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D盘的下面。”夏习清将那张纸拿到了周自珩的跟前,周自珩照着那行字输入了路径,果然在一个藏的很深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一个名为rose的可执行文件,执行过后,黑色的屏幕上直接打印出三个数字。

    [1634

    8208

    9474]

    “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啊。”夏习清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然后顺手将剩余的两个四叶玫瑰数抄写到题目的空格上。

    周自珩背靠在椅子上,过长的腿憋得慌,只能岔开到圆桌的两边,手揣在冲锋衣的口袋里,凝眉专心地梳理着目前的线索。

    周自珩的逻辑很明确,“我们现在得到了两个四位数字,照之前那个房间来看,大概率会是某个东西的密码,然而我们现在并没有找到任何需要用密码打开的物品,说明有一个线索在这里断开了。”

    周自珩的音色很沉,有着漂亮的共鸣,这让夏习清不自觉想到了佛罗伦萨乔托钟楼的钟声,还有百花圣母大教堂的夕阳。

    他背着画板从那里经过的时候,沉重的钟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心脏瓣膜,浑身酥麻,像是过电。

    “嗯?”

    对方发出疑问,夏习清这才从佛罗伦萨的夕阳中回过神,看到周自珩正疑惑地看向自己,他又一次发问,“你觉得呢?”

    夏习清这才点了点头,尽管他并没有听清之前周自珩说什么话,但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跟目前的线索链有关,“没错,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找到那个缺掉的。”他翻了翻之前商思睿找到的线索,只剩下一个手掌大小的备忘录还没有被查看过,他大致地翻了翻。

    一直东看看西看看的商思睿在旁边说道:“我刚刚是在枕头边找到的这个,翻了好久也没翻出来有什么可以用的,都是记得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什么几号去参会啊,接小孩啊。这个备忘录上还有孩子写的字,乱七八糟的。”

    孩子写的字?

    夏习清察觉到不对劲,他又翻了翻,果然,这本备忘录里不只房间主人的字迹,还有写四叶玫瑰数学题的字迹,不过内容无非是写给他爸爸的一些话,有的是希望他带自己出去旅游,有的则是参加家长会之类的想法。

    重新翻了一遍,依旧没有什么值得揣摩的信息。

    究竟是哪里不对?

    夏习清放下备忘录,手撑着额头低头思考着,周自珩伸手将备忘录拿了过去,翻了翻,忽然开口,“这里缺了一页?”

    “是吗?”夏习清抬起头,他还真没发现。周自珩将备忘录的某一页扒开,果然有被撕过之后留下的锯齿纸边。

    “所以刚才的纸篓里……”夏习清忽然想起来,那里的确有一张和备忘录的大小一样的废纸,是那个十多岁孩子的笔迹!

    他走了过去,单膝跪地找到了那张纸,商思睿虽然还没搞明白状况,但也跟着上前,凑到夏习清身边念出了被撕下的备忘录上所写的信息。

    “爸爸,您送我的钢笔掉到床底下了,可是我够不着,您可以帮我找到它吗?”

    钢笔?

    周自珩走了过来,直接跪在地上查看床底,可是这张床似乎是实心的,四面都是木柜结构的木面,根本没有所谓床底的空间。

    夏习清敲了敲木面。

    不是实心的。

    他站起来的瞬间,看见了床脚安置好的一个摄像头,更加确定了心里所想,“我们得把这个床挪开。”

    “真的假的?”商思睿有点怀疑,“不是,我觉得哈,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啊?一支笔感觉……而且备忘录里有那么多信息……”

    周自珩摇了摇头,问道,“这张纸在备忘录里面吗?”

    商思睿没反应过来,“没有啊,这不是被撕掉了吗?”

    周自珩点头,“所以……如果你是这个备忘录的主人,你会因为什么撕掉其中的某一页呢?”

    听了他的提问,商思睿抱着双臂思考了一下,“撕掉的话……有很多可能吧,比如没什么用,啊不过我感觉整个备忘录都没什么用……再比如,不想被别人看到……?”他忽然get到了周自珩的意思,打了个响指指向他,“他是不想被人看到!”

    周自珩一副你终于开窍的表情微笑了一下。

    夏习清一个人抬着床的某一边,正要寻求帮助,却发现这张尺寸不小的床惊人的轻,他自己就可以抬起一半。

    果然是道具啊……

    三个没费多大劲就把床搬开了,床下并没有什么弹珠,只有一个箱子。准确来说,是一个有着两行密码栏的保险箱,每一栏需要安置四个数字。

    箱子上放着一朵玫瑰花,花枝上保留着四片细小的叶子。

    “哇,我有种不小心被两个王者罩了的感觉。”商思睿一脸兴奋地把盒子拿起来,照着之前计算机算出的答案将密码输进入,哒哒两声,保险箱果然打开了。

    夏习清无奈地笑了笑,难道不是青铜误入王者局?

    周自珩在一边看着他的这个笑容,简直是对商思睿宠溺至极,他该不会真的看上思睿了吧。

    完完全全的误解。

    “钥匙!”商思睿激动过了头,一下子就把钥匙拿了出来,其他什么也不管了,“终于可以从这个房间出去了。”

    夏习清却发现箱子里还有一个文件袋,他将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份财产转移委托书,他的表情冷了下来,将文件袋放到了一边。

    周自珩抱胸靠在墙壁上,观察着夏习清脸上的表情,这是他身为演员最喜欢做的事。他觉得奇怪,夏习清刚才是没有藏住自己的表情吗,明明是那么谨慎的人。

    “里面还有什么吗?”周自珩问道。

    其实还真有。夏习清查看着密码箱,里面有一个病历的空壳,“好像粘在箱子里了,”他使了很大劲也没能弄下来,只好作罢,“就是个空壳,里面没有病历,也没有名字和年龄。”

    商思睿不解地瞟了一眼,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对他而言走出这个房间就等于完成任务,他拿着钥匙直接往自己房门上的锁里插,“钥匙是对的,可以转动!”

    “你小心点。”周自珩开口,“门外面是敌是友都不一定。”

    夏习清轻笑了笑,懒洋洋瞥向周自珩,两人视线再一次相对。

    门里都不一定,何况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科普:【四叶玫瑰数】

    这个有着很好听名字的数字实际上就是“自幂数”,顾名思义,自幂就是指,这个n位数的每一位数字(个位、十位……)的n次幂加起来等于这个数本身。

    举个例子,n=3(也就是三位数的自幂数)时,1x1x1

    5x5x5

    3x3x3=153,这个153就是三位数的自幂数。但是呢,自幂数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太数学了,所以它有了一些很可爱的别名,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三位数的自幂数啦——水仙花数。

    这个很有意思,大家可能会疑惑,这么多种花,干嘛非得选水仙花呢?这就要从一个古希腊神话故事说起了,河神和仙女生了一个绝世美少年纳西瑟斯,所有的仙女都会爱上他,其中最美的一个因他命运悲惨,月神为了惩罚他,对他实施了一个诅咒,让他只能爱上自己。于是有一天他来到河边看到自己的倒影,诅咒灵验。他在河边死去,河畔开满了水仙花。

    所以水仙花代表自恋。三位数的自幂数也叫水仙花数。

    第13章

    永久嫌犯

    商思睿被他这话吓得手都收回来了,“那、那开吗?”

    夏习清笑着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钥匙,“开啊,费这么大劲儿才找到的钥匙。”说话间他就打开了门,商思睿有意识地站到后面。

    三个人的手机都响了响,同时,新的房间里也传来了同样的声响。

    是他们破解房间之后的公告。

    “哇……”商思睿侧了侧脑袋,越过前面的夏习清看了看前面,“这个房间好大……”他看到了站在房间另一个门门口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光是侧面都很眼熟,“哎岑涔姐……”

    被叫到名字的女生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系一条玫瑰色腰带,黑色的长直发垂至腰间,妆容素雅,深红色的唇妆格外醒目,五官称不上多么惊艳,但却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她也看见了商思睿,于是抬了抬手,小幅度微笑了一下,“思睿。”

    夏习清平时几乎不听华语歌,但岑涔的名字他是知道的,以前是一个乐队的主唱,后来因为生病退队,复出后直接solo,因为气质清冷受到了很多女粉丝的喜欢。

    “岑涔姐,”商思睿看见是熟人,于是放心大胆地走了过去,“你是这个房间的吗?”

    岑涔摇了摇头,“我刚从原房间里出来。”

    夏习清看了一眼手机,果然,几条消息的送达时间几乎没有差太多。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与其说是一个房间,倒不如说是一个客厅。

    这个房子的结构他到现在终于摸清,实际上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四室一厅,他和周自珩的原始房间与商思睿的原始房间在一排,对面一排是这两个女生的原始房间,但是只有商思睿和岑涔的房间可以通向这个客厅,而自己和另一个女生的房间只能通向别人的房间,再来到客厅。

    为什么这样安排?夏习清思考了一下。

    他终于注意到岑涔的身边站着的那个女生,微卷的中长发盘起,穿着一身黑色的针织裙套装,妆容精致,生着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录节目之前小杰说过的话,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个素人,还是门萨成员。

    那应该就是这个女孩子了。

    所以她是第一个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人?

    夏习清明白了,节目组是根据嘉宾的能力安排突破房间的难易程度,以保证大家能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来到客厅这个集中地,否则如果嘉宾还没等碰头就已经逃出去,节目就没有看点了。

    可为什么要把他和周自珩放在一起呢?难道只是为了话题度吗?夏习清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可经过了两个房间之后他对这个节目组,或者说幕后编剧有了改观。总觉得他的每一个安排都是有目的的。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周自珩一直没有说话,大概是演员和歌手两个圈子天然有壁,他和岑涔又都是不爱说话的性格,聊不上来几句。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阮晓。”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主动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夏习清觉得她面熟,但又不确定,对视的时候也对她笑了笑。

    大家随意地相互介绍了一下,在宽敞的客厅里四处走了走,客厅很大,包含了一个半开放式的餐厅,有个大大的椭圆形餐桌,还有一排沙发,虽说东西不少,可看起来不合理的东西却很少,谁也没找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客厅的有一道双开的大门,上面同样是一个密码锁,但却有两个密码输入栏,上面那个输入栏有四个空格,旁边有九位数字可以选择,而下面一个却只有三个空格。

    夏习清试着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下面的三格输入栏,在点击的瞬间,旁边的电子屏出现了输入键盘,上面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所以是要填单词?

    “我们要不试试?”商思睿在旁边提议。

    阮晓开口否决,“26个字母选三个排列组合,26的三次方,17576种可能。”

    听到阮晓这么说,商思睿神情复杂地笑了笑,“当我没说,哈哈。”

    夏习清倒是吃了一惊,门萨俱乐部的果然不一样啊,心算速度也太快了。不过阮晓说的没错,在这个游戏里,穷举是最不可能的方法,应该是有线索指引的。他四处走了走,发现沙发旁边的地板上画了一个正圆形的圈,正好可以站一个人。

    “出局席?”跟着夏习清走过来的商思睿蹲在地上念着圆圈边写的字。

    夏习清轻轻地嗯了一声,“大概是投票处决时,被处决的人站的地方。”

    商思睿正站起来,抬脚想踩一踩这块圆形的地板,夏习清又补充道,“处决的方式大概是咻的一下掉下去吧。”

    “啊?”商思睿赶紧收回了自己选在半空中的脚,悻悻地笑着,“别吓我啊。”

    “瞎猜的。”夏习清笑着转身,一抬眼看见站在餐桌边的周自珩,对方也正好看见了他,可又很快撇过脸去。

    我有这么可怕吗?夏习清无奈地笑笑。

    他走到了这间客厅的另一个房门,对着正在查看冰箱的阮晓和岑涔问道,“你们俩应该不是被困在同一个房间的吧?”

    阮晓摇头,“我们是分开的。”说着她领着其他人走到了客厅的另一扇门,也就是一开始岑涔和阮晓站着的地方。

    “这扇门后面是岑涔姐的房间。”她推开门,里面的空间并不大,一股玫瑰香气扑面而来,夏习清微微皱起眉,这香味实在是太浓了。

    这房间里的陈设和其他的房间有着很大的差距,米白色的墙上挂着许多裱好的画,床的另一侧立着一个画板,上面是一张什么都没有白纸,整个房间的格调看起来倒更像是夏习清熟悉到再熟悉不过的画室。

    阮晓带着他们走到画室最左边的一个巨大的立柜,她将衣柜打开,里面有好些衣服,她用手将衣服都挪到了一边,露出了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门。

    “这一间才是我的原始房间。”

    众人依次通过那个“衣柜门”,夏习清一米八三的个子,过的时候都有些不方便,他想到了周自珩,于是回头看了看,发现他没有跟上来,不知做什么去了,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他猫着腰十分艰难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欸习清你笑什么?”商思睿一脸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夏习清摇摇头,笑意在嘴角抿开。

    “没什么。”

    “那走吧。”商思睿拽了拽他的袖口,拽了个空,因为夏习清已经转身过去,站在衣柜后门那儿把门拉得开些,好让周自珩出来。

    周自珩刚从衣柜里踏出来,抬头就看到夏习清那张漂亮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种笑里面隐隐透着嘲笑,心情更加不悦,但碍于周围布置的镜头,只能用微笑掩盖过去,违心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是浪子的习惯吗?这个男人每句话的尾音都像是在刻意撩拨,周自珩心想。

    阮晓、岑涔和商思睿在前面走,夏习清和周自珩走到后面,这间房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个精致无比的梳妆台,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和香水,衣柜里也是各种昂贵的套装和礼服,欧式白色木艺床上挂着一幅肖像画,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容貌姣好。

    “这也是名画?”周自珩意外地先开了口,夏习清脸上带笑,点了点头,“克拉姆斯柯依的《无名女郎》,很有名的女性肖像画。”

    走在前面的商思睿听见了夏习清的话,忍不住转过头一脸崇拜道,“我感觉习清就像是一本行走的艺术百科大全,太厉害了。”

    周自珩在心里想着,如果你想听各种物理公式和定律,我也能一条一条讲给你听,连带着给你科普物理学术界各个大佬。

    不过下一秒,他就被自己心里的幼稚想法给吓了一跳。

    大概是太讨厌夏习清了,以至于都不想听到任何人夸赞这样一个狡猾虚伪的人。

    夏习清和商思睿打着哈哈,没说几句,思维跳跃的商思睿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阮晓的身上,“所以你是从这个房间里逃出来,进入了岑涔姐的房间?你一个人啊,好厉害啊。”

    阮晓笑着摆摆手,“或许是我的房间比较简单吧。”她笑起来很甜美,又透着股和别的女孩儿不太一样的韧劲儿。

    “是什么谜题?”周自珩难得地开口。

    “嗯……一个数字华容道”阮晓走到床头柜的首饰盒边,将它打开,里面是她破解出来的华容道布局,“我先是发现这个化妆盒有锁,觉得里面应该是有线索的,于是找了一下钥匙,打开华容道之后出现了一束红色激光。”

    她试着将按了按里面的一个按钮,果然出现了一道红色激光,直直地射在对面的墙角,“我的门很奇怪,没有密码也没有锁眼,一开始我卡在根本没有找到逃脱方法上,后来我试了一下挪动化妆盒,发现利用对面化妆镜的反射,可以让红色激光照到门的金属把手上,就自动开锁了。”

    “天哪……要是我可能一辈子也出不来。”商思睿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不是也出来了吗?”岑涔笑道。

    “我是托这两位大佬的福才出来的啦。”商思睿嬉皮笑脸,又自动地贴在了夏习清的身上。

    夏习清也没推开他,他忽然想到自己在其他房间找到的与逃离房间无关的信息,于是问阮晓,“你有没有在自己的房间找到什么别的信息……我的意思是用不太上的那种。”

    阮晓的眉尾微微动了一下,但只有一个瞬间,她笑起来,“没有啊,我感觉我的房间信息不太多。”

    她在说谎。

    夏习清觉得奇怪,可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阮晓也是个聪明人,聪明的人都有戒备心,尤其对另一个聪明人有戒备心。现在所有的玩家都在场,她是断然不会把自己手上的线索随便说出来的。

    只能自己找了,夏习清想。

    大概是对聪明的人有着天然的好奇和崇拜,商思睿一直和阮晓聊着如何破解这个房间的门锁,阮晓和岑涔的房间又是相连的,两个人已经有了革命战友的关系,三个人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从这个房间走到相通的房间,又从那个房间走到客厅。

    夏习清没跟着他们,反而是跟着女主人房间里布置好的特写镜头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观察着每一个细节,直到他来到衣柜旁边,不知为何,忽然被一个小废纸篓吸引了注意力,趁着另外几个人都暂时不在这个房间里,他悄悄走到了衣柜边,却发现周自珩也过来了,两个人又一次同步。

    他是也是跟着摄像头,只不过是从反方向摸过来的。

    两个人最后在这个衣柜前相遇。

    “你也觉得不对劲?”夏习清蹲下来,将那个纸篓倒出来,碎纸片洒落一地。

    周自珩点点头,“这个游戏教会我两点,第一,每一个碎片都不是偶然。”

    夏习清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还有呢?”

    周自珩捡起一张碎片,抬眼看向夏习清的眼睛,“多任务并行的时候,要学会抓住重点。”

    大家都专注于解密和逃脱,忘记了更加重要的一点。

    “这个游戏不只是密室逃脱,如果不揪出来killer,最后还是输。”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节目最大的难点不是在于谁能第一个逃出来,而是普通玩家能不能找到killer并将他处死,否则一旦killer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了。

    夏习清想着,如果自己是Killer,在这个时候会做什么。

    首先是要尽可能的隐瞒自己的身份,把所有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线索掩饰起来,但对killer来说,暴露身份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杀掉一个人。其次……

    正思考着,周自珩又一次开口,“现在所有人的都到齐了,第一轮投票处决也快了。马上就会有人出局。”

    “太赶了。”夏习清抓了抓垂在前额的头发,眉头皱起,抬眼看向周自珩“如果你是killer,在第一轮投票开始前会做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里交换着危险的讯号。

    “杀掉最有可能猜出killer身份的那个人。”

    夏习清轻笑一声,舔了舔嘴唇,“啧,太刺激了。”

    他不是killer,看着周自珩这么投入地寻找killer,肯定也不是,除非他的演技真的高超到可以完全伪装成一个普通玩家。

    以他的演技,的确也做得到,但夏习清此刻竟然更愿意相信他不是,如果他是killer,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无论如何,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作为普通玩家,从一开始就找出了太多线索,唯一算得上盟友的人还对自己抱有敌意。

    “我很好奇,你不相信我,那刚才阮晓说的话,你信多少?”夏习清问道。

    周自珩没抬头,只低声道了一句,“解密思路是真,没有线索是假。”说完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

    很中肯了。

    果然,这个人只对自己有偏见。不知道为什么,夏习清竟然还觉得挺开心。

    很显然,地上的碎纸片曾经是一份完整的文件,两个人半蹲在地上一起拼凑着,周自珩没有说话,他的脑子里仍旧在一遍一遍地想着之前的那些碎片化的线索,害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又害怕自己会因为对夏习清的第一印象产生误判。

    安静的气氛下,夏习清忽然开口,“你现在相信我不是killer了吗?”

    周自珩抬眼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望了他几秒,就好像要将他穿透一样。夏习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他想知道,周自珩企图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可如果他知道,那周自珩想要什么,他就可以给什么。

    明明只有几秒钟的对视,可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慢镜头,最后一帧是周自珩认输似的率先低下的眼睑和微颤的浓密睫毛。他什么也没有说,低头继续拼凑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纸片,就好像之前根本没有听到夏习清的提问一样。

    夏习清早料到自己得不到他肯定的回答,没有答案已经是答案了,他并不十分在意,只是笑着再一次发问,“那你心里怀疑谁?”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除我之外,还有其他嫌犯吗?”

    周自珩没有抬头,甚至都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是下意识想要怼夏习清的冲动让他脱口而出。

    “你永远是我心里的嫌犯。”

    这样一句充满歧义的话,让夏习清这样摸爬滚打的情场老手都不由得愣了愣。

    大概是三秒之后,周自珩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他猛地抬头,眼睛里有一丝讶异。理科生的思维让他在短暂的措辞时间里根本分不清[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嫌犯]和[你永远是我心里的嫌犯]两者之间的区别,这才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同样的主谓宾,细枝末节的变换就凭空多出了那么多暧昧,言语和文字这些充满不确定性的东西实在是太狡猾了。

    “这样啊……”夏习清的声音轻了下来,“还真是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周自珩:瞧我这张破嘴【打脸

    第14章

    角色扮演

    原本是怼他的一句话,现在却被他搞得越来越暧昧,周自珩自认倒霉,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夏习清却注意到,这个家伙的耳朵尖都红了。

    明明被撩的是自己,不好意思的反而是他。

    过失纵火也是纵火啊。

    纸片在周自珩的手里渐渐复原,排列在地上,文件完整的封面渐渐出现。

    “离婚……协议书?”他低声念出了文件上的字,想到了之前在商思睿那间卧室里找到的另一份文书。

    “之前那个保险箱里的文件,是财产转移的委托书吗?”周自珩头也没抬地开了口,却没有得到回应,疑惑地侧过脸,发现夏习清正对着地上的字发着呆。

    他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夏习清,对方才忽然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啊,对,好像是的。”

    虽然认识不太久,可周自珩已经见过这个人的太多面,懒散狡猾的,阴狠决绝的,虚伪做作的。可刚才那一瞬间,让他觉得意外。

    夏习清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露,脸上的表情再次变了变,周自珩也发现自己太过于紧盯他的脸,于是低下头看着那个被拼好的协议书。意外的是,周自珩发现这个协议书竟然还写得挺完整,下面还有一些关于财产分割和14周岁独子抚养权判定的叙述,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节目组的细致程度。

    “看完了吗?我有话要说。”为了不被其他人看到,夏习清将地上的纸片收了收放回废纸篓,压低声音将自己理了很久的思路告诉给周自珩。

    “你跟我来。”说着他站起来,拉着周自珩宽大的冲锋衣袖口就往衣柜那儿走。

    商思睿看见这两人,在另一头喊道,“哎,自珩你们……”

    周自珩也没有反抗,反而对商思睿说,“我们去那个房间看看有什么别的线索。”谁知说完这句话,原本抓住自己袖口的那只手换了换,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周自珩愣了一下,“喂……”

    夏习清不管不顾地把他带到了另一个房间,松开了他的手,轻合上了衣柜门。

    “你有什么话要说?”周自珩看着他的眼睛。

    “现在人到齐了,”夏习清走到那张床跟前坐下,房间里的玫瑰香氛熏得他有些头晕,“也就是说,我们几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killer。”

    周自珩双臂抱胸,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发现,每个房间的线索都是两条线,一条线是每个房间专属的,只要连上了就可以找到解锁房间,另一条线索则是跟逃脱单间密室无关的。”夏习清难得地露出认真的表情,逐一分析起他们所掌握的线索,“书房里关于约会的便签,卧室里餐厅的预定页面和财产转移委托和只剩下空壳的病历,刚才那个女人卧室里的离婚协议书……”他顿了顿,目光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间房,“所以,这一间应该也有什么跟解锁无关的线索。”

    “你觉得这些线索是用来干嘛的?”

    夏习清整个人后仰倒在床上,这些信息都太破碎了,他觉得有些头疼,扯开了后脑扎起的发圈,抓了抓头发,偏过头去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了墙上的一幅画。

    “你怎么不说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夏习清坐了起来,他的头发散落在耳边,看起来更加温柔。他走到挂着画的那面墙,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一幅幅画,最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这个家的男主人的确是偷情了。”他回头看向周自珩,“偷情的对象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因为这个房间的玫瑰花香?”周自珩其实也有些怀疑,但没有更具说服力的证据,他并没有妄下论断。

    夏习清摇摇头,“不完全是。”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中是相拥的一对男女,白色衬衣勾勒出男子肌肉的线条,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女人的腰肢,他们的身后是错落的红色帷幕和分明的明暗光影,“这幅画是弗拉戈纳尔的《门闩》,主题就是偷情。”

    走过来的周自珩仔细看了看这幅画,对艺术没有任何先验知识的他只能发问,“怎么表现出来的?”

    夏习清享受被周自珩询问,更享受为他解答的过程,他微微勾起嘴角,“看见右下角的花了吗,那是这个男人给他的情人带来的,但是他一开门见到这个女人,情难自抑直接将花扔在了地上,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想要伸过去拴上门闩。”他侧脸望了一下周自珩的眼睛,“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

    周自珩忽然被噎了一下,脑子里还真冒出那种刺激的偷情画面了。

    这个人太变态了,每次都这么直白地问他,他以后大概都无法直视“想象”这个词了。

    为了掩饰尴尬,周自珩皱了皱眉,生硬地转了话题,“所以呢,这幅画跟这个房间有什么关系?”

    “不止这一幅,这个房间的所有画,不是跟爱情有关,就是男子的肖像画。再看看这个床边的画板,还有衣柜里的衣物,可想而知房间的主人就是个女画家。”夏习清走到画板的跟前,“我总觉得这些房间里的线索连起来是一个故事,像是有剧情的。”

    就像很多主题式的密室逃脱游戏,大部分都是在设定好的剧情里一个一个推出谜题的,可这个真人秀却不是这样,每一个房间似乎都是独立的,但又有一连串独立于解锁房门的线索链,在一步步揭开剧情。

    究竟是一个什么故事?夏习清觉得现在有的线索很乱,没办法组合到一起。

    一定是漏掉了一个最关键的点。

    凝视着夏习清的侧脸,周自珩发现他的下巴那儿有一处不易被察觉的疤痕,看起来有缝过针的痕迹,老实说,夏习清认真起来的时候顺眼多了,加上那一张漂亮无害的脸,可以骗过所有人。

    心里不断地挣扎着,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从来没有觉得做出一个选择这样艰难过。

    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马上就会开始第一轮的投票,他没办法保证第一轮会不会有人被处决。

    唉。

    周自珩有些无奈地将手放到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深棕色滴管瓶递到了夏习清面前。

    夏习清有些意外,接过瓶子的时候看了周自珩一眼,对方脸上的表情别扭得要命,他都形容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他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什么啊?”

    又是这种轻佻的尾音,周自珩的心里不由得烦闷起来,甚至已经开始后悔把自己独有的线索分享出来的决定。他看着夏习清细长的手指,圈着棕色广口瓶的瓶口。

    想收回来,现在就从他手里抢回来。

    见周自珩不说话,夏习清看着他的眼睛,挑了挑眉尾,“你怎么不说话?”这一次的尾音拖得更长了。

    周自珩咳了一声。

    算了,给都给了。

    “我刚刚在客厅发现的,掉在了餐桌的一角。”夏习清看了看瓶子,上面贴着一个标签,写着化学符号。

    “这是□□,有毒。”周自珩发挥了理科生的作用,直接了当地告诉了夏习清答案,听到这三个字,夏习清愣住了,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在脑子里汇集。

    难怪……

    难怪书房的桌子上插着白菊,家具都蒙上了白布。

    “男主人被杀了。”夏习清抬眼看向周自珩,对方轻微地点了点头,对他说,“这样剧情是不是就串起来了。”

    没错,没错。夏习清开始试着串联起之前的线索,“男主人出轨女画家,试图转移财产,和女主人离婚。他现在死了……”

    “照常理来看,女主人的嫌疑最大。”周自珩接道,“撕碎离婚协议,一时情急杀掉男主人也不是不可能。”

    夏习清的眉头微微蹙着,“很明显男主人收到了女画家的邀约,在Sophia餐厅,或许男主人最后没能和妻子离婚,选择了家庭,那么画家也不是没有杀人的可能。”

    周自珩看着《门闩》那幅画,“你说的也有道理,太多信息是通过画给出的。”

    如果不是有夏习清这种专业人士在,很多线索都会变得模糊,可他的视角会不会过度解读?

    也不一定。

    “对,画给了很多信息,”在周自珩的提醒之下,夏习清试图整理出没有得出有效信息的画作,“这个房间里的大部分都是在提示女画家和男主人的暧昧关系,女主人房间里挂着的那幅《无名女郎》,还有我们的房间里……”

    挂着《着衣的马哈》。

    他忽然想到了画中马哈的穿着,眼神放空,愣愣开口,“你发现了吗?马哈身上穿着的衣服……”

    周自珩沉着地嗯了一声,“和岑涔身上的一模一样。”

    玩家,实际上对应了密室剧情里的角色。

    夏习清不可置信地将手指插进发丝间,眼睛看向《门闩》那幅画,还有墙上的男子肖像,他们的共同点之一,就是都穿着白衬衫。

    “所以我对应的就是那个男主人?”

    玩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角色上的对应,完全蒙在鼓里,到了线索渐渐还原之后才会发现。

    谁写的这么细思极恐的剧本?

    第15章

    谁是真凶

    周自珩皱着眉,“如果是按照这样的思路,每个玩家,被分配到哪个房间,就自动赋予了哪个房间主人的身份,像你,一开始的时候连造型都是节目组安排的,现在看来都是设定好的,但是不会提前告知,这样才有浸入式的游戏体验。”

    “就是为了刚刚那一刻。”夏习清往椅子背上一靠,脚踩在画板的架子上,成功被编剧骗到的他略微有些不爽,“为了能让玩家在发现真相的时候惊叹一把。”他很快又发现不合理的地方,“可是我和你都是第一间房的玩家,那个书房的主人应该只有男主人才对,如果我对应的是死去的男主人,那你是谁?”

    周自珩微微皱眉,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他看了看夏习清身上的白衬衫,又想到其他几个玩家的着装,最后看了看自己的冲锋衣。

    “节目组没有安排我的造型。我就穿着自己的衣服进来了……”周自珩试着推理,“你扮演的是死去的男主人,所以你的眼睛也被蒙上,双手双脚都无法活动,因为你已经‘死’了,我帮助你逃脱出来,找寻真相……”

    “你是类似侦探的角色,或者说是这个密室真正的breaker。”夏习清已经可以下定论了。

    所以,自己是死去的男主人,周自珩是侦探,阮晓是女主人,岑涔是女画家,商思睿是孩子。

    那么,从他们这五个人之中找到Killer这一难题,就转化成了寻找杀人凶手的问题。

    所有碎片化的线索就像是被拆散的拼图一样,在找到每一小块并将它们复原的那一刻,才能看到全貌。

    夏习清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毒药瓶”,将它递还给周自珩,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露出略微带些美人尖的额头,一双桃花眼亮亮的,“哎,你给我透了这么大一个底,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的秘密。周自珩心想。

    但摄像头对着,他没能直接说出口,夏习清又一副“我等着你问我是什么秘密”的表情仰望着他的脸。

    周自珩只好言不由衷地开口:“什么秘密?”

    “我怕黑。”

    就知道这个人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周自珩扯了扯嘴角,“哦是吗?”

    “我是认真的。”夏习清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许多,撇过头去看着面前的画板,“所以……如果之后有黑屋子,不想被拖后腿就丢下我吧。”

    说得好像我多喜欢跟你带一块儿似的。周自珩第一反应有些别扭,可冷静下来更加别扭,气氛突然变得很陌生,有点让他束手无策,这个人平时说话总是三分真七分假,他不得不怀疑,可他现在的语气,似乎和平常又有很大的不同。

    还没等周自珩回过味儿来,夏习清很快又转换了表情,伸出两条长腿,一只脚就快蹭到周自珩的鞋,他笑着伸了个懒腰,“你现在相信我不是Killer了吧。”

    周自珩吃过一次亏,嘴硬得厉害,直接回避他的提问,低下头,眼神掠过他的皮鞋,还有西装裤腿和鞋口间洁白的脚踝。

    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白。

    “反正我的嫌疑也排除了。”周自珩避开了他的提问,只谈自己。

    “剩下的三个……”夏习清还是觉得,大部分的线索都指向了女画家,包括第一个房间里的《着衣的马哈》,“第一个房间里的画,会不会暗示着什么?我始终觉得第三者的嫌疑最大。”

    第三者……

    竟然用了这么尖锐的表述。

    周自珩看着夏习清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浸在游戏里了,可这完全违背了他在第一个房间里说过的话。

    [玩这种游戏,代入感不能太强。]

    他试图将夏习清拽出来,“画的确给了很多信息,可是你想,几乎每个房间都有画,第一个房间是《着衣的马哈》,目的大概是希望我们在看到岑涔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份,或者说岑涔进入我们的房间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份。这个房间里的画是提示画家和男主人的私情,以及你的身份。女主人的房间只有一副半身肖像画,也是穿着黑色的上衣,目的是暗示阮晓的对应身份。第二个房间……”

    夏习清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有些出神,手指不由得抚上画板上的白纸,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他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抚摸着画纸的每一寸,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这不是单纯的白纸。

    坐在画板前的夏习清看了看一边木柜上的绘画工具,拿起画笔在水中沾湿,蘸了水彩颜料抬手就要往纸上画。

    “你干什么?”

    夏习清笑着落笔,“很显然,我要画画啊。”说完,斜斜地握着画笔,原本周自珩以为他又在犯病,没想到纸上渐渐出现了一些字样,是颜料无法上上去的部分。

    他将纸从画板上取下来,周自珩也凑近了些,“果然,你看……”

    “你们在干什么啊?”商思睿的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夏习清的话,夏习清下意识地将纸按在画板上,不动声色地从桌上拿了几张白纸放在这张线索纸的上面,遮住之前那张,几张一起夹住,然后沉着地转了转手里的画笔,在白纸上随手画了些线条,保持着这个姿势回过头,看向了靠近的商思睿和岑涔,还有跟在后面的阮晓。

    不知道为什么,夏习清觉得岑涔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难不成是怀疑他是killer?

    还是说,岑涔是killer。

    各种猜想在脑子里碰撞,如果是平常,静下心来他的逻辑一定会更清晰,可现在他还必须面对其他的玩家,在减少自己被怀疑的前提下去搞明白谁才是幕后黑手,这实在有些令人分身乏术。

    “自珩,你有什么发现吗?”

    周自珩的手放在口袋里握着那个毒药瓶,面无表情地开口,“有一点我觉得挺可疑的点,刚刚在那个房间发现了一张撕碎的离婚协议书。”

    想要消除嫌疑,只能牺牲次要线索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了。

    “在哪儿?”

    “我带你们去。”说完周自珩抬脚走向刚才那个废纸篓。

    “习清你坐着干嘛?”商思睿并没有跟过去,反而走到夏习清的身边,他的手还在纸上飞速地画着,“啊,就是看见有画板什么的,有点手痒,想画画了。”

    “好厉害啊。”商思睿看着画板上渐渐成型的线条,佩服极了,“你画得好好看啊。”

    带着阮晓和岑涔从另一个房间回来的周自珩从衣柜里费劲地钻出来,绅士地替后面的两个女生拉住衣柜门,让她们出来,“小心。”

    带着她们看了离婚协议书,周自珩心里思考着是不是减少了一点怀疑,他不自觉走到画板跟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把夏习清视作这场游戏里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下意识地回靠近他所在的区域范围。

    “真的好厉害啊你,我从小就很崇拜会画画的人。”

    “下次多花点时间,给你画一幅。”夏习清侧过脸,冲站在一旁的商思睿笑了笑,眼睛眯起的弧度很柔和,很阳光,和他对着自己露出的那种笑完全不一样,怎么形容呢,那种连眼角都透着一股子浪劲。

    怪扎眼的,周自珩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已经完完全全钉在了夏习清的脸上。

    这个风流成性的渣男,真的无时无刻都在玩儿套路。

    他表情冷硬地走到画板前,却发现,夏习清就着之前的红色水彩颜料,画了一朵盛放的玫瑰,花瓣温柔地舒展在洁白的纸张上,柔软又艳丽。

    血红的玫瑰花,苍白的纸张,夏习清的侧脸。

    有种莫名契合的绮丽感。

    “你真的要给我画吗?我可以要那种实体的吗?”商思睿有些小激动地解释道,“就是那种可以挂在家里的。”

    “没问题,闲下来给你画幅大的,油画怎么样。”夏习清没看他的脸,随意地握笔收了个尾,习惯性在画纸的右下角签了个Tsing。

    “和大触做朋友也太爽了吧。”商思睿连连感叹。

    夏习清把笔搁在了桌子上,转过头对他笑起来,“你太夸张了。”谁知一回头正好看到周自珩的脸,有些意外。

    没想到他一直站在背后,不过这是什么表情啊?一副又不太高兴又有些惊讶的样子。

    真是奇怪。

    夏习清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有些想笑,他回过头,抬手将夹子打开取下那张画着玫瑰的画纸和藏在下面的线索纸,人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周自珩的身边,把画随手叠了几下直接塞进了他的冲锋衣口袋里。

    “送你。”夏习清拍了拍他的口袋,冲他露出一个看起来倒是很甜的笑,“别嫌弃啊。”

    就在那个笑容里,他和周自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过身子,揽住商思睿的肩膀,开始说些有的没的,“阮晓那个房间里有一张离婚协议,我觉得应该跟那什么有关,你看了吗……”

    周自珩将手伸进口袋里,里面的纸张散发出一种奇妙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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