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眼光的东西。

    +V看蟹黄堡秘方:【我能等,但楚雨荨等不了啊(打滚大哭.jpg)】

    【她已经饿了好几个小时了】

    【你真的忍心吗(可怜.jpg)】

    对方正在输入中……

    1874:【你朋友?】

    +V看蟹黄堡秘方:【它是我的胃,现在已经咕咕叫了】

    好无聊。

    闻冬跺了跺脚。

    这人完全不玩梗,她抛的梗全掉地上了。

    偏偏对方似乎非要弄明白,问她:【你的胃为什么叫楚雨荨?】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闻冬牵了牵嘴角,真想穿过屏幕给他来两巴掌。

    【……】

    【她不叫胃,她叫楚雨荨!】

    1874:【行。】

    行什么行?你倒是快回来啊!

    闻冬懒得跟他解释,问他什么时候能到。

    张星序说十分钟。

    十分钟后,张星序回来了。

    闻冬傻了。

    他的衣袖被撕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卫衣,衣领是歪的,拉链坏了,走路带风,把衣服吹得鼓起来,裤子上全是泥,裤脚也沾满了野草籽。

    脸上还有划痕,像被什么割伤的痕迹,冒了点血珠,这会儿已经凝住。

    “你干嘛去了?被人揍了?”

    张星序鼻翼翕动,明显跑得急。

    他拿出钥匙给闻冬,“没事。”

    他的耳廓连着脖颈红了一片,额角有汗沁出,胸膛起伏明显。

    闻冬皱了皱眉,不确定道:“真的没事?”

    张星序抿着唇摇头。

    闻冬将钥匙插入锁芯,把门推开,“你有事要跟我说啊,死我这里我可不负责。”

    “不对,你可不能死我这儿!”

    张星序:“不会。”

    能明显听出他气息不稳,闻冬也不好再问。

    她把菜提到厨房,见他放下背包脱了衣服走进卫生间。

    劲瘦结实的腰一晃而过,闻冬愣了愣。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张星序是当着她的面脱了衣服?

    变态啊?!

    闻冬全程皱眉把菜备好,又皱着眉听见卫生间响起淋浴水声。

    他不会还要用她沐浴露吧?

    一想到这她浑身不自在,戳着锅里的冷饭胡思乱想,一点做饭的头绪都没有。

    等张星序出来,闻冬还保持着盛饭的姿势站在厨房。

    她下意识抬眼,撞进张星序视线。

    窗外天色暗下,屋里没开灯,只有浴室投到木质地板的一方暖光,映亮了他眼中的琥珀。

    他发尾湿润,水珠在发梢凝聚,继而滴在肩头的白色毛巾上。

    眉弓的优越弧度勾勒带出微驼的鼻峰,唇珠不明显,可下颌轮廓的锋利却中和了嘴唇的柔和,依旧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就像他窗外的乐知山,始终被白雾环绕。

    张星序率先挪开目光,瞥了眼她的手,提醒:“勺子快变形了。”

    闻冬猛地反应过来,松了手上的饭勺,转身去拿碗。

    她低着头把饭盛到碗里,语气飘忽:“你是不是用我沐浴露了。”

    张星序正要回房间,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她:“你想多了。”

    哈?

    她想多了?!

    闻冬错愕目送他走进房间,不服气地来了句:“没有最好!”

    当晚的洋葱牛肉炒饭她做得火气十足,一勺辣椒酱把张星序送到了饮水机边上。

    在他喝下第五杯水的时候,闻冬有点过意不去,主动提议:“要不我重新给你炒份蛋炒饭?”

    张星序说不用。

    然后埋头把炒饭吃完了。

    再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走到厨房开始洗碗。

    闻冬纳闷:“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把脑子给摔了?”

    张星序沉默了会儿,轻轻‘嗯’了声,补充:“不过没摔到脑子。”

    闻冬微微蹙眉,撑在桌上问他:“怎么摔的?”

    能把一整截衣袖都摔没。

    “没站稳,地有点滑。”他说。

    厨房半开放,他背对着闻冬在洗碗,陶瓷碗碰到一起发出些许声音。

    闻冬刚想放下心来,倏然意识到什么,“你背那个包不是爬山去了?你从山上摔下来的?!”

    张星序说:“不高,一个矮坡。”

    只不过后面又发生了点意外。

    “这不是你说没事就没事,”闻冬绕进厨房,“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又是一声轻嗯,“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在输液。”

    闻冬眨了眨眼,大脑陷入宕机,有点不敢相信:“所以你说你还有二十分钟是……”

    张星序倒掉锅里的水,打开水龙头,说话声混着水流听不太清晰:“我拔针走了。”

    回头见闻冬表情复杂,他说:“不是因为你。”

    顿了顿,又说:“是我不喜欢医院。”

    闻冬这才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找到话问:“那你的检查费走医保了吗?”

    张星序微怔,“没有。”

    ???

    第10章

    了解

    “你傻啊?”闻冬瞪大眼睛,“窗口缴费的时候可以直接扫——”

    “我没有医保。”张星序打断她。

    闻冬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却没再重复,转身拉开消毒柜。

    闻冬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跟着上前紧紧盯着他问:“没有是什么意思?”

    “职工医保,居民医保,你都没有?”

    张星序把碗擦干放好,“就是没有。”

    “你之前没上过班?”

    张星序不说话。

    闻冬当他默认,当即警铃大响,不禁加重语气:“你无业游民啊!”

    张星序依旧没什么情绪,“算是吧。”

    闻冬手臂起了层鸡皮疙瘩,脑子里甚至已经联想到三个月后小区闹出一起杀人分尸案,凶手每天将尸块装进背包拿到山上抛尸,而死者……

    不行!不能再想了!

    闻冬强行中断乱飞的想象力,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强压心中的慌乱。

    虽说他是奇怪了点,但认识这几天至少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长得虽然不近人情,可倒也不像社会边缘人物。

    张星序洗完手,刚要转身去拿水杯,发现自己杯子被闻冬紧紧攥在手里。

    她咬着下唇一脸紧张,眉心微微蹙起,像在思考什么。

    四目相对,她警惕地后退了半步,“你干嘛?”

    张星序抽纸擦干手,指了下,“那是我的杯子。”

    “我刚才……那是没注意!”她有些不自在,把杯子放了回去。

    张星序看她一眼,拿到水龙头下冲洗。

    水声再次响起,闻冬觉得有必要问问他来的来历,毕竟到目前为止,她对他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张星序’这个姓名上。

    “你在哪上的大学,观花本地吗?”话题起得太突兀,空气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荷兰。”

    “河南?”闻冬想了想,“什么专业?”

    她有点南方口音,话说快了n和l不分,张星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继续回答:“植保。”

    “你上的河南农大?”闻双手一拍,“这不是巧了,我前室友她那个男朋友也是你们学校的,说不定跟你一届呢,你今年多大?”

    张星序关水,“二十六。”

    闻冬更惊讶了:“你属虎?!”

    张星序嗯声,走出厨房接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闻冬跟在他身后,“我年前算命,那个老先生跟我说今年运气好能遇上寅虎散财,是不是你啊?”

    “……?”张星序扭头看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闻冬屈膝跪在沙发坐了下去,抱起哈士奇,“是算命先生说的。”

    杯壁烫人,张星序捏着杯沿缓缓打转,语气很轻:“我看起来像送钱的吗?”

    闻冬抬头,回答得无比自然:“像啊。”

    “我还是第一次在微信收到两万四的转账。”

    张星序没接话。

    闻冬换了个姿势,“话说你毕业这么久就没什么打算?”

    张星序倒了那杯滚烫的水,垂眸默了默,“没有。”

    “你父母居然不压力你,还让你到处旅游,真好。”闻冬举起哈奇士,把两只耳朵往外翻。

    她叹了口气,摇着玩偶的尾巴说:“我就不一样了,逢年过节必被盘问。”

    “他们从大三起就开始催我考公,毕业了又想我赶快去找工作,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又说我干这行没出息,让我边上班边考,就盼望着我能早日端上铁饭碗,但我压根就不是考公那块料。”

    “都说宇宙的尽头是编制。”闻冬移开哈士奇,偏头去看背对她的张星序,“你觉得呢?”

    “没差别。”张星序说。

    闻冬t26‘腾’地一下坐直身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考公务员不行,但我烤地瓜可香了。”

    张星序转身走去,“红花油还有吗?”

    闻冬思绪被拉回,才想起他今天摔了,起身说:“有的,在房间,你等我下。”

    张星序拿了红花油回房间上药,闻冬跟在后面,抱着哈士奇斜倚在门框。

    “对了,有件事我得说一下,虽说咱们现在是合租关系,但在公共区域——”闻冬话说到一半,张星序抬手抓住后领一扯,“诶诶诶!你干嘛!!!”

    她紧急叫停。

    张星序已经脱了下来,双臂被衣服裹住,露出线条流畅的背肌。

    他回头,“你还有事?”

    话落,双手从里面的抽出,将棉衣丢到床上。

    闻冬脸都熟了,直愣愣转过身,憋着一口气把刚才没说话的话接上:“虽然我们是合租关系,但在公共区域不能不穿衣服!”

    不对,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你不能随便乱脱衣服!”她急急忙忙又补上一句。

    没等张星序答应,她两步跨回到自己卧室,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趴在床上使劲锤了两下。

    都什么事!

    他还真把她当自己人了?

    都不带遮一下的,擦边送福利吗?

    过了半个小时闻冬才磨磨蹭蹭收拾衣服去洗澡,洗完回卧室的时候隐约听到张星序在说话,应该是在打电话。

    “没事。”

    声音有些模糊,闻冬摇了摇头,进了自己房间。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很多,张星序静静听完。

    视野远处的乐知山陷入一片漆黑,几乎要与浓稠的夜色合二为一。楼下昏黄的路灯投了一点光在茉莉花上。

    昨天换盆剪了枝,光秃秃的只留下这一截白色。

    按理说春天不是茉莉的花季,它却破天荒开出一枝攀附在窗台。

    “我知道,越铭哥。”张星序拨弄茉莉,听不出情绪,“不过我爸那边可能得你帮下忙。”

    “好,谢谢。”

    挂断电话,通话显示三分零八秒。

    张星序切到地图,翻出背包里的笔记本,记了几个地点,又打圈标注了一个日期。

    次日一早,他下楼吃完早餐回来,刚给自己倒了杯水,闻冬就火急火燎地冲进卫生间。

    没一会儿含着牙刷出来,开冰箱拿酸奶,转头收起沙发上的充电器放进包里,动作之快,仿佛被人摁了加速键。

    等她洗漱完出门,前后不过八分钟。

    临走前她抓了两根皮筋套在手上,没忘张星序说自己只会下面的事,好心提醒:“橱柜里有麦片,你可以泡冰箱的牛奶吃。”

    “不过你吃完了得给我续上啊,我先去上班了。”

    张星序:“钥匙。”

    “哦对,钥匙。”闻冬摸到口袋里的硬物,这才匆匆忙忙踩着鞋后跟出了门。

    新的一周开始了,闻冬成功赶在九点前抵达公司,然后当牛做马。

    认命点开那个说要第一版设计的邮件,闻冬扒拉电脑文件给对方发了过去。

    【字再大点,斜一点,着重凸出我们品牌logo,颜色也要换,换成金色】

    闻冬:“……”

    沟通来沟通去,修修改改一个上午就没了。

    今早起晚了没准备午饭,只能点外卖。

    逛遍附近一圈,闻冬认命点了份麻辣烫,送到的时候汤都干了。

    她吃了两口,有点难吃。

    连下饭综艺都压不住的难吃。

    但钱花都花了,也不能浪费。

    她翻出常看的美食博主,最近一条正好是探店麻辣烫的视频。

    她麻痹自己这就是博主那盆。

    一样的一样的,都是麻辣烫。

    博主在视频里大快朵颐,闻冬惨兮兮地戳着半生不熟的土豆,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分享给李曼悦,“你家厨子可以做这么大一盆的麻辣烫吗?”

    过了十来分钟,她把外卖盒子扔了回来,发现张星序回了她一个问号。

    +V看蟹黄堡秘方:【?】

    1874:【可以。】

    她发错了?

    点开李曼悦的对话,两人聊天还停在前天。

    +V看蟹黄堡秘方:【你中午吃的什么?】

    1874:【面。】

    +V看蟹黄堡秘方:【晚上呢?】

    没回。

    +V看蟹黄堡秘方:【给你个机会出来请我吃饭。】

    1874:【没空。】

    闻冬下班回去,才知道他说的没空是什么意思。

    张星序在房间装机,全新配置,垫机箱的泡沫都还在走廊没扔。

    后面几天闻冬出门他在家,她回家他还在。

    就跟没挪窝似的。

    终于,在周五傍晚这个定数变了。

    闻冬在顶楼碰到了张星序。

    他正在用喷壶给菜浇水,而他身后不远处,是那盆被剪光秃开始抽新芽的茉莉。

    闻冬咳了两声,“那什么,我看你一天挺无聊的,要不找个班上?”

    张星序动作微顿,没回话。

    “你看啊,你成天到晚都不出门,来乐城也没交几个朋——”

    张星序截断她的话,“你好像很关心我。”

    “我这不是怕你憋出问题吗?”

    脱离社会太久,心理变态什么的。

    张星序沉默片刻,“我暂时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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