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陆熠轻蔑,“他这么畏手畏脚的,一把年纪了还那么怕死,早死晚死都一样,有什么区别,怪不得只能坐到这个位置,天天吃败仗,蠢猪一头。”

    听见他分毫不吝啬地训斥,陈醉不敢多言。

    转转眼,又变了一副面孔,走向鱼塘边正坐在折叠椅上钓鱼的女人方向。

    苏韫似有所感,一抬头,熟悉的面孔冷冰冰的。陆熠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侧,往篓子里看,苏韫慌忙要挡住已经来不及了。

    佛牌

    佛牌

    篓子里空空如也,别说鱼,一条虾的影子都没瞧见。

    靠近时,陆熠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像模像样地摆姿势,还以为有什么大收获,话到嘴边抿了抿,咽下。探头探脑的样子,有点蠢得可爱。

    苏韫就猜到他没好话,那眼神仿佛在说,蠢货。

    她镇定道:“这里的鱼不多,鱼塘风水不怎么样。”

    陈醉就看着她瞎说八道。

    才刚说完,池塘里的鱼有意要拆台,三两下蹦出水面,溅出来一阵小水花。

    “……..”没意思,不钓了。苏韫若无其事地收鱼竿。

    陆熠声音淡淡,不嘲讽,附和:“鱼是有点少。”转头吩咐陈醉,“告诉吞攀,把这池塘里的鱼养懂事点。”

    好赖话苏韫一听就明鉴了,呵呵冷笑。

    陈醉有模有样往院子里走,看着真要去通知。苏韫连忙伸手把人叫回来:“诶!不用了陈参谋。”笑嘻嘻地看陆熠,“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不会蠢到闹得上行下知,所有人都围观自己的糗事,陆熠摆明了哄她。要是不瞎,长了双眼睛,就能看见鱼塘最侧的贴牌标志上写着,鱼塘里放养了上千尾的肥鲫鱼。

    而她,一条都没钓上来。

    陆熠揉揉她脑袋,佯装叹口气,“那行吧。”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手搁在腿上,陆熠微微倾身靠近,“还是想到处逛逛,坐了一天的车,很无聊吧,这里附近有座千佛寺,你不是最喜欢做什么法事祷告吗?我听说很灵,去求一求,说不定能保这一次平安无事。”

    他说得那么轻,苏韫却怔了,沉默一阵,“你不是不信这个吗?我们不回去,不会耽误你执行任务的进度?”

    “你不需要担心这个,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不去。”陆熠并没笑她贪生怕死,而是耐心地摸向软乎的脸颊,极其温柔。

    “可你不是说,求佛没用,这种时候,求你比较靠谱吧。”苏韫眨了眨眼,说出了他最想听的话,“陆熠,我们会平安无事的吧。”

    水汪汪的一双漂亮眉目对着,陆熠不自觉滚了滚嗓子,克制不住将人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废海婆炆⒈⑶⒐思⒐思6⑶⒈

    她不信他,像个刺猬张开尖刺裹住了自己,所以给了她告慰安心的机会。陆熠是没料想到她会说信他的,一出口,心就颤了。难说什么意味,将人捂在胸口时,感觉很奇妙,丝丝麻木地,心情很好。

    苏韫闷在他怀里,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了。

    他们最终还是来到了千佛开出农家院时,汽车沿山而上,进密支那东北郊区的山岗。这里矗立着一座基督教祷告山,如同一层层塔楼叠加的白色建筑物很是显眼,苏韫不信基督教,但还是下来凑了个热闹。

    这里风景很好,高耸的那栋建筑听着旁人介绍才知道,叫飞鹰楼,她站在栏杆处,喝着陆熠拧开的水,从塔顶远眺,密支那的乡村风格尽收眼底,还碰上了当地的一些宣传的录制拍摄。

    等到千佛寺时,已经是临近傍晚。

    与泰国一样,缅甸大多信奉佛教。

    小乘佛教是缅甸的国教,金碧辉煌的庙宇佛殿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伫立在寺庙内的一排排坐姿佛像,前着金沙衣,后跟随的佛像清一色红弥衣,雄伟壮观。再躁动的心绪在佛光普照下,也能平静如洗。

    跟在苏韫身后,陆熠看着她向满殿神佛上香进贡。其实心诚则灵,怕的是人心不诚,他的心呢?陆熠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也有意逃避,他是不信天命的。命不由天所控,而是在自己手里。

    陆熠双手插兜站在她身后,姿态闲散,眼神里沉沉,不知在想什么。等到苏韫上完了香,才开口。

    “香烛够不够,不够再让陈醉去买一些。”

    “够了。”苏韫双手合十,面色平淡。

    这次难得没有折煞苏韫的一套神佛论,他反而主动问起了要不要去挂一枚佛牌。

    苏韫顺着他示意的地方看去,在另一座打开的殿宇下挂满了祈愿的佛牌,走近了看,有些写着名字,有些写着平安的话,她疑问,“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陆熠耸耸肩,“你不是信吗,都说求愿很灵,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你想就去求一个。”顿了顿,他视线挪开,望向挂满佛牌的参天大树,“不用求也行,我能保你平安无事就够了。”

    说是这样,陈醉很懂事地跑去上香的殿中买佛牌。

    苏韫轻嗯一声,跟在陈醉后面进入买佛牌的殿宇。买完了,提字写祈愿,一旁的沙弥替她摆弄着佛牌,介绍着一会怎么挂牌,再去主殿里熏一熏香火。

    写好了自己的名字后,苏韫迟迟没有继续落笔,身后的视线实在滚烫,盯得她头皮发麻。

    “那个,陆熠。”她转过头,“你能别看吗。”

    “不能看吗?”陆熠语气有些沉。

    “嗯,看了就不灵了。”苏韫说。

    陆熠转头,陈醉开口解释:“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哦。”陆熠淡淡,身子主动转过,走出殿宇外。陈醉看一眼,紧随其后。

    倒也不用走那么远………苏韫有些无语。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苏韫才正式地写下自己的心愿,想了许久,要落笔又觉得不对。她应该求一个平安,是要求自己平安无事还是也替他求一个?现在的情况,只有陆熠平安打胜战她才能无事吧。

    等到要落笔了,苏韫又推翻,兜兜转转最后留下了最想要的东西。写完,她望向香火缭绕的外的天空,灰扑扑地,那道背影一动也不动站在殿外,看不清神色,于是苏韫低头。

    自由二字谈何容易,如果一切结束,她还能不能飞出这座牢笼。

    自由啊,她多么希望真的如愿。

    女人走出殿外,陆熠看着她手里刻意盖住的东西,默了默。苏韫的秘密总是那么多,心里想法杂七杂八,一个愿望而已,神神秘秘地。歪歪脑袋,他冷淡问:“要帮你挂?”

    “不了,我自己来。”苏韫拒绝完,自己走到挂佛牌的地方,特地挑了他看不见的隐秘地方,混入,想找也难。

    陆熠冷眼站在原地不动。他是贼?需要这么防着,可笑,一个牌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他自嘲自己多此一举的行为。

    陈醉轻咳一声,“二哥,要不我帮您求一个。”

    他哪里看不出来陆熠的意思,让苏韫来求佛牌,是想让她主动替他求一个平安,苏韫哪里有这份心,不盼着他死就不错了。非要折腾这么一出。

    陆熠没好气觑他,“我需要这种东西吗?”

    “嗯,不需要。”陈醉无奈点头。

    平安

    平安

    见陆熠依旧不打算挪步,陈醉只好走到苏韫身边,女人以为他是来偷看的,立马走出来。

    两人交涉几句,苏韫表情淡淡,不知道在说什么。

    男人干脆懒得看,不耐烦问:“杵在那里做什么?走了。”

    苏韫听完陈醉的话,还是没打算告诉他自己挂了什么,也没准备再求一个,径直越过他走向一脸冷意的男人。

    “陆熠,你要求一个吗?”苏韫扯扯他袖子,“不求一个吗?”

    望着拽住他袖口的白皙手指,乖得不行,让人再计较,好像也难。陆熠松了口,语气里还是不悦:“我不信这个。”

    不信还带她来,真是……苏韫无语。

    “你求了什么?”陆熠不在意地问。

    “平安。”

    “哦。”陆熠紧绷的脸松懈几分,“走了。”

    “陆熠,你要平安无事。”苏韫眼也不眨地说,“带我平安回泰国。”

    男人一顿,望向她的眸子轻颤,有点不可置信:“那个牌子,给我求的?”还以为会求一个狗屁自由离开,没曾想这次学聪明了,知道找对方法下药。陆熠并不计较话里是真是假,这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反正也没几句真话,重要的是,从苏韫口中说出,从她这张殷红的唇说出。他盯着,滚了嗓子。

    “嗯。”苏韫有些心虚低头,内心赎罪,希望佛不要因为她此刻不心诚的行为降下谴责。

    这幅躲避的样子,在陆熠眼里成了害羞,忍不住捏着脸亲了又亲。苏韫吓得急打他手,“这里是佛家重地!你疯了!”

    他不管什么宗教伦理。但心情大好,唇角溢笑,春风得意道:“礼尚往来,我也该替你求一个是不是?不然占了你名额,多亏。”

    苏韫懒得跟他计较,敷衍嗯嗯一句。

    就见他真奔求佛牌的殿宇去了。陈醉在原地看了许久,他是知道陆熠从不信这些东西,没想到三言两语,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竟跑去殿宇里,看模样,心情好的不得了,那就是去求牌了。

    大跌眼镜。

    苏韫在他身后看,陆熠大大方方地,“想看就站到旁边,苏韫,我没那么小气。”

    “没。”被拆穿的窘迫感极为上脸,苏韫嘴硬走出去,“看了就不灵了。”

    陆熠握笔,字迹气势磅礴,落下了几笔,写出一行字。随后将佛牌攥在手中。

    见他走出来,苏韫却没见到东西,疑惑歪脑袋,陆熠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是空的,那就是在口袋里了。

    求完了,放口袋里,活久见。

    算了,他能做到去求就已经是最大的诚意,还能要求到哪一步。

    陆熠微微一笑,“想看?”

    “不想。”苏韫当即拒绝,“你去挂吧。”

    “真的不看吗?”陆熠诱哄。

    “不看。”

    陆熠淡谑:“想什么,我写的是胜仗凯旋,那么多条人命呢,你以为我会写什么?”

    她也没问啊。真是的。陆熠一如既往自私,全然不管他人怎么想,算了,他本来就是这种张狂秉性。

    苏韫不说话了,男人脸色又开始不对劲。附和着说不对,怎么说都不对,她实在懒得伺候,转身就走。

    安全起见,陈醉追出去,苏韫到了车门边,他寸步不离守着,看着人儿进了车,关门声震得发麻。

    他确实也是不懂,打仗还行,看女人闹脾气,头疼。

    庙里,陆熠站在下楼的台阶上,正面对是那颗挂满寄托的大树,他似乎没打算挪动步子。

    来来往往的香客奇怪看着一名身高腿长的俊俏男人懒散插兜,一动不动,站了许久,观望了许久,思绪认真飘着不知在想什么,显眼极了。

    这个角度,陈醉已经看不见陆熠的身影,十分钟后,才见到人从里面出来,口袋里的佛牌也不知道挂上去了没有。按照脾性,进垃圾桶可能性较大。

    车外,摁门把的手停下,陆熠接了通电话。

    隔着一扇门,隔音效果不错,苏韫一句话也没听清,只听清两个字“仰光”。

    进来,陆熠带着一身香火气,不难闻,有种淡淡的上瘾。苏韫没问,扭过头不看他。

    陆熠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掰掰她脑袋问:“看什么。”

    事实如此,刚才一通电话,吞攀爽口答应了要求,将自己手里的那批兵三天之内调来胡康河谷汇合,这个决策仅仅才不到四小时而已,现在吞攀人回了仰光,问他要不要一同回来签署协议,陆熠很爽快答应,毕竟盖了章,有字有据才能确保让他信服,心甘情愿出兵。

    再者,陆熠此次贸然来到敏宋借兵也不仅仅是借兵,他顾虑的是缅政府既然肯与萨普瓦签订的保密条约,缅军高层必然已经同流合污,想借兵一同处理难上加难,不背后捅刀子就算仁慈了,无非就是想用他去打地方军,消耗完再做那只背后的黄雀收割,顺手还能拿他人头。既完成了萨普瓦的约定,又借手把这群地方军收拾了。

    所以他才不能惊动这群缅军,更不可大幅度抽调寻兵,而眼下,吞攀就是最好人选。

    别看吞攀被卸了权,老奸巨猾在木姐地区养了批武军,不听政府军调动,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肯出的原因,都是自己养出来的心血,配的武器顶好,拉出来还有七八架武装机用。是拿来养老的老本。

    借兵借兵,吞攀的兵是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支援的最优选择。

    眼下也耽搁不得,三天后必须要将兵运到胡康河谷,等待就位接应。

    回神,苏韫懒懒地敷衍他。嗯嗯一声,“在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不回去了。”群:久5二依六呤二八彡新内容

    “不回去了?”苏韫讶异。

    “是。”陆熠抬眉,揉揉她脑袋,“这种山区你住得习惯吗?去仰光环境好,让你睡个踏实觉。”

    他倒是无所谓,常年训练什么地方没闯过,苏韫不一样,细皮嫩肉地,说不定什么东西叮一口就该生病了。在这种群山环绕的地方,医院可不发达,真出点什么事,得不偿失。

    苏韫没太大反应,“哦”一声,转过头不看他了。

    余光扫过时,他裤间口袋里毫无起伏,这是,自己挂上去了?

    东西

    东西

    缅甸·仰光

    飞机落地仰光,吞攀收到陆熠的讯息,不要打草惊蛇,吞攀口头答应好说好说,觉得他太谨慎了,这群人现在迁移,军队调动基本都在内比都,也就是几个老牌军阀肯留在仰光这个旧首府。

    但陆熠骂他愚钝,军情局消息四通八达,路线要是泄露了,谁都吃不得好处。

    而落地后,吞攀扑了个空。

    仰光北部的机场别说人影,毛都没见到一根。日光炎炎下,吞攀上下摸脑袋,打了几通电话,没接,放了条大空笼。

    好不容易接了,一句话,陆熠人早进了市区。

    要说这不是故意,也太不诚心,挂完电话,吞攀一脚踹向车门发泄。

    “司令!”士兵惊慌扶他。

    “喊什么,回去。”吞攀横眉,一脸冷意上车。

    此刻,将车随意停在路边,几日走在仰光市区街头,相较于敏宋,这里显然更发达。

    也许是毗陵印度影响,仰光是个充满印度风情的城市,街头一排支着棚子的小摊贩摆卖水果和小吃,油滋滋的锅里是各种串串、丸子、豆腐,摆出来的味道卖相都更偏向泰国口味。

    苏韫不大饿,走在街头巷尾,人群来往很是热闹。他们融在其中还真难拆分,除了实在惹眼的男人。

    他们像只是来闲逛的游客,往二手市场里走。开车时,经过苏雷佛塔,这个点太阳早就消下,已经要闭寺了,苏韫收回脑袋打消了要进去的想法。

    二手市场里,什么都有卖,缅甸红石、翡翠摊边站围满一圈圈的人,头顶一盏白织灯就是光线来源,一会儿起哄,一会唏嘘,满场闹哄哄地。

    苏韫好奇问,“他们在做什么?”

    “赌石。”陈醉出声解释,“一刀穷,一刀富,就是盲压这些被风化皮包裹的玉石品质,买对了身家暴,买输了倾家荡产。”

    “哦。”苏韫似懂非懂。

    天黑了,二手市场外开始点起一盏盏的灯,夜市的摊子边热闹起来,苏韫肚子咕咕一声,在热闹非凡的市场中不经意地掩饰过去。

    有人耳朵敏锐听见了,侧过头往她肚子看一眼,“这里的东西不干净,等几分钟再带你出去吃。”

    苏韫不挑,但听见这么说也不好反驳,点点头答应了。她不太清楚陆熠为什么进二手市场,貌似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干,看不出一点要买东西的样子,这里游散的闲客多,这摸了那看,才没有显得他们行径突兀。

    像捕捉到什么东西,陆熠蓦地松口,“要是实在饿,让陈醉带你去买点东西。”

    “你不去吗?”苏韫纳闷。

    “我不饿。”陆熠摸摸她脑袋,下巴微抬示意,“去吧。”

    陈醉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带着人往看着稍微干净点的摊子走,十几米的路,人流太多了,转转头,陆熠消失在人海中。

    “他…..”苏韫奇怪地指了指,“人呢?”

    “不用担心,二哥不会丢的。”陈醉礼貌递给她一包纸擦手,贴心地提示,“油炸的东西是不大干净的,要是不想吃这些小摊子,前面还有餐厅。”

    “哦,不用那么麻烦。”苏韫说,“我没那么多讲究。”

    陈醉深知女人娇贵,面前人更甚,吃坏了肚子得不偿失,他抿唇微笑:“那好吧。”

    两人坐在面馆里点了份牛肉面。

    另一边,转眼间,男人来到一处地摊前。摊子闲散摆着几块石头,来往的人基本不往这瞟,比较起围拢人群的赌石区,稍显得清冷。

    摊主睡在躺椅上,半眯眼,一把蒲扇悠闲摇着,也不吆喝,丝毫没有做生意的自觉。

    见到有人站在面前,摊主睁开一条眼缝,不动,扇子指着地上的几块烂石头:“自己选。”

    几块烂石头有什么好买的?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目光。听见他脚踢了踢最大的那块石头,喊全价时,都忍不住嘘声。模样是俊朗,脑子差点儿,人傻钱多。

    摊主不淡定了,连忙起身,没了那副云淡风轻的嘴脸,笑意堆砌:“识货呀?这里不方便,往里走走?”

    陆熠淡笑。

    有求有市场,在缅甸,求财求险的路子很多,跑水、越货、黑路、白粉、军火,想要就能搞得到,就看能不能摸得对门路。

    走出市场,进入一条偏僻摸黑的小道,墙根靠着三四个男人,嘈杂喊声“努哥。”

    男人叼着烟从一间烂房走出来,一身衣服松垮,叼根牙签,脖子挂着枚显眼佛牌,抓了抓脸,“谁他妈犯瞎眼这个点找人?没看见老子打牌呢。”

    眯了眯眼,巷口堵了个高大身影,背光,看不清模样。何努收回抓脸的手,插兜,歪头看他:“报个名号?”

    摊主笑盈盈走到何努身边,贴在耳侧说了几句,何努“哎哟”一声,吐掉嘴里的牙签,夸张看过去,“有这大价钱?”插兜的手掏出枪,杵了杵摊主的脸,“要是敢像上次一样耍老子,一枪崩了你。”

    “那哪能啊,这次绝对先给钱。”摊主谄媚弯腰,眼神耸耸陆熠,示意他别不懂事。

    何努转头态度好了不少,“说吧,要什么东西,我这里男人女人,白粉,军火,情报,要什么有什么,就看你给的价够不够痛快了。”

    陆熠抬下巴,声线平淡,“最近仰光政府的遣兵动员,胡康河谷、孟拱河谷的地方军的驻扎消息。”

    话一出,何努沉默了。半秒后,挥挥手遣散站在墙根的几个男人,破门关上,霎时,狭窄的巷口只剩下两人。何努走到他身边,半认真地开玩笑,“兄弟,干什么的?总要给我报个门路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

    手刚要搭上,称兄道弟的动作被他避开,何努也不生气,笑笑:“行,但是你这事情我也不好办啊,仰光的军队消息都是军情部秘密封锁,我一个生意人哪里能把手伸那么长?那些地方军倒是能打探到点,我听说最近是有动员,但是啊,我也不能保证,再细节点———”何努手指捻了捻,有些为难地说,“钱不到位,我也难办啊。”

    贪婪的嘴脸。陆熠轻蔑地笑,从口袋里摸出根东西扔到他怀里。

    金条

    金条

    东西沉甸甸地,何努看清楚,试了试,立马喜笑颜开:“哎哟兄弟,包在我身上,你还想要什么?直说就是。”

    收好金条,何努贪婪一笑,枪塞回口袋,“天南地北的,我何努就当交了你这个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儿来仰光说一声,什么都能给你摆平了。”

    “东西给你了,我要的,也得到位。”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何努讪笑,“我知道的是这两个月,克钦邦附近的民地武和地方军都开始往库芒山走了,兵力大概有个千把人,抬了几挺重炮机枪,前半个月还下了山买物资,人挺多,不知道是不是准备的打持久战啊,那群缅军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听说密支那铁路那一块儿好像在输送兵力物资,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打内战。”

    何努大概也能猜出他身份不简单,问:“需不需要我找人给你带带路?”

    “不用。”陆熠笑了,“不过我倒是还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你直说就行了。”何努问。

    何努常年窝在仰光,手里的消息四通八达,什么都干,什么活都敢接,几十年也混成了人精。不用陆熠多言,早猜到他是干什么的,听了几句,他连口答应:“放心,我何努手里还是有点儿老本,要带路要物资,一句话的事。”

    “行,事成后。”陆熠笑,手指比了个数,“犒劳你们的,不用客气。”

    “哎,兄弟们肯定给你把事儿办好。”何努笑嘻嘻搓手,客气要把他留下来,问需不需要在仰光给他安排妥当。

    连脸都没看太清楚,何努干瞧着他离开。一条漆黑的巷子,只剩下他站在原地。何努咬了咬金条,蜜滋滋哼着曲儿重新往破屋里走。

    面馆里早已经不见两人身影,原本只点了一碗面,陈醉说不饿,实际还是架不住太香了,两人坐在店里吃完了面,又往夜市走。

    陈醉很是嫌弃这样的烟火气,其实在军营里伙食也没好到哪去,美塞军营里的饭出了名的难吃,像喂猪,也就近两年申请改善。他纯粹觉得这些东西不干净,吃多了吃坏肠胃,平常也只有尤金两兄弟爱往这些三无黑摊跑,吃坏了好几回肚子进医务室,这也直接导致陈醉的偏刻印象,说什么都不带她买。

    架不住苏韫诉求,陈醉最终绷着脸给她买了炸串,默默等着真吃坏了肚子后挨罚。

    两人走了一圈,陈醉时不时看手机,到最后连手机都看不了了,原因无他,手里攥了一大把炸串,荤的素的,各色各样。

    ”苏小姐,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陈醉忍不住问。

    都说女人是小鸟胃,可他怎么越看越不对劲。

    苏韫反问:“你真不吃?”

    “不吃。”陈醉坚定地说。

    “你试试。”苏韫发现个好玩的事情,陈醉嘴硬大概是学了陆熠一半,明明眼神瞟了好几眼,偏要装作什么也不想,滑稽极了。她诱惑道:“你真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花你的钱,多浪费。”

    她可真是个善人,还替人找台阶下。

    “那,勉强吃一点吧。”陈醉最终没有抵挡住魔鬼的诱惑。

    两人走出市场时,陈醉口袋里响了几次,等翻开看,心脏骤沉。抬头,正对倚靠墙角双手抱胸,无语看他们的男人。

    陆熠三两步走近,苏韫还不觉气氛暗沉,将签子利落丢入垃圾桶,边抽纸巾擦手,这才发现陈醉不知什么时候离她几米远了。

    听不见两人在交谈什么,陈醉低着头,表情难看。

    走过来时,气氛又松快了。陆熠扯过她的手往市场外走。

    香格里拉大酒店内。quи;10⑶㈦⑨⒍⑧⒉1催新

    走动了一天,苏韫有些累,放水在浴缸中泡起了澡。陆熠没有告诉她具体的消息,像始终有一层防备,只知道今天留宿仰光。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身体顿时放松下来,苏韫趴在浴缸边望向窗外落地的风景。这里视线极佳,高楼窥下,宝塔与河景尽收眼底。

    她埋在水中,思绪一点一滴再次抽出。

    如果不能平安无事地回泰国,她真的要陪他死在这十万群山中吗?想来,苏韫是不愿意的,不是说心诚则灵吗?求了那么多次,她多么希望佛牌上的愿望灵验,总归有一次能听见她的诉求吧。

    可现实血淋淋地给她一次又一次教训。

    玛塔、宋陵甫,哪一条路都不顺畅,每一条路都看不见底,可要她放弃,谈何容易。

    起雾的玻璃舱中,竟迷迷糊糊倒影出一张熟悉优越的脸,苏韫眯了眯眼,他在对她笑。唇角很薄,眉眼弯着,不达眼底的温柔浮在表面,和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不同。

    陆熠总是那么漠然,就像天生薄情,万物浮沉,什么也熏不进他眸中。

    这样浅薄的人,她恨极了,恨他一步步的利用和诱哄,把她骗进了无底的深渊,再也爬不出去了。

    可是,无能为力。

    迷迷糊糊闭眼之际,浴室的门被推开,苏韫眼皮无力,只觉得很晕。

    等再醒过来,是半小时后。

    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上衣服穿得工工整整,苏韫刚睁眼,床头围满一圈医护,在对她做完检查没有任何大碍后,医生解释她只是因为室内门窗紧锁不透气,又泡澡过久导致的缺氧头晕目眩,乃至昏阙。

    人醒了,医护才抱歉地告诉她情况。

    听完,苏韫有些心虚,闷闷看向坐在床尾的男人。

    在看见苏韫晕倒那一秒,陆熠几乎是以最快速度冲过去将人捞起,那时候女人面色难看苍白,轻飘飘地,脆弱到像要死去。他手不可遏制地发抖,不敢太用力。

    这样的苏韫一点也不鲜活,一点也不可爱。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

    医护推着仪器出去,房间内霎时安静下来。

    苏韫硬着头皮看他:“添麻烦了。”

    陆熠冷哼一声,“泡个澡都能晕倒,苏韫,你这是什么体格?”

    苏韫躲进被子里,“我身体不好,别跟我计较了。”

    声音放软,陆熠忍了忍,走到床头,弯腰摸她的脸:“怎么补了那么多还是没用?你每天都在吃什么?少吃那种没有营养的东西,等回去,请个营养师在家里专门调理你的身体,营养补完再药补,不能再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

    “哦,知道了。”

    男人帮她掖好被角,听见她好奇地问:“你刚刚去哪了?”

    狗叫

    狗叫

    陆熠一顿。黑黝的一双眼紧盯她,抿唇,没说话。

    “抱歉,我忘了,不该问那么多。”苏韫指着不远处的水杯,“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

    陆熠一言不发替她倒了杯温水,看着她一口口温吞喝下,要多乖顺就有多乖顺,怎么都看不腻。

    “苏韫,消息泄露出去了,我们可都是会死的。”他突然开口,浅浅一笑,让人分不清是不是试探。

    “嗯,我知道。”苏韫看着他,“所以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怕她把消息捅出去,毕竟有当初萨普瓦的前车之鉴,别忘了,她最初可是安插进来的眼线,虽说这枚棋子现在站的阵营连自己都分不清了,但也不代表是安全的。陆熠这么聪明的人,何尝不会懂。

    “单枪匹马地进密支那太危险了。”陆熠接过她喝完水的空杯子,问要不要再倒点,得到拒绝和疑惑的回答后,不走心道,“只能借点兵用一用,否则,变数太多,谁都说不清楚会出什么事。”

    杯子放回床头,他开玩笑,“说不准,到时候来个神兵天降把我们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神兵天降?”苏韫还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细细品了品,拐个弯问他:“这一战,你的把握有几成?”

    陆熠认真看向她,“你希望我有几成。”

    这还用问么,苏韫扬唇,“十成,一百成,陆长官,我这条命都捏在你手里,不赢的话,活不了。”抬抬眸,她笑得柔情,“所以一定要赢啊。”

    喝过水的嗓子滋润,说出的话不自觉透出股娇滴滴的味道。

    男人眸子一颤。

    陆熠挑眉,怪模怪样学她说话,“好。十成,一百成,一定要赢啊。”

    无聊。刚劫后余生的人气性也大,苏韫干脆转过身不理他。陆熠推推她,没反应,只好无奈叹气,“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说罢,口袋里摸出个精贵的黑色丝绒盒子,摩挲几下,空中传来啪地一声响动,盒子打开,露出里头闪烁的红色宝石。

    两小时前,隔间套房内,陆熠签订下与吞攀的借兵协议,一切顺风顺水,很快达成利益条约。原本地点定在佛塔附近的酒店,陆熠临时改变,那地方靠近市政府,这么做,明着要打缅政府的脸。他陆熠还是没做到这一份上,也是为安全起见。

    吞攀好说好说,点头答应。来了,还给带份礼物,一颗抹谷挖出来的鸽血红,那地方盛产红宝石,但能出土这么大一颗色泽鲜亮,饱和度浓烈,颜色有纯正、纯粹没有一点杂质的鸽血红也算是稀贵。

    以往从不收礼的男人在看见的第一眼,脑子里浮想到那张俏丽的脸。他怎么会不知道吞攀是故意带份礼来,从女人身上找豁口,达成条例最大诚意就是要双方都有心满意,这一点,吞攀是人精。

    听见熟悉的盒子声,苏韫下意识睁眼,理智还在磨着不让她低头,身体却先诚实做出反应。

    苏韫转过身,看着他将手里的东西拿捏把玩,视线顿时拉平,眼巴巴瞧着。

    见人一副想要不好意思的样,陆熠勾唇笑了,一字一句诱哄,“既然你不喜欢,那没办法了,这东西我用不着,扔了,戴在狗脖子上吧。”轻嘶一声,摇头惋惜道:“就是可惜了,一年才挖出这么一颗纯品,算了。”

    糟蹋东西!苏韫眼睛冒火,被子下的手抓了又抓,最终像下了什么重要决定,控制不住地跳进男人怀中,双手环住他脖颈。

    耳畔处酥酥麻麻地,传来轻声一句:“汪~”

    男人身子僵住,双手还保持着接她的动作,被这声叫唤搅得心头发麻,眉头疏朗,立刻抱得紧实。

    “苏韫,你这是跟谁学的?”他没好气地笑,“谁叫你学狗叫了。”

    从一开始,苏韫勾搭人的路数层出不穷,到现在了也不带重样,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这句话撩到。好像说什么、做什么,她总能轻而易举拨动人心弦,天生抚媚。

    “你。”苏韫打死不松手,“你说要戴狗脖子上。”

    陆熠将她拽出来,想笑又觉得算了,将宝石放在她手中,“想要就说要,别学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知道了。”

    苏韫眼睛放光,想低头看,下巴被捏住,皱眉,含含糊糊地抱怨,“做什么。”

    男人大言不惭,“我送了你一个礼物,礼尚往来,是不是也该还一个。”

    “你要什么?”苏韫后退一步,上下扫视警惕,裹紧身上的衣服,“我现在是病人,你不会那么畜生吧!”

    “拿了东西翻脸不认人是吧。”掐她下巴的手更用力了,疼得苏韫呜呜咽咽,气得拍他。陆熠没好气,懒得跟她计较,“亲我一口。”

    “就这么简单?”苏韫半信半疑。

    “就这么简单。”陆熠松开,双手抱胸睨她,“做不到?把东西还给我。”

    进了口袋的东西哪还能拿得出去?苏韫自然不肯,听话点点头,凑近,唇瓣贴近,一口亲在脸颊上。

    凑上来的那一刻,男人眼神锐了,将她捞进怀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唇瓣加深这个半带甜蜜主动的吻。

    吻过,苏韫心头舌尖发麻,大口喘息着。

    诚然,照顾到她这副病怏怏的身体和装怜的秉性,陆熠确实没对她做什么,一晚上过得舒心顺坦。

    加迈

    加迈

    *

    此刻,孟拱河谷。

    进入孟拱河谷的山脉已经过去三天,尤金带队摸清了附近的路,从瓦康以南的杰布山抵达孟拱河谷,整个河谷地势险要,狭长地带若是设防就会形成纵深的阵地,在2公里处,还真就侦测到了地方军的动向。

    河谷稍微开阔的地带,都进行了火力封锁,他们靠近不了一分,于是暗中撤回杰布山。

    要想围歼这群土匪,只能绕道前进,进入密林里打丛林游击战,这对于常年伏击在山窝里的地方军,又失去主要的炮火支援,他们显然是不占优势的。

    在没得到准确行动命令前,尤金一行人只能静观其变,先摸清山脉地形走势,防止被突袭。

    中午,无烟的灶台升起,锅里热腾腾的饭菜熬好,巴克端着碗一屁股坐在尤金身侧,边吃,问他:“你说,中将还回来吗?”

    “废话,就知道问些没有用的。”尤金一筷子打他脑袋,白眼,“二哥丢谁也不会丢了我们,这次出去是借兵,就我们这几个人手,说不准就被熬死在山里了,你真以为那么简单?”

    巴克很委屈地摸头,“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他不需要回来的,总司令这样故意刁难他,还不如躲一躲清净,反正军情局的人又不会跟来,谁也不知道,不用亲自上战场。”

    “没那么简单的巴克。”尤金看着地上泥土,罕见地认真,“他不上,萨普瓦也会找机会整他,第二军区的指挥权现在岌岌可危,二哥要是不亲自打出点成绩,回去了那些人必然要找机会贬职惩戒,说不准还要再上一次军事法庭。”

    “说得、有道理。”巴克埋头稀里呼噜地吃饭。

    “欸欸欸!巴克,能不能斯文点,怎么出了军营跟头猪一样。”尤金捏着鼻子嫌弃,“去去,离我远点吃。”

    “不是啊,老大,我饿,今天爬了一天的山,就算是猪也要累死了。”巴克站起身离他半米远。

    这不怪他,早上6点,巴克就得带队巡山。杰布山沿着整条河谷,一天下来背枪负重几十公里,原本仿生鸟探路,尤金担心出意外得不偿失,干脆人搜山勘测地形。附近山脉基本都是原始密林,山里蛇虫兽蚁众多,走两步,叶子上的山蚂蝗直往衣服里钻,一抹下来,全是血,这也导致搜山格外困难。

    食欲全无,尤金端着碗走回简易搭出的指挥室。衣衣-03。7968,2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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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机器仿生鸟启动飞出,巴克正好走进来,险些撞上,尤金气得大喊:“巴克,你他妈眼睛让屁股给坐住了?”

    “怎么这也怪我?你自己不会操作。”巴克反驳。

    “嘿!我说你真是——”尤金放操纵器走过去算账,巴克连忙快步走到通讯处。

    原来是通讯兵传来消息,三秒后,进指挥室,汇报陆熠即将落地的消息。

    就在昨天,尤金已经接应上了队伍,地形也勘测得差不多,敌方兵力分布也短暂做出了部署。就差等陆熠准确的进攻命令了。

    连带着的还有一条有兵增援的密令,现在消息传来,简直是如虎添翼。

    尤金咧嘴笑,皮带摔在指挥桌上,心情好的不得了。

    下午2点,直升机从瓦康以南降落杰布山,尤金乐呵呵上前迎接。一见他身后的女人,顿时呆住,居然把她也带过来了。

    苏韫置若罔闻。

    陆熠从他身侧掠过,手里的外套丢给巴克,直奔指挥室去:“开会。”

    “来了!”尤金不敢再耽误,匆忙又扫一眼,往指挥室奔。

    部署台上除了简易摞高的沙盘,还摆着几张标注清晰的地图,配着一侧仿生鸟与人工搜山踩点出来的显示图数据。整个库芒山脉、孟拱河谷的地方军兵力部署皆清清楚楚。

    尤金站在他身侧,“我们的直升机都潜在了孟拱河谷南端的加迈高地镇,距离库芒山脉不远,库芒山这地方山势起伏,高山深壑、密林、荆棘、河川,很好地掩护,还易守难攻能快速就近做出支援,只要我们的空中火力支援从加迈进来,撕开口子,能很好地从孟拱北面神不知鬼不觉打击驻守在孟拱河谷的敌人。”

    陆熠没否认,加迈确实是个战略要地。几十年前中国远征军就曾在此地与逃入缅甸的日军打过一仗,且加迈是通往孟拱、密支那的重要据点,毗陵的密支那铁路是这群地方军躲藏在山里主要输送兵员、物资的来源。

    陆熠以最快速度结合勘测,部署下令。

    “吩咐一个支队,进入库芒山。”笔在地图上标记高地区,他指道,“分散做防御阵地。”

    “我们不进攻,进库芒山做防御做什么?”尤金不解,“现在最好的局势是从加迈的飞机火力增援,突袭孟拱河谷北部,破开孟拱河谷的防守,这一战就算是赢了一半,剩下的,只有搜山了。”

    这场任务并不难的,一群山土匪而已。

    陈醉理解陆熠的想法,萨普瓦绝不会坐以待毙,从仰光回来,缅军队的兵力迁移,目前还不清楚我再哪一片区域,会不会突然窜出来对他们出手。

    陆熠的防守决策无疑是最正确的,留一队做最后的增援,退无可退时可以直接进入库芒山中休整。

    他们最终的敌人并不是这些压根瞧不上眼的地方军,而是躲在背后模糊不清的恶鬼。

    他拍了拍尤金的肩膀,“二哥怎么说,那就怎么做。”

    接下来,陆熠就库芒山脉地势构筑出几个坚固防御阵地,每一个高地大小不一,星罗棋布,形成了一座织网阵地,在一处高地遇袭击时便能很快作出增援。

    这一战,为了万全,可谓筹全了准备。

    撂笔,陆熠道:“三天之内,会有一批支援兵从敏宋进入胡康河谷,再到库芒山脉与我们汇合做防守,下一步。”他看向指挥室内的几日,肃声摁桌:“9点,1纵队、2纵队,以相交方向左右进攻孟拱河谷,3纵直入,8点50刻加迈的飞机必须调动火力增援到达,炮火猛攻,三个小时,我要听到胜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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