜，夜凉如水。淮枝坐在桌前，对着烛火发呆。清禾端来一盏茶，放置桌上，“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淮枝瞥了清禾一眼，说道：“你退下吧，本宫再坐会儿。”清禾听闻，不再多言。福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良久，淮枝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已然微凉，她却似毫无察觉。只是怔怔地凝视着烛火，发起呆来。淮枝沐浴过后便睡下了。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西昭的草原，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她在草原上纵马驰骋，欢声笑语在风中悠悠回荡。然而，不知为何，画面陡然一转。竟成了晚棠倒在血泊之中的惨状。淮枝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娘娘，您可是让噩梦了?”清禾听到动静，急忙走进内室。淮枝摇了摇头，说道：“无事。”清禾走到床边，为淮枝倒了一杯茶，劝道：“娘娘，喝杯茶压压惊吧。”淮枝接过茶杯，轻饮一口，问道：“本宫睡了多久?”“大约一个时辰。”清禾如实回答。淮枝微微点头，又问：“这期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清禾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说道：“方才，裴掌印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呈来本宫瞧瞧。”淮枝说道。清禾将信递给淮枝。淮枝接过信，拆开。“裴掌印约您在南宫城楼相见。”淮枝看着信，眉头微微皱起。“娘娘，奴婢陪您一道去吧。”清禾在一旁提议。淮枝沉默片刻，说道：“不必了，本宫独自前去即可。”“是。”清禾应了一声。清禾退到门外，向宫人们交代了几句，随后返回殿内。淮枝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天色暗沉，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淮枝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一路来到南宫城楼。城楼之上，裴戮背手而立。风轻轻扬起他的衣袂，也吹动了他的发丝。淮枝走上前，站到裴戮身旁。裴戮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淮枝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径自说道：“裴掌印若有要事，直说便是，本宫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在此吹冷风。”裴戮也不生气，问道：“娘娘很怕冷?”淮枝看他一眼，回应道：“本宫身子孱弱，受不得寒。”裴戮微微挑眉，说道：“是吗?这世上竟还有娘娘害怕的东西。”淮枝微微一愣，旋即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是人都会有惧怕之物。”裴戮轻声一笑，说道：“奴才却觉得，娘娘好似什么都不怕。”淮枝眼神微微一变，说道：“裴掌印莫要打趣，本宫也是凡人，又怎会什么都不怕呢。”裴戮语气平淡：“娘娘在这宫中步步为营，手段心机无一不精，又怎能算是凡人呢。”裴戮这话，听起来着实有些刺耳。淮枝微微皱眉，问道：“裴掌印今日约本宫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裴戮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那是一把镶钻的小刀。他将小刀抵在淮枝脖子上。刀十分锋利，淮枝能清晰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丝丝凉意。但她依旧神色平静，问道：“裴掌印这是何意?”裴戮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说道：“娘娘当真有胆量。”淮枝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裴掌印，你与本宫之间，何必如此呢?”裴戮冷冷道：“娘娘难道就不好奇，奴才为何约您来此?”淮枝语气平淡：“本宫若说不好奇，裴掌印会信吗?”裴戮轻声一笑，说道：“娘娘自然是不好奇的。毕竟，您可是这宫中最聪慧之人。”淮枝眼神微变，问道：“裴掌印这话，从何说起?”裴戮挑眉，说道：“娘娘不必紧张，奴才今日约您来，不过是想与娘娘聊聊天罢了。”淮枝听了，微微松了口气。她心里清楚，裴戮不会杀她，至少现在不会。“裴掌印想说什么?”她问道。裴戮眼神幽深难测，问道：“娘娘当真想要知道?”淮枝微微皱眉。她自然明白，裴戮不会无缘无故找她。只是，她实在猜不透裴戮究竟意欲何为。裴戮缓缓靠近她，把那把刀放在她手中，说道：“娘娘仔细瞧瞧这把刀。”那是一把镶钻的小刀，刀柄上刻着精美的花纹，刀刃锋利，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喜欢吗?”裴戮挑眉问道。淮枝看着手中的刀，又看了裴戮一眼，沉默不语。裴戮见状，笑着说：“娘娘不必紧张，这刀不过是奴才送您的礼物罢了。”淮枝低头看着手中的刀，指尖轻轻摩挲着刀柄。裴戮接着说道：“这刀很锋利，恰似娘娘一般。”“娘娘用那根簪子杀人，实在是与娘娘的身份不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