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听好!”林琅意竖起一根手指比在他面前,“我跟程砚靳是有婚约在身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他的视线很轻地落在她的指尖,不知道怎么想的,恬不知耻地凑低了,快速地收紧下巴在指尖上亲了一口,像是无药可救的陷入爱河的盲目者,“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提醒我。”

    林琅意猛地撤回手,这下什么废话也懒得说了,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他依旧缠人地跟着她,提醒道:“珠珠,天阴了,可能要下雨了,先别赶路了吧?”

    “别叫我珠珠!”林琅意气得痛骂他,“除非你想再挨一次打!”

    【??作者有话说】

    珠珠:如何将主动权拿回手上?先甩他一巴掌把错都推他身上,我当然啥也不知道。

    原:被老婆打了一巴掌但仍然陷入甜蜜爱河的男人,甚至想问问老婆手痛不痛。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3

    章

    回头是岸

    走了不知道多久,

    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高耸入云的树林将寥寥无几的日光遮得严密,光线更暗,

    天边甚至还传来了沉闷的滚雷声。

    真的要下雨了。

    林琅意什么都没带,在树林中快速穿梭,想要赶在下雨前回到崂山可天不遂人愿,

    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她“啧”了一声,

    转身就近退到一棵巨大的古榕树下,

    想要捱过这一阵雨势最大的时刻再走。

    原楚聿隔了五六米停下了脚步,

    他与她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地撞了一下。

    他知道她还在生气,眼睫一颤,委屈地停在树冠外,

    并没有进到树下避雨的打算。

    雨势太大,

    很快就会把人通体淋湿。

    他身上的黑灰色衬衫被雨水打湿成更深的墨色,

    贴在他的身体上微微透出掩在底下紧实优越的身材线条轮廓。

    他的头发也被打湿,软软地垂下来贴在额头上,

    有些温顺,也有些狼狈,

    几乎没了往日里精英阶层那股吹毛求疵的做派。

    那些雨水从他被压塌的发丝顺着他的眉骨快速流下,有一些没入掩耳盗铃般重新被扣好的领子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流过那些混乱不堪的痕迹上,

    更多的,则汇聚到下巴后摇摇欲坠地接连滴落在泥土上,很快又消失不见。

    从来没有见过他能狼狈成这副模样。

    林琅意拧了下眉,

    虽然现在的情况是两人的关系如一张纸糊的窗纸,

    戳不戳破都无所谓了,

    可如果他愿意回头是岸的话,她就能继续当作无事发生。

    不过是睡错了人而已。

    “你站那里干嘛?进来。”她往边上挪了一步,生硬地命令他过来。

    他抬眼凝了她一眼,睫毛上也挂着点点雨滴,轻轻一眨就簌簌往下落,像是高山上凝着朝露的莲花。

    他方才一直没动,直到得了首肯后才默不作声地进到树冠下,与她并排站在一起。

    这棵榕树枝繁叶茂,可也不是铜墙铁壁,还是有雨水不住地透过树叶的缝隙往下流,可总好过一点遮蔽都没有。

    林琅意不愿就这样放弃,仍然垂死挣扎着想将之前的事轻轻揭过,继续劝说:“还打雷,回头一起劈死在树下,这说明不适合的人在一起,老天都看不过去。”

    原楚聿微侧过脸,见她脸颊上粘着被打湿的发,想要伸手帮她别到耳后,可那手抬起来就落入她警惕的眼中。

    他顿了顿,悬在空中的手又悄无声息地放了回去,轻声说:“不会的。”

    稍顿,补充:“那叫做生同衾,死同穴。”

    这哥他就油盐不进!

    林琅意擦了把脸,将那些头发都捋到脑后,她手里还捏着他的帕子,稍一犹豫,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般用它绞了绞头发。

    他的眼神重新扫过来,全神贯注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两个人隔着大半步的距离,林琅意身边的这一团热源一直在散发出他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她又有些后悔了,心里盘算着这里距离崂山寺还有多少距离,该死的能不能不要跟一夜情的对象莫名其妙地在一棵树下避雨啊。

    雷声滚滚,她身上也渐渐被打湿,衣服黏在身上格外不自在。

    眼前忽然晃过人影,原楚聿绕到她面前,张开一只手挡在她脑袋上,低声询问:“我可不可以撑在你上面,帮你挡一下雨?”

    他快速地比了个让她往怀里靠一下,他则双手撑在她两侧,躬起背弯在她上面的姿势。

    林琅意断然拒绝:“不——”

    “你这里,”他用眼神快速滑了一下,立刻侧过脸避开,只留了一只泛红的耳朵对着她,诚恳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林琅意不明所以地低下头自我检视,她那件浅米色的超薄防晒衣被水一淋后像是一张纸一样完完全全地映出皮肤,她才一眼就看到自己胸骨处被人吮吻出的大片大片潋滟的痕迹,像是蔓延在身上的花。

    我杀杀杀杀杀!

    她揪住那块布料不让它贴着自己的皮肤,脸往边上撇,某些片段式的记忆闪回脑海,她依稀记起精实的手臂搂住她的腰身将她稍稍提起,而他将脸完全埋入,呼吸滚烫。

    她感觉自己脸上也要烧起来了。

    他默不作声地挨近她,两人像是打哑谜一样却又格外有默契,一个背靠着榕树稍弯着腰将身体躲进他肩背遮挡出的一片空间下,另一个曲起手臂压在她头顶,然后将头埋进臂弯,完全将她藏在底下。

    潮湿的雨季,气息比预想中还要具有侵占性,她鼻腔都是身前人身上的依兰香,密密匝匝地将她全部包裹起来。

    他身上那件衣服因为吸饱了雨水,在弯腰的时候坠坠地往下淌,像是另一层皮肤一样偶尔会贴在她身上,冰冰凉凉的。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粗鲁地将他系在裤子中的衣服下摆抽出来,撩起,腹肌上青紫色的青筋像是榕树外露的树根一样鼓在偏白的肤色上,尤为性感。

    上面还有指甲抓剐出来的痕迹,他说过自己有划痕型荨麻疹,所以那些细小的潮红抓痕每一条都微微凸起,像是被人用朱笔在腰腹上作画留印,冶艳异常。

    他似乎看了她一眼,没动,将头颅压得更低,也更靠近她,垂下眼帘跟着她将视线转向自己的腹部。

    她分明看到他微微弯起了一点唇角,似乎对于他身上遗留的痕迹非常心动。

    林琅意强装镇定地将衣服双手一绞,像是绞毛巾一样拧干其中的雨水,抖了抖,也没捋平皱褶,直接胡乱压了几个角塞进他的裤腰。

    “湿了吧唧的,贴着我难受。”

    “嗯。”他轻轻应了一句,鼻尖将触未触地悬在她发间。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他一直罩在她身上,林琅意自己倒是还好,可他背上完全湿透。

    那些过剩的雨水难以避免地蔓延到身前,他总会隐忍地巴巴看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安安静静地保持着匍匐的挡雨姿势。

    林琅意被他辗转萦回的目光看得受不了,板着脸将他的衣服绞了好几次。

    到最后可能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也没什么顾虑了,为了让衣服能彻底被拧干多保持一段时间,她甚至一粒粒解开了他的纽扣,将两边门襟一敞,左右分开各绞几次,尽量绞干绞透。

    昨晚没有看清的优越身材此刻尽收眼底,他一直一声不吭地由着她动作,那目光像是缠在她手臂上的蛇一样跟着她,一眨不眨的。

    身前的衣服被她绞拧得皱皱巴巴,她还要重新给他一颗颗扣回去挡住这幅好身材,才扣到第二颗,他忽然沉声提醒道:“有人来了。”

    这一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林琅意手一抖,原本都要扣好的扣子湿漉漉地一滑,衣服又敞开。

    他直起身,无比自然地将她往怀里藏,远眺了一眼:“好像是自己人。”

    林琅意眼皮狂跳,低头是自己半透明的防晒衣都遮不住的餍足痕迹,抬头是原楚聿衣衫不整皱皱巴巴的浪荡模样,只觉得现在天上立刻劈下一道雷也不错。

    自己人?这句话跟恐怖故事有什么区别?

    不用原楚聿再多眺望了,她也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庄大小姐的声音,一路怒骂着:“你们组织活动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天气?”

    “我的鞋!”

    林向朔也在问:“我妹人呢?”

    “刚才她来树荫下庇荫了吗?”他跟庄岚也暂时在这棵葳蕤蓊郁的大榕树下落脚,抹了把脸上的雨,不放心地掏出手机,“不行,我得给我妹打个电话,万一她还在山上。”

    “我给她发了微信,她没回。”庄岚的鞋子全被水渗透,难受得一直跺脚,“可能先回去了,在路上没看手机。”

    巨大的榕树背面,林琅意紧紧地背靠着树干,手中还死抓着身前人散开的衣角,只屏住呼吸安静地躲在树背后。

    而原楚聿一手环住她,下巴垫在她脑袋上,两人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以防分开后占据更大的空间被他人不小心瞧见,

    可林向朔那句要打电话把林琅意给吓到,她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但手上湿滑,拿手机时一个不慎,刚出了口袋就脱了手。

    她顶在喉咙口的叫声堪堪要冒出来,下一秒,另一条修长的手臂忽然横插进来,毫厘不差地精准接住了手机。

    他的手上全部湿淋淋的,雨水顺着胳膊一直往下淌,那只手急遽荡过来接住手机时指尖上还扬甩出了几点水珠。

    有几点溅到她的手背上,冰凉。

    他将手机在手中翻了个面,拇指长按住关机键,在屏幕上显示出“林向朔”三个大字之前关了机。

    林琅意的心跳急促,他还要拿着黑屏的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抱住她的那只手无声地拍着她的背安抚。

    身后一树之隔的林向朔放下手臂,疑惑道:“关机了。”

    庄岚:“肯定也在回去的路上,手机怕进水吧。”

    林琅意大气不敢出,而身前,握着手机的手慢吞吞地探入她的上衣口袋,将手机重新放回去。他放好后也没打算缩回来,颇为自然地搭在她侧腰处安静地抱着她。

    温热的酥麻感一点点如涟漪扩散,蔓延到后腰位置,带来隐秘又危险的刺激。

    林琅意想起在沙江小区的那个夜晚,她推着机车,彼时也是这只手偎贴在腰侧,像是早有预谋。

    她在雨中抬起头看向他。

    他似有所感,下颌稍收紧,垂下眼皮与她对视。

    背后还有断断续续的人声,他们根本没有从困境之中脱离出来。

    她蹙着眉看着他,希望他能理解此一时彼一时,离开这棵榕树,他们不是同路人。

    细密的雨滴透过叶缝如珠帘疏骤滴落,在他和她的脸上滑下湿痕,或长或短,细碎也纷繁,轻嗅一下还能闻到翠绿嫩芽的青草味。

    他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她看着那点晶莹一点点融合变大,最后“啪嗒”一声坠在她的眼尾,很快往鬓边流下。

    她又一次缓慢地摇了摇头,无言地告诉他自己的立场。

    搂住她腰肢的手臂没有松开分毫,他沉稳静穆地抱着她,好像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也好像在坚决地告诉她自己的立场:

    就算被树的另一侧的人发现,就算被其他人看透此刻他的眼神——

    不——

    眼皮上忽然砸下一滴雨水,林琅意瞳孔一缩,骤然紧闭了眼,可雨水依旧灌入了眼睛。

    她眼内酸涩,试图将混合着生理性眼泪的雨水一同逼出来。

    眼睑处被人温柔抚过,他的指腹拭去那些雨水,不厌其烦地重复了数次,直到她能勉强睁开眼。

    可那只手没有离开,而是轻轻张开,覆在她的眼上,将她的光亮完全挡住。

    她呼吸微顿,睫毛接连轻颤了几下,回忆和现实重叠交织,让她瞬间就知晓了他的意思。

    他又蒙她的眼睛……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厚重的古刹钟声,庄严深沉的寺庙钟鼓声回荡在山林之中,仿佛脚下的大地也在同颤,古木参天,日月同辉,知廉,知耻,清心,消业。

    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度众生。

    他遮住她的眼睛,垂下头,在绵延不绝的梵音中缠绵地吻了她。

    【??作者有话说】

    断头饭吃完,等着被妹宝制裁吧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4

    章

    同居

    林琅意回到崂山寺时雨早就停了。

    庄岚在她房间门口等她,

    一见到人就开始念叨:“你怎么才来啊?我们以为你早就下山了。”

    程砚靳同样在一旁绷着一张脸抱臂靠着门,他见她安然无恙地下了山,脸上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些,

    说:“到饭点了想叫你吃饭却没见到人,一打听,你哥才下来,

    还说你可能已经下山了,我直接骂了他一顿下山什么下山,

    人影都没有!这大把年纪了自己妹妹都看不好。”

    庄岚在一旁说风凉话补充:“你再不下来,

    程砚靳要上山找你了,

    拦都拦不住。”

    林琅意身上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除非上手摸还能摸到一点潮意,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道歉:“抱歉,

    这不是下大雨了吗?所以等雨停了才动身的。”

    “那雨是真的大。”庄岚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

    “这样看,还好我们冒雨回来了,

    要等雨停,就得跟你一样在山上逗留一两个小时。”

    林琅意笑着说是。

    程砚靳看着她,

    突然道:“你淋过雨了吧?”

    林琅意开门的手一顿,没回头,而是继续推门而入:“什么?”

    “你头发还有点潮,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蓬松的,”他非常自然地张开五指插.入她后脑勺摩挲了一下,退出来时还低头辨认了一番,

    “上面还沾着一点须须……这是什么树根吗?”

    庄岚凑过来看了一眼,

    笃定:“我见过,

    榕树,榕树的气生根。”

    林琅意的表情一瞬间有一点微妙,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伸手捋了捋头发:“可能是路过一棵榕树的时候,我没注意脚下差点被绊倒,扶了一下,树冠上的雨水一下子掉下来,有点弄湿了。”

    “你绊了一跤?”程砚靳拧眉,直接蹲下身去撩她的裤腿,“你没事吧?别回头我也摔跤你也摔跤,两个人在医院睡对床瞪眼吊石膏。”

    他动作太快,林琅意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脚踝处就是一凉。

    她心口一跳,紧急往后连退了两步,那裤腿刚被撩起又掉下。程砚靳眼前一花,只依稀看到她脚踝处有些红红的,但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你……”他仰起脸,不太确定,“你好像被虫子咬了。”

    “嗯,可能吧。”林琅意忙着打发他,“我想擦洗一下,然后换个衣服。”

    “行。”程砚靳不疑有他,果断站起身,把空间留给她,“换好了记得来吃饭,这个点都没剩什么了,还好我给你留了一盒。”

    他往外走,顺便帮她带上门,就要关上门的那刹那忽然手一顿,手掌用力按在锁舌上停住了关闭的门。

    “对了……”他一条腿还卡在门缝之间,门扉微微颤动,“你见到聿哥了吗?他也还没下山。”

    “他没下山吗?”林琅意适时挑起眉毛,面露惊讶。

    程砚靳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刚才庄岚说你们分开之前聿哥还跟你在一起。”

    “后来就分开了。”林琅意将口袋里的手机取出来放在桌上,“我要遮阳,他还想往前去看看,所以我也没见过他。”

    “哦。”他点了点头,双标得很,“没事,他一个男的怕什么,等下肯定回来了。”

    *

    既然已经过了吃饭的点,林琅意也不着急了,打算先梳洗一番再去吃。

    站在淋浴头下时她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首先看到了脚踝处的指印和吻痕。

    不止,当时意乱情迷的,两个人都……她扫视了一圈,洗完后紧绷着一张脸重新在行李箱里翻出了长袖长裤的衣服。

    睡错人了没关系,但是睡的人是未婚夫的铁哥们这事有点难评。

    林琅意不想让这个小插曲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也不想因此破坏自己与程砚靳的婚约。

    这段板上钉钉的联姻虽然最后并没有实质性地帮助应山湖脱离泥沼,但那是由于她不想饮鸩止渴同意程氏以稀释股权的方式来投资。不过即便如此,程林两家喜结良缘的信号在外,本就是一种背书,这才能让林氏那些合作伙伴没有在低谷的时候放弃应山湖。

    至于应元……林琅意一边擦干头发一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原楚聿当初同意以商业借款的形式雪中送炭,后续又扶持林氏在大宗平台上一举翻身,她以为是自己沾了程砚靳的光,以为是原楚聿高风亮节,现在想来,难道是……

    她微微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现在对原楚聿的感官非常矛盾,她甚至觉得三个人的状态维持在现状是最理想的。

    如果她能处理好两者的关系,是不是可以既保有一个世俗意义上门当户对的商业联盟,又能不清不楚地在登阶时借力一把,等她正式将应山湖收入囊中且步上正轨后再与程原都分道扬镳?

    林琅意认真地考虑了过河拆桥的可能性,直到头发完全吹干,她才放下吹风机,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真是想多了,还想左右摆平呢,这两人一个是只按不住的没事就发疯的傻狗,一个是心思深沉的集团接班人,两个放一起不仅对冲不了风险,回头一起炸了她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林琅意心里下了决定,收拾完,直接去了程砚靳的房间,他说他在那里给她留了一盒快餐斋饭。

    谁知到刚敲了两下门,前来开门的居然是原楚聿。

    他头上还搭着一块毛巾,发梢仍在往下滴水,锁骨那一片挂着几滴莹亮的水珠,被肩骨那一小汪凹处聚起,一动就晃。

    林琅意看着他毫不在意地穿着圆领的棉T,脖子和锁骨上的那些抓痕赫然暴露在空气中,脑门就一阵阵地抽疼。

    “林琅意你动作可真慢!”程砚靳在里面叫唤,“聿哥都洗完澡了你才过来,他还比你晚下来半小时呢。”

    “吹头发用了点时间。”林琅意警告地瞪了一眼正在用毛巾角慢慢拭去脖子上流下来的水珠的男人,他神情无辜地瞅着她,又一次擦了下锁骨上的痕迹。

    她撇开他往里面走,程砚靳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见她过来,招了招手,直接将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我给你俩留饭的时候可是热的,谁知道一个比一个磨蹭。”

    林琅意坐在他身边,见原楚聿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也自然地落座在剩下的那个位置上。

    她看他不爽,站起来又拖着椅子往程砚靳那里靠了靠。

    “干嘛呢?”程砚靳正在帮她拆筷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没事,这位置在风口上,吹着冷。”她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

    程砚靳抬头往空调风口瞧了一眼,起身让她过来:“跟你换个位置不就行了。”

    “好。”林琅意痛快地交换了座位。

    原楚聿安然坐在她对面,见她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开始用餐。

    “对了,你上次说去看你比赛是不是?”林琅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咬着筷子看向程砚靳,“我晚上要是没事,可以多来几次,给你加个油。”

    程砚靳蓦地睁大了眼,他的眼睛原本就偏圆润,瞪大的时候深黑明丽,睫毛又粗又硬,直直地往下压着,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真诚。

    “真的?”

    “嗯。”

    他整个人都好像有了光,兀自开心了一会儿,忽地又张了下嘴欲言又止。

    他支吾了半天,在椅子上左右扭动着坐不住,往她身上瞟了好几眼,最后说:“你到时候来的话,记得穿高一点的高跟鞋,你高一点,在人群中我可以一眼就看到你。”

    他想了想,又补充:“还可以带个头箍,就是那种跟指示牌一样的‘看这里’,我在上面杀,你在下面亲友团里杀,我倍有面。”

    这人每天就说不出两句像人的话。

    林琅意面无表情:“我要不踩个高跷过来化成孙悟空一棒子砸你头上,你看显眼不显眼?”

    他立刻老实,沮丧着脸嘟囔着:“不穿就不穿呗……”

    林琅意反过去指责:“我还想说你呢?你给我穿紧身服绑个发带拿个第一,捯饬捯饬,回头我穿个沙滩裤踩个拖鞋戴个墨镜,当富婆行不?”

    他膈应了一下,扭过脸刚要说什么,林琅意嫌弃摆手:“算了,知道你拿不了第一。”

    “怎么可能!”程砚靳一下子激动起来,椅子一拖凑到她面前准备给她好好科普一下他的光辉历史。

    他才刚挨着她,余光忽然看到一只手端着一碗照烧素鳗鱼轻轻放在林琅意面前。

    林琅意一下子往那边投去了目光。

    原楚聿神色自若地收回手,他拿碗时虎口处沾到了一点酱汁,正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着。

    林琅意认出那是他先前在瀑布那边给她擦汗的帕子。

    帕子还是韧的,看起来根本没干。

    不是,他洗过了没有啊?

    “聿哥,怎么了?”程砚靳低头看看摆在林琅意面前的碗,又抬头看看原楚聿。

    “我身上有点过敏,”他微微偏了偏头,平滑的脖子勾出流畅的线条,那些本就明显的微微凸起的红色抓痕愈发惹眼,“还是需要忌口下的。”

    言毕,他泰然自若地将帕子叠好放在一旁,又冲林琅意斯斯文文地笑了笑:“我看你挺喜欢吃这个,刚好。”

    林琅意与他长久对视。

    “你这次过敏还真的挺严重。”程砚靳点评,“抓成这幅样子了。”

    原楚聿的目光还定格在她脸上,闻言,慢悠悠地往下在她握着筷子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看回她,颔首:“是抓得挺厉害的。”

    “不是,哥。”林琅意绽开一个和善笑,点了点那只桃木碗,“这是素鳗鱼,不是真海鲜,你也过敏?”

    他轻轻地张了下唇,略有些懊恼的样子,抱歉道:“身上不太爽利,脑子都昏了……没事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大开眼界。

    林琅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睡完后不是女生说身上不太舒服而是男的说不爽利的。

    不是,他娇成那样给谁看啊?

    昨天是谁攥着她的腰不肯松手用掉了她一整盒?

    现在来这里茶起来了?

    “这确实挺好吃的,”程砚靳见没人吃,从她手里抽走筷子,自己夹了一块塞入嘴里,竖起大拇指,“味道不错。”

    剩下两个人同时看向他,神色莫名。

    程砚靳浑然不觉,咽下去后还满世界找纸巾,一扭头看到原楚聿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伸手就要去拿。

    帕子立刻被人按住,原楚聿四根手指都按在上面,撩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瞥了重程砚靳一眼,挪开,抬起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抽纸:“那里。”

    程砚靳向来不拘小节,立刻换了方向抽了两张纸,一边擦一边说:“对了林琅意,有件事忘跟你说了,我爹说打算给我们挑个地方买套房,我打算挑在定浦小区那里怎么样,隧道通了之后离园区也比较近,你如果晚上出去见客户,可以不用回应山湖。”

    林琅意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同居?”

    他的表情有一点不自然,干咳一声往椅背上懒懒散散地躺回去,偏过头不看她:“是给你多个地方落脚,那里是精装的,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如果你想改也可以,到时候你愿意弄成什么风格都行,我不挑。”

    林琅意想起封从凝在昨晚隔着门与原娉然说的那些话,说林氏翻身后真是买中了这支潜力股,结亲结得全家欢喜。

    她低头笑了下,这大概是想要她这只到嘴的鸭子别飞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茬?”

    程砚靳睁着一双清亮的眼,非常顺畅地说出了:“因为那里比较方便啊?你不管去哪都方便,不喜欢吗?”

    林琅意看向他,表情一点点松下来。

    程砚靳这蠢货大概想不到这种弯弯绕绕,他在提议后悄悄地挪了几次视线看向她,观察她对定浦小区满不满意,他应当是真的仔细考虑了周围的设施和交通,而不是将将这套房看成一个绑住她的牢笼。

    林琅意夹了块碗里的素鳗鱼,慢慢地咀嚼,她看到对面的男人在说到同居后就放下了筷子,再没了动静。

    她哂笑一下,点头:“嗯,味道确实不错。”

    而后抬起头,也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角,直直地望进了原楚聿漆黑无波的眼里,应得干脆:“好呀,改天一起去看看房,我到时候搬点东西过来,一起住吧。”

    【??作者有话说】

    这套房就是捉j的那套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5

    章

    出局

    三天的寺庙之旅很快就过去了,

    程砚靳动作飞快,借着要看房的由头跑出来好几次,陪着她很快将房子定了下来。

    一切似乎都拨回了正轨,

    林琅意回到应山湖投入日常的工作。

    大宗市场将资金的事全部解决了,因为应山湖的珍珠本就是选育后用相当成熟的技术进行养殖的,在第三方机构检验时综合评分遥遥领先,

    更别说林氏原本就在珍珠行业有一定的知名度,珍珠行业协会的会长许笑珊也来见了林琅意几次,

    表达了请她入会的意向。

    林琅意与许会长喝了几次茶,

    聊的仍然是珍珠销售和市价的问题。

    “我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联合高校举办了设计大赛。”林琅意将活动策划书摊给许会长过目,“马上就是大赛评选截止日了,会长如果有兴趣,

    可以来观看。”

    许笑珊浏览了一下参赛作品的网络投票,

    笑着说:“还是年轻人能碰撞出更多的灵感,

    我看着这些设计都挺漂亮……到时候我瞧瞧,让宣传部门也写个信息稿,

    宣传宣传,以后第二届、第三届,

    就能囊括更多的高校、机构以及个人设计院。”

    林琅意欣喜之极,当即表示了感谢。

    大赛评选邀请了不少行业中的专业老师、进出口博览会的特邀展销商和部分品牌的顾问,许会长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还帮林琅意从中协调,说会帮她租一个极富有调性的场地。

    林琅意忙着对接各方人士,听闻许会长如此安排,

    当然放心,

    可是等场地布置图一拿到手,

    她瞪着上面“金沙溪岛”四个大字,久久说不出话来。

    偏生许会长还在百忙之中记得上门给她解释:“这地方我们本来想举办下一届世界珍珠发展论坛的,因为之前其他黄金或者玉石产品曾租过公馆,但是应元并不经常对外出租,比起珍珠,其他首饰类目占珠宝行业的比重更大,所以一般都轮不到我们。”

    许笑珊激动得眼尾都挤出深邃的沟纹:“但是这一次,是应元方面主动联系我们的,我昨天刚跟他们小原总吃了个饭,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他们说船只方面也可以放心由他们那边安排的。”

    林琅意老实巴交地坐在一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坚定地洗脑自己这是出自合作伙伴的一根橄榄枝,跟她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不要自作多情。

    评选日当晚,林琅意穿着一身利落的西装和包裙套装,项链耳环全是珍珠饰品,作为主办方坐在第二排的走道边。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一身西装革履的原楚聿与几方展销商和资深品牌顾问握了手寒暄几句,相当自然地以嘉宾的身份坐在了她身后。

    “您这份席签也该做,还应该去第一排,”许会长和蔼地客套,“大宗市场让我们珍珠也上桌吃饭了,这都多亏了应元。”

    “您客气了。”原楚聿左手的袖口微微卷起一节,露出上面那串月光白的珍珠手绳,他得体礼貌地向许会长表示了应元在大宗市场初战成功后接下来会重点关注珍珠的意思,两个人相谈甚欢。

    “林小姐,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小原总,年少有为,”许笑珊被原楚聿铺开的未来蓝图说得笑不拢嘴,立刻拍了拍装聋作哑的林琅意唤她来见人,“原总,这位是应山湖林氏珍珠的林大小姐,她也厉害,一个女孩子能扛起这么大的生意。”

    原楚聿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将视线投在她那张清丽的脸上,他对着她笑得温柔又端净,那双专注的眼睛在灯光下熠着如水流光,琼枝玉叶一般矜贵地与她握手:“林小姐。”

    林琅意在场面上自然不会拂面,也落落大方地与他一握:“原总。”

    手心被人轻轻握了一下,离开时却意惹情牵的,拖拖拉拉黏黏糊糊。

    他几天没找到跟她说话的机会,这下一见到人更是忍不住,碍于许会长在场,只能冠冕堂皇地问:“林小姐,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今晚参赛的作品?”

    你就装吧!

    林琅意不能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自己的不专业,更何况这些高校学生的作品本就是她一直在跟进和鼓励支持,在许会长欣慰的目光下,她只能硬着头皮随便指了网络投票上暂时列居前三的作品给他讲解。

    她在介绍第一名时原楚聿还认真地倾听并提出了一些疑问,虽然那悠悠打转的目光一直缠绕在她脸上,可到底一心二用的本事过硬,最后还能不遗余力地夸赞了一下那位学生精妙的构思。

    到了第二位,林琅意正要开口,原楚聿忽然将彩印的图纸往后翻了一页:“这位不太符合我的审美,我们直接看第三位吧。”

    林琅意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跳过了池疏的作品,转而兴致不减地重新将目光落在她脸上,而后态度端正地问她有关第三名的一些问题。

    可是他跳过了作品,没跳过人。

    池疏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看上去还算崭新的衬衫和西裤,他人太瘦,四肢纤长,皮肤白到毫无血色,这些正装穿在身上有一股楚楚可怜的伶仃纤瘦感。可偏生他那张清秀的脸蛋因为今天要上台领奖,还化了很淡的妆,倒是有两分唇红齿白的小郎官模样。

    他见到林琅意,懵懂局促的表情一收,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如往日一般飞奔过来问好,眼角余光猛地刮到一旁看不出喜怒的原楚聿,立刻动作很大地往后缩了下肩膀,唇边的笑也一点点撑不住,最后无力地落下去。

    他的情绪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林琅意想要不注意都不行,她见他虽然面向自己在打招呼,可明里暗里都在拼命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偶尔偷偷看一眼原楚聿,立刻像是老鼠见到猫似的怕得不行,只低垂着脑袋一副恹恹的样子。

    她有些奇怪地跟着往原楚聿那儿看了一眼。

    原楚聿并没有看向池疏,他神色自若地翻阅着那几张作品介绍,手指点在图纸上,全神贯注的,脸上还绽着欣赏的褒奖微笑,看起来毫无异常。

    林琅意没看出点什么猫腻,又抬起头望向池疏,他咬着嘴唇,手臂居然有点轻微哆嗦,可一对上她的目光立刻努力扩开一个笑,眼睛雾蒙蒙的。

    他想要靠近几步,却频繁偷瞄原楚聿,最后隔着几米的距离不敢再接近,只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注视着林琅意,露出一个小心翼翼却强装坚强的笑,说:“琅意姐,我今天的衣服是学校对面租的,我室友说可惜我太瘦了有点撑不起来,但如果码子再小一码的话裤长不够——”

    他说到一半眼睛往边上瞟去,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地噤言。

    那句话断得太过于突然,他脸上发白,突然就侧着身子退开了两步,像是一只犯错后即将被落下棍棒的害怕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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