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过陆熠事情办的倒是妥当,除去经手的事情涉及选举,免不了阳奉阴违,譬如赛卡,两人暗中早有联系,这次稳妥当选成功,有他不少功劳。

    陈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突兀提到玛罗泰,“该有的资料人手都送上了,到时候就看他自己怎么折腾。”

    医院回来后,玛罗泰背地没少调查,能查出的结果无非就是陆熠特意放出的消息,再怎么查,也还是大差不差限制在区域中,台子都搭好了,就等这出戏唱完。

    然陆熠没看戏的兴致,低头想摸烟,陈醉知道他的习惯,从兜中拿出打火机,俯身,恭敬替他点了支烟,烟夹着,嘴里抽了两口陆熠才含糊回他:“既然已经拱够了火候,就不用管他的事,别沾了一身腥。”

    “是。”

    他忽然起了疑问,看向紧闭的门,又看陆熠,“二哥,我一直有件事情没有搞清楚,有那么多方法能够撬开她的嘴巴,为什么。”

    话到这,恰到好处停了,陈醉的意思,想撬开一个人的嘴巴有很多方法,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浪费时间,陆熠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不懂这道理?陈醉有些摸不透了,他希望结果不是因为陆熠对她上了心,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陆熠也不会做是非不分的莽汉。

    偷听

    偷听

    陈醉细细察他反应,结局出乎意料,陆熠折了折烟:“你以为在她身上用刑逼问能撬得开?”

    陆熠从不是个喜欢麻烦事的人,这点陈醉比谁都清楚,不过他也表示不解,她苏韫再硬也是个女人,进了黑屋连男人都扛不住的地方,别说她还瞧着一把弱身骨,到时候能吐的不能吐的由不得她说了算。

    他道:“那您还有别的方法?名单匣暴露出来的时间越长,越不利。”

    陆熠笑了:“三个月。”

    “三个月?”陈醉问出口才顿然反应过来他意思,“三个月之后呢?”

    “能有名单匣的助力固然好,过了期,都不重要了。”烟在他手中掐灭,抬脸,陆熠目光倏然阴测,“反正都是要死的,早点晚点的区别罢了。”

    陈醉竖眉瞬间明白了意思。

    苏韫并不是陆熠唯一破开局面的钥匙,准确说,是面上掩人耳目,拖住萨普瓦视线的幌子罢了,能拿到名单匣是锦上添花,拿不到也无妨,陆熠下的暗棋才是关键,从一开始,他目标就不是单单冲着名单匣,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苏韫?一颗推出去的障眼棋罢了。

    他问:“过了期,怎么处理?”

    办公椅上,男人一半面色隐在阴影中,打落的光恰好暗了肩坎处的徽章,陆熠觉得他问得有意思,“在新军营把脑子也训没了?”

    “抱歉,二哥,我太愚昧。”陈醉连连低头。

    他哪里不清楚怎么收拾残局,只是想让陆熠亲口下决策罢了。

    “想要她命的人那么多,哪里需要我们处理。”陆熠不以为然,似乎想到什么,手指放在唇下轻压了压,面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他不说了,陈醉顺着他投射的目光看去,紧闭的大门外,地板门缝透出一丝阴影。

    有人站在门外偷听不知多久了。

    陈醉眼神示意是否需要走过去处理,陆熠食指摁在唇上,笑着摇头。

    见里面不再传来声音,好半晌,苏韫才挪脚离开,准备重新打一壶茶,她手里捧着的茶盏已经撒了不少,很烫,但不及她心脏烧穿的万分之一。

    她早在那条船上时就明白了道理,当时,陆熠是真的打算杀她,靠利益才捡回一条命,命捡回来了,情况也不比当时好到哪去,归根到底,一份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只是,要不说女人善情,有那么半刻,她居然觉得他有一丝动容,却忽略了陆熠是个冷情的人,他这样的人利益至上,随时随都能反噬一切于他有所牵连的东西,而她?一颗推动局势的棋子罢了。

    不过没关系,苏韫捧着重新打好的一壶茶站在门外,敲门,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

    要她的命多简单啊,不过一条无牵无挂的烂命,哪天死在湄河亦或其他地方也不会有人在意,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个的都是踩在人命骨上的贵命,能拉一个,死一个,不亏。

    门打开,陈醉谈完了事,打量她几分,侧身让开一条道。

    苏韫轻搁置茶盏在他桌面,刚要收回手,被握住,她错愕的表情被捕捉,男人眉头蹙起,问她:“倒个茶都能烫伤,自己没感觉吗?”

    “不小心的。”苏韫胡诌,见他不像责备,歪歪脑袋,笑问:“陆少将关心我,真难得啊。”

    “下次别做这种事,传出去还以为我虐待了你。”陆熠挑眼,给了她一记严肃的眼神。

    说完,吩咐陈醉拿医药箱,他看了两眼,又问:“能自己擦药吗?”

    “好像不太能,有点疼。”苏韫瘪瘪嘴,“刚刚拿冷水冲过了,你帮我擦个药就好,我没那么娇气的。”

    娇不娇气另说,这双白嫩嫩的手烫出疤也确实不好看,陆熠没反驳她的话,抬头盯了她两眼,太凶,导致苏韫以为他要骂人,像只害怕被主人训斥的宠物,缩缩脖颈后退。

    这并不是开玩笑,陆熠不笑时的眼神很压迫,呆在身边若有若无总有股子低沉的肃然。

    等陈醉拿了冰绷带和医药箱子进来,见到的便是一副诡异场面,一个不敢动,一个面色沉沉,知道是要上药,不知道以为是审犯人现场。陈醉轻咳一声,将医药箱子递过,“二哥,医药箱。”

    顺势蹲下问:“要我帮忙上药吗?”

    “不用。”陆熠比她先回答。

    苏韫怔怔,又看向陈醉一笑,“不用了,谢谢你,陈参谋。”

    箱子打开,里面药物一应俱全,处理好伤口后,陆熠替她上药。不得不说,他手法挺熟练,清洁、上药中途,动作大了苏韫疼得皱眉嘶声,陆熠会停下来等她缓了缓神再继续,自打苏韫叫唤了几声后,他动作明显轻了不少。

    难得一见,苏韫惊讶他铁血柔情的作态,细瞧陆熠在她疼得缩手时的眉头紧锁,一个动作,表明态度,苏韫撑着手,觉得他长得真好看,特别眼睛生得好,不笑肃然,笑起来含情。这个角度,陆熠低着头,可以瞧见他浓密的睫毛,皮肤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养过,生得细腻,若不是带兵多年,恐怕还要再嫩些。

    “看什么?”他忽然抬头。

    “你长得好看。”苏韫毫不掩饰地夸赞。

    一声轻笑,皱起的眉头舒缓了,却没有回答。

    上完药,拆除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陆熠抽纸擦去桌面溅出的药渍,声音清淡:“没事了就回去吧。”

    吩咐站在一侧的陈醉带人走,方才多温柔现在就有多无情。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了车,苏韫一边扯安全带,忍不住问:“那两个人关几天?”

    陈醉的手一僵,扶着方向盘缓缓转动,目盯着前方,抽空回她:“苏小姐,你未免也太记仇了。”

    “不是记仇,我担心他们再出来折腾我怎么办?知道情况,我就能错开时间,也避免碰上。”苏韫扯扯身上安全带,不客气在显示屏中调出最近很火的歌,靠在后背闭眼休息。

    一番动作下来,陈醉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看她,见她似乎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有些佩服,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陈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贴心打开挡阳板,将空调温度调低些,让她休息个舒适。

    供奉

    供奉

    车程仅仅不到二十分钟,停在一栋中式平楼建筑前,门口像新调岗来的哨卡,一侧的岗亭还在修缮中,入关拦截的杆子前站了三名配枪的士兵,戒备森严。

    陈醉递出身份牌,才得以放行。

    下了车,警卫向他交接好情况,侧过头,带苏韫往里走。

    院子中央仿照中式园林建筑,古清味的红砖白瓦,石林耸立、竹影交错。绿池潭的水自住木桥底过,寸寸细水湍流。

    从外看,压根瞧不出里面的构造,且与当地修缮习风格格不入,像是特意搭建出来的场地供人消遣。

    过了石桥,苏韫停在竹木亭中,转过头看,四周把手的警卫面色严肃,地方其实拓宽,够她闲散时间,但不知为何,苏韫总隐隐觉出一丝异样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心里闷闷地。

    身后没了脚步声,陈醉回过头,女人愣在桥上不知在想什么,脸色忧郁极了,他走过去,好耐性地问她:“怎么了?是对地方不满意吗。”

    陈醉以为她觉得设施不够,解释:“还缺什么,想要什么,告诉我就好了。”

    “没有、没有,这里很好。”苏韫摇摇头,“只是我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陈醉移开一步,两人并肩走过石桥,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蹲全夲来六巴4午764久伍

    “我以为陆少将这样的人,会是一个不拘小节的行事风格,没想到,挺细致的。”她忽然转过头问,“这栋庭院很特别,看着是新修缮的,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她笑得舒缓,连陈醉都听得多几分耐性,“确实。”

    “女人住在军营不方便。”

    “其实二哥也很少住外面,是因为两个军区相距甚远,会议繁多,常常两边跑,倘若准备,那就得两地都安家,他不怎么喜欢弄麻烦事,索性就住在军营了,这房子还是当初上面嘉奖下来的,二哥他平常其实是个清廉的人,对这些东西不上心。”陈醉说。

    苏韫淡淡“哦”一声,抓住个点,好奇问他:“为什么叫他二哥?论军衔,军中应该也不是排行老二吧?”

    陈醉笑笑:“最早入军营时少将是在边境线的野战军里做少尉,齐头还有个过命的兄弟,大家没什么上下之分,当时少将升迁得快,虽然军称高了但久了习惯改不了口,我们几个贴身的副官也就都跟着叫。”

    这点过往,苏韫倒是从没听人提起过,陆熠出现众人视线时,就已经一骑绝尘,深居高台,似乎也刻意掩盖这层往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她存了疑问,“那另一个人呢?按照受衔,再不济应该也快到上尉或是中尉级别了吧。”

    声音停了,陈醉面色闪过一丝僵硬,苏韫恰好看他,觉出不对劲后立马熄声,然陈醉只是露出淡淡一抹笑,不易察觉地敷衍:“牺牲了。”

    话一出,苏韫嗓子噎住,脑袋转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最后憋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陈醉大方摆手,将话题揭过。

    两人走入内院,四进四出的庭院如同迷宫,稍不慎就会失去方向。陈醉指着最里的一间房,刚想说话,苏韫被正对不远处的另一院吸引,木门微微掩着,门口站了一名警卫,有烟雾时不时从窗台缝隙中渗出,兜兜转转飘散空中。

    走近,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檀香味,中间供着一尊大金佛,佛祖慈低眉,目光落在脚下摆放的一阁木盒上,四周的香火缭绕,熏得人止不住眯眼。

    苏韫惊讶捂嘴。

    泰国殡葬习俗中,有将逝者骨灰供奉在寺庙超度往生亦或洗脱罪孽一说法,根据陈醉所说,即便木盒上没有名字,她其实也能大差不差猜到,只是很意外,以往都会选择供奉于一些香火旺盛、世人叩拜的庙宇,有权势的人干脆直接修缮一座新庙专门供放,但陆熠却选择在自己住的地方建佛堂,也不担心犯了禁忌。

    来都来了,她有模有样供香祭拜,陈醉站于身后,无言端量她的动作,供完一炷香,他替她插上,两人才重新将门合上。

    陈醉对她态度明显好转不少,他以为遇上这种屋内供逝的情况苏韫会膈应,毕竟女人胆子都小,没曾想,苏韫非但不怕,还虔诚拜了拜,着实吃惊。

    收拾完东西,陈醉在门外指挥两名新雇佣收拾屋子的人开了个小会,事无巨细将要求吩咐下去,等到一切安顿好,天色已经快黑了。

    陈醉并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大致处理完留了个号码,让她有事可以直联,或是向驻守的岗位禀告消息便马不停蹄赶回军营,临走前,苏韫问他陆熠情况,他含糊其辞,只说最近选举的事情还没完,军中也有任务,具体并不清楚,说完,上了军车消失关卡外。

    雇佣打扫屋子的人是当地一些找轻活的女人,手脚利落,三两下就帮她收拾完,饭也按照合适口味做好,面对一大桌子的食物,苏韫吃几口就饱了。

    这些雇佣来的女人不会呆太久,做完三餐,按照规矩整理好东西就离开,诺大的庭院中只有门外一声不发站岗的警卫,以及唯一留下来,年纪五十多的住家保姆阿麽,话很少,苏韫想开口说点什么,阿麽语气公事公办,字句都客客气气。

    苏韫握着陆熠重新替她备的手机发愣,联系人中干干净净,一个号码也没存,屏幕亮光慢慢消退,她轻触,最后存了陆熠和陈醉的号码,随后向陆熠发去短信,然而石沉大海,消息过了一个小时都没得到回复。

    她站起身,朝四周细细察看,最后坐在沙发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机划出熟悉的一栏联系人,手指快速在屏幕打下字,发送完毕,不等回复,习惯性删除、格式化,顷刻间,系统干干净净。

    夜晚,风声呼啸,窗影摇曳,一切虚伪恶劣的面孔逐渐褪去底色,隐在暗夜中。

    争执

    争执

    八月中的天气依旧炎热,16号这天,泰国新闻部公布了个好消息,据最后一场选票统筹,下议院的票数已经收集完毕,由泰国国会主席兼下议院长的万素切宣告了票选结果,由为泰党统筹的“人民国家力量党、自豪泰党、民族党、自由合泰党、新社会力量党、地方泰党于勇敢国家发展党等……”11党联盟,一举斩获314席位,是推翻前进党所组阁的8党联盟后一记胜利的响炮。

    而时任为泰党候选人的赛卡,笑到最后,成为上台的新一任泰国总理,反观落寇的前进党,沦落为反对党派。

    新闻滚动着回播,苏韫慵懒瘫靠在沙发上,头发随意垂落胸前,撑着,一只手用叉子送水果吃,整整一周的时间陆熠都不见人,发出的短信也石沉大海,连带着陈醉也消失了,除去五天前的一通电话后,彻底了无音信,直到在新闻中看到抹熟悉的身影。

    国议会堂中,按照职称横排落座,执政党、军方、地方党派依次排序,正对阶台矗立着栽满鲜花的演讲台,两侧硕大的显示屏实时扫视每个人,最后停在站身演讲台正在做上任宣言的赛卡脸上,摄像机捕捉他每一秒的表情,庄重、虔诚。

    他低着头一刻,在备稿上的致谢词说完,赛卡声音洪亮:“我们绝对地履行民众意愿,听民众声音,接下来的任职期,会竭力推动一切力量,拓宽经济、团结一致,促进泰国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话毕,台下掌声雷动,摄像机一闪而过,苏韫看清了那张脸。

    第一排的男人一丝不苟的墨绿军装,面色严肃,目不转睛望向台上的赛卡,下一瞬,侧头同旁人交流了一句,不知说到什么,陆熠笑意浅薄,微勾着唇角,低头,帽沿投射的阴影恰到好处遮住眼色。

    落座在他身侧的是泰军国防部长的索隆,泰军五虎中,仅有两虎替代出席,两人关系不知何时亲密,索隆手遮口型,却遮不住那笑意堆砌的脸。

    致辞结束,新闻整整滚动了许久,直到镜头中再也没有陆熠身影,苏韫才切台。

    口中的水果味同嚼蜡,她扔了叉子,一只手抵在下巴,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转了转眼睛,苏韫坐不住了,率先发了条信息出去,毫无疑问,依旧是没有回应。

    不过这正中苏韫下怀,理了理头发,苏韫朝里屋还在收拾东西的阿贝麽打了声招呼,随后走出院外,警卫见她出来要离庭院,急忙追上去问情况,苏韫笑笑:“我要出去买点东西,你要跟着吗?”

    当时他们所得到的命令中除了保障安全,并没有阻止她出行这一项,陈参谋的吩咐也是满足她要求,警卫沉思片刻,终于还是退让,请了辆车,两名便衣警卫跟随着出去。

    *

    接下来的记者会,陆熠借口推辞,两人回了总部开会。

    泰军司令部的会议室中,气氛算不得太融洽,敲门报告声响起,萨普瓦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喊声:“进。”

    门打开,入眼是颂信和英育拉,两人一只手搭着桌面,烟头杵在缸内,见陆熠进来,眼神瞥向他处。男人站得笔挺,朝萨普瓦敬了个礼,与索隆落座。

    主位后的牌匾摆了个显示屏,实时滚动着赛卡记者会的情况,赛卡赢得选举,春风满面,一脸善笑地回应记者提出的问题,萨普瓦眉头从两人进门开始就没松下来过,看了眼云淡风轻的陆熠,他道:“现在这位置尘埃落定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赛卡开出的条件不算亏。”

    颂信摸了摸下巴,替他表态:“我在想,赛卡面上不亲军,执政后会不会走老路。”

    所有人看过来。颂信敲了敲桌子,“当年纳瓦怎么干的你们都清楚,虽然现在和为泰党短暂干戈化玉帛,也难保日后利益冲撞,赛卡不是个稳定的执政总理。”

    话提醒了众人,纳瓦,前身为泰党执政党,前泰总理,当年军人出身的纳瓦一执政便借着曾在军官预备学校毕业这一层关系,与军方相敬如宾,且大力发展经济,走基层的地盘,在当时经历亚洲经融危机的民不聊生献出福利,将医疗门槛降低,依托东盟一体的经济顺风车,一己之力提高了泰国全面发展,受到民众疯狂爱戴。

    然纳瓦野心不止于此,与军方的那层隔膜彻底打破,纳瓦太急于想掌控军方,与王室制衡,刻意提拔了同窗军官学校10期的数百名亲信,安插在军方重要位置,不仅执政干扰军方,还培养亲信一派,甚至手伸到陆军司令的位置,将前司令明生暗降至武装部队的司令位置,还将一部分军方权力分摊于警察,引起所有人不满,但基于纳瓦强大的民众底盘,在05年,第二次总理选举,纳瓦的泰爱泰党依旧取得近乎半数的票选。

    结果震惊王室与军方。

    于是乎,便有了06年,纳瓦赴美出席联合国会议,空隙的半月,以拉育为首的军党发动政变,纳瓦成为丧家之犬,彻底被逐下台,从此流亡海外,直到此次选举才选择主动回国自首,其党派也换了身份继续争斗,发展了一脉相承的为泰党。

    索隆不赞同,拍拍桌子,对着颂信道:“现在条件都谈完了,你还想再推翻一次不成?纳瓦能够获得赦免权这也是一开始就举票拿下的决策,我们也没吃亏,拿了那么多条件,现在拍桌有什么用?不如你让议会再审一次?”

    突如其来的拍桌,颂信愣了瞬,没想到一向中立大过反对的索隆会突然开呛,他声音大了,跟着拍桌:“索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军方四大家族都尝到了分摊权利的甜头,为泰党得到的是上台组阁执政,军方不再政变,且赦免投网自首的纳瓦,军方则是将一再想树立新政权、主张变法对军方、王室不利的前进党彻底赶下去,并且与军方四大家族给予席位分配,不触犯王室与军方的利益及政策,井水不犯河水。索隆觉得明面上的事情定下来,就无需再折腾那么多,否则执政党不满,军方动乱,再一次政变,局势混乱的情况下,泰国就真的要变天了。

    他道:“没什么意思,颂信,你好歹上台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军方得不到利上不了台,最好的办法就是保全政策利益吗?三个党派里,团结建国党上台,你又多话,说陆熠扶持亲信一派,要立威,现在剩下两个挑选,你觉得还有哪一个更合适?还是说你也支持前进党当选?”

    提到名字,端茶看戏男人一顿,放下茶盏,看着争执得面红耳赤的两人,没有插话,好整以暇地去看萨普瓦脸色,萨普瓦与他相差无几,表情很淡,双手抱胸看着两人争执。

    他知道萨普瓦在权衡。

    早在先前,萨普瓦便同陆熠交涉,交代与明面上反对军方的赛卡秘密谈利益,自己则暗地投了两步棋,与王室商议和塞纳瓦谈条件,很明显,为泰党并不是合作首选,只是后来塞纳瓦见大势已去,11党联盟彻底组阁他没了机会,才走了极端路线,与军方决裂。

    在后期选举中直接弃掉军方这一张落不下的反对牌,开始走老路,抬举民众基层路线,支持同性恋合法、征兵自愿化,修改警军法案,想通过泰国如今最受瞩目的问题来获得年轻人支持,不得不说,这步棋确实成功,只是忽略了这一步无疑打翻了军方的利益,能被赶下台也是必然。

    而弃掉前进党后的萨普瓦,重新将目光放在为泰党身上,好在陆熠关系打通得不错,这才勉强夺得了现在的两方优势权,只是,赛卡态度依旧不明,上台的执政谁也无法保障,这也是为什么颂信如此激动的一点。

    然索隆不这么认为。

    除去前总理的渊源仇恨外,为泰党多少有泰爱泰纳瓦一派的血缘,上执政党也有军方背景,比起一执政就决定主张修改宪法、限制军方在上议院的权力,以及改革官僚、军警和司法系统,并且将泰国的征兵制度改为自愿入伍一法案更加地对军方不利,甚至塞纳瓦在后期的竞选中,大放厥词,为了拉选票,彻底撕破脸,其声援“销掉王室”,此举大大锐减军方在政治舞台的权力,并且引起王室不满,因此,面对前进党与为泰党之间,为泰党的那点仇恨也就不算什么了。

    定局

    定局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英育拉基本没再与索隆交涉,今天这么一出拍桌大戏,英育拉火气猛地蹿起,“我看你真是糊涂了什么都敢往外说,颂信能做到这把位置上,能糊涂成这样?大家都是一条绳上拴着的,博利益也是共享,况且他说的话哪里没道理?他赛卡现在什么态度,你自己没有眼睛去看吗?纳瓦赦免,开了这个口,以后各方执政党局势都不在我们掌控的范畴,是你想看到这局面吗?”

    索隆不甘示弱,横眉冲着他指:“那你说怎么办?你现在去国议院推翻选票,我索隆双手双脚支持,不能推翻那就别逞英雄,当初是不是大家都举了手投票,你现在说要反悔,利益不搭边的事情,还倒打一耙!当初竞选拉票的时候你去哪了?嫌麻烦,躲在芭提雅跟老婆孩子消遣去了吧?你问了几回票选,一条提议都没有,不都是人家陆熠在操持,让你站出来的说话的时候,你不开腔,除了会反对没一条有用的提议,结果出来了,你跳出开始投反对票。”

    不占一派也就罢了还胳膊往外拐,一番话下来,英育拉额头的筋突突直跳,明显气得不轻,“懒得跟你吵,我看你真是脑子拎不清,高血压犯了,赶紧回去吃药吧!”

    “不劳烦你操心,带药了。”索隆从口袋里掏出两颗降压药,揉揉太阳穴,当着他的面吞下去。

    跟英育拉这种暴脾气的人吵架,血压都直线飙升,索隆拉回椅子坐下,把对面的英育拉气的头脑涨红,没地方撒气,最后一口茶水猛地灌下。

    陆熠淡淡投去个目光。

    看着两人突然递增的关系,颂信暗了眼,在英育拉耳边小声攀谈一句什么,英育拉看着他,又是一记拍桌。

    好好的一场会,打成了参本赛,见吵完,萨普瓦起身,双手撑在桌面猛地一震:“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很有意见,有什么好吵的?选举结果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需要再多言杂论。”

    其实对于颂信和英育拉提出的问题萨普瓦并不担心,他得到的利益已经足够支撑站到台面上架局,唯一值得担忧的,也就是颂信正中他下怀的一句话“赛卡的态度”为泰党虽然与泰爱泰党一脉相承,但到了赛卡这一代,已经脱去亲军方的态度,陆熠与赛卡交涉的情况传来,除去该博来的利益,井河不容外,也并没有表明什么偏向立场,明显,赛卡这个人还是更专注于执政党的利益,也就是说想拉拢,不太简单。

    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为泰党虽依旧有当年的亲信部在军方及警部,但只要赛卡不走当初纳瓦想掌控军方的老路,那么两方阵营在没有大的利益冲突下,依旧能够维持现状,否则,反之,军方也只有走政变夺权这一条路了。

    颂信忽然看向陆熠:“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赛卡答应这些豁免要求的。”

    “条件都摆在明面上了,颂信,是理解不好,还需要我解释吗?”陆熠不屑笑了声,“总司令得到的消息,每一层都是实时汇报。”

    陆熠当然清楚颂信这么问的意思,想扔出话让他自证,挖了个坑,让陆熠承认关心亲近赛卡这才能够成功达成利益,否则一个不亲军方的人忽然答应条件也实属诡异,要么是他陆熠在军官学校里的泰爱泰党亲信中有所联系,要么是直系与赛卡通融,然而颂信忽略了,以为萨普瓦完全放手,殊不知其实萨普瓦背地里与陆熠之间的实时通讯没有断过,也就没有自证这一说,毕竟条件、过程,会面哪一次都是萨普瓦经手。

    萨普瓦扫了二人一眼,沉沉出声:“颂信!”

    声音严肃威严,他看着颂信那张精明,不服气的脸,道:“今天桌上每一个人,哪个不是为军方着想?难道我们失利,陆熠就能得偿了?都是一个地盘的官帽,博的都是同一个权益,再吵下去,是想传出去,叫执政党看着内部分裂的笑话吗?”

    颂信明里暗里针对的事情,他也清楚,只是今天实在是过分了,才会开腔伤感情。

    颂信被他惊得一抖,此番话无疑在警告他别得寸进尺,吓得军帽差点跌下,解释:“司令,我当然没别的意思,别误会。”

    还劝一侧的英育拉事情就算了。

    桌面再次安静下来,萨普瓦捏了捏眉心,肉眼可见地烦躁。

    吵下去于他并没有好处,当初与王室密谈的事情不少人也知道,在座的都心知肚明,话里话外萨普瓦也听出半分点他当初想先抬前进党的意思,其实抬前进党并非过错,毕竟谁也没想过后来的塞纳瓦野心会膨胀,突然在竞选中发表对军方不利的提案,自以为能两头讨好,多加民众支持率这一张底牌,博得好感,没曾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塞纳瓦终究是年轻,沉不住气。

    “既然局势已定,能平分下来的权力足够互利制衡,那也就没什么好再计较。”陆熠忽然出声,看向众人:“有句话,贪得无厌,上台的执政党能达成协议互不干扰,这是大家都能满意的结果,再闹,泰国不会出现第二次选举。”来。妻苓韭四留叄七三苓

    视线看过来,盯着在他薄唇上,听着他说完下一句:“只会强制出现第二次政变。”

    提到武装政变,谁也不敢接下去,纷纷哑了声音,打了窝奄气。

    硕大的显示屏幕还在继续播放着赛卡的实时采访,一张慈目的笑脸实在扎眼,如同一根不确定埋在身体哪个部位的刺儿,稍不注意就会钻出折磨。

    然事已定局,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触底利益,军方是不会发动政变,毕竟没有支持、合理的理由得到王室支持,发动政变无疑是国家的罪人,谁也担不起这份罪名。

    一番话,正撞上萨普瓦的心口,陆熠这么说是在故意给他铺垫台阶,他坐回位置,靠着椅背,双手交叠在身前,墨绿色的衬衫压出一丝褶皱,视线平稳投在他身上。

    “这件事情就算了,我们也没有吃亏,该拿的不该拿的都得了好处,再吵下去,没有意义。”

    话说完,再多气性,这场总结也到了尾声。

    借调

    借调

    一场会,开了一个小时,出门,陆熠似乎心情不错,哼着曲儿,懒散插兜走下台阶,迎面碰上正打算上楼递文件的普诺,先打了招呼,把普诺惊了一跳。

    走出楼外已经是下午3点左右,太阳依旧刺眼,陆熠慢悠悠下来,身侧跟着不知何时凑上来的索隆,两人边走边攀谈,走近了,陈醉从驾驶位出来熟练拉开车门,打了声招呼。

    三个人站在车门边聊天。

    索隆眯了眯眼,“这是陈参谋啊,是不是?我没认错吧。”

    陈醉低头,“是的。”

    “去新军营呆了一年多吧?调回来啦?”索隆笑着拍拍他肩膀,啧啧两声夸赞,“还得是你会带兵,一年多没见,现在站着都认不出,看着倒像个像模像样的校官兵,养一身腱子肉,上了战场绝对是个好苗子。”

    “谢谢部长谬赞。”陈醉很有礼貌。

    “给部长点烟。”还是插兜的动作,陆熠扬扬下巴,指着索隆,“都说了一路找个地方消烟。”

    陈醉从胸前口袋翻出打火机,抽出两支登喜路,恭恭敬敬递上,低头,抬手罩着火焰挡风,先给索隆点了烟,再朝向陆熠,打完烟半空挥了挥甩火才将烟和火机收回口袋。

    “陈副官不来一支?”见他收回的动作,索隆夹着烟问他。

    “抱歉,我不抽烟的。”

    “不抽烟啊?怎么口袋里还放烟?”说完,像是想到什么,看着陆熠笑:“哎,你这副官还是周到,又听话又能办事。”

    陆熠含着烟靠在车边,下巴指着陈醉,歪歪脑袋笑得好看:“部长夸你,还不谢谢?”

    “谢谢部长抬爱。”

    “别那么客气嘛”索隆说,“说实话,当初陈醉要是跟了我做副官,我还养不好他这性子呢,养兵还得跟你学,现在手底下的人没几个能干的,都是一群吃干饭。”

    “这话说的,我这别的不多就副官多,要不挑一个走?”陆熠说得不像开玩笑。

    “你说真的?”索隆抽了口烟,视线停在他身上,“那我点兵点将的时候你可别阻拦。”

    陆熠挑了挑眉,“当然。”

    突然想到什么,陈醉看着他,想到沙旺还在医院的事,便说:“沙旺快出院了,说是想调回总部。”

    “沙旺?”索隆擦了擦手,思索一番,“就是之前跟着陆少将的副官警卫是吧?”

    “是的。”

    那小子办事挺利索,索隆见过几回,他皱皱眉,看着陆熠,还没出口,陆熠慷慨答应了,“索隆部长要是不嫌弃,沙旺可以调到你的部下差遣,就当磨练磨练,只是有借有还,到时候可别扣押我的人不放就行啊。”

    索隆还没开口,就被塞了位副官在身边,原本就是客套奉承的一句话,压根没想真做主,毕竟索隆不会蠢到把陆熠的亲信留在身边监视自己,他抿抿唇,想了也不觉得亏,顶多到时候打发下去干些边缘杂务,不接触内部,搪塞过去就行,也不亏欠什么人情,于是说:“放心,你的人我当然会好好重用,说什么磨练,我还指望带着部下那几个人学学。”

    陈醉松了口气。

    上了车,空调吹出丝丝凉风,陈醉望向车内镜中闭目休息的人,想了几秒,还是决定打扰出声:“那位苏小姐来军营了。”

    男人蓦地睁眼,声音淡淡:“什么时候。”

    “中午,呆了三个小时,现在人还呆在军营。”陈醉说。

    想到什么,陆熠翻出手机,消息栏密密麻麻跳出信息,捏了捏眉心。起初一两条他看了,后来苏韫乐此不疲发,觉着烦,就没再看,摁下最新一条,通知他来军营的事情,好一个先斩后奏。陆熠头疼:“让她回去。”

    “是。”

    女人胡搅蛮缠起来,再刚毅的男人都会被磨化,陈醉觉得,碰上苏韫算是碰上狐狸精了。

    *

    办公室内,苏韫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休息,目光停在办公台的保险柜上,钢制的银色保险柜里放的都是机密文件,不知为何,保险柜今天放在显眼处,或许是陆熠这几天先打开过,她望了望窗台,起身关上窗户,又将门反锁,脚步不受克制往保险柜走。

    停在保险柜前,脑子恍然冒出陆熠警告她别动屋子里的东西,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不过片刻,思绪抛在脑后。

    密码锁只有一层没开,也就是说,只要打开一层的密码就能拿到里面机密文件,不过苏韫怀疑有诈,陆熠这样谨慎精明的人怎么会忘了将三层密码锁上?她迟疑片刻,决定赌一把,然不确定密码会不会被锁控通知,苏韫小心谨慎开始排除。

    数字6位,脑子转得飞快,也没从里探出什么,就在苏韫打算放弃,敲门声忽然响起。

    “小姐,你该离开了。”

    更H纹,还有清水,等你来

    苏韫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门是反锁的,于下一瞬,密码锁后的一丝微红被捕捉,苏韫很快反应过来,立马装作无辜好奇地打量,幸而她没有实质性地接触,只是站着看了几眼。

    险些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

    另一显示屏上,男人看着那张放大的面孔,清澈愚笨,忍不住嗤声。车停靠好,陈醉回过头看着屏幕中苏韫鬼鬼祟祟的模样,冷淡抿唇:“看来是有人坐不住了。”

    “急什么。”手撑着太阳穴,陆熠玩味笑一声,“线要放得长,背后的大鱼才会上钩。”

    夹菜

    夹菜

    庭院内,苏韫坐在观赏鱼池台,轻撒鱼饵,看着鱼群因为争夺食物而激烈摆尾,有意思极了。

    从军营回来后,她已经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阿贝麽忽然快步走进来,对着还在喂鱼的人道:“……长官*&了!”

    “什么?”苏韫问。

    不是苏韫耳背,是真听不懂,阿贝麽说话含含糊糊带着不知哪里的腔调,泰语支吾不清,每次两人沟通苏韫总要重复三次手脚比划一番,两个人谁也听不懂谁意思,也幸好阿贝麽手脚利索,基本的生活能正常打理,只是想深入沟通就难了。

    阿贝麽走到她身边,“陆长官,%、06、了。”

    边说,伸出手,比划着车子开动的动作。苏韫终于听明白了,回她:“陆熠?”

    “对、对。”阿贝麽终于点头。

    闻言,苏韫从鱼台跳下来,动作太快,险些跌入池中,她笑得开心,急急忙忙往庭院外跑,迎面就撞见进院的陈醉。

    “嘶———”捂着胸口,陈醉撞得一个闷哼,不得不说,苏韫头铁,他退了一步,调侃:“苏小姐这么急,是有要事?”

    还没抬头看他,苏韫被一双大手扯过,捞进个熟悉温暖的怀抱,怔然朝上望,是一张淡漠疏离的脸,她咽咽口水:“你回来了。”

    “去哪?这么着急。”没回,陆熠直接问她。

    视线落下,苏韫从他怀里直身,“我听到你回来了”扯扯他胳膊,“你很久没回来了,我还以为把我忘了。”

    阿贝麽刚好从后面跟上,望着站在玄关口的三人,“今天#%饭&%?”

    三人同时一愣。

    陆熠眼神明晃无语,后者心虚冒汗,轻咳一声解释:“她说今天要不要做一桌丰盛点的饭菜,从湄河现捞上来的银鲤鱼和金线鲃可以炖一锅鱼宴。”

    “她说了那么长一段吗?”苏韫疑惑看向笑容和蔼的阿贝麽。

    阿贝麽又道:“饭%&0606等一下#@06#”

    视线再次投聚,陈醉压力倍增,没什么比当一个翻译官更难的事情,他擦擦不存在的虚汗:“饭等会就好。”

    这回倒是变短了,苏韫怀疑他在胡诌,但没证据。

    阿贝麽还想再开口,陈醉立马上前扶住她肩膀往内院推:“快去做饭吧,去吧,陆长官都饿了。”

    等到人进了屋子才重新折返,远远地,就见两人矗立在原地,陆熠微低头听她说话,女人眉眼带笑,手遮在脸边小声说话,貌似聊了些愉快事,陆熠不自觉柔了神情,唇角微微勾起。

    瞧着挺像对如玉璧人。

    直到他走近,又恢复冷淡模样。

    不用开口,陈醉自己交代道歉,解释:“抱歉二哥,我顾虑不周,明天就把人换了。”

    “怎么回事。”知道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陆熠给了解释的机会。

    苏韫站在他身侧,见惯他说一不二的雷霆手段,还以为按照秉性,陆熠会罚人,没曾想递了台阶,到底是陈醉是副官所以有所不同,她静静望着陈醉,男人解释:“她是军营一个新兵蛋的妈,那个兵….”

    陈醉忽然顿住,“牺牲了。”

    话到这里,不用解释也能猜测大概,陈醉手底下的兵,爱屋及乌。陆熠看他好半晌,“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

    “对不起。”陈醉低头。

    苏韫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必要,况且阿贝麽人其实不错,除了语言不太通畅,人会来事,动作也利落,现在慢慢开始学着能大概沟通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常交流。她道:“我觉得阿贝麽不错,做饭好吃又勤快,留下来也没关系。”

    “行。”陆熠出奇地好说话,睨她一眼,“听你的。”佬阿姨婆;海废追更33.01,39493群

    饭做了满满一桌,全鱼宴,炖的、清蒸、红烧,香味绕了满屋子。

    苏韫坐在他身侧,细嚼慢咽,低个头的功夫碗里多了鱼块,离她最远的一碟够不着,也不好意思让陈醉夹,苏韫也就没费功夫站身,只温吞吃离她半边的菜,她错愕,呆呆的一副模样很是可爱。

    陆熠没多话,也没分她眼神,只是后来布菜动作明显不少。

    吃完,两人进了书房议事,苏韫回了房间呆着,期间出来接水,看见不停有人来来往往几趟进出,不少穿着刚操练的体能服,头上还渗汗,似乎刚从沙场下完训回来,她懂事与阿贝麽备好茶水送进去。

    以往书房是上锁的,苏韫没机会进去,现在得空,不动声色打量,里头空间挺大,像客厅,前端中规中矩的中空会客沙发,再往后走才是办公台,墙面贴着不少泼墨提字,桌台插着国旗,两侧落座了人,见她来,视线纷纷看过来。

    陆熠翘腿坐在沙发上,端着份文件,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点靠背,所有人静默声音才懒懒抬起眼,瞧着人朝他奔来,阿贝麽负责给其他人斟茶,苏韫独独走到他身侧,垂头小声说了句什么,将泡好的茶水放在桌上。

    “没别的事就出去吧。”陈醉温声提醒。

    一语点醒,苏韫直身听话撤出去,会客厅才开始出声。

    “继续吧。”说完,陆熠才从门边收回视线,手懒散托着下巴,让人继续汇报。

    答应

    答应

    一场会议开完,众人散去已经是7点,太阳完全消下西去。

    竹木亭旁,苏韫独身依坐在鱼池台边,手转了转,饲料掉入池中,鱼儿张着嘴巴欢快抢夺激起阵阵涌流水花,喂得认真,苏韫不觉身后脚步接近,有人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肩上忽然传来沉甸甸的触感,苏韫诧异回过头,那张俊脸浮着月光清辉落入眸中,黝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盯着她,卷出一丝读不懂的情绪。

    “你好像很喜欢喂鱼。”陆熠收回手,站在她身侧,低头去看还在抢夺食物的鱼儿。

    “没有很喜欢,只是太无聊了,你总不在家,除了喂鱼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苏韫托着手回他。

    “你在怪我了?”陆熠斜身,觑她一眼。

    “我哪敢呀。”

    夜风吹得凉飕飕,也悄然吹散她耳后的碎发。有一缕飘在他手上,痒痒地,陆熠抬手替她挽好。难得温柔,离她近了几分,一伸手,苏韫有些懵,望着朝她摊开的掌心,有些不解。

    陆熠挑挑眉,“一点鱼饲料都不舍得分吗?”

    “不是。”苏韫将手里的饲料全数倒在他手上,抬头笑笑,“我们两个人不会把鱼撑死吧。”

    “死了,那就换一批。”语气云淡风轻,陆熠接过,将手里的饲料攥拳用力挤压,颗粒状的东西瞬间成了粉末,从他指缝中淌出,落在水面上。

    “哪有你这样喂鱼的!”苏韫叫一声。

    他不以为然,转转手,眼神平静望向鱼群,四方争夺的场面激烈,摆尾扬出的水花甚至有几滴溅在他脸上,缓缓从下颌滑落,苏韫轻柔替他擦拭,下一瞬,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慌了神情。

    这双手触在脸上,很柔,很轻,贴近他唇角边又慢慢滑落下巴,像故意地撩拨,欲拒还迎。陆熠攥住那双近在咫尺的手,如他所想,很细嫩,扯的动作不大,刚好够她发愣挣脱不开。

    呼吸喷洒在她手腕,刮得人有些受不住,陆熠的眼神逐渐晦暗难测。

    她压着问出口:“怎么了?”

    “没怎么。”陆熠松了手,移开目光,声音还是淡:“以后要是觉得无聊,不用去军营,没事的时候我会早点回来。”

    “真的吗?”苏韫惊喜,不过片刻又垂头丧气,变脸似的:“那我要是实在想你怎么办,陆长官日理万机地,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一阵。”

    水面逐渐平静,褪去了厮杀的热潮,岸上,陆熠眸子却不如刚才冷静,侧过头,将苏韫的下巴挑起,他用拇指慢慢摩挲着这张含情秀气的脸,不如他半掌大,听话又不听话,她听见他声音:“那你想怎么办?”

    难得听她意见,就着动作,苏韫刻意走近一步贴近距离,外人看,她像是被半圈在怀里遮掩,只堪堪见半个身子,恰好,陈醉撞上了,他不过下楼拿个东西的功夫,再上去,就不见陆熠人,走前,陆熠靠在窗户边不知看什么,目光沉沉。

    他的脚步停在不远处,遥望的场景很是柔情,男人遮了她半个身子,低头,看不清神色,陈醉却莫名觉得陆熠应该是在笑,勾唇浅意,即便背影都能看得出愉悦。

    月辉之下,两道影子依靠交叠,恍若对偶佳人。

    陈醉识趣没有上前打扰。

    苏韫迟迟没有答话,觉得这问题应该好好思虑,见她一脸迷糊,陆熠眼底浮出一层笑意,也不着急,慢慢等她想。

    “那你能不能去什么地方之前告诉我一声,这样我就不用漫无目的地等待了。”声音温柔解意,苏韫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冲他笑,“好不好?”

    没有回答,空气再次静下来,陆熠的笑意锐减不少,少到苏韫察觉到周身气氛开始冻结,她忘了,陆熠的行踪隶属机密,如此直白试探势必会让他起疑心,于是苏韫咬唇装作不懂,叹口气:“好吧,我在家慢慢等。”

    “批准了。”

    苏韫藏不住惊愕,明知故问,眨巴着眼看他:“哪一句?”

    “你说呢?”陆熠抬抬眉稍,眺她惊讶的面庞,觉得有丝可爱。

    吧地一声,苏韫搂着他脖颈,垫脚,猝不及防烙下一个吻,陆熠双手背身没有防备住,被她动作亲得乱了几缕碎发,贴上来的人像个小挂件不松手,蹭了蹭他胸口,得寸进尺又提要求:“那我还能去军营吗?”

    陆熠顿了顿,无奈:“去可以,别穿裙子。”

    “知道了。”苏韫又在他脸颊亲了两口,开心趴在他身上撒娇。

    她忽然抬脸,认真看着他:“陆长官。”

    “怎么。”陆熠对视。

    “能不能抱抱我。”

    话说得挺委屈,陆熠却迟迟没动作,透入她眼底的目光终于读懂,苏韫知道,他会有动作的,果不其然,一双大手环上她腰肢,禁锢得死死地,尽管动作并不温柔,苏韫却满足,因为她明白,或许从今天开始,陆熠会慢慢走近她布下的温柔陷阱,这仅是一个试探的开始。

    陆熠低垂的眉眼添了丝情欲,情欲散得快,他亦能及时抽身。

    怀里的人双手抵在他胸膛,感受那蓬勃有力的心跳,他细嗅着她发间诱人的香气,手慢慢攀上,勾了一缕发丝,圈圈缠绕把玩,而后缓慢束紧。

    所有心绪纳拢,恍若一切都在掌中取缔,苏韫随他动作牵引,轻轻哼声,有些不开心。

    “疼。”

    聪明(H)

    聪明(H)

    手松开,发丝飘散垂落在肩头。

    陆熠轻飘飘一句:“抱歉。”面色却无愧。

    怀中温度逐渐降了,他凑近,那张脸蓦地清晰。近到窥见苏韫睫毛轻轻颤抖,动情极了。

    视线相触一刹那,苏韫避开,看向泛波的水面:“不用抱歉。”

    这就生气了,陆熠从伸手搭在她肩头揶揄:“我发现你气量挺小,是不是女人都这样?”

    不说还好,一说,苏韫转过脑袋,语气酸涩:“这话说的,看来陆军长女人很多。”

    陆熠失笑,挺冤枉,“开个玩笑。”

    “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苏韫像真生气,大约是今天太纵容,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

    如此蹬鼻子上脸的作态,陆熠不生气反笑,比起其他人,苏韫算得他见过最识相也是最懂挑逗人心的女人,沉闷惯了,偶尔新意或多或少有点意思,也就多了耐性纵容,他从口袋翻出个物件,主动牵过那双攥紧的手,掰开。

    苏韫不解看着他。

    掌心忽然多了一丝硌人坚硬的触感,惊讶低头,是一枚手工雕刻的通体晶莹白玉绞丝镯,在月光晕染下泛出浅浅一层熠光薄雾。

    陆熠清淡:“赔礼道歉,能不能原谅?”

    知道是他清高廉洁的作态,苏韫疑惑东西怎么来的,这枚绞丝玉质是上层品,估价难计量。大约苏韫的表情太浮面,陆熠开口解释:“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苏韫大概知道了,金银珠宝在他眼里或许都算不得什么值钱物,又或者说,他压根不走心,所以目空一物。

    怔愣间隙,陆熠抬抬她下巴:“到这了,台阶都不给一个,苏韫,你真不聪明。”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