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什么。”原楚聿收回眼神。

    程砚靳瞟他一眼,多年交情他自然能分辨这个365天里有360天都笑意晏晏的兄弟是真开心还是礼节性微笑。

    “心情挺好啊?”

    “还行。”

    两个人进了俱乐部的门,立刻就有好几个年龄相仿的男人聚上来,都是平日里生意场上和私下都有来往的家族晚辈。

    其中一个脸生的吊梢眼被挤在角落里,对着原楚聿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只是远处的跑道上又有一辆改装赛车起步,巨大的轰鸣声将他的话吞得一干二净。

    见原楚聿只微微笑着跟其他相熟的人点头致意,吊梢眼似有不甘,用肩膀一顶,硬是挤进来笑着恭维:“刚才程小公子一直在‘聿哥聿哥’地念叨,您不到,我们怎么敢动筷子啊?”

    原楚聿还是没有理他,正与另一个同是第一次跟进圈子里的袁家长子袁应贺握了下手。

    吊梢眼笑得脸有些僵硬,他听闻原楚聿是一等一的好脾气,不像有些骄纵跋扈的富二代一样眼睛长在头顶,又挨过去散发存在感:

    “刚才程小公子因为一个女人生闷气呢,大伙都安慰他,一个暴发户家的女儿有什么好的,今儿在场的这些哥们儿,哪个会缺女人啊……”

    原楚聿忽然朝他扫来一眼,没笑,脸上看不出喜怒。

    吊梢眼终于得到了关注,连忙觍着脸说:“聿哥,我是开印染厂的,您直接叫我小军就行。”

    原楚聿不接话,只淡淡道:“背后拿女人那点事嚼舌头,对女人评头论足,还挺没品的。”

    小军一噎,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今天是托人做局,打着新店开业的幌子想跟这群天之骄子套套关系,想着富二代无非就是花天酒地那点事,所以刚才半道进来送酒时听到程砚靳因为联姻烦恼才借题发挥。

    “也不是……”他打哈哈道,“都是哥们儿,看程小公子刚才因为一个卖珍珠的女人不爽,哥们儿就安慰了几句……”

    原楚聿原本已经往旁边走了两步,闻言霍然回头站定,咬字:“珍珠?”

    小军小跑两步挨过去,点头如捣蒜,开始明里暗里邀功:“您不知道,我一搜,她还直播呢,就想着帮忙出出气。过了这阵哪里还会提起她,哈哈,哥说的对,不提了不提了。”

    这话一出,别说是原楚聿,就是程砚靳也扭过头来皱着眉看着他。

    “直播?出气?”

    “对,哥们想着挫挫她威风,砸了点钱架着她想让她陪个笑。”小军赶紧掏出手机截图,那打水漂的四万块他也心疼得不得了,就是为了在这个圈子里表个态,意思自己又讲义气又出手大方,“看,我随便花了点钱让她跳个小舞。”

    “你他妈有病啊——”程砚靳忽然一脚踹过去,毫不留情地t26重重踢在他小腿上,小军脸上还龇着牙笑,根本没防备被揣了个仰面四脚朝天。

    手机从手中飞出,清脆地砸在墙上,程砚靳不解气,扭头质问这小子是谁带进来的,不知道这里包场了不让阿猫阿狗浑水摸鱼偷进来吗?

    原楚聿从方才开始就隐去了笑,他看着摔在墙边的手机,屏幕朝下,仿佛没有看清手机里的照片就能当做是一场幻觉。

    他走得很慢,似乎在心里做着某种建设,皮鞋踩在短绒地毯上阒寂无声,半晌,他才半蹲下身,捡起碎了屏幕的手机,慢吞吞地翻转过来。

    截图中一袭绿衣,弯弯的月牙眼下挤出娇俏的卧蚕,梨涡浅浅,脖子上珠圆玉润的珍珠发出柔和的光晕,她确实非常撑得起珠宝首饰。

    “你之前说的联姻,是林氏千金林琅意?”

    赛车绕回第三圈,又是巨大的轰鸣声,他说的话无人听见。

    第07章

    第

    7

    章

    林琅意在晚上忽然收到了程砚靳转来的一笔4万元,微信上光秃秃一笔转账记录,别的一句话也没说。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退了回去。

    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又给转回来了。

    林琅意:?喝多了?

    对面还是一句解释也没有。

    她懒得跟人来回拉扯过年时收亲戚红包的流程,再退回去后发了句你喝多了,然后暂时把人拉黑了。

    今天这一天的日程太满,林琅意想到明天原楚聿还要再来一趟去室外现场沿塘巡看,便早早躺下休息了。

    结果第二天,到了原本约定好的时间,林琅意在蚌塘旁早早等候,计划等下带应元集团的公子亲自坐船捕捞河蚌开珍珠体验一番,可是一直过了约定时间十分钟也没见人来。

    她没有直接在微信上联系对方,心想原楚聿大概是有事耽搁了或是路上堵车了,也不必如此火急火燎去询问。

    可是又等了将近十五分钟,她手机上的消息都回复干净了,实在是有些等不住了,便在微信上问了一句。

    没有回复。

    倒是过了三四分钟,林廖远给她发了句语音,说他忙得忘了跟她说,原楚聿今天临时有别的安排,下次有机会再来。

    林琅意:“啊?昨晚我送他回去的时候说起还没来得及看蚌塘,问我今天有没有空,后来我们约了个九点,他什么时候改的?”

    林廖远:“昨晚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爸爸昨天喝的有点多,一觉睡醒忘记跟你说了。”

    林琅意“奥”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怪怪的,林廖远既然忘记了这件事,怎么在她发给原楚聿消息后立刻就这么巧合地想起来了。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是刚才原楚聿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怕我忘记改了时间,还跟我说不好意思……害,你说说,他真是客气,做事也稳重……”

    林琅意愣了一下,退出自己与爸爸的聊天框,点进原楚聿的头像,对话框里还是空空如也。

    他是看到消息了却没有直接回复她,而是舍近求远找了林廖远?

    林琅意琢磨了两秒就想通了。

    大概是通知林廖远就是通知她呗,生意场上约见改日期的事多如牛毛,很正常。

    她立刻把这事扔在脑后,收了手机打算顺便骑车去巡趟河。

    应山湖的养殖塘一共有740亩,其中612亩都姓林,虽然现在因为治水的原因在改革阵痛期,可是珍珠的价格也同样因为产量大幅缩减供不应求后暴涨了一阵,只要拉到投资将自动化清水养殖全面铺开,林氏珍珠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林琅意骑上自己心爱的川崎H2,跨坐在超级摩托车上疾驰的感觉令人大脑放空,尤其沿着河岸边将应山湖描摹一遍,听着风从耳边猎猎作响如江水滔滔向前路,追风赶月不必停留。

    她想,正如蚌壳里的那点沙砾最终会磨成圆润璀璨的珍珠一样,结局会是美好的。

    *

    问题突然爆发在十天后。

    应山湖养殖塘中的珍珠蚌出现了腮丝糜烂的症状,蚌身残缺呈现淡紫色,两壳张开后无力再闭合。

    林琅意一眼就认出这是烂鳃病,交叉感染的速度极快,如果不及时防治,基本相连通的水域里珍珠蚌都要遭殃,而手术蚌的繁育场或连通水域的珍珠养殖如果经历过大规模病害,这里的蚌质量就会降低,一是珍珠的成色会大打折扣,二是生怕病原体再次传播。

    这真是太奇怪了,抗病害工作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没道理忽然在短时间大批量爆发,除非是干净的水域中被故意集中投放了原本就害上烂鳃病的珍珠蚌。

    林琅意第一反应就是应山湖剩下的那百来亩养殖塘,之前林氏想一起收购了,可是对方咬死高价不松口,然而林氏在当下捉襟见肘的大环境中又不可能拿出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价格,于是那百来亩水塘与林氏至今泾渭分明。

    林向朔几天都在那边,回来后怒气冲冲道:“我就知道是他们,还推三阻四不让我进去看,拉警戒条……拉的住吗?那水塘都要臭了,随便捞一个蚌上来都黏了吧唧的,还恐吓我要报警,我才要报警他投毒!”

    “就是想在被关停整改前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强买强卖给我们,暗示我们否则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呸,想得美!”

    他骂天骂地骂了半个小时,扭头抹了把汗,问林琅意:“爸呢?”

    林琅意在电子监控里查看盐酸四环素的注射情况,回答:“在村里调解室,之前不是答应了五月份要成交第一批大单吗?现在这批货不能出,砸招牌,爸去说明这个情况了,村民不肯,要说法的要退钱的哭闹的聚作一团。”

    “不能出货,不然以后生意不用做了,这事只能我们自己扛。”林向朔深深地叹了口气,往她那里瞄来一眼,嘀咕了一句,“如果这个时候能完成一轮融资就好了。”

    “说得简单。”

    说完后,兄妹俩一起沉默了。

    损失恐怕要林氏自己承担,还有订单无法按期交付的违约金,另外成立的这家新公司本想经过三轮融资后努力尝试上市,这样一来恐怕计划要流产一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珠珠,你过来,妈妈跟你说件事。”孟徽忽然从外面推门进来,说话时声音很低,仿佛在避人耳目。

    “怎么了?”林琅意起身。

    孟徽把她带到了另一个空办公室,锁门,关窗,然后拉着她到靠内的座位坐下,也不说话,就细细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番。

    林琅意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以为珍珠又出了什么事,只听母亲问:“你跟程砚靳,后来有联系吗?”

    她一愣,果断摇头:“没有,怎么了?他因为不想联姻拖累到两家生意了?”

    孟徽摇头,轻蹙着眉:“他们家很看好你,想成好事。”

    林琅意惊呆了一瞬,立刻反驳:“程砚靳不会同意的。”

    “他同意。”

    林琅意如遭雷劈,她傻了几秒,连话都说不伶俐了:“他……他怎么会同意?他没搞错吧?”

    “听程扬康的意思,就是儿子喜欢,他才来开这个口。”孟徽一直没有松开紧皱的眉,“但我看着你成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客户那儿,根本没工夫跟人家约会,妈妈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林琅意原本脱口而出的一句“我不喜欢他”被硬生生按下,只委婉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啊,我们才见了一面而已。”

    孟徽点点头,迟疑两秒还是说道:“程扬康说,老爷子关心这个宝贝孙子,想让他早点成家,也能把心定下来,否则这么大的家产也不放心就这样给他……”

    “说是,等两家结亲后,生意啊,规模啊,资金啊,都能好好商量怎么给小辈创造更好的资源条件。”

    林琅意靠着椅背,右手不自觉地捏着一根笔在白纸上漫无目的地乱涂。

    她有些出神,房间里只剩下笔尖摸索纸张时沙沙的摩擦声。

    “妈妈,程家这个意思,是刚跟你们说的吗?”

    孟徽摇头,为难道:“一周前就说了,我跟你爸商量过,觉得没必要,也就没跟你说。”

    林琅意下意识就想问那怎么现在跟自己说了呢?是因为应山湖出事了吗?

    笔尖顿在纸上,戳出一个凹下去的墨点。

    她再开口,却问了另一个问题:“妈妈,之前说好的,这家公司如果也能上市成功,那么四家公司我跟哥哥每人两个……没变卦吧?”

    孟徽立刻点头:“当然。”

    “哥哥也同意?”

    “程家的事他也知道,他同意。”

    林琅意油然生出一股荒诞的幽默感,难怪方才林向朔在她旁边看着她说如果当下能立刻得到融资就好了……感情她的婚姻大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孟徽低声说:“只不过,家里想着:“先前三家公司在G市和Y市,你未来嫂子家靠近G市,所t26以那两个给他,Y市和应山湖这里给你。”

    那就是这个半死不活的烂摊子最后好坏都是她的,所以要为应山湖做到什么份上也全在她。

    “珠珠,爸妈没有偏心的意思,你看应山湖也耗费了全家的心血,我们一家四口都为了这块地呆在这里,G市和Y市都去的少了,大家一起齐心协力。”

    “我知道。”林琅意扔下笔,换了个坐姿,尽量将语气转变得轻松一些,“比起别的人家,下蛋的鸡——公司和股票给儿子,鸡蛋——固定资产和现金给女儿……我很知足了。”

    虽然她心里清楚地知道G市的两个公司的规模要比Y市大上一倍,更别说固定客户源和更优越的地理环境等一系列资源。

    但谁说,她嘴上说的好听就代表真的不争不抢顺其自然?

    话都到这份上了,她反而也挥散了自己先前暗搓搓做小动作、早早将两个公司捏在手里这件事的单薄的愧歉。

    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打算给她的,她也要拿过来。

    孟徽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的忧愁消散了许多,她前倾身体问道:“那要不……我们两家什么时候再一起吃个饭?妈妈都听你的。”

    “不着急,这事我还要考虑一下。”林琅意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她说,“我先约程砚靳见个面。”

    生意场上谁不是人精,她总觉得程老爷子忽然在这个当口催促程砚靳结婚是有什么隐情。

    而程砚靳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在列表底下找了半天,才发现程砚靳还被她拉黑着。

    林琅意把人放出来,发过去一句:【方便见一面吗?】

    第08章

    第

    8

    章

    荆棘公园是A市非常老旧的一个运动公园,虽然建成日期早,但由于周围都是老城区的居民区,每天来这里健身运动的市民人数还是非常多。

    林琅意沿着环形塑胶步道经过了一个景观栈桥才到了极限运动场区。

    小轮车场地和街头篮球场该死的都没有程砚靳的身影,而她已经在公园里浪费了半小时了。

    林琅意耐着性子再次比对了手机上对方发来的一个实时定位,继续往前走,直到一个大型碗式滑板赛场和一个综合街式滑板赛场映入眼帘。

    这里有许多年轻人,林琅意略过他们在斜台和阶梯上踩着滑板或轮滑做一些高难度动作的表演,终于捕捉到一小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里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

    他的确有些太显眼了,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运动服时越发自信张扬的气场。

    富有弹性的紧身速干面料将他的身体包裹得严丝合缝,那些漂亮的肌肉线条被勾勒出让人喉咙干渴的浓烈气息,宽厚的脊背和精瘦的公狗腰被具像化,程砚靳踩着三轮大饼鞋,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理所应当地站在人群的前面。

    他的正前方是荧光黄的二十个矮桩,彼此间隔不过60cm,从林琅意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一条笔直的黄线。

    程砚靳双腿交叉下压,背脊压低,一个半蹲起跑前的准备动作,他盯着面前的黄线,又仰起身体往后倾了15度,忽然起步蹬地爆发。

    后仰让他立时提高了初速度,摆臂几蹬后眨眼就到了矮桩前。

    他浑身都像是提着一口气,在第一个桩前左腿干净利落地提起,右腿膝盖锁死,髋带动腿极速小幅度左右转向,大腿内收肌绷紧出鼓胀的肌肉线条,就这样轻松地单靠着一条腿支撑所有的重心,潇洒完成了单腿速度过桩。

    前后不会超过五秒,他的上半身稳如磐石,就连右手都是随意垂在身前的,看起来毫不费力,像是一阵风似的用无氧爆发状态速过了二十个矮桩。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程砚靳从压低身位的姿势直起身,没什么惊喜感地往后捋了一把头发,踩着轮滑减速绕了个半圆才看到站在场地外的林琅意。

    “你终于到了?”他冲她抬了下手腕,上面的运动手表亮起屏幕,“迟到十五分钟了。”

    “找你花了点时间。”林琅意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程砚靳身上出了一点汗,仿佛是一个热气腾腾的火炉。

    “嗯,找我说什么?”程砚靳连轮滑鞋都没换,慢慢悠悠地隔着半步的距离在她身边跟,意思边走边谈。

    他一米八几的个头,踩着一双带轮子的鞋仿佛踩了根高跷,林琅意看他都要完全仰起脸。

    她开门见山:“你为什么同意联姻?”

    程砚靳顺滑的脚步微不可见地一滞,背起手不看她:“老爷子催,说我带人回家吃个饭就把手里的股票给我二成,订婚宴就再给三成,结了婚就把剩下的都给我。”

    他虽然扭过脸,可林琅意的视线太有分量,程砚靳撇了下嘴,本来也没打算瞒:“还有就是,封从凝好像怀孕了。”

    这下对了。

    林琅意恍然大悟。

    那就是豪门里那点家产分配的事了,程砚靳这不是娶老婆,是娶钱。

    她尽可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那为什么是我啊?”

    程砚靳觑了她一眼,也跟着露出笑,一副白牙亮得晃眼:“你看起来最能气死封从凝。”

    林琅意掉头就走。

    身后轮滑骨碌碌一响,她才迈开两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的手心还有些余汗,体温滚烫,抓住她后强硬地把她往他身前拖拽了几步:“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你们林氏最近不是很困难吗?跟着我,还能从程扬康手里把奶粉钱抢过来。”

    林琅意心头一沉,应山湖的事还瞒着,程砚靳居然能这么快知道,只有可能是她那儿有谁跟他透底了。

    老底都被掀开,这讨价还价还怎么做。

    她抵赖:“我们并不困难。”

    程砚靳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你哥亲口说的。”

    林向朔你这混球自己怎么不滚去联姻啊?!

    程砚靳也不看她阴沉沉的脸,踩着轮滑鞋从她左边遛达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回左边,顾自把要求一一说了:

    “你听好,我们各取所需,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别来管我。”

    “别管我跟谁吃饭,别管我几点回家,别管我钱花哪儿了,反正我们协议婚姻,我拿到钱,你渡过难关,差不多一两年我们就一拍两散。”

    林琅意更关心自己的权利:“我不管你,你也不管我吗?”

    程砚靳耸耸肩,浑不在意道:“你就是跟别人你侬我侬我也不在乎,只要你低调点别被老爷子揪住,在合约期别跟人跑了就行。”

    上次是他误会了,原来盛装打扮为的是直播,那这样看来,她一听到联姻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跟他见面,一定还是对他有点意思的。

    毕竟上次初见她就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这次林氏资金链出了问题又是他家兜底,这又是情又是钱的,她还能不死心塌地吗?

    程砚靳习惯别人感恩戴德,但拒绝他人没有分寸地干涉他的私人空间。

    联姻是联姻,生活是生活,别混为一谈,也别真代入妻子的角色对他指手画脚。

    他霸道地决定道:“你听说过开放式关系吗?互不干涉,人前装好别露馅就行,你要是管我,你们就别想要应山湖了。”

    五月的日头已经很盛了,临近中午,阳光从头顶晒下来,林琅意抬起头看人时只能看到刺眼的阳光。

    “开放式关系……?”

    程砚靳觑她:“不理解什么意思?”

    林琅意敏锐道:“怎么?有相好?需要我给你打配合吗?”

    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只是不想被你管,你揣测我乱搞?”

    这话一出后程砚靳又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要是说一句从来没有过前女友或是暧昧对象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他轻咳了一下,装作非常老练道:“相好的,现在没有,以后不确定。”

    他说完这句话,又往身旁低着头沉思的女人睨了一眼:“怎么?你有?”

    事已至此,林琅意也没什么好瞒的:“有个前男友,分了。”

    程砚靳一下子扭过身体侧对着她,轮滑发出戛然而止的急刹声。

    他刹住不走了:“嚯,还是初恋?”

    “嗯。”

    “在一起几年了?”

    “两年多。”

    “为什么分手。”

    “异地,哦,异国,我不谈电子宠物恋爱,麻烦,没必要。”

    “感情很好?帅吗?什么类型的?现在还联系不联系了?”

    林琅意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突然开始气势汹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男人,不知道他前脚潇洒风流地说要开放式关系,现在又盘查户口是什么意思。

    程砚靳面无表情,说话时字都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我看看你喜欢什么口味,到时候给你介绍两个。”

    林琅意闻言还真掏出手机翻相册了:“我记得还有两张合照吧。”

    “呦,分手了还留着照片啊……”他阴阳怪气道。

    林琅意直接抬起手把点开t26放大的照片兑在他面前:“我不找颜值不过关的。”

    看着是大学校园里拍的,清隽斯文的男生手上还抱着书,笑起来的时候少年感十足。

    程砚靳挑刺:“乏善可陈,这种类型不如聿哥一根。”

    林琅意没有把他嘴里的聿哥与原楚聿联系起来,她甚至不知道程砚靳跟他是铁哥们。

    她收起手机,淡淡道:“我喜欢情绪稳定,能力强,自己能处理好所有事情别给我惹麻烦的。”

    “那不就是原楚聿?可惜,他向来对女人敬而远之,你搞不定。”程砚靳似乎对此颇为幸灾乐祸。

    骤然再听到原楚聿的名字让林琅意有一瞬间的怔愣,她才想起来自打上一次他爽约后就再无声息,而微信上她后续曾礼节性地欢迎他方便时再来的问好也被礼貌婉拒了。

    “下次方便时再来叨扰”跟逛街时留下的那句“我再去别家看看,等下回来买”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双方都心知肚明99%没戏了。

    看来之前林廖远期盼的能得到应元集团投资的愿望是破灭了。

    林琅意想到钱,把话题拉回来:“我们联姻,你的钱是有着落了,那我的投资什么时候能到?”

    程砚靳:“程扬康说,我们两个领证后,以股份的形式填补亏空。”

    林琅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人是来做慈善的,以股份的形式投资,那就意味着等自动化清水养殖全面铺开后趁着股价大涨程氏能赚个盆满钵满,既联了姻,又“雪中送炭”,还投资成功,一石三鸟。

    可是当下,她的确找不到其他方式能快速从泥沼中爬出来。

    林琅意果断:“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程砚靳用一种看鬼的眼神看着她。

    实在是太抗拒结婚了,一听到这两个字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

    他哼哼:“再说吧,我们这种家庭,都要算日子看八字的。”

    林琅意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什么时候去?我建议尽量早点,你也不想封从凝肚子里的孩子先呱呱坠地吧。”

    程砚靳听到这名字就止不住地厌恶:“她不会以为程扬康把她当回事我就也会忌惮她的肚子吧?不是所有人都跟聿哥一样好脾气,能跟后妈和平相处的。”

    林琅意倏然听到了个爆炸新闻,她呆滞了两秒,惊诧道:“原楚聿跟原娉然不是……?”

    程砚靳不知道是天生不在意还是诚实过头,从刚才到现在不管是什么话题只要他知道都跟倒豆子一样倒完了:

    “不是,原娉然跟楚关迁确实早有婚约,但是原娉然出国之前好像跟楚关迁吵崩分手了,然后我听大人说楚关迁就找了个长得很像的替身在一起了,结果后来连孩子都有了,就是聿哥。”

    “一直到原娉然回国两年左右,那替身服用安眠药过量,自杀了,楚关迁把聿哥带回主家,挂在原娉然名下了。”

    林琅意愕然:“原娉然能同意?”

    程砚靳撇嘴:“为什么不同意,原娉然不能生育,而聿哥从小天资聪颖出类拔萃……况且不管领养哪个小孩,流着楚家血脉的原楚聿都不可能会被放弃,那与其让楚关迁再跑出去跟别的女人生一个,不如让他定下心,就把聿哥当儿子养。”

    林琅意没想到外界看起来如此低调的应元集团还有这样一桩陈年旧事,她问:“那位……原楚聿的生母叫什么?”

    程砚靳耸肩:“不知道,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家里也不会提起,原楚两家联姻成功才是最重要、最正确的事,所以那个替身自杀后都没闹出什么水花,好像本来也不是什么有背景家世的人,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他半是不理解半是钦佩:“能这样与逼死自己亲生母亲的人相安无事地相处二十年,哪怕小时候不记事,长大了多少总会知道,反正我是做不到的……聿哥就是脾气太好了。”

    程砚靳短短几分钟内两次提到原楚聿性格温和,林琅意心里升起一股奇异又矛盾的感觉,让她想起她曾经在旅行时途径了一汪蓝绿如猫眼的漂亮水域,可是老人却劝阻说“水绿则深,水黑为渊”。

    “聿哥那时候才六岁,被安排变成原娉然儿子不到一周就叫了妈妈,家里都觉得是他年纪小对生母没多少感觉,从小养应该能养熟。”

    “然后如了他们的愿,差不多不到一个月,就在小年夜那天,他当着一家子长辈的面说想要改名字。”

    “‘跟妈妈一样,姓原’,他亲口说的。”

    第09章

    第

    9

    章

    两人沿着塑胶步道一路走出了荆棘公园,程砚靳把住她的肩膀把她旋向对面一片筒子楼,言简意赅:“去那里。”

    这周围都是老小区,居民楼的外墙斑驳掉漆,雨水和空调外机的冷凝水抹出时间的痕迹,林琅意被他带着左拐右拐好一阵绕圈才到了目的地。

    程砚靳大大咧咧地一手撑在她肩膀上当支点,弯下腰换了鞋子:“上三楼,左转,307。”

    林琅意不明所以:“去干嘛?这是哪里?”

    程砚靳三下五除二换好鞋子,把运动包往身后一甩,古怪地看她一眼:“我家啊,不然呢?”

    林琅意本意是开个玩笑:“你住这里?别墅住厌了还是你破产了?”

    谁想到程砚靳先是半晌不说话装高手,一直到三楼见再不解释林琅意就不走了,只能故作老成地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悲怆:

    “我妈以前买的房子,小时候方便带我过来在对面公园玩滑板,我想她的时候就一个人过来这里住几天。”

    林琅意被他低落难过的情绪感染到,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几秒沉默间,程砚靳用钥匙打开了门请她进去——

    林琅意在进门的一瞬间忽觉不对:“极限运动区是荆棘公园翻新后才新建的,你小时候可没有。”

    程砚靳没待她说完,眼疾手快地把她一把推进了房间,自己则一扭跟条泥鳅一样贴在她后面挤进来,而后反手就把门摔上反锁了。

    “程砚靳!”

    他像一堵门一样严严实实地挡住玄关,冲着林琅意笑得那叫一个春风拂面,张口就是一句腻歪的:“好姐姐~”

    林琅意横眉冷眼地瞪着他。

    程砚靳笑嘻嘻道:“是这样的,就是我爹他帮我努力促成我俩后,我反悔……不是,是经过考虑想迟点再结婚,所以被停了卡赶出来了,只能住在这里——”

    林琅意听到这里直接去开门:“我不挖野菜。”

    程砚靳不让她走,被她拳打脚踢直往肚子和小腿上招呼了好几下也岿然不动,只在她踮着脚越过他够手去摸门锁时卡着她的腰把人锁住。

    林琅意抬腿就是一脚往他腿间招呼。

    程砚靳扭身一闪,直接双手把她高高举起来,然后往沙发上按。

    “不问你借钱不问你借钱!真服了,看你急的。老爷子说是除非你帮我求情才能把卡解冻,你去帮我说两句好话呗,就说我们感情好得不得了,只是时间太短了闪婚不好,但是谈恋爱要资金所以让他把我放出来。”

    林琅意报以冷笑,又要抓挠他。

    程砚靳身上肌肉虬结,被她又掐又扭也只当挠痒痒,只是林琅意一直不配合他让他很头疼,可现在有求于人,他也还得忌惮着按住她的时候不要把人弄疼了。

    他皱眉:“你好难按住,比过年村口集体绑住待宰的猪都要挣扎得厉害……珠珠?我以后叫你林小猪算了。”

    林琅意忽然倒吸了一口气,被他单手锁住的手腕不动了,睫毛一压,看着似乎要哭了。

    程砚靳被她说红就红的眼睛吓了一大跳,立刻松了手举起来讨饶,话都说不流畅了:“诶诶,你你,你哭什么?”

    林琅意用手捂住脸,人缩成一团,程砚靳更慌了,埋头过来用手指戳她后腰观察她,冤枉道:“我没用力啊……”

    他靠得极近,扒拉着她的手想要看看她情况如何,谁料上一秒还在哽咽的林琅意忽然手肘一横,用了十足十的劲猛击到他的下颌。

    他根本没设防,这一下牙齿结结实实地磕到了嘴唇,直接咬出了血。

    他捂着嘴“呜呜”往后退,林琅意又是一脚踹在他大腿上,程砚靳闷哼一声,只得连连往后退,离开这个下手极黑的女人。

    “你可能没仔细听我刚才说的话,我说了,我讨厌没事给我找麻烦的——”

    程砚靳立时道:“你帮我演戏,陪我回去吃饭,我帮你渡过应山湖的难关。”

    林琅意才不信他,起身就下了沙发,程砚靳在程氏光有股份不干事,实际可不掌权,他有什么法子。

    “你别不信,我知道聿哥在筹办一个大宗农林产品现货电子交易平台,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大宗现货市场上市的珍珠产品还没出现过,你帮我,我让他帮你。”

    林琅意蓦地停住了脚步,她想起原楚聿那次在核心试验区分外t26上心的样子,心里慢慢有了谱。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说他就肯?”

    程砚靳抿唇舔掉血,“嘶啦嘶啦”地吹着气小声骂了她几句,又煞有其事地说:“我跟他小时候就认识了,因为我俩亲妈都……额……反正同病相怜,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小时候离家出走或者没钱了没饭吃都是他收留我,比亲哥还亲哥。”

    “周六我们原本就约好去金沙溪岛玩,你跟我一起去,我帮你介绍给聿哥,作为回报,回来后你要想办法帮我把卡解冻了,怎么样?”

    林琅意思索一番,想起原楚聿那雄厚的家底和背景就蠢蠢欲动,这才点了头。

    *

    金沙溪岛在降湖东南方,说是一个岛,实际面积并不大,在降湖被圈起来成了自然保护区之前被应元集团买下了岛上废弃的院士专家大院,后续改造成了私人的度假区。

    林琅意从船上下来,脚底踩上“金沙”沙滩时传来沙沙的绵实触感,巨大的棕榈树似乎把尘世间的纷扰都隔绝在外,抬头眺望时可见悬崖之巅上阶梯式的公馆露台。

    景色很美,可她心情很糟糕。

    程砚靳那混蛋把她骗上船,转头不声不响跟狐朋狗友跑了,只在微信上留下一句“迟点来”。

    所以他说的“介绍给原楚聿”就是把她送到目的地然后让她自力更生?

    林琅意脑子里疯狂回忆着他最后给的一些信息:

    “金沙公馆上上个月刚翻新完重新开业,前年这里的房子给了聿哥,他就把格局都改了,我们之前吵着来进屋,所以这次一起聚聚。”

    “今天来的都是我们这一辈,大家平时也玩的比较好,别有什么压力。”

    林琅意安慰自己,既然没有长辈在场氛围总是会轻松点,真不行就当做一只不会说话的鹌鹑独自待在角落里,总归这次不行的话想办法跟原楚聿约一个下一次。

    她抬眼看了眼亲自在前面引路的原楚聿和围在他身旁的一群男男女女,脑子里缓慢地将名字和人脸一一对应过去。

    “欢迎大家,坐船还舒服吗?”原娉然撑着一把伞,笑盈盈地从一个亭子里走出来。

    林琅意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说好的没有长辈呢?

    一众人乖巧地打了声招呼,林琅意把自己藏在人群后方,像一条要掉不掉的小尾巴跟在后面。

    金沙公馆的西侧都是对外开放的酒店住宿,原楚聿带人进去时大厅的服务生上来拎行李。

    他稍稍拧了下手腕,将行李箱靠近自己腿边,温和地笑着说:“我自己来吧,看看后面其他人有没有需要。”

    “是啊,让他自己拿。”原娉然将伞递给门童,见上来的行李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服务生,说道,“哪有让女士来拎包的道理。”

    “原阿姨好严格哦。”一直黏在原楚聿左手边的庄岚咯咯咯地笑,她伸手去抢原楚聿那丁点儿大的黑色行李箱,“我帮你拿。”

    原楚聿正在检查手中的房卡,眼皮也不抬,长腿一别,膝盖往边上压了两寸,将行李箱纹丝不动地夹在前台和腿之间,语气还是平和的:“没有让女士来拎包的道理。”

    他将庄岚的房卡递过去:“你的。”

    庄岚伸长脖子去瞧剩下的房卡,心急道:“你住哪里?是不是还是顶楼?我也要住那里!”

    原楚聿将房卡分给几人,抬眼间原娉然依然笑盈盈地看着这里,他复又神色如常地垂下眼皮,淡淡道:“我晚上不住,等下有点事要回应元一趟。”

    “那好没意思……”另一旁,楚家老三的小儿子楚弘唉声叹气,“堂哥你忙成这样,我都要怀疑大人说的高考完了就解放了是不是真的了。”

    “你反正不参加高考,出了国别把心都养野了。”萧璞城一手勾住原楚聿的脖子,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贴过来的庄岚隔开,打趣楚弘,“你只要让你爹少吃点降压药就算孝顺了。”

    原楚聿将事先就预定好的房卡一一分给众人,萧璞城也跟着帮忙,一边帮,一边冲着原娉然笑嘻嘻道:“原姨,您不是要去氧疗吗?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就别花心思在我们小辈身上了,这里有我跟阿聿呢。”

    原娉然轻飘飘地看了眼原楚聿,又将视线移到庄岚身上,最后又看回原楚聿,轻轻挑了下眉。

    见对方面色沉静地与她对视,原娉然才挪开眼,嫣然一笑,点头说:“你在我当然是放心的,那我就先走了……小聿,你多照顾着些。”

    原楚聿颔首。

    林琅意在后面瞧见只觉得稀奇,她见过许多富贵人家的子女,却鲜少有原楚聿这样事事亲为且情绪稳定得仿佛没有脾气的,就好像他不是金枝玉叶的贵公子,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

    房卡分到最后几个,林琅意原本想接着这个机会与他先打个招呼,谁知道原楚聿发到手里还剩三四张时把剩下的房卡一收,一齐递给了萧璞城:“麻烦了。”

    林琅意一愣,等到房卡由萧璞城递到面前时有两张房卡,一张是她的,另一张是程砚靳的。

    萧璞城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笑得很坏:“林小姐,靳狗……不是,程砚靳他去哪儿了,这第一次来,怎么都不陪陪女孩子,让你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

    林琅意抿了下唇,面带委屈:“他被人一通电话叫走了,说迟一点再来。”

    萧璞城“啧啧”了半天,脸上已然是“我就知道”的表情,却安抚她:“他这人脾气就这样,我跟他还有阿聿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的,他只是玩心重,没恶意,你……你千万别伤心,他以前可不带女孩子出来,你是不一样的,刚才他还给阿聿打电话让他多关照关照你呢。”

    林琅意眨巴眨巴眼,睁眼说瞎话:“嗯,他也跟我说了,说原……聿哥就是我哥,让我只管跟着他走,他最靠谱。”

    萧璞城赞同地点点头,直接把她领到原楚聿面前:“给你,白帝托孤,靳狗家的那位。”

    原楚聿的视线在她面容上一触即分,像是镜子上划过一块冰块般了无生息,平静得好像她只是一个透明人。

    他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两人隔着两三步远的远超社交的距离,淡声说:“你好。”

    林琅意云里雾里地感觉原楚聿似乎突然与她之间有了堵无形的沉重的墙,她不知道缘起何故,但他应该是一个对待他人礼仪得体的翩翩君子,却忽然对她比陌生人还疏离,比初见时更回避。

    咋回事啊,出师未捷身先死,她还没开口呢!!

    可是他退一步总得她进一步,这可是大金主,争取投资这事她有经验。

    首先,是要自来熟地跟目标对象拉近距离。

    林琅意装作没发觉他特意表现出来的冷淡,冲他笑弯了眼睛,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聿哥。”

    他的睫毛快速又轻微地颤了一下,眼皮下耷,避开她的笑颜。

    她举了下手中的袋子,递过去,声音像是裹了蜜糖:“你上次弄脏的领带,我洗干净给你带来了。”

    第10章

    第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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