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回苏韫耗不住了,内壁夹紧,猝不及防喷出一大股水柱,浇烫埋在身体里的性器,迅猛抽插数百下,陆熠捧着她的脸对视,视线缠得迷离,才终于射出,将白浊顶在最深处。

    苏韫磨磨蹭蹭软下腰,被扶着,又换了姿势,顺着湿湿滑滑的白浊,陆熠进得尤为顺利,用力一顶,穴口再次敏感涌出热液,刚射了一次,陆熠耐性强了不少,还会依着哄几句。

    整夜过得尤为漫长,长到苏韫受不了,姿势换了几轮高潮迭起不计几次,后半夜了,陆熠才算餍足,带着人洗澡休息。

    部署

    部署

    *

    日头正好,起了个早,苏韫还朦朦胧胧身侧的床已经空了,陆熠回了第二军区呵叨府总部。

    这几日的缅甸可谓热闹至极,前脚答应得好好的贺聿生在回去不到一周的功夫,集结控制户板市高高升起佤邦邦旗还不算完,近曼相大桥的周边镇区,又增派驻扎勐能县的618旅武装占领曼相大桥与萨尔温江东岸桥头堡阵地。

    几天时间,炮火声绕着两岸三地,络绎不绝的军车赶赴奔袭,随处可见坎着肩章扛枪赶路的佤联军,就连北上的新孟邦、南掸邦、克钦军都做足了战备,几通炮火砸下,萨尔温江都染成了血。

    面对一路挺进,直逼当阳的佤联军,周遭停留的缅军政府247营只好撤离人手,盘踞在就近的南坎地区随时叮嘱动向。

    一通总部的电话打来,陆熠被训了个狗血淋头,前夹击的1027行动进行火热,原本是金三角、缅北部区的地方武装助力推动往后的清剿行动,没曾想,签完停战协议的果敢与佤邦先打破定数,直破当阳万海局势,甚至于守在勐能周围的友军受到不同程度袭击。

    萨普瓦电话中极为不满,清剿行动还没起头倒是出来那么多岔子,直令让他要么解决问题,要么降职别干,整整半小时,陆熠耐着性子耗,最后电话挂断要他给个交代。

    交代?真有意思,陆熠点了支烟坐在沙发上细想,随后电联此刻正做战备的吞攀。

    吞攀在电话中表示已经做了先前的部署,集结令一个连作为总预备部队守在掸邦曼帕卡村卡玛亚22军营,后又分散增援掸邦其他地区调派人手。

    陆熠点点烟,问他先前对于佤联军的拦截部署做得如何了,人手是否安排就位。

    “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就是听了你的意见,冒着头皮往孟休夜行,嘿!你还真别说,那一堆人还真没还手,一路畅通无阻。”吞攀得意翘翘眉,手里的标记笔搁下,朝身边副官挥挥手,换了只手拿手机,那边沉默一阵,吞攀以为信号不行,看两眼,纳闷儿:“怎么了?”

    男人淡言没事,突然问起他是从哪一方向走的兵团。

    “哦,东部战区调动了20辆军车从万海附近进入孟崖卡坶325军营,作为与毗邻的卡玛亚22军营作为接应。”

    “然后呢。”

    “孟崖增派的军车从掸邦地界的迪杰镇走了,擦边绕路进孟休。”

    迪杰位于莱林县,与孟休接壤。

    陆熠点点头,在巨大的部署沙盘处盘算着,莱林确实是个好进入的地界,既有地势庇佑又能很好来往支援,吞攀很聪明,懂得万事俱备的道理,在掸邦两个地界曼帕、孟崖,距离最近孟休几处地界都部署了兵力,作为全身而退的接应。

    “这个点估计他们想也不会反应过来,你只管等着时间一到,从迪杰猛攻孟休,找准了位置,别把炮火打歪就行。”陆熠掀了掀眼皮,慢言,“火力压制完,剩下的事不用管。”

    “怎么?”吞攀翘了翘腿,接过副官递来的烟,

    男人笑笑,“有人会做替死鬼。”

    陈醉手捧文件站在门口,刚预备敲门,见他在打电话干脆直接走进来,将手中一份牛皮纸的文件搁下,随后走到陆熠身侧看眼沙盘做了个报告手势。

    原本低头靠在沙盘处的人抬头睨他一眼,伸伸手弯臂看腕表,下午2点整,外头太阳晒得人暴皮,没关窗户,光洒进来暖烘烘地。

    电话挂了。陈醉才出声:“萨普瓦司令发了一通火。”

    “知道。”刚刚不是还专门一个电话来训诫么,陆熠不以为然,转个身神情灌注看向沙盘的莱魂山方向,手执指挥棍慢慢滑落出一条道,陈醉看过来,从他划出的方向思忖几秒还是开口。

    “那明天的例会?”

    “去干什么,去找骂?”陆熠头都没抬,摆弄着手中的指挥棍。

    话停了,陈醉跟着他盘析局势,指挥直指停在莱魂山处划出的道。

    呆在他身边那么多年,陈醉在思索完几乎是能复盘他脑内未出口的决策,“您的意思是后续进攻莱魂山,这条路贺聿生会特地埋伏上山?如果是真,通知早早做预备也好,这样能够牵制他打万海的速度,彻底困死在莱魂山,就算困不死也能通过消耗来进行后续的打击。”

    话对了一半,陆熠看着他,朝沙盘点了点:“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陈醉不解,分明只需要消耗死这帮草寇联军等待一网打尽便好,只是遗憾不能使用重武器,否则拿下几波战况是没问题的,但陆熠所言令他费解,一是莱魂山地势险峻,能盘出的线就那几条,一旦今晚的突袭任务进行,贺聿生最终点一定会奔赴定好的据位,不过是几颗炮炸平的事,陆熠却要犹豫,贺聿生失讯,佤联军群龙无首必然会延迟于当阳万海的计划,支出一部分主力营救。

    集中打击必能重创,通过莱魂山一地势用敏素昂为饵料,迎合驻扎掸邦迪杰、孟崖、勐能外的缅甸军四面合围,这是陈醉的意思。

    “你以为他被拖延攻打计划就会停止?陈醉,你拦不住的。”转转手,陆熠嗤声,“当阳和万海我们就让给他,让他耗在这两个地盘,无暇顾及其他地方。”

    陈醉恍然,见他在果敢特区与邻国云南镇康县的交界处划了个圈,此处是掸邦的“南天门山”,南天门地势东北以西南走向,中缅碑届为起点由果敢的内部延伸。该地南侧属于盆地区,也就是老街城区的位置,从南天门上就可俯瞰观摩整个老街局势,换句话说,完全占领了南天门山就拿到了极高优势,用极少兵力,即可攻下同盟军在老街以南的阵地。

    陆熠的手并没有停,缓缓又停在腊戍,腊戊位于南马河上游,西北方向正对着缅军手底下的木姐南坎,东南则是当阳,再往南面是孟崖方向。

    孟崖、木姐南坎两处皆部署缅甸军队,东南侧当阳是个很好掩人耳目的幌子,反正打哪不是打?不如拱手相让,做一回君子气度让了当阳和万海,转攻守南天门与腊戊,既能避免过多损耗纠缠,又能一举在清剿行动中助力缅甸收回两块地盘。

    毕竟陆熠不是傻的,真为了这一场行动大费周章消耗兵力,不值得,能收回几道地盘顶一顶军功,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真要卖命,也要掏出点真功奖才行,这也是为什么他果断采用缅军地盘的原因,借吞攀的手,主张不消耗自己的主力保存实力,外面怎么打,无伤大雅,他只需要博得该筹划的,事情就算办完了。

    吩咐了几句,陈醉又先后以军需出库的问题道完莱魂山上的武器就绪,将美塞36军营拨出的武器往上报,批了条子,成功运赴。

    陆熠不屑笑一声,他敏昂莱不出所料,命比钱重要,不到一天的功夫,钱就进了帐。

    情报

    情报

    *

    陆熠不在家这几日没时间搭理她,苏韫过得很是惬意,似乎恢复以往的生活方式,购物、看看无聊的电视剧,以及收到了一些高官贵妇的邀约。

    当初那琳还没出事前,苏韫常陪着和一些达官显贵们打交道,偶尔一块儿下午茶,曼谷官员家眷基本能认个脸熟,也就是后来失势断了联系,看着手机里收到的短信,苏韫支手打了个哈切。

    无聊。

    屏幕亮了几回,苏韫终于再次拿起,来来回回还是那几句,乐此不疲给她发消息的,正正是当初与那琳最亲近的一位为泰党议员夫人,算算如今提拔了官位,进入内阁,没记错的话当初她倒是没明显落井下石,暗地里还问了几句好。

    思索几秒,苏韫才敲下键盘回复短信。

    曼谷·隆区

    跟随的警卫将车停在楼下进入一家Spa水疗,硕大牌匾在白日没开灯时也格外显眼。

    曼谷悦榕庄Spa位于隆区banyantree之中,独创的经典雨露体验结合东、西方养生与自然美容疗程在富人达官太太们之间格外受青睐,花钱图的是一个享受,这地方也经常用作富太太们交际场所,望望眼就能瞥见楼下一排的豪车盛宴。

    苏韫由着接待牵引进入,到了大厅门口警卫却被拦下,接待的仪宾表示男人不能进入,警卫明显没反应过来,军营里出来的年轻糙汉子第一次进这种女人扎堆的场所,尤其进出都是刚做完理疗的白嫩漂亮女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多了一丝红晕。

    “你就在外面等吧,那儿有候宾室。”苏韫指了指他身后。

    进门时,诺大厅内摆了几座沙发,上面坐着的都是男人,约莫也是和他一样被拦在门外,警卫有些为难又没法子,他进去确实不合适。

    想了想,他点头,往里又瞧了一眼,直至苏韫的背影消失也依旧盯梢不动。

    晕黄的主灯光线贯穿整个走廊,越往里走越亮堂,四处装饰着溪水与木石,暖烘烘的氛围格外温馨,接待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这里一共13间独立Spa房,最后将人引入定好的房间。

    门打开,床上妮莎面朝下趴着,一名理疗师正在给她梳通筋骨做项目,听见声音才抬头,眼神一闪而过惊喜:“哎!韫啊好久不见,水晶晶哦。”

    女人顶着一张白嫩洋气的脸,找不出一丝皱纹,可见平常多么珍惜保养,见苏韫还站着,立马裹了裹浴袍起身,边束带子边说:“你的脸好嫩哦。”

    苏韫将刚喝完的水杯递给一侧服务生,笑笑,坐在准备好的理疗床上,“好久不见啊,妮莎姐姐。”

    妮莎38岁,外表瞧不出年龄,显然是这家店的常客,拢拢头发遮不住的笑意:“你嘴巴还是甜。”

    说着,朝一侧理疗师招招手,“给她一块儿把项目做了,刷我的存卡。”

    苏韫并没有太过客气,两人做完一套角质护理后,分别在浴缸中舒缓泡着,这家Spa主打东、西结合的养生护肤,妮莎一边向她赞叹奉承,一边不动声色打探消息。

    “你跟那个谁…….”妮莎拨拨水花,一副你懂我要问什么的表情。

    水波晃了晃,苏韫转动脖子,“嗯。”

    看来那些事情并非空穴来风,当事人就这么坦坦荡荡承认了,妮莎轻咳一声,两边转脑袋,凑近她:“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哦,我听说那个陆….”说到这,妮莎谨慎改了措辞:“他跟你们家八杆子打不着一块,怎么突然跟他了?”

    妮莎以为苏韫是给人做了情妇,这些高官多养几个老婆不是什么稀奇事,妮莎好奇地是陆熠这个人为什么会选一个刚落势的女人,传出去对他名声没有半点儿好,反倒给人落了话柄,这不,津津乐道的不止官场上,就连私底下一些达官显贵的女眷都忍不住多一嘴。

    苏韫并没有否认,话不太好听,却也没说错,她这种没名没份不清不白地跟着,可不就是情人,还是最见不得光的那种。

    “重要吗?”苏韫歪头冲她笑笑。

    “这….”妮莎想劝劝,又觉着尴尬,好歹是有过几层交集的,虽落了势,也不至于自降身份跑去做情妇,但她这身份也不好劝,来了是抱着任务的,于是她也笑:“开心就好了,不重要,你今天想做什么项目我给你推几个,弄完了今天出去消遣,我刚好有时间的嘛。”

    瞧她一脸亲近的模样,苏韫忽然就明白了陆熠的心情,看见像苍蝇一样围上来阿谀奉承的虚伪关切,是那么无趣,怨不得他总是一副谁也不理的清高样,也是,做到他这个身份,免不了每天被骚扰,是人是鬼混淆不清。

    雾气慢慢升腾,苏韫有些累了,束上浴巾坐在一角落地窗前,玻璃反射的光线让她能清晰瞧清自己此刻模样,薄汗渗出几滴,一张白净漂亮的脸找不出一丝表情,玻璃窗外,可以窥见整个曼谷全景,高楼层叠,地面车流不息,人群如同蝼蚁般渺小。

    她忽然平静望向对面一栋楼层。

    妮莎也走上来,擦干身上水滴对着她喊了一声,女人回过头,妮莎束好浴袍准备接下来的项目,她今天主要是汗蒸,刚梳通筋骨,没做别的太多项目,问她要不要一起。

    “我等会就来,你先去吧。”苏韫说。

    “哦,那你快点,我在汗蒸包间等你。”妮莎说完转身去开门。

    嘭地一声,隔绝所有视线,室内仅剩她一人。

    柔暖的灯光落在她脸上,美得窒息,苏韫盯着对楼许久才勾勾手指捞出手机,准确说,是一个新手机,号码摁下,那头传来好听的嗓音。6吧唔妻流4舅午。蹲全夲》

    “真意外啊。”

    聪明,一猜就知道是她。苏韫柔声笑,“贺长官,真聪明。”

    聪明的人向来不需要多沟通,贺聿生并不好奇她是怎么弄到的电话,正如他之前所言,这女人没那么简单,他直言:“东西,条件。”

    意简言赅,直奔主题,苏韫也欣赏他的爽快,“这手机自动定位,我就扔在这,你自己来取。至于条件———”苏韫被他打断。

    “曼谷悦榕庄,是吧?”男人忽然沉闷一声笑。

    还没说地方,他就已经精准定位,想必是她在曼谷的一举一动都埋了个眼线,真够难为他费心,“你是什么时候监测的。”

    “重要吗?”车内,贺聿生不以为然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我这不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是不是?木汶议员,哦,不对,是前议员的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怕再捅篓子,曼谷可处处是枪眼,小心别出个什么意外,毕竟多的人想要你的命。”

    苏韫冷了脸色,“不劳你费心。”

    “行,条件呢。”他答应得痛快。

    “我要他死。”

    啧啧啧。要不说最毒女人心呢,好歹一个床上睡出来的情分,也不知陆熠知不知道他养了个好女人,贺聿生不屑笑声,紧了紧收里的火机:“哦,这样。”

    他声音懒懒地,说“行”。

    电话挂断前,苏韫将部署图的事情和盘托出,以及最后一句:“25日,陆熠会奔赴边境线帕加玛驻扎营121联队指挥部进行战前预备。”

    账单

    账单

    另一处,指挥室内,门被敲开。

    陈醉走到一侧听消息,禀告完,陈醉看眼警卫递来的条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苏韫过得还挺潇洒,才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先是去了丽贝岛,又回曼谷,人现在正悠哉躺在曼谷做美容呢。

    长长的消费单包括但不限于一些女人爱逛、爱买的必需物,光是一条挂脖就已经高达45万泰株,陈醉看得皱眉,将消费单卷了卷。

    这是买衣服还是买黄金。

    这头陆熠才与通讯兵传达命令,瞥见傻愣着的陈醉,一个烟灰缸砸过去,“见鬼了?”

    确实见鬼了,掏钱包的鬼。不过也幸好账单走出来清清楚楚用私帐,这要是他公报抵押说不出清分分钟上军事法庭的程度,那些个受贿下马的官员可不就是这么来的,陈醉第一次正面意识到陆熠的不易,养情人,真费钱。

    “没,就是报个账。”陈醉让他做好准备。

    陆熠无声喝完水,才掀掀眼皮无语看他:“报账?报什么账,军需库今年的所征军费和消耗数已经上报总厅财政部,还有纰漏?”

    陈醉挥挥手让警卫出去,走到他身边将条子给他,“您自己看吧。”

    狐疑盯他一眼,接过,长长的一张单子陆熠捞了几下才舒展开,看完,两人对视一眼。“……….”

    轻咳一声,陈醉开解尴尬:“苏小姐,挺滋润。”

    是滋润,以往还知道装模作样关切几句,现在本性暴露出来,不见一丝真情踪迹,消费单倒是蹭蹭涨,不知道还以为养了只吞金兽。陆熠将条子撕碎扔进垃圾桶,捏了捏眉心,问:“最近跟什么人接触了。”

    “妮莎,一个刚升副府伊的官员老婆,以前木汶的旧识。”

    “少跟那些人来往。”

    这跟谁来不来往的他怎么好掺和?女人的交际圈就这么大,不是这家官太就是那家小姐,头疼。

    陈醉摸了摸鼻子,“是。”

    想问要不要提醒苏韫收敛一点,别整得声势浩大让人落了话柄,刚张嘴巴,陆熠一脚踢开垃圾桶,东西翻了一地,那张账单条也再次露出,这情况多半是不高兴,得,陈醉实相闭嘴,就见陆熠插兜捞了手机出来。

    屏幕光亮起,手指敲下键盘的声音清脆,陆熠懒懒倚靠在窗台边上发短信,发完,手机在下一瞬响起来。

    “喂。”

    “嗯。”

    苏韫顿了下,捞过一杯酒微抿:“好难得,陆长官亲自发消息给我,我都有点想你了。”

    是真想还是假想陆熠笑而不语,摩挲着手机,良久不回她。

    对于陆熠这副阴晴不定的作态,苏韫已经习以为常,放下酒杯轻轻一声:“你呢?”

    杯底碰撞的细微声音被轻易捕捉,陆熠忽然问她在做什么,女人老老实实答,“刚从隆区做完水疗,去了伊势丹Isten,半个小时前在珍宝苑买了一串紫罗兰的紫春手链,现在准备去城区桑伦。”

    听到夜市,无疑是人群扎堆杂乱无章的地方,陆熠忍不住皱眉,又乱又吵的地方连安全都没个保障,他道:“少去那些地方。”

    “哦,知道了。”苏韫答应得好好的,却没打消这想法。

    她的一举一动早被实时通报上去,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那头说了几句什么,苏韫没细听,光点点头哦一声,看着乖巧,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

    挂了电话,原本一直没出声的陈醉不知何时走到垃圾桶旁拾起消费单,舒展的条子上,眼神停在最后一笔消费“曼谷悦榕”消费,他耳朵尖,据电话里听到的一二顿然警觉几分,悦榕隶属高档场所,消费的账单却比明显其他更少,这里是遇上了妮莎尚能理解,可为什么额外有人刷掉一笔扣款?还被刻意抹掉。

    数量不大,包间的时间预定是三小时,往后有人续了半小时,账却清楚明白地算出来,账单上正正是这一笔。

    半个小时,陈醉方才没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苏韫在曼谷悦榕只呆了三个小时,跟车人员汇报上来的情况,妮莎比她早一小时就走了,那么剩下的半小时续出是谁在?

    “怎么。”陆熠问。

    陈醉捏着条子一角,折了折递给他:“二哥,这账单不对劲。”

    皱巴巴的纸张摊开,一眼,陆熠神色微变,陈醉在身侧把疑问摊出,“苏小姐往后又延长了半小时,人却不在,账被抹掉了。”

    纸张在他手中顷刻撕得粉碎,陆熠辨不清喜怒,看得陈醉脚步僵住,听见他开口:“有人在曼谷。”

    人是谁?陈醉蓦地想到什么,看着他:“二哥,你的意思是…….”他顿住,有一丝不可置信,低头看了眼被撕得粉碎的纸张,唇瓣动了动不知自己猜的是否准确,“贺聿生。”

    陆熠冷笑一声,“他动作倒是快。”

    “可他去找苏小姐做什么?”陈醉问。

    做什么?他垂了眸子,视线落在办公台上,“你觉得他想要什么。”

    毫无疑问,部署图。

    陈醉缓神,看向桌面崭新的布图,苏韫进进出出几次书房不少,放在家里拿一份是作废的,计划都在陆熠脑子里即时通知,现如今已经另颁新令,所以陈醉并不担心苏韫知道部署图的事情,只是他纳闷,两人八杆子打不着一块的人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要说见面,也不过一面之缘而已,莫非……..

    他突然就想起那日在亭台的事情,当时他站在阁楼上,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就记得苏韫一副受了欺辱的表情,倒是没想到两人会通过这一方式有交集,其实那天就应该看出端倪的,陆熠这样聪明的人会不知道吗?

    只是,苏韫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打一个问号。

    陈醉看着他原本冷下的脸又舒展开,很是自然拿过一份文件打开,看了几秒,签下字递给他,陈醉疑惑去看,是一份申请调兵的命令,直系往上呈报,一旦萨普瓦批了,部队就能立马出动,提前执行这场清扫行动。

    日期迫在眉睫。

    “通知吞攀,不必再等炮火先响,直接行动,务必要在佤联军集结攻入万海前,先一步拿下孟休。”陆熠敛下神色,“让敏素昂做好预备,这可是他最后的活路了。”

    贺聿生的炮口已经架在桥头堡,陈醉是知道的,这场战,想必今晚就该打响了。

    “是。”他答。

    “苏小姐那边怎么处理?”

    “暂时不用管她。”

    男人勾着笔转一圈,忍不住嗤声。苏韫啊苏韫,你这点小把戏,真不聪明,这笔帐要怎么算才好。

    下一瞬,屏幕跳动,一张图片滚出。

    封路

    封路

    是一张车窗风景照。

    黝黑的车窗半降下,一侧人群熙攘,不少握着冰淇淋的游客小孩儿也看过镜头,似乎觉得好玩儿,雪糕握在手里快要融化,滴答滴答地流在手上却依旧笑得开心。晴空白云的天气温顿舒服,看得出,照片是卡着路口红灯时间无聊拍下的,未降全的半扇车窗中倒影出一张面孔,漂亮眸子漾出笑意,举着手机拍摄,恰好就记录下这一刻。

    陆熠静了半秒。

    下一瞬,又一张照片弹出。

    这次是一张正面照,不施粉黛的精巧素脸在渗入的阳光下格外红润,她在笑,不是死气沉沉地,而是鲜活地在笑,手里攥着一小瓶不知在哪里买来的饮料,插着吸管喝了一小口,这次是绿灯,车外人影模糊,吹进来的风撩动她几缕发丝,很美。

    鬼使神差,陆熠多看了几眼。

    没有照片了,苏韫发过来一条讯息:“今天曼谷城区交通堵塞很严重呢。”

    确实挺严重,车子压在老城区的叨抛路口处,约莫是临近下班高峰期,车子排了长长一队,才过完一个红绿灯,又堵在路口。

    距离十几米外,站着几个交通制警,正一扇扇敲开车窗。

    在市区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多半是酒驾亦或是零时排查通行路段的车辆证件,苏韫看着,刚想开个玩笑,低头,陆熠回了她一条讯息。

    “回来。”

    没头没尾地。

    前座警卫忽然调开实时讯息频道,交通广播里的报道声恰好就传来:“目前截止,曼谷市区已有7处交通路口无法通行。”

    广播声被敲窗声盖过,警卫摁下车窗,广播声停了。

    “打扰,请出示证件。”警察低头,手伸出。一铱03796⑧⒉1群员求文催更正理

    警卫翻出驾驶证,递给他:“你好,方便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7处交通路口无法通行?”

    对证完,几名警察互相看一眼,将证件还给他:“抱歉,这个我们无可奉告,现在这条街道所有车辆禁止通行,往南入主市区的商业街行程,请耐心等待疏通走其他道路,谢谢配合。”

    一张证件令伸出车窗,警察默了瞬,走回来接过,看完,脑袋半探入窗口:“是这样的,就在刚刚,我们收到消息,有一支示威者的队伍派分多路正在集结游行,试图占据主城区的7处重要路口,现在一部分人正朝叨抛路口汇集,总署和交通总指挥室已经下了交通管控措施令,要求立刻疏通叨抛路为被封锁的路段,抱歉,请配合!”

    于三小时前,泰国民间反对派的支持者在曼谷商业中心的“世贸百货”商场附近集会游行,第一步便是占领商业发达的叨抛等地,反对派“人民民主改革委员会”竟如此大肆示威政府部门,谁也没预料到,这也就导致了现在严重交通瘫痪的场面。

    苏韫往窗外看,防爆治安特警出动很快,拿着铁盾围封路口,好几辆车停在最前方管控疏通,明显今天注定不平静。

    前座男人还在与警察交涉,大致了解完情况后,拍了拍方向盘,给总部致电,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几分钟便挂断,车卡在中间依旧动弹不得,警卫低头不知发了什么讯息,发完,扶着方向盘回头抱歉看她:“苏小姐,现在我们要调车回美塞,这几日恐怕没办法再出行。”

    “没关系。”苏韫不觉得扫兴,反正她也是无聊,累了就回去,无妨。

    她多嘴问了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刚才几个警察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苏韫也意识到今天如此大阵仗必然是闹了什么篓子,连治安防爆都出动了,苏韫捏了捏空掉的饮料瓶,随手丢入车内垃圾袋中,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笑了笑:“是不是有人游行示威。”

    这种情况不少见,苏韫能猜到也不稀奇。

    警卫点点头,“不关我们的事,很快就能走了。”

    窗被再次敲开,这次来了四五个防爆特警,短暂交涉完后,苏韫紧跟下车,上了准备好的一辆诺大的黑色反恐车,前方一辆巡警车开道,路口交通制警挥挥手通行,一路绿灯开得十分通畅,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开出市区。

    一路上,不少商业街路口堵着望不见底的车流,后方不知情的司机不耐烦,沉闷熄火声像在泄愤。

    另一处,美塞军营。陈醉看着路线跳动的坐标,向陆熠汇报:“通知开封的路段执行很快,人安全,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嗯。”陆熠手指点着桌面,依旧看手机屏幕,陈醉出声。

    “这选举才刚结束,赛卡这把交椅怕是要不稳了。”

    “新官上任总要磨一磨,这点儿事情处理不好,他也别干了。”陆熠嗤笑。

    新党派上任,必然有落败党出来跳脚显威,这种局面赛卡不会没预备措施,眼下他没功夫看这笑话,事情凑在一块,也还真是热闹。

    “也是。”陈醉看看表,“二哥,吞攀在10分钟前再次电联,一切预备,我们该启程了。”

    是该走了,陆熠起身看眼表,对他道:“你留下来,晚一天,时刻注意孟休边界及佤邦附近几个城镇动向。”顿了下,扫眼忽然又亮起的屏幕,“等她回来,不用打草惊蛇,等我处理。”

    “是,我马上下去安排。”陈醉低头。

    踏出门,外头本晴空万里,忽然多了一丝阴影笼罩,陈醉送到楼下,男人上了车,尾气逐渐消失模糊。

    陈醉抬头眯了眼瞧,这艳阳天气,竟要下雨了。

    袭击

    袭击

    嘭———

    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冲天。

    巨大炮火声于入境内的边缘区拉响,通往勐古镇,一条快速干道接二连三出现坑洼不平的土块,警卫意识到不对,立马准备掉头,却不曾想,车胎在下一瞬被一声枪响击爆。

    声音惊扰了后座摁眉心思忖的男人,睁眼,却异常冷静。

    “少将,有袭击!”警卫立马从车座下摸枪。

    “向附近第三军区帕莽军营驻地调派增援。”陆熠有条不紊下命令。

    “是!”

    厚厚防弹窗外,据枪声方位,陆熠一眼识破不远山坡上一闪而过的亮光,西角方位的丘林藏了狙击手,枪只响了一次,却被太阳折射的光暴露准确位置。

    “直接冲出去。”他道。

    警卫收到命令,以第一辆车为吸引,踩下油门猛地蹿出,然下一刻,枪响再次传来,这一次毫不犹豫打在车最贴近油箱的位置,车身隶属重型防弹级别,一颗子弹的威力并没有打穿油箱。

    后车几辆全数熄火,没了枪声,警卫喘口气,抓着通讯器再次呼叫最近的边境线帕莽军营增援。

    陆熠盯向枪再次响起的位置,心中立下判断,位置比上一次更为准确,西南折角35方位的草堆,两杆枪。

    耳朵微动,枪声再一次擦过,这一次直面车窗而来,嘭地一声,车窗玻璃蹦出裂痕,子弹直直卡在距离他脑门半米外的窗上,模花的窗影再也看不清他模样。

    另一处狙击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彻底失去男人视野判断,然再防护的窗户也扛不住第二颗高爆发的穿甲子弹,他微眯眼,手指预备扣下扳机利落解决。

    忽然,一声细微撕裂骨盖声打破他汇聚的精力,手指松了松,刚准备侧头,又是一声穿透血肉骨头的撕裂,血飙出一柱,男人瞪大着眼,眉心正中一颗直径5.56mm的狙击弹孔,快到他无法反应,直直栽倒下去。

    身侧,是同样脑门中弹的人,血混合着热气从额头流到嘴角,再无声息。

    车内的暗舱慢慢升上,陆熠面无表情擦枪,几秒的功夫,车子再次试图冲击出去,可惜这一次没那么好运气,油门猛踩的瞬间,土坑路面碾到一丝诡异,而后是震天动地的爆炸,火药味透过每一丝缝隙渗透车内,车前窗玻璃被灼烧到瞬间高温。

    没有停止,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震耳发溃,火舌卷得比一侧的树还高,甚至连开车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车轮被炸得几乎融化,一个急刹车陆熠从后座重心不稳险些撞在侧门,手劲儿大,这才没撼动位置。

    烟雾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裹着一股冲天的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排雷。”陆熠蹲下,降了几分车窗疏通空气。

    现在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土坑路下埋了炸弹,一颗爆炸,连坐一排,莽着开,必死无疑。

    警卫压在座位上,在通讯中立马调动后方车辆做先锋开路。

    “少将,坐稳了。”警卫猛地踩下油门。

    推背感剧烈,陆熠稍稍抬手支撑坐起,却在车开动不过五秒眸色骤变。

    前方不对劲。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话洪亮响彻车舱,然没等警卫踩下刹车,比先前更为猛烈的炮火袭来,火光亮得刺眼,将前后几辆车全数包裹瞧不出一丝踪迹。

    急剧的升温能顷刻之间将人烤化,爆炸过后,车内外气温逐渐攀升,点燃油箱的临界点很快就会来。

    前方抵挡排雷的两台车辆已经发生大爆炸,再次带来不小的冲击。

    陆熠被威力波及得晕了几秒,整个人砸在后座上,碎裂的玻璃扎入手臂,额头渗出的血从轮廓大颗砸下,他摇摇头甩掉混沌,伤口被高温烧得生疼,疼痛也恰好唤回一丝理智,他扫开身上飞溅的玻璃铁片,用力扯出扎入手臂的玻璃块,用极大的劲儿,一脚踹开车门。

    前座的警卫没有存活的幸运,在爆炸瞬间,往后扑,替陆熠挡住那最致命的一击,最后倒在驾驶位与副驾驶的缝隙中央,鲜红的血像泉水喷涌,车内炸得四处是皮肉碎屑,肉焦味弥漫在空气中。

    下车,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骇人血印,辨不出是哪里的伤口撕裂,噗呲一声,血涌得更多,方才的爆炸警卫虽挡了一部分,却也不可避免被震荡波及,五脏六腑如同颠了位置,铁片混着玻璃块深深插入他肩膀上,卡在骨头处,这是距离心动脉最近的位置。

    男人视线已经模糊不清看不见前路,一手支撑在地上,用最后一丝力气滚落车干道的深沟。

    霎时,车子彻底发生大爆炸,威力震得一整条道路都在颤抖,黑色硝烟卷成一朵漂亮的蘑菇云。

    深沟足有4、5米深,很好替他挡住余威,却也加剧他身上的伤口恶化,扎入身体的铁片已经完全渗入肉中,脑袋上的伤口汩汩涌血淌在那张狼狈俊脸处,男人强撑着爬起身,兜中的手机甩出,他痛苦喘息一声去拾起。

    屏幕亮了,跳转到通讯界面,陆熠晃眼才看清,是苏韫那张脸,笑得灿烂。

    半空传来直升机轰鸣声———

    光很刺眼,他止不住眯眼。

    陆熠吸一口气,意识逐渐散了,面朝天栽倒在地上。

    噩梦

    噩梦

    曼谷·泰国三军总医院

    单间病房内,窗帘被风微微掀动折出影子,室内静得只听见仪器滴答作响,床上人紧闭着眼,覆载被子上的拳头攥着,眉头狠拧,梦中都不得安宁。

    门无声无响地开了。

    脚步轻声走到床边,女人站着身不动,细看他因为梦魇而浮出薄汗,唇角不动声色勾出一抹笑。

    嗤。命真大。

    忽然,男人猛地睁眼,一把攥住面前的手。

    “疼…..”他手劲儿大得能拧断腕骨,苏韫见他一脸狠戾显然是还没从噩梦里抽离,急忙解释:“我想帮你擦汗,你做噩梦了,流了好多汗。”

    沉默片刻,男人松手。

    掐过的地方红了一片,苏韫慌忙揉手腕缓解疼痛,委屈看着他:“你睡了一天我没敢进来,陈参谋不让我来看你,瞒着我一个星期,我才知道你受伤了!”

    黝黑的眸子直挺挺盯着她,无声,盯得苏韫发怵。

    “我…..我以为…..”苏韫不敢碰他,陆熠身上的伤包扎了好几处,额头缠了一圈纱布,因为起身的动作,被子从肩膀抖落,露出大剌敞开的精壮身躯,往里探,腰腹缠了一圈又一圈纱布,还在渗血。

    她哽咽蹲在床榻边,扶着他未扎针管的手腕:“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说完,闷在被子上哭得一抖一抖地。

    陆熠始终沉默看着。

    不知多久,苏韫累了想抬头看他,后脑勺忽地覆上一双手将她摁住动弹不得,手缓慢停在脖颈处细细丈量,空气静得落针可闻,寂静中,每一处感官被绝对放大,苏韫感受到指腹摩挲着皮肤一直向下,最后勾住她发丝把玩。

    “疼!”苏韫痛苦闭眼,头皮被扯得生疼,整个脑袋被迫后仰。

    再次对上那双黝黑戾色的眸子,苏韫竟觉出杀意,只一瞬,又风平浪静。

    陆熠松了手,怜惜摸上她脸颊,平静看着她:“我死了,那就跟我一起死。”4З95248З4

    话里认真,陆熠却笑了,彷佛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苏韫强颜欢笑,“怎么会…..你才不会死呢。”

    轻嗯一声,陆熠让她搬个凳子坐着,“我还没死,不用跪。”

    “哦,好。”

    搬个凳子的功夫,门外传来谈话声,不大,苏韫听出是陈醉来了。今早她特地赶来就是得了陈醉的绿牌放卡通行批准,虽已经过去一周时间,曼谷的风波依旧未停息甚至愈演愈烈,新闻不停播报着反对派势力占据隔空喊话政府的红头警告,所有她入市区特地绕了一个大弯,换了警车开道才保障安全赶来。

    门外,陈醉与医生沟通完,开门走入,看见已经苏醒过来正喝水的陆熠,又扭头,苏韫吭哧搬完凳子,抬头也看他。

    “陈参谋。”

    “嗯。”

    陈醉回过头,接过陆熠喝完水的杯子放在一侧,神情明显不对劲,“二哥,这几天你———”

    “直说吧。”陆熠没拐弯抹角。

    陈醉看着愣在一旁的苏韫,声音冷了:“苏小姐,可否避一避。”

    苏韫缓过神,“哦”一声,关上门走出,迎面而来是刚才查完房的医生,喊住人,医生将笔放回胸前口袋,看一眼病房又看她觉得有些眼生,不过没问出口,苏韫指了指门口病牌号,先问他:“您好,我想问一下,陆长官大概还有多久能出院?”

    医生顿了顿,低头在病历本上翻阅,翻了好几页才回她:“确切的时间还得看养得怎么样,军长的身体素质比其他人要好很多,恢复得算不错,后续的修养多注意,应该是很快的。”

    “哦,好,谢谢。”苏韫礼貌一笑。

    待医生走后,苏韫到廊道尽头,靠在窗户侧看着几百米外街道游行示威的人群,透过玻璃,外头折出一丝刺眼的白光,良久,苏韫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病房门。

    病房内。

    陈醉站身,话停了几次没敢说出口。

    停职,丢地盘,两件事同时说出来,尤其这种情况,实在不合适,偏偏此刻陆熠直逼问他。

    “萨普瓦司令他说…….”陈醉低头,终于把话说完,“说要停您的职。”

    “哦,理由是什么。”陆熠挺无所谓,脑袋后仰,舒服靠着抱枕。

    这几日的清闲倒叫他享受不少。

    “是英育拉参了一本,说是您消极怠战,在开战前夕公然带情人招摇过市,还特地在曼谷调动警力开路,心思全无在战备上,这才导致部署策略失败。”

    “这又关他什么事。”陆熠虽皱眉头,也没太大反应,毕竟这事情发生突然谁也没预料到,但提到部署策略失败这点,他有些疑惑,“部署失败,什么意思?”

    得,到这了,陈醉不好再掖着瞒着,“这几日炮火喧天,曼相大桥被佤联军占领。”

    这点是早有预料,陆熠道:“其他地方呢。”

    顿了顿,陈醉继续:“出事这几日,吞攀并没有按照和您定的时间线和路划,额外部署了攻打令,被彭宗仁(同盟军)撕了停火协议直攻入果敢地区,先一步挑逗军阀清扫行动,导致威山凯(老挝部署军区司令)的81营队在勐古镇区损失了一个连队的兵力,直接撤出边境线外,拒绝接下来的一切行动。”

    勐古,东面彭线,隔着萨尔温江,和果敢北部地区对立而望,毗陵南面又近木姐南坎的大勐宜,西近棒赛、芒友,地形呈条状,地势多为山区、丘陵、凹陷盆地以及足够藏匿的残山灌林,又隶属边境线,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占据交通运输、支援一大便捷,丢了无疑是一大战略损失。

    所以陆熠猛地从靠背弹起,“吞攀?他怎么安排的?”

    动作幅度过大,伤口撕扯出血,他不管不顾拔针下床,立马要陈醉拿部署图重新筹划调整。

    “这几天连北部的德昂和若开都来凑热闹,缅军有些应接不暇,吞攀回了趟内比都。”陈醉说。

    “德昂?不是被南坎的班瑟民团拖着么,怎么也来凑热闹。”陆熠不悦,但没太在意跳过话题,部署图摊开,指着腊戊道:“你马上给吞攀电话,勐古路线逼近木姐县,打完下一个就该是腊戊保卫战了,必须立刻调动东北军区司令部的一个旅连驻守防御,做好战备突围。”

    “二哥”陈醉喊住他动作,男人皱眉,陈醉继续说,“吞攀人刚从东北军区司令部撤回防线,留了个副军接替守在根据地,还有好几个旅连,如今德昂分散一个支队与克钦围困腊戊政府军的阵地,联合同盟武装从五个据点攻打,调动军队民兵人数超6000人,无人机辅佐作战,打游击,吞攀早就看形式不对夹着尾巴跑了,战前指挥权变动,还将管理68步兵团的努上将换成曼德拉99轻步兵师长接替职位,没等指挥官上台,68步兵团就已经覆没。”

    努上将,原本是陆熠举荐安插此次腊戊周边攻陷战的指挥官,没想到吞攀竟临时换将换帅,究竟是信不过还是另有所谋,就算换将换帅也情有可原,按照先前部署,再次也不至于烂成这样,他不过一周没下局的功夫就溃不成军,简直他妈的蠢猪一头。

    陆熠气得脑仁疼,一句话说不出。

    腊戊隶属曼德勒通往木姐必经之路,作为缅北14个军区之一的东北军区司令部是缅政府最重要的军事据点,且拥有机场、铁路等重要运输位置,所以陆熠是怎么也没想到吞攀变动的部署究竟是有多无能,才会叫一群土匪军打得不敢冒头。

    陈醉继续说:“没了威山凯驻扎的一队,三个小时前,同盟军发出喜迅,腊戊已经彻底沦陷了。”

    “?”陆熠抬头不可置信,脸上表情难得精彩,真是干得漂亮的,合着他部署的话是一句没听进去。

    东北军司令部足足三个旅连,近万数的兵,别说是拿枪的兵,就算是他妈的放几千只猪进腊戊,一个星期也抓不完吧?

    然陈醉接下来的话,让陆熠脸色更难看。

    作话解析:最后一段简要意思:陆熠停职、友军阳奉阴违不听命令,导致指挥的三国清剿大败,缅甸的腊戌地盘沦陷。(三国:泰、缅、老挝)

    更换

    更换

    陈醉说:“缅军东北军区原司令、第1野战旅旅长、新任东北参谋长推民准将,芒梭上校都在腊戊被同盟联军俘虏,一部分残兵撤退至中部蒲甘了,缩在波帕山,这场战,惨败。”

    算了,他也没真指望这群蠢货能做点什么。

    陆熠眉心直跳,旋即也很快调整状态。

    大致情况了解得差不多,陆熠就部署图重新调动战局,只要不是无枉残军败将,一切都有翻盘之势。

    门又响了。

    陈醉看过去,是索隆。

    也是够闲。

    “我这听说你出了事,任务下来,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别怪罪啊。”索隆走到桌台边,由着窗外光线看清桌面的部署图,“都这样了,还想着打仗呢,先把身体养好嘛!”

    肩头一沉,索隆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力气挺大,震得他半截手臂又开始冒血,陆熠挥开:“现在总部那边什么情况?”

    “哎哟,还能什么情况。”索隆坐在沙发上,“我看你也别太操之过急了是不是,你停职也就这两天的事情,萨普瓦那么器重你,过不了多久还是会给你升回去的,这些事情就交给他们来办,好好养伤。”

    陈醉替他倒了杯水,喝完,索隆见他沉默不语还在盯着部署图,又劝:“不是我说,这次也不是你的问题,都知道你尽力了,萨普瓦司令也是为了保全点面子拿你挡挡枪,你也知道缅军政府那些人打败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往心上放嘛。”

    “知道。”陆熠烦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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