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又打算要做什么,不如直接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配合。”

    一字一句讽刺难听,他将她双手扣在头顶,“别用这种话来刺激我,对你没有好处的。”

    “难道不是吗?我哪一句话说错了,陆熠,我不是你的玩物,我是个人!”苏韫伸直了脖子,没有顾虑后也不用再担心会不会死,反正都是万劫不复的结局,活着比死去要痛苦万倍,她大胆地刺激他,“你最好是能把我一辈子关到死。”

    陆熠舔了舔嘴唇,冷静地回应:“你要是真想这样,我可以满足,你就在这一辈子待到死。”

    平静无疑是最致命的,苏韫见不得他这副虚伪恶劣的样,用力挣脱束缚。清脆一声响,偏头,俊脸上一道扎眼的掌印,苏韫还在喋喋不休地愤言:“畜生!”

    骂人就骂人没一点杀伤力。

    陆熠直身擦了擦脸,眼神阴沉骇人,“我就算再畜生,你也一步都出不了门,既然嫌我对你太好,那就吃点苦。”他一字一句地砸下,“不过你放心,还是有出去的机会,婚礼那天做个漂亮的新娘。”

    大手抚摸在她脸颊,苏韫恨不得将他撕碎,因为足够看穿对方所以知道怎么戳痛处最令人崩溃,越恨,陆熠越要提醒她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她无声滑落眼泪。

    “哭什么?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别那么扫兴。”陆熠慢慢替她擦去眼泪。

    他何尝不知道苏韫心里的想法,恨他,恨到不惜赌上自己的命联合别人也要弄死他,不过他并不在意,这又怎么不算一种惦记呢?不重要,那些碍眼的东西都会一个个被踢出局,到那时候,苏韫再多的念头也只会是掌中之物。

    “滚!”

    手被嫌恶拍开。

    决裂

    决裂

    陆熠脸色彻底冷下。

    “我滚?”

    “滚开…..你滚开……..!”苏韫绝望地落泪,身子因为极度害怕不断颤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他的接近。

    原来撕破脸皮,恨他恨到这种程度。

    不得不承认,他们真是粉饰太平的高手,在这段虚与委蛇的日子里苏韫已经学会了压制自己的本性。这是莫大的勇气,他却不想夸赞。

    “苏韫,我教过你的那么多事,可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真不聪明。”

    陆熠终于不再碰她,他清清楚楚地捕捉她每一丝表情,厌恶、抗拒都抵不过恨,这些情绪被他窥探得一览无余。他发觉胸口莫名撕扯出密密麻麻的钝痛,比枪伤的势头要来得更猛,很奇妙。

    他怔住一瞬。苏韫眼疾手快地将床头所有东西砸过去,陆熠避开还是遭了殃,血瞬间从他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冒出,玻璃瓶碎在地上刮出道道划痕,血就这么一滴一滴淌落,时间好像静止。

    “怎么样才算聪明?是绝对服从做你手里的傀儡,等待着自己利益被耗尽的那天吗,我学不会。”苏韫也慢慢冷静下来,“真的,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我留在你身边只会是一个祸害。”

    “不。”陆熠唇角勾出好看的笑意,说出的话字句恶毒极了,“我怎么会舍得杀你,要是懂事点儿就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果不懂,那就最好做足被我关到死的准备,敢自杀试试,我会让你比死还要痛苦。”

    “滚!”

    婚礼还没来,他们就已经彻底决裂。

    门重重关上,花瓶砸在门框处碎了一地,男人头也没回地离开。

    大厅内,楼梯传来脚步声。陆熠仰头靠坐在沙发上,军医在一侧替他处理伤口,到脸上的痕迹,顿住了。陈醉也眼尖睨到,抬头看眼楼上传来的打砸声,陈醉有些担忧:“二哥,要不要上去看看。”该雯档取于:5吧;伶六四一5伶;5

    “不用管她,砸累了就该消停了。”陆熠气不打一出来。

    虽是如此,陈醉还是吩咐军医和保姆上去看着人,陆熠冷淡但也默许了。

    “萨普瓦处理得很快,会场的袭击事件都推卸到了一群突然冒出的反对派身上,现在那群人被压着认罪,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过这事情恐怕没完,据得到的消息,王室那边因为这场意外不高兴,赛卡也公然出面谴责萨普瓦的行为。”陈醉愉悦道:“现在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陆熠清楚这其中少不了拉育、巴颂几人的手笔,他勾勒出一抹不屑,“他自己也该尝尝乌纱帽不保的滋味。”

    “不过———”陈醉试探看他脸色,好在没什么异样才继续出声,“苏小姐的事情我们也难辞其咎,外界一直声援要让她给个解释,现在国会已经单方面将人除名,彻底踢出局。”

    事情早有所料,这也是为什么要把苏韫藏起来的原因,一来担心她胡说八道,二来也是为了将人留命。在车上电话时,陆熠答应萨普瓦一个要求这才成功将人换回,条件便是陆熠答应此次事件不再站出台插手推动,相对的萨普瓦自行善后,两人达到利益最大化。

    然而陆熠插不插手都不重要了,毕竟该达到的效果已经足够。英育拉这群人也不是傻子,眼睁睁看着事情恶化发生不会真的无动于衷,现在都在纷纷撇清关系,只等着赌萨普瓦哪天倒台。

    “不重要,这事情萨普瓦会出面处理,我们不需要操心。”

    “那婚礼?”

    一提起,陆熠也默住。事情比原计划提前了不少,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苏韫显然不适合露面,他更不会将自己波及入局势,能冷处理就冷处理是最好的结果。她这一件事就需要另一造势的新闻所掩盖,只是现在还不适宜出手,只等着军演结束。

    “先压着,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陈醉也清楚,今天这一场大风波过去谁都不敢再冒进,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有人盯着,赛卡出面谴责的不只有萨普瓦,言下之意点的又是谁,不得而知。今天站在这里,他们一步步都不能再出错。

    “是。”他说。

    ———

    窗户透入的风格外冷咧,天黑了,屋内没开灯,房间内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找不出一粒玻璃渣,连带着能伤人的锐物都全数撤掉。苏韫麻木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远方,一坐,就是四个小时。

    她现在与监狱囚犯没有差别,身边跟着24小时监控的女兵,做什么、喝了几口水都一字不落汇报上去。

    灯突兀被打开,女兵终于肯挪动脚步。

    陆熠冷眼盯着椅子上的女人,四个小时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就这么呆坐,怪不得那么瘦,腰一掐都能断。他挥挥手让人出去。走近,苏韫知道是他来了,没打算搭理。

    “要饿死自己?”没惯着,陆熠伸手将她脸掰过,“跟我玩绝食是吗?”

    苏韫依旧不说话。

    不说话的气氛是致命的,陆熠的耐心一寸一寸消磨殆尽,“行,很好。”他撂下沾染尘土的外套,扯过苏韫手腕甩在床上。

    四个小时的时间,他回军区匆匆忙忙折返,一进门就听见她不吃不喝的消息,原本打算温柔点儿,而现在再多的脾性也瓦解。

    “既然那么久都没想通,那也别想了,不吃饭看来就是还有力气,有这点力气那就该物尽其用。”

    苏韫惊恐退缩,门反锁,没给人机会。陆熠单手扯回将人摔在床上,面对苏韫的踢打不为所动。

    “滚开!别让我恶心!去死!”苏韫的嫌恶快将人淹死,可惜毫无伤害。

    当面,男人单手一颗颗将领口扣子解掉,结实精壮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时苏韫才意识到抵抗的危险,她开始求饶。

    没用,陆熠冷眼睨着这张漂亮脸蛋,看着她泛出绝望却无动于。他扯住胡乱拍打的手腕用力拉到身前,香味混杂着恐惧渗入鼻腔,比任何时候都要刺激。

    “我去死?条件不是这么谈,让我爽一次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苏韫一掌扇偏他的脸,同一个位置,没消下去的地方再次冒红。趁他愣神间隙,苏韫快速推开往门口跑。

    不过三步,手上一热,苏韫还没回头看他脸色,整个人被扛在肩上。她用力地扭动拍打,下一瞬,毫不温柔被扔回床上。

    男人起的那丝怜惜彻底耗尽。步步逼近,他居高临下地落话:“苏韫,你还是装样子的时候比较可爱。”

    可怜(H)

    可怜(H)

    恶心,揭开一切虚伪假象后苏韫只觉得恶心。

    她缓慢地坐起身,慢慢滑下视线,不用刻意学就已经有了和陆熠身上一样的倨傲冷血。

    “可怜。”她说。

    “什么?”陆熠思绪骤然一紧,动作停了,像是不可置信。

    周遭事物全数都静住,等待着她接下来刺耳伤人的话。

    “没什么,你要是喜欢那我就继续演下去,但是你最好一刻也别松懈,免得一不小心就被我拖进地狱。”

    苏韫口无遮拦,嘲笑着他的卑劣。

    “我等着那一天,像你说的,反正,我们都是烂进骨子里的人。”

    终于承认,陆熠坦荡到令人找不出错处。他笑着抚摸苏韫不再挣扎的脸,轻轻落下一吻,“但是在此之前,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翻身的本事。”

    床塌柔软回弹,苏韫紧抓着床单不松手,两人的体力悬殊,在床上她毫无胜算,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所以她紧闭着眼保留最后一丝倔强倨傲。

    吻从眉间飘到唇角,陆熠好像格外享受她害怕的过程。越恨,越厌恶就越要她承受接下来漫长过程。

    他在驯服一只不太听话的虚猫。

    衣服在他掌间撕碎随意丢弃在地上,手不分轻重在她身上游走,如同被把玩的木偶。苏韫眼角滑落一滴泪,冰凉刺骨,那双手顿了顿,发了狠力道将胸前最后的屏障扯下。

    胸前空凉,苏韫下意识睁眼捂住,蓄积的眼泪顷刻从眶中滚落。没得到怜惜,陆熠狠力揉搓胸前波动的嫩乳,白嫩的肌肤在不温柔的抚摸下立马掐出道道指印。很疼,苏韫不敢叫出声。

    她不出声,陆熠越要驯服她的硬骨头。低头一口咬下,暧昧的水渍声漾在胸前,苏韫疼得哼唧,想动,陆熠插空挤入她双腿间将人紧箍住。

    陆熠身上也没好到哪去,肩膀、胸口、腰腹全是苏韫报复性的抓痕,新鲜的血珠从身上滚落,更刺激感官。

    这次没有爱抚,没有扩张,龟头直挺挺地顶入那条细缝中。苏韫疼得倒抽气,只能紧抓被子缓解难受,陆熠偏不让她如意,将她腰架在半空,啪地一声,整个直挺撞入。

    没有分泌爱液的甬道干涩无比,粗壮的性器活生生将口子撕开,顶得两片唇瓣绷白,穴口在插入后不停收缩夹得人头皮发麻。陆熠比第一次上床还要粗暴几分,苏韫浑身犹如拆骨般疼痛,腰被掐着连扭动的动作都困难。

    陆熠也疼,性器直挺撞进去根本没有任何缓冲的机会,只有苏韫因为紧张而分泌出的几滴蜜汁,这还远远不够能承受他接下来的冲撞,然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掐着腰开始律动。

    苏韫的脸更苍白了,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腰很酸,下身是被撕裂的痛苦,她几乎要用最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掉下眼泪,她知道陆熠在逼她臣服,可是这一次不想退让。

    翻了个身,苏韫被抬起一条腿架着,耻骨不断撞击在她臀瓣,苏韫只能被迫屈服着扶稳床头才不让自己摔下床。这个姿势是痛苦的,她如同浮萍四处摇晃,稍不慎就会滚下床,陆熠撞得越来越用力,几次险些磕到床头又被一手扯回,身后啪啪的水渍声混杂着低喘喘入耳朵,苏韫难捱极了。

    床单四处飞溅撞击出的白沫,淅淅沥沥的清浊从两人交合处泥泞淌下,湿透了身下的床单,苏韫猛地一紧,把人绞得脊背挺直,陆熠嘶一声,用力拍她臀瓣:“别夹那么紧,我受不了。”

    回应他的只有汩汩喷出的热液,滚烫的蜜汁全数浇灌在性器上,从细缝中渗出。

    他眼神暗了,挺身就着润滑直接撞进最深处的花心口,啵地一声,龟头顶到最深,随之而来的是一汩又一汩地水柱。他知道,这里是苏韫最敏感的地方,所以没急着撤出,反而用最磨人的劲儿去顶撞,磨到她浑身发软。

    苏韫脑袋浑浑噩噩地,只听见喘息声近了,靠近她耳畔说了什么,陆熠将她脸颊掰过,强迫着对视。目光相撞,苏韫垂了垂眸子想避开,然并没有如愿,陆熠拧过她下巴重重地吻下。

    暧昧的津液从唇齿间渗出,苏韫被迫承受他肆无忌惮的索取,陆熠犹如不知疲倦,将人身子单手架起垫了两个枕头在腰间。这姿势苏韫舒服多了,舌尖轻回应一下,男人眉头才舒展开。

    他一手撑在苏韫脑袋侧,没整个压下,比刚才温柔得多,下身性器就着润滑的蜜汁轻而易举就插入。苏韫一条腿被摆弄压着,唇瓣扯着掰开,陆熠俯身吻在她乳尖,而后直身撞入。

    啪啪的耻骨撞击声不断回荡大脑,陆熠挺身抽送得更用力。苏韫一皱眉,他停了半秒。

    只有这个时候的苏韫才是全身心投入的。他们之间都不够纯粹,所以欺骗手段层出不穷,而苏韫确实不够聪明,因为不够聪明所以总是露出端倪,令人忍不住发笑。

    他忽然想,倘若演一辈子,苏韫这样的女人会不会真的老实相夫教子。光是想想就觉着不可思议。

    他在想什么?陆熠不屑地嗤声,算了,他们都没有心。

    抽送的动作越发迅猛,陆熠埋头抱着她的身体,似乎要将人揉进骨血里。苏韫被他突然的爆发架得不适应,用力扭动身体想挣脱,陆熠却要她一同沉沦。苏韫的眼泪哭干了只剩下干瘪的眼眶眨动,她捧住陆熠的脑袋轻轻拍打。

    突如其来的动作蓦地让陆熠停下了。

    也只有一瞬,陆熠抱得她更紧。身下抽送的速度更快,数百次的凶猛抽插穴口剧烈地一缩,最后十几次,他撞进最深处要她给个回应。穴口一绞,苏韫脑袋恍若闪出一道白光,整个人飘飘浮浮地,下身喷出汩汩热液,陆熠被烫得低喘一声,直接挺入花心口射出。

    白浊烫得她再次挤出眼泪,苏韫累得睁不开眼,一场性爱几乎抽干了所有力气,她没法再去想其他的事。

    陆熠轻柔将她脸颊的泪吻去,没有停下,埋在体内的性器很快便苏醒过来,在苏韫还没缓过神间隙再次抽送。

    床摇晃了不知几次,最后一次,陆熠埋在她体内射出,将人抱紧浴室冲洗干净。苏韫早就困得昏睡,连什么时候躺回床上的都忘了。

    回去

    回去

    5点,窗户外的高原层山还不见日光,有人已经起身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

    一台不算亮堂的灯盏是所有光线来源。陆熠已经整顿好衣装,7点他需要赶回军区封闭军演,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这里山清水秀,什么都好,他轻轻掸去肩章处飘落的几粒尘埃,靠在沙发上闭眼冥思。

    好一会儿睁眼,视线不自觉落在床上起伏的一小块。走近床头,陆熠蹲下身睨着这张素脸。小巧、精致,看着很乖其实不然,他双手捧着亲了又亲,怎么都觉得不够。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奇妙,第一次,陆熠觉得诡异,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能如此上瘾堕落,他应该直接杀了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不是吗?苏韫凭什么留下来,可是他又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至少身边不会太无趣。

    陆熠轻轻抚摸她每一根发丝,温柔到像顺平她身上的每一根刺。他想,没有永不凋零的玫瑰,如果失去养分,苏韫还能不能鲜活。

    在这个问题上,陆熠纵然再聪明也想不明白。或许会,又或许不会,任何事情,投注的成本太高总是会有所损耗,在看不到结局前,他乐意果断冒进。

    如果这朵玫瑰注定凋零,就该早点看清局势。

    在阳光还未穿透高山前,门无声关上,那道身影已经离开。

    ———

    苏韫醒来时,床边已经冰凉空荡。进了洗漱间,镜中的人儿已经恢复几分血色,下身也冰凉干爽。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整齐换了一遍,然而苏韫不在意,一眼也不愿再多看自己身上的红痕。

    下了楼,意外见到个人。制作Txt

    阿水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等了许久,见到人下来急急忙忙起身,苏韫面色不好看,抬抬手,两人进入餐厅吃饭。桌上,苏韫想到会场的事情,问她是不是也在现场。

    阿水沉默一阵,承认了,“我混进去了,但是被拦在外场。”

    “算了,没事。”苏韫无所谓,反正事情发生完也不重要了,她转问,“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现在军方最高将领萨普瓦出面处理,针对此次袭击案展开细致的调查,您在国会被除名,现在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没声音了,只说是议员选举以后做背调一定只允许民众政党参选,杜绝一切军方干政的可能性。赛卡总理就这件事情与萨普瓦将军在总统府伊洽谈交涉过几次会议,现在风波在慢慢降下来。”阿水说。

    “哦。”这点苏韫并不惊讶,她边抹面包果酱边回:“解决的还挺快。”

    阿水附和着点头:“这次风波应该很快会过去。”

    “你是怎么来的?”

    “陆长官说让我来陪陪您。”阿水老实和盘托出,“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其他人,就找了我,还有一位保姆。”指了指,门口阿贝麽挎着篮子走进来,一瞧,刚摘的野菜,阿水说:“陆长官说如果这段时间让我们在这里待命。”

    阿贝麽将篮子放下,心疼地看着苏韫消瘦的脸,明明离开之前还好好的,人现在都没有一点精神。她擦擦手,忍住抹眼泪的动作:“怎么都瘦了呐?”

    她没敢问出口,再愚钝阿贝麽也知道不该瞎说话。这些官场她不懂,报纸上的内容她让警卫原原本本翻译下来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女娃实属可怜。

    苏韫摇摇头一笑,“没事。”

    絮絮叨叨几句,苏韫的眉头才舒展开,好不容易露出一点儿笑,又被站立身后的几名女兵压回。

    阿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情况放在谁身上都会觉着受不了,更何况是苏韫。这段时间的熟悉,阿水知道苏韫只是身段软弱,实则很有自己的主见,处理起政见十分认真条理,比一些占位不干实事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如果没有这一出戏,恐怕不会止步于此,现在却像个囚犯被羁押。

    然而陆熠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就算要把人关到死,也只是一句轻飘的话。

    吃完饭,苏韫走出门。院子前的一条不到两米宽的小支流正被一群士兵挖掘,她好奇走过去,士兵向她解释:“这是司令的意思,要在这里挖一个小池。”

    “挖池子做什么?”苏韫不解。

    士兵愣一下,挠挠头:“说是要做一个观赏的小鱼塘。”

    鱼塘?苏韫呢喃了一下,回忆起庭院里的池台,思绪突兀被打断。一名军官踹开刚才多话的士兵:“废什么话,赶紧干活。”

    随后向苏韫微微点头打招呼,又转身继续监工。

    回别墅二楼,苏韫独自在房间窥视四周地貌。环山脚下只有一条不平整的土路大道,基本是能遮人的灌木丛,两边山脉相连,山顶建造了一座约莫是什么信号塔,想来是有信号的,但这了毗邻军区,所有发出的信号恐怕都会被截断。

    在饭桌上时,苏韫就无意提了一嘴陆熠的去向,阿水想了想根据有限的消息告诉她,陆熠人在忙近段时间不会出现。苏韫知道他大概率是回去封闭军演,没时间抽空理她,这就是个好机会了。

    她摸着耳朵上细微的碎钻耳环,很小,还不过三分之的指甲盖大,取下时,扯得生疼。

    苏韫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回来,是因为身上带了萨普瓦早前备上的传感定位器,最后半分钟的犹豫阶段,萨普瓦让她想明白,要是想明白了就用这个传感器输送确要的情报,能不能如愿让陆熠倒台就看苏韫的表率。

    可是要怎么通过层层监视传递信息呢?苏韫思忖着。

    忽然,门外响起声音,是阿水在敲门,苏韫了然一笑。她差点忘了,阿水是有机会可以出去的。

    进门,阿水就看见平静坐在位置上的苏韫。

    苏韫对她笑,心情好了不少,她忽然问阿水陆熠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能出去,阿水思索几秒:“陆长官说,等这次风波平息。”

    后半句她没敢复述,陆熠说要让她学会听话自己来求。

    苏韫轻“哦”一声,问:“那你呢?”

    “这个…….陆长官没有确切的说。”

    “可是我不需要那么多人陪,阿水,你没必要陪在我身边。”苏韫认真说,“这里和牢笼没有区别。”

    “我———”阿水没有说完,苏韫截断,“你跟在我身边这段时间也够尽心尽力了,现在的局势你看见了,没必要跟着受苦,我会跟他说放你走。”

    “你还有个妹妹要照顾不是吗?跟我呆在这里,妹妹怎么办?”

    阿水默住了,良久才点头,“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这不是你该承受的。”苏韫善解人意地说。

    电话

    电话

    此时,泰国北部指挥所内,所有人在沙盘操纵推演。

    这次联合的国际陆军军事演习“黑色斩虎01—突击行动”主战场位于中国云南昆明延至泰国北部。

    该实战演习无阅兵形式,直切战场,围绕参训装备、实战摸底、武装救援、丛林战术、桌面推演、特种爆破、直升机降、联合围剿城市战术等等,坐标点A,点B,点C等等附属参战国位置,进行地盘情况推演。

    索隆坐镇,陆熠主权。

    虽坐镇,索隆在这次行动并没有实际指挥权,只负责督战规划部署。这几天联合国家的商讨会议开了一次又一次,转得人头皮发麻,这会儿正焦头烂额。几名将领围着桌台一次次推演,最后才定下。

    陆熠夹着烟,手撑沙盘台听着几人分析。折中到丛林战术时索隆笑:“别的不敢说,丛林战东南亚战区国家除了缅甸就是泰国常年夺魁,我看今年的兵主训丛林,这一块也无需操心吧?”

    “那倒是,但也不能轻敌,往后的军需装备这一块中国向来都是数一数二,实战摸底每次都能搞迂回战术,搞不好今年又得争一争,别忘了上两年他们都拿第一。”有人道。

    “老缅不是最爱打丛林战?”索隆拿着指挥棍敲点南天门山头,“上次在这打内战跟那群同盟联军还打得有来有回,我说他们也是够呛,不说内战抢地盘,金三角的山头到处藏着毒窝,一个比一个敢横出来跟政府军叫板,屁用没有。”

    听到丛林战,陆熠就笑了,烟在嘴里抽一口吐出,跟大家开了个玩笑:“真到打仗的时候,谁还跟你讲究丛林不丛林?导弹不是来生锈的,集火直接炸平山头的事,犯不上那么麻烦。”

    他不屑地丢掉烟头:“况且几个毒枭土匪窝在山里称王称霸,再横,能扛得过几轮轰炸?”

    “那倒也是,地毯式一炸,别说人,蚊子都飞不出去。”

    众人哄堂而笑。

    军营帐外,尤金刚从训练营里撤下,跟着巴克进门汇报。

    索隆咬着烟挥手让两人麻溜进来,尤金一抬头:“哎哟,沙旺,好久不见啊。”

    沙旺点点头。

    看眼两人手里抱着的军用仿生狗和仿生鸟,众人眯了眯眼。

    这是最新科研的战争产物,只有顶尖几个国家自造,现役美、中等几个国家,也是这次国防部外购的装备。

    通俗点讲,仿生狗具有高灵活性,地形勘查、监视、情报收集,提高作战效率能够迅速提高战场适应效率,也能补给后勤提高作战能力。而仿生鸟与仿生狗作用相差无几,同样战场侦察,还包括执行一些较为复杂的针对敌方高级将领“斩首任务”外形状形似鸟类,比无人机轻便,能躲开防空系统完美执行任务。

    尤金试了试,在战场上,这两种东西确确实实比人力更具有高效率。也不得不承认,战争打到最后只会是信息化,以远程制敌,无伤灭敌为策略。

    他说:“这仿生狗在丛林战也是可以完美执行任务的,我们测试过了,配合仿生鸟的空中侦察能力,基本上可以远程追踪、命中敌军目标,这种好玩意儿就应该多买点。”

    陆熠蹲下身,手指点了点。尤金领意,打开开关。机器狗慢慢往陆熠的方向走,携带的红外线勘测亮起,开始扫描,他摸了摸,触感僵硬、四肢携带的枪口都没装子弹,笑:“还挺灵活。”

    索隆也瞧着,“这东西要是投入战场,那可就真是见鬼了。”

    可不是见鬼么,陆熠直身将机器狗放在桌面上分析,“这种尖端产物投入实战里基本上就是百分百制敌,现在都是信息化战争,靠卫星系统打仗,没几个国家不依靠卫星,我看这种仿生机器就很具有实战效应,科研部也该把精力投放在这方面上了。”

    话落,警卫匆匆敲门,众人回身,警卫说:“司令,有电话找。”

    这个点有什么电话?索隆看着陆熠,男人点头,“让他等着回电。”

    “她说……”士兵为难,“是您的妻子。”

    闻言,空气静了,所有人都在等陆熠的反应。沉顿一下,他才起身,抱歉对众人道:“处理点私事。”

    “害!没事,新婚夫妻嘛,都理解,去吧去吧。”索隆替他开解。

    这一通电话打到指挥所来,谁都好奇。苏韫最近在泰国可算是热闹非凡,没有当面折损议论也都是看在陆熠面上。眼见搞了一出没头没尾的新闻会,结果人不知道去了哪,现在想来就是包庇下来了。

    谁也没多话,索隆就刚才的方针问题探讨,又开始忙着联络几个国家的行动事宜。

    ———

    电话接通,苏韫听见他沉闷的声音,“怎么了。”

    “你去哪了?”

    第一句知道先关心,这是学乖了,陆熠嗤声,“军演。”

    苏韫轻轻嗯一声。这通指挥所的电话本不该打的,现在是封闭训练时期,影响不好,她说声抱歉,然后直入主题:“你让阿水走吧。”

    这点让陆熠没想到,“你一个人呆着不会无聊吗。”

    “你也知道把我关着不合适,做这种无用功不如直接让我走不是更好?”

    电话沉默了,显然是不可能的。苏韫觉得好笑极了,“我不想别人因为我被关着,这样挺没理由的。”

    “随你。”陆熠答应得爽快,临了告诉她:“别后悔就行。”

    苏韫撂下了,电话却迟迟没挂断,她试探地开口:“如果我认错,你是不是会放我出去。”

    “不可能。”

    “那算了。”

    求人连一句好话都不知道说,陆熠不屑:“你就是这么谈条件的?苏韫,当初你可不是这副样子。”

    “求你。”苏韫僵硬着说出这句话,“我不会去其他地方,就在这条山路,况且你也派了那么多人看着,总不至于还怕我飞了不成?”她的声音放软,“陆熠,你一直把我关着,我会闷死的,让我出去走走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女人变脸的速度当真比翻书还快,不过陆熠却中听,挑了眉头回她:“行,我批准了。”

    “不过你要是让我发现一些不该发现的东西———”

    “不会!”苏韫迅速回答,“我没那个胆量。”

    “有没有胆量你做的也不少,苏韫,你自己把握机会。”QQ群⒌巴0641⒌0⒌

    “知道了。”

    传递

    传递

    电话断了,苏韫下楼找到正跟阿贝麽择菜的阿水,没有直接告诉她消息,只旁敲侧击问她意见。毕竟等陆熠的命令下来恐怕还有一阵,挂断电话前,陆熠直言放阿水走可以,呆够一个星期多。

    这一个星期过得也算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而这条随意出入的命令也很快,苏韫能在周围不超过2公里的地方活动,正巧卡在环山边缘。

    在这期间,阿水陪着苏韫熟悉环境,也还算松快,偶尔能有机会开车出行。

    车停在一条河边,下车的警卫站满一圈巡逻,怎么看怎么讽刺。阿水跟在她身后,两人坐下。

    苏韫问她,如果出去了还打算做什么?毕竟有了这前车之鉴的领导,再进入国会辅政必然是要被唾弃。阿水低头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笑着说:“正好这段时间就陪一陪妹妹。”

    阿水其实是个漂亮干练的女人,拥有成年的知性光辉,总是保持一副标准式微笑。毕业于朱拉隆功的阿水,如果没进入这条海阔天空的政路她会做一个高中教师。

    苏韫说,这是个很容易完成的事情,凭借阿水的能力和现在积攒的人脉,完全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

    阿水觉得也是,双手后撑着草地,望向广阔无际的蓝天,“先这样吧。”

    “我可以帮助你。”苏韫说得很轻飘。

    “为什么?”

    苏韫毫不掩饰地说:“因为我很喜欢你,能干、精明,没有理由不喜欢,跟在我身边这段时间你忙前忙后不少,阿水,我没什么朋友,身边也没有同龄人能说话,你算是第一个。”

    朋友?阿水怔愣一会,低头没敢看那双澄澈的眼睛,“谢谢,您太抬举我了。”

    有个事苏韫觉着疑惑,阿水像没有自己的生活,全身扑在工作上,几乎是随叫随到,比陈醉还要靠谱几分。说到陈醉,这几天来过一回送物资,期间苏韫打听情况,陈醉基本闭口不谈亦或是敷衍,没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和阿水也刻意保持距离,似乎有意要划分关系。

    两人话匣子打开,阿水漫无目的地聊天,提到以前,她一笑带过。阿水过得并不愉快,上高中时就因为拖家带口地上学而受到霸凌,好在她足够坚强也足够努力独自一人成功闯入金字塔的一角,哪怕只是一角也足够了,这样妹妹就能有更好的生活。

    “不用那么客气。”苏韫对她开玩笑:“有需要可以找我,陆熠那么神通广大,办什么事都简单。”

    两人像个普通朋友一般谈天说地,聊到最后,阿水低头望向水面不再说话。

    ———

    阿水离开当天,苏韫替她整理东西,临行的警卫却要搜包搜身,阿水配合,苏韫却不高兴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警卫停手,“抱歉,这是上面的命令!”

    “谁的?陆熠的?”苏韫厉声:“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警卫吓到,连连道歉:“抱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通报上去怪罪牵连的只会是他,警卫很懂事地放行。

    车子远去,苏韫才慢慢摸索着已经空荡的耳垂,勾出一抹笑。

    车辆驶离出距离军区外时,另一处的办公室传来汇报声,普诺拿着已经恢复信号的定位标,“人出来了。”

    “可以开始行动了。”

    “是。”

    *

    一等再等,快两个月过去都丝毫没有消息进展,就在苏韫以为消息传递失败时,突兀收到萨普瓦的讯息。

    两个多月的时间,苏韫的老实换来了不少优待,譬如偶尔能去远一点的镇上逛逛,也能拥有原先通讯设施,当然,不用猜也知道,通讯设备实时监控。

    苏韫老实了两个月,直到一条不知道哪来的讯息发送过来。

    内容简单,让苏韫准备动身离开。

    毫无疑问,这消息是故意发出来的,萨普瓦特意要做给陆熠看。

    苏韫没太没明白萨普瓦的意思,现在出去无异于找死,所以她也装模作样回:“不。”

    这一消息实时传递到陆熠手上时,陈醉都忍不住嗤笑:“二哥,他们这是要逼你犯错。”

    萨普瓦这么做,无非就是要让陆熠阵前失策。如果苏韫跑了那么手上对陆熠不利的消息也会随之抛出,逼着他不得不现身,一旦现身,那就是在军虚重备时阵前脱逃,处责下来又是一笔大文章,直接革职查办算清的,所以他怎么可能真的让苏韫逃跑?

    陆熠手中捏着那枚传递出去的耳环,轻蔑地揉碎:“她不会走的,这种时候出去就是死。”

    早在阿水出军区最后一道关卡时,东西就已经被扣下来了,带出去的不过是陆熠早就准备好放出的饵料,可以说陆熠早已经预测到苏韫这些不安心的小动作,所以留了一招。果不其然,还是没死掉这份心。

    而耳环里的东西,正正是真名单匣一半的内容。她是想要直接把消息透露给萨普瓦做预备,陆熠是没想到,苏韫什么时候越过他的眼皮子拿到名单匣?还是说一开始就已经解开了密码,甚至比他要更早。罢了,这都不重要,苏韫得先有逃出去的本事。

    最后正式演习前,两人通了一趟电话,电话里,苏韫破天荒地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两人心知肚明却不拆穿。陆熠突兀地提到阿水,苏韫慌了半瞬,但一想到消息都送出去了,陆熠估计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她笑:“她回去了当然很好。”

    “苏韫,如果我再给你个机会,你会不会跟我说实话。”

    话题突然冒出,苏韫登时就慌乱了,“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陆熠摩挲着电话,“好好呆着,等我回去。”

    电话挂断,苏韫的笑意僵住,她十分有预感陆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未知的东西无疑是最可怕的,会不会是因为那条消息?一整晚苏韫都不得安宁,最后编辑了短信发在他手机上,点明萨普瓦的来消息的事。

    陆熠没有回。

    同意

    同意

    第二日,苏韫见到了个意外的人。

    阿水出现在客厅。

    苏韫走下楼不确定地看顾四周,喊她一声:“阿水?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沙发的人回过头来看她:“我来看看你。”

    两人坐在沙发上,阿贝麽沏茶,苏韫不经意试探她那天出去的情况,握茶杯的手顿了顿,阿水回忆说:“很奇怪,那天我离开了这条环山路进入市区的时候遇到了搜查。”

    “搜查?什么样的搜查。”

    “检查我的包和口袋,跟普通搜查差不多。”阿水摸了摸口袋,“那些人看着像军区里的,不过也是奇怪,我记得进来以前是没有这道检查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

    苏韫知道是萨普瓦,她盯向阿水的包,当时她将东西放在阿水的包中,东西送出去了按理说应该是没有纰漏,苏韫又回想起陆熠的话,一时也找不到头绪。

    也许就是那条短信了。

    阿水呆下来后并没有说明什么时候离开,跟苏韫一块的时间也逐渐拉长。眼见距离陆熠正式军演的日子越来越近萨普瓦却没有一丝消息,苏韫思忖着是不是那天回答的消息让萨普瓦另改了策略?有了一半的名单匣无异于对萨普瓦如虎添翼,即便无法撼动陆熠也能趁这个间隙将颓废的局势力挽狂澜,拖执政党下水。等名单爆出来,那才是真的热闹。

    而她所交上去的名单匣子其实凑巧,在陆熠抛出来呈递给萨普瓦的假名单中对应了她曾在木汶密藏发现的芯片部分名单,苏韫才敢大胆揣测陆熠拿到了真名单,真假混淆弄上去忽悠。但苏韫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陆熠是如何掐到密码的?她猛然发觉,陆熠与木汶曾有过接触,是不是在那时候两个人就已经暗通?可如果是这样,陆熠为什么又非要杀木汶灭口,真的只是为了顺水推舟执行萨普瓦的命令吗,或许也是为了木汶能把一切秘密咽下去吧。

    思来想去苏韫只能确定一点,不论木汶跟他之间曾有过什么交易,陆熠的目的除去名单匣子就是她,也许从一开始的接触,陆熠就算是故意的,因为看穿萨普瓦拙劣的手段,所以将计就计以退为进,利用她将消息刻意传输。什么时候开始的苏韫不清楚,但走到今天这一步,陆熠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这两个月她足够清静,清静下来的时间足够她将事情来龙去脉想通。越想,苏韫的心底的恐惧就升腾一分,随之而来的厌恶也同样增销不减。

    他们之间当真是没一个人肯说真话。

    日子很快来到军演。

    这天,苏韫收到了一条消息。

    消息的内容很简单,一张照片,照片里正是苏韫跪身求荣那一日。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记者居然穿透层层防守冒死拍下来,陆熠直挺站着,女人跪在地上,仰头,双手可怜扯住裤脚,很模糊,但足够看清两人的脸。

    苏韫不敢相信。

    阿水看着一脸煞白的苏韫,忙去看她手机上的内容,是个陌生杂乱的号码,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照片,等到看清楚了,阿水同样震惊,她支吾:“我去查清楚!这些无良记者一定是想来敲诈勒索。”

    “不———”苏韫扯住她起身的动作,还没从照片中回神,但镇定告诉她:“记者不会敢这么做,照片另有其人。”

    时间过去太久了,以至于苏韫差点忘了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她留下了照片,照片现在却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眼前,萨普瓦的意思足够明显了,威胁她。

    用两人不堪过往挟持对陆熠并没有太多的影响,顶多算花边新闻,况且要结婚了更容易揭过。这是最低等卑劣的手段,明晃晃地告诉她以往所有的龌龊不堪都攥在手里,想时刻告诫她陆熠与她之间的关系,陆熠迟早是要算清账的,也在逼她进行接下来的行动。捋清楚后,苏韫笑了。

    然而,这点对她来说算什么?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威胁,苏韫不屑。

    阿水紧张地生怕说错话,但苏韫告诉她,自己想出去一趟。

    “去哪?”这时候陆熠正进行正式的军演,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出来,连带着陈醉也不见人,来之前,阿水就无比忐忑,这会她只能劝,“过段时间再说吧。”

    苏韫不听,执拗说:“阿水,如果你不想出去,那我自己出去。”

    然命令在陆熠正式封闭前就已经下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增加的守卫就是为了防止人逃跑,军区拨出一个小队随时预备突发情况,连带关卡都增加了几道。别说是人,蚊子都别想飞出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时间又过去两天,一切似乎恢复平静,院子前的池子建好养了不少鱼,苏韫过得实在悠哉。

    一天下午,苏韫坐在摇椅上伸伸腰,算日子,军演的日期过去快一半,估摸约也快收尾了,她向驻守的军官询问是否可以出行,军官往上打了通电话。不知是谁接的,军官点点头看向苏韫,似乎是得到了允许,挂了电话就朝她走来。

    果不其然,是可以被允许的,作为她这些天听话的奖励。

    然电话另一头,陆熠百忙之中抽空接了这一通。他目前位于前线战壕的指挥所,炮火轰得人耳鸣,简易搭出的指挥所经过周遭几番轰炸,到处波动灰尘。搁下电话,陆熠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敛起袖口的手臂干练结实,将手中的烟含在嘴里,撑着沙盘台分析第二场战役的攻势计划。

    烟灰缸里满满当当的灰,分不清是抽完还是炮火的土,陈醉将烟灰缸倒完一遍,走到身侧搁下。

    他刚才战线上撤下,进行完第一轮的指挥联合围剿,过完这一轮的大规模战役接下来就该是城市战,这会儿索隆正驱车前往临时搭建的城市模拟地,不几时就该回来了。此刻指挥所就只有陆熠和几名副将坐镇主场。969蹲,全玟;裙

    字里行间,陈醉已经猜到电话是谁来的。

    丛林

    丛林

    陈醉担心这期间苏韫会整出什么幺蛾子,特地在军演前还回了一趟军区,按照意思增添了不少人手。

    等电话结束,陆熠有些心不在焉,陈醉问了问,直到听见陆熠放人自由行动的消息表示不理解:“二哥,你放她走,不怕出意外?”

    “就算不走,也一样会出意外。”

    陈醉不解:“抱歉,我太愚昧。”

    叼烟的话含含糊糊,陆熠一眼也没看过来,“她走不出2公里就会被拦下来,自己要走,到时候也怪不得我。”

    “您安排了?”陈醉惊讶。

    陆熠不表态的意思就是默认了。

    陈醉明白了,陆熠能开口说出这种放人走的话必然是因为已经在山头埋伏了人手,车开不出两公里就会出现“意外”,以此达到武力拦截的目的,这招是专用于苏韫这种不见阎王不死心的硬骨头。陈醉想的是,这一遭苏韫必然也是清楚是谁干的,即便不承认也说不通理,到时候关系只会再次恶化。

    不过他没打算开口劝,陆熠做的事,没人能插手。

    前线战壕。

    尤金整个人快炸了,仿生狗好用是好用缺点就是一次性消耗太大,第一次伏击战,整整损耗30架,他抱着还怪心疼的。进行丛林战术时,命令下来,一个小队入山打游击,尤金宛如入水的鱼,浑身开始亢奋沸腾。

    丛林战术讲究游击、藏身、伏击,整整一小时过去,丛林静悄悄听不出一丝踪迹,直到热感仪扫过,空包枪声响起,耳麦中传来通讯:“树干,方位30,精准击毙一名敌军,OVER。”

    “狙击手掩护。”

    尤金匍匐在掩体下,身上披挂着与环境一体的丛林装,只露出半个枪口,收枪起身,手势麾下,无声口型:“1、2、3分散站队,正南围攻。”

    队伍开始漫开,脚步无声朝正南波动。

    细微的窸窣声传来,显示屏中传来仿生鸟实时勘测情报影像,尤金清晰瞧见敌军正往所在地赶来。他利落下令与第二支队频道沟通:“位角山坡处敌军正朝我方靠拢,采取夹角围歼战术,狙击手就位。”

    随着命令落下,巴克的第二支队借助实时传输的影像里确位成功,开始朝夹角包围,丛战服刮过灌木的声音窸窸窣窣,两队人已经无声汇合,发现目标,却没有急于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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