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吞下水鬼后,其竟还不满足,张口一吸,又将那受伤鬼差扯了过去,一并吞入了腹中,身上顿时乌光更亮,浑身透出阵阵强烈煞气。

    “大胆鬼物,竟敢生吞鬼差,找死。”白面书生勃然大怒,口中一声爆喝。

    话音未落,其身形已飘飞而至,双脚重重一踩,便如山岳倾轧一般,踏在了镇河水兽的脊背上。

    只听“轰”的一声响!

    镇河水兽被一股巨力砸中,四肢顿时一弯,卧倒在了地上。

    站在其背上的白面书生一只手掌蓦地从袖中探出,手中却赫然抓着一支尺许来长的黑色毛笔。

    沈落目光落在那黑色毛笔上,顿时觉得十分眼熟,正疑惑间,就听到那白面书生口中轻喝一声:“劾鬼镇妖,钩魂引魄!”

    话音刚落,其身上儒衫就发生了变化,如同过火一般燃起一层幽绿火焰。

    焰火过处儒衫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袭与鬼差制式相差不多的衙役服饰,稍有不同的是,其腰间还多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铜牌,上面印刻着“阴司”二字。

    与此同时,白面书生的那张脸也起了变化,往上下拉长的同时变得越来越红,赫然变成了一张赤红马脸。

    “勾魂马面,是你!”沈落在看清他面目的瞬间,竟是忍不住失声叫道。

    这一声叫喊,声音不小,显然也传入了马面的耳中。

    其不禁稍稍分神了一下,手上动作一缓,朝着沈落这边望了过来。

    可就在此时,其身下的水兽却是突然如地牛翻身一般,猛地拱起脊背,将马面顶了下来,身形一转,四蹄狂奔着朝桥头这边逃去。

    “孽畜,哪里走!”勾魂马面见状,单手掐诀,笔尖虚空一点,口中一声爆喝。

    下一瞬,镇河水兽脊背上忽然红光一闪,一朵彼岸花的印记突然浮现而出,化作一片八角形的符纹光阵,笼罩在了水兽头顶。

    光阵中传出一阵禁锢之力,令水兽四蹄无法奔走,几乎定在了原地。

    马面身形急追而至,落在了镇河水兽身前,单手执笔在身前虚空不断书写,一枚枚暗红色的符纹随即浮现而出,在半空中凝成一个圆形符纹图阵。

    “吁……将这厮收入化煞瓶中,就齐活了。”做好这一切后,马面松了一口气,说道。

    说话间,他探手入怀,一阵摸索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怀疑神色。

    紧接着,他又检查了两只袖袋,脸上神情变得越发难看,一张马脸都好似拉长几分。

    最终,马面颤着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泛着黑色油光的葫芦,哀叹一声道:

    “糟了,光记着带酒葫芦,倒把化煞瓶给落下了……”

    其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镇河水兽忽然张口一吸,秦淮河上顿时风浪大作。

    一股股莫名黑气里,裹挟着一个个或狰狞丑陋,或茫然无识的阴魂鬼魅,从河底四处飞出,纷纷飞入了他那漆黑如渊般的巨口当中。

    镇河水兽身上气息顿时开始剧烈暴涨,周身血肉耸动,包裹着的那层黑雾也快速蔓延,竟是直接将头顶上方的符纹光阵冲散了开来。

    马面见镇河水兽即将破阵而出,也顾不得其他,手中铁笔再次朝前点出。

    方才他所绘制出的那道符纹光圈立即向前推进,如同一道索套一般,朝着水兽的头颅上套了过去。

    然而,还不等那符纹光圈靠近,镇河水兽头顶尖角当中,就有一团乌光爆射而出,在抵近符纹光圈的瞬间,“轰”的一声,炸裂了开来。

    马面身前气浪暴涨,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席卷而出,直把他打得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数丈,将镇淮桥上一截白石围栏也给撞断了开来。

    镇河水兽脱身之后,凶性更盛,浑身裹在黑雾当中,两只血眼大如铜铃,从高空一卷,竟是直扑马面而来。

    马面方才突遭重击,手中铁笔都掉落在了一旁,匆忙之下只能徒手一掐诀,周身顿时泛起滚滚白雾,将其身形包裹其中。

    镇河水兽在俯冲而至的瞬间,浑身黑雾忽然蔓延开来,从四面八方笼罩而下,顿时将白雾绕身的马面整个淹没了进去。

    仅剩的那名白纸所化的鬼差,想要上前帮忙,才刚靠近就被一缕黑雾击中,身上红光顿时一散,浑身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马面只觉得眼前一暗,周围事物霎时变得一片模糊,口鼻之中也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之感,一缕缕黑色雾气正如灵蛇一般撕开其护体白雾,试图侵入其体表。

    伴随着这种感觉的加重,马面浑身都开变得僵硬,身外竟好似有石皮生出,整个人便要被固化在原地。

    “轰隆”一声巨响忽然传来。

    一道雪亮雷光骤然从半空炸响,直接在混沌黑雾中撕裂开来一道口子。

    马面借着这道短暂的光芒,看到身前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双指间夹着一道黄纸符箓,正朝着他这边极速冲来。

    “咦,怎么是那人族小子!”马面发现来人竟是前不久被自己呵退的沈落,心中大感讶异。

    只是数息工夫,那道光亮就彻底消失,但紧接着,便又有一道“轰隆”雷鸣传来。

    黑雾当中,再次被雪亮光芒照亮。

    沈落身形极速前穿,俯身就想将地上的勾魂笔捡拾起来,可混沌黑雾当中却已经有一道乌光疾射而至,直直射向他的眉心。

    他心念一动,体内法力运转而起,斜月步瞬间施展,身下顿时如有月影散落,身形也变得有些飘忽起来。

    只见其身形稍稍一偏,丝毫不改前进之势,却恰如其分地避开了那道乌光,如海底捞月一般拾起地上铁笔,闪身奔向勾魂马面。

    第两百二十章

    小雷符立功

    接着数道黑色雾气从混沌黑雾中飞出,如藤蔓一般不断朝沈落身上缠绕过来,却都被他精妙的步法看似惊险的一一闪避开来。

    马面浑身也早已亮起红光,催动护体白雾试图挣脱束缚。

    眼看沈落就要到其身侧,混沌黑雾一个翻滚散开,镇河水兽真身重新出现在了马面身后,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当中黑色漩涡浮现,竟是要直接将其吞掉。

    沈落暗道一声“不妙”,立即猛地抬手一挥,一道水箭从袖中爆射而出,尖端钉着三四张小雷符,“嗖”的一下,射到了水兽头顶。

    “轰”的一声雷鸣!

    数道雪白雷光再次闪亮夜空,直接劈打在了镇河水兽身上。

    “吼……”

    其口中顿时发出一声嘶吼,吞食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沈落趁此机会,闪身来到马面身侧,将勾魂铁笔递入了他的手中。

    此时马面身上的红光也已经涨至顶点,勾魂笔刚一落入手中,其身上便有一股强横气势炸裂开来。

    沈落被这股力量一冲,直接倒飞了出去,好不容易以斜月步法扭转去势,一个翻身后,才稳住了身形。

    他连忙朝那边望去,就见马面已经彻底脱身,一手掐诀,一手持笔,开始在虚空中书写起来。

    “既然没带化煞瓶,那就算你倒霉,只好直接灭杀了!”勾魂马面一声怒喝。

    其手上速度越来越快,一篇密集文字很快书写完成,在半空中化作一幅血色篇章,如天罗地网一般从四面八方包绕而至,将镇河水兽压制在了其中。

    红光映照之下,血色篇章开始快速收缩,镇河水兽身上的雾气便也随之不断收回体内,其原本真身也随之重新浮现而出。

    “引魂摄灵,镇杀百煞!”马面身形暴起,一声大喝。

    其手中勾魂笔上符纹骤亮,笔身涨大十倍,如一杆长矛直刺而出,直接刺透了水兽的前额,笔尖从后脑穿出。

    “嗷……”

    镇河水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嘶吼,浑身雾气剧烈翻涌,却是被那杆勾魂笔尽数吸纳,一身血肉白骨也逐渐显露而出。

    不过很快,那白骨血肉便也腐败成灰,最终飘散开来。

    就在这时,看着明明已经消散的镇河水兽灰烬中,忽然有一道气息升起,化作了一团浓郁的黑色雾球冲天而起,骤然朝着城西方向疾射而去。

    勾魂马面显然事先也未能察觉到异样,想要阻拦之时,已经来不及了,追出两步后,脚步忽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便也只好放弃。

    沈落本想上前查看,略一犹豫后,还是站在了原地,没有立即上前。

    这时,勾魂马面重新站直了身子,转身朝他这边望来。

    沈落遥遥抱拳,冲其施了一礼。

    马面目光犹疑一阵后,忽然一挥袖袍,身上一阵光芒闪过,竟是重新化作了白面书生的模样。

    “你跟我来。”他大步从沈落身边走过,说了这么一句。

    沈落略一思量,便立即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过了那座损毁不轻的镇淮桥,身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过了约莫一炷香后,昏死良久的白水道长被人救醒,茫然看向四周,才发现自己身旁赫然围着三四个人影。

    “三长老!”他目光一聚,立马看清了其中一人面容,立马叫道。

    那人身形矮小,脸颊干瘦,头发有些灰白,但目光十分锐利,赫然是白江风。

    在他身旁的三人,分别是一名短髯老者,一名紫眉老妪和一个弓背驼子,全都是建邺城里有头有脸的几个修行世家的长老,并且辈分还都不轻。

    “白水道友,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名身着锦袍的短髯老者,率先问道。

    其名唤林山果,乃是建邺林家的本家长老,家族实力稍逊白家一筹,他自己的修为却不在白江风之下。

    那名紫眉老妪和弓背驼子则分别是城内杜家和王家的本家长老,听林山果这么一问,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将目光集中在了白水道长身上。

    白水道长刚想开口,却忽然微微一窒,抬眼看了白江风一下,随即才说道:“城内确有邪祟,方才我见后院有异,出门查看时被水鬼偷袭,昏死了过去……”

    “就这样?“林山果听到这个简单的答案,显然很是不满。

    “不是这样,还能是怎么样?”不等白水道长说话,白江风眉头一皱,反问道。

    “还请白水道友尽量说得详细些,这也是为了咱们建邺城好。”紫眉老妪说道。

    “杜道友所言有理,值此城中动荡之际,大家还是要通力合作的好,若有什么发现,可不要各自藏私才是。”弓背驼子嗓音沙哑道。

    白江风略一犹豫后,徐徐说道:“详尽说些吧,无妨。”

    白水道长听闻此言,这才将自己昏迷前所见所历之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不过,他昏死得太早,本身知道的东西就很少,几人听完之后,也都很是失望,一个个暗自猜测那白面书生的身份,却都没什么结果。

    另一边,沈落已经跟随马面来到了一处僻静凉亭。

    两人当面对坐下后,白面书生盯着他打量了良久,才开口问道:

    “年轻人,你为何会认得我?”

    沈落心里一叹,先前自己那声“勾魂马面”喊的实在是太唐突了。

    他们梦中那次相遇,乃是梦中千年以后的事情,很显然,眼下的马面并不认识他。

    不过,沈落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他依昔记得,当时在那阴冥祭坛上初见时,是马面先叫出了他的名字,而那时的他也如当下的马面一样,满是疑惑。

    “在下沈落,以前听过关于前辈的一些传说,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能够遇上。”沈落只好临时编了一个缘由,说道。

    勾魂马面闻言,也不知信了几分,开口说道:“不管如何,先前若是没有你出手相助,今日想要击败这水煞,定还得费一番功夫。”

    说话间,他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泛着黑色油光的酒葫芦,似乎想起了自己粗心忘带化煞瓶的事,眉宇间不禁闪过了一丝尴尬神色。

    “不知前辈所说的水煞,是为何物?”沈落疑惑道。

    “水中阴祟邪气,经年积攒,形成具有一定灵识的阴寒煞气,便是水煞。只是这种东西想要成形并不容易,往往是浮尸漂杵的血河当中才会孕育。”勾魂马面自顾自喝了口酒,这才缓缓解释道。

    第两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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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秦淮河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应当不会孕育出此物才对。”沈落闻言,疑惑道。

    “此事我也觉得蹊跷,不过世事难料,有些意外之事也不稀奇。况且这秦淮河上多怨偶,历年投水而死之人本就不少,阴煞之气也未必就少了。”勾魂马面不以为意的说道。

    “可这镇河水兽本来不就是用来挡煞的么,怎么会自己变成水煞?”沈落又问道。

    “不错,这玩意儿本来是用来挡煞化灾的,建邺城里二十四座桥头,分别都有一座,只是其他的全都没有异样,只有镇淮桥这里出了问题。这镇河水兽体内水煞盘踞,竟然大肆吞食秦淮水鬼,甚至控制它们诱人投水,扰乱阴阳两界,实在该死。”马面说着,火气便上来了,又猛灌了一大口酒水。

    “可惜最后还是给它逃走了一部分。”沈落叹了口气说道。

    马面闻言,神色微微有些异样,却忽然说道:

    “明天日落以后,你再来这里找我,我会让你帮我做点事情,到时候自然会有答谢。”

    “不知是做什么事?”沈落心中一动问道。

    “明天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勾魂马面却不打算多做解释,一语说罢后,将手中酒葫芦塞入袖中,先一步起身离开了。

    沈落满腹疑惑的朝白家赶回去,心中忽然想到一事,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千年以后,勾魂马面之所以会认得我,该不会就是因为今日之事吧?”

    “他当时还说过什么,我不可能还活着,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念头一起,他不由得越想越害怕,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不!既然提前知道了,我必不会让此事重演!”沈落重重捏了捏拳头,心中下定了决心。

    ……

    第二日傍晚,沈落结束了一天修行,依言来到了那座僻静凉亭。

    他到的时候,太阳还未彻底落下,在凉亭里并没有见到马面的身影,等了许久之后,对方才姗姗来迟,依旧是那副白面书生的模样。

    “不错,还算守时。”马面目光扫了一眼沈落,颔首说道。

    “前辈要我做些什么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沈落说道。

    “放心,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的危险事,只是要你潜入城隍阁里,替我取三柱香来。”马面冲沈落摆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去城隍阁盗香?”沈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道。

    “什么盗,多难听,是取!让你去城隍阁取三支受了香火气侵染的陈年老香。”马面轻咳了一声,说道。

    沈落蹙了蹙眉,满脸不解望着马面。

    “实不相瞒,前日我与水煞交战,受了些暗伤。可眼下在建邺城中,还有地府交待下来的事要做,暂时无法返回养伤,只能盗取点城隍爷的香火,来调理伤势了。”马面略一迟疑,还是解释道。

    “原来如此。只是前辈为何不自己去借,却要晚辈去取?”沈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心念一转,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废话!我乃阴冥之躯,城隍又官高一阶,自然是不太方便。”马面翻了个白眼,说道。

    沈落闻言,仍是有些犹豫。

    “放心吧,你乃阳世之身,不过是取三支受了香火的陈香,对城隍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以后勤去上香祈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要你办妥此事,我定有重谢。”眼见沈落犹豫,马面有些急躁的催促说道。

    听到“重谢”二字,沈落心头不禁微动,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法器和仙玉两个名词。

    他眼下最想要得到的酬谢,就是这两样了。

    “好,我就帮你一次。”沈落不再犹豫,立即点头说道。

    “记住,是供桌上香筒里颜色最深的陈年旧香,莫要拿错了。”马面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道。

    “知道了。”沈落答应一声,一溜小步的跑了出去。

    建邺城内的城隍庙,占地面积颇广,往来信众繁多,经年香火旺盛。

    沈落赶到庙内的时候,天色已竟彻底暗了,一位年长庙祝正打算关闭庙门时,被他拦了下来,说是自己远道而来,就为给城隍爷上一柱香,投个香火钱。

    庙祝见他言辞恳切,便放他进去了。

    沈落到了殿内,看到眼前的功德箱,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十两银子,投了进去。

    一旁的庙祝也少见如此大方的香客,顿时看得眉开眼笑,忙主动上前为他取香。

    “焚香当自取,方证心诚。”沈落见状,赶忙拦下,说道。

    庙祝闻言似觉得有理,便退了回去,由着沈落自己去拿香。

    沈落在香筒中略一翻找,好不容易从里面捻出三根颜色较深的陈香,不动声色的收入袖中,复又挑出三根颜色鲜红的心香,上前点上。

    进香的时候,他心里没有发愿,只是连声告罪,让城隍爷莫跟他计较。

    而后,他便离开城隍庙,又返回了凉亭那边。

    “不错,不错,正是此物。”马面从沈落手上接过三支陈香,如获至宝,笑逐颜开道。

    说罢,他便拿着三支香,放在鼻子前深深嗅了一下。

    沈落便看到,那三只陈香分明并未点火,顶端处却都各自燃起一粒猩红光点,随着马面吸气的动作,飞快燃烧向了香尾。

    三支香火上冒出烟气,一点不剩地被马面吸入了鼻中,他的脸上随即泛起一层红润光泽,神情也变得十分舒爽起来。

    只是过火后的香支,立马化为了灰烬,飘散了开来。

    “莫非神仙吃香火便是这样的光景?”沈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十分惊奇。

    “事情办的不错,这便是给你的报酬,接好了。”马面神情很是满意,慢条斯理的探手入袖中,取出一支三寸来长的黑色卷轴,递给沈落。

    “不是仙玉……”沈落视线落在卷轴上的瞬间,心中就响起了一声叹息。

    不过,他还是抱有一丝希冀,盼望着这卷轴便是一件法器。

    沈落接到手中,将信将疑地缓缓将之打开,就看到一张黑色帛书展露在了眼前,上面写着一个个歪七扭八,颜色鲜红的篆书字迹,心中不由一沉。

    “通灵契约?”当他看清卷轴顶端上的几个字时,眼中再也没有掩饰的浮现出一抹失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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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二章

    心照不宣

    马面口中的重谢,既不是法器,也不是仙玉,竟然是什么通灵契约。

    若说是这东西,沈落修习过通灵役妖之术,自然并不陌生,只是他并不觉得此物有何金贵之处,起码对他来说,是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怎么,你对此物不满意吗?”马面见他这副神色,起先有些意外,有些气闷的问道。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沈落挤出个尴尬笑脸,说道。

    “小子,你可别不识货,此物可不是寻常的通灵契约,只要你签下此契,日后一旦遇到危机之时,便可以此契约召唤我现身助你!”马面瞪了沈落一眼,说道。

    “随时随地,都可以吗?”沈落有些意外道。

    这位勾魂马面的实力,以他当下的境界根本看不出深浅,只知道至少也应该在凝魂期以上,若是真能得他相助,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还不等他高兴完,马面就又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

    “可以随时随地没错,不过这契约却是消耗性的,只能使用一次,你最好别随意浪费。”马面看着沈落的笑脸逐渐僵硬,方才胸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居然只能使用一次……”沈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你可不要以为这地府的通灵契约,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原本按照阴司规矩,只有很少一部分有缘的修仙者,在完成从地府接取的任务后,才有资格和机会,拿到这样一份通灵契约!”马面闻言,没好气的叫道。

    “什么是地府任务?”沈落心中一动,升起几分兴趣。

    “怎么,你也想接取地府任务?以你当下的修为,可实在不够看。”马面抿了抿嘴,说道。

    “阁下说都说了,就别藏着掖着了,现在我做不了,不代表以后做不了啊。”沈落揶揄道。

    “好吧,就让你长长见识!一般而言,地府需要阳间力量才能做的任务,都比较棘手,没有凝魂期以上修为的修仙者掺和进来,与找死无异。不过一旦完成任务,也能换取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好处,这通灵契约,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勾魂马面神秘兮兮的说道。

    沈落还想再问些什么,马面却已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问。

    “好了,这次破例给你这通灵契约,乃是念及你前日助我灭煞,以及帮我盗取香火的恩情,更多事情与你多说也无意义。”马面清了清嗓子,如此说道。

    沈落虽心有不甘,但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不便再多说什么,随即向马面询问了通灵契约的使用之法,随即告辞离开了。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月有余。

    沈落一直在白府勤勉修炼,又试了几次黄庭经和纯阳剑诀,发现依旧毫无起色后,索性彻底搁置了下来,专心修炼起了无名功法,进步倒也颇快。

    如今,他的修为总算突破至炼气期五层了,对于斜月步的运用也越发娴熟起来。

    在最近这半个月间,他还尝试着在黄纸符箓上绘制落雷符,结果将先前买来的所有材料全都耗光,也没能画成一道。

    很显然,这种高阶符箓在现实当中的成符机率,比梦境中更加渺茫。

    不过,沈落对此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虽然颇为心疼,但也没有太过失落。

    好在他闲暇之余倒是陆陆续续绘制了不少小雷符,足有五六十张之多,熟练程度又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这一日上午,白霄天匆匆从前院回来,手里抱着一方木匣,敲开了沈落的房门。

    一进屋,他就将木匣放在桌上,自顾拎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先前我派人专程帮你去家里送了趟信,这是你父亲托他们捎回来的。”

    沈落闻言,忙打开了木匣,就看到里面放着一叠银票和两锭黄澄澄的金元宝。

    他清点了一下,银票足有三千多两,而两枚金锭则都是百两重量,金锭和银票最下方,则还压着一个信封。

    沈落打开一看,里面正是父亲的字迹,要他安心待在建邺,不要着急回去,也不用挂念家里,照顾好自己便是。

    看到信笺末端,他发现那里的纸面有些褶皱,似乎指力压出的痕迹,心中便知多半是父亲忧心自己,紧攥着信纸时留下的。

    “儿行千里父担忧,没办法的事……”白霄天见沈落神情有些黯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春华县那边眼下的情况如何了?”沈落抬起头,问道。

    “大致已经安稳了,我们家留的人暗中观察了这么久,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发现,想来那些妖魔鬼怪是真的退去了。”白霄天想了想,说道。

    “即是如此,我在白府叨扰日久,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沈落将信纸收起,脸上反倒露出一抹笑意,说道。

    “你要回去?”白霄天有些意外道。

    “不错。不过回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沈落点头道。

    “你该不会是想说纯阳宝典的事吧。”白霄天先是一怔,接着笑道。

    “你果然知道了。”沈落也笑了起来。

    “沈落,此事是你和罗师乃至师叔祖之间的隐秘,其实真的不必告知于我。”白霄天微叹一声,说道。

    “此事压在心上良久,我也是不吐不快。当初面对古化灵逼问,我没有承认,可其实纯阳宝典的确在我身上。我也猜到你已经知晓此事,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何没将此事告知家中长辈?这宝典对你们白家不是挺重要的么?”沈落有些不解的问道。

    “告知家里做甚?难不成配合他们,对你许以高利诱惑,或者施加威压逼迫?这种事我可做不来。”白霄天洒然一笑,道。

    “当日师叔祖传下纯阳宝典的时候,曾经立下过规矩,要我一定将春秋观传承下去,并且保证绝对不会将纯阳宝典上所载功法和法术,传授给小茅山一脉之外的人。你本就是春秋观内门弟子,不算外人。我且问问,你愿不愿意继承宝典,随我返回春华县,重建春秋观?”沈落神情微凝,开口说道。

    第两百二十三章

    第八位客卿

    “沈落,说真的,你能坦诚相待据实以告,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我欣喜,只是我却不能答应你。”白霄天眼中闪过一抹欣慰,说道。

    “这又是为何?”沈落有些意外道。

    “先前老祖为我求了一个拜入化生寺的机会,前日里得了回复,过些时日我便要动身离开建邺了。”白霄天目光望向窗外,缓缓说道。

    “化生沈落听着这个名字,觉得似乎有些熟悉,略一回想后,就记了起来。

    当初他在方寸山那座藏书阁中,就曾看到过一处关于化生寺的记载,言辞之间,颇有些认可赞许之语。

    “你也听过这地方?”白霄天问道。

    “听说过一些,那可是咱们大唐境内修仙大宗,以你的修行资质,若是能入此门,以后定然大有作为。”沈落由衷高兴道。

    “一旦拜入生化寺,便不能再算做小茅山一系传人,所以继承纯阳宝典和重建春秋观一事,我便不能应允了。”白霄天收回目光,看向沈落,沉声说道。

    “既能拜入此等山门,定可以修习更加高深的功法,错失一部纯阳宝典倒也不算什么了。如此也好,你我还能再共处几日,等你动身离开建邺城时,我也一同返回春华县。”沈落闻言,自顾点了点头道。

    “依我之见,你眼下就返回春华县未必是件好事。”白霄天犹豫片刻,说道。

    “何出此言?”沈落一愣。

    “且不说我家派去之人未能发现妖邪踪迹这事,未必能说明那些妖邪就已经彻底退去。即便是他们真的已经退去,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白霄天反问道。

    “你是说我一旦贸然返回春华县,反而有可能会招致妖邪去而复返?”沈落皱眉道。

    “你我作为春秋观的幸存者,不得不多思虑一些。建邺城有我们白家坐镇,他们未必敢涉险来犯,可在春华县,却没有任何顾忌。”白霄天语气郑重的说道。

    沈落闻言,心知白霄天所言不虚,眉头拧得更重。

    “不瞒你说,眼下其实不止建邺城,大唐境内不少地方都不安稳。魔劫传说愈演愈烈,乱世之相已经初现端倪。家里之所以急于让我学习高深道法,急于让我成长起来,未必没有为此事做准备的想法。沈落,你当下紧要的事情,不是返乡回家,而是抓紧修炼。只有你真正有了自保之力,才能不管身在何处,都不惧妖邪袭扰。”白霄天伸手拍在了沈落箭头,继续说道。

    “你说的没错。只是你都离开了建邺,我总不能还呆在你家里不走吧?”沈落叹了口气,他心里比谁都更清楚,魔劫之后的世界是怎样一副光景?

    “此事你倒不必担心,离家之前,我会劝说父亲,让你在族中暂任客卿,到时候你不但可以继续在白府修炼,应该还能按例拿到仙玉报酬。”白霄天摆摆手,说道。

    “这恐怕不妥吧,我才区区炼气中期,哪有资格成为客卿?”沈落立即说道。

    “这个嘛……我们白家的客卿,其实大多数都是炼气后期修士,炼气中期的倒也不是没有,所以并无不妥。”白霄天说道。

    “白霄天,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们白家作为建邺第一驱魔世家,实力到底如何,与春秋观相比,又强过多少?”沈落忽然问道。

    “比春秋观,自然还是要强上一些的。除了家祖是凝魂期修士外,我父亲和三爷爷,分别是辟谷后期和辟谷中期修士。另外,还有之前你在湖底密室见到的五奶奶,也是一位辟谷中期修士。”白霄天如此说道。

    “一凝魂,三辟谷,白家果真底蕴不凡。”沈落闻言,心中暗叹。

    “客卿当中,还有一位辟谷初期修士,其余六人都是炼气期修士,从炼气六层到炼气九层,皆有分布。你若是加入进来,就算是我们白家第八位客卿了。怎么样,要不要尝试一下?”白霄天说道。

    “你都为我考虑这么周到了,我要是再不答应,就真的有些不识好歹了。”沈落听得出白霄天话里的意思,点头应了下来。

    “重振春秋观,不是一件小事,需要耗费的可不止是金钱,同样也得有强大实力作为依靠,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白霄天见他答应,笑逐颜开的说道。

    “本来还想着拉你一起,两个和尚抬水吃,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抗下了所有。”沈落神色一松,调笑道。

    “往后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见了!走吧,我请你喝酒,今日不醉不归!”白霄天大手一挥,拉着沈落不由分说的便往外走。

    ……

    几日之后,白霄天就在家族一名长老护送下,离开了建邺城。

    沈落随即就被白鹤城差人请到了后院书房。

    “见过前辈。”沈落进屋之后,施了一礼道。

    “呵呵,你与白霄天是挚友,叫我一声伯父即可,来坐下说话。”白鹤城放下手中书籍,温和笑道。

    沈落闻言一笑,并没有立即改口,神色恭谨地坐在了其对面。

    “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白鹤城继续说道。

    “前辈尽管吩咐。”沈落说道。

    “白家近些年来,一直也在不断扩充实力,吸纳了不少外来修士成为客卿。不知道你可愿意加入白家,成为一名客卿?”白鹤城直截了当的问道。

    “能够成为白家客卿,自然是极好的事情,只是晚辈修为实在不高,恐难胜任。”沈落立即答道。

    “此事倒无妨。我之所以邀请你成为白家客卿,也不是看重你当下修为,而是觉得你未来大道可期。霄云和三长老都对你颇为赞赏,我也觉得你心性不错,所以有心收纳你成为客卿。”白鹤城笑着说道。

    “能得前辈赞赏,是晚辈的荣幸,愿入白家成为客卿,为白家效力。”沈落当即站起身来,抱拳说道。

    “好好好,坐下说话。”白鹤城连忙让沈落坐下。

    “谢家主。”沈落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白鹤城听到他称谓上的变化,嘴角笑意也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既然已经是家中客卿了,有些事情我得提前跟你说好。你如今境界不高,故而俸禄不能与其他客卿等同,每三个月可以领到一枚仙玉。而相对应的,族中会给你安排一些简单的驱鬼降妖任务,完成任务后,也会有相应的报酬。”白鹤城说道。

    第两百二十四章

    仙玉

    “晚辈明白。”沈落面色不改,恭声应道。

    “很好,明日便会有人送客卿令牌给你,连带着近三个月的俸禄一起。”白鹤城赞许的点点头,说道。

    “家主,不知晚辈何时可以执行任务?”沈落问道。

    “不用着急,族中安排好了,会通知你的。”白鹤城摆摆手,说道。

    沈落再次谢过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在他走后,书房内室里忽然走出一人,正是三长老白江风。

    “家主,按规矩来说,只有达到炼气期七层的修士,才能每三月领到一枚仙玉。而沈落无论修为还是资质都有欠缺,让他担任客卿一职已是破例,为何还有许以仙玉作为俸禄?”白江风疑惑道。

    “无妨,这点仙玉白家还是拿得出来的,就当是给这年轻人个机会。况且,这也是霄天去化生寺前提的唯一要求。”白鹤城笑了笑,说道。

    “家主这本是好意,我倒也赞成,只是怕族中子弟和其他客卿不会服气,到时候会找他的麻烦。”白江风摇了摇头,说道。

    “若是这点麻烦都应付不来,那我白家的仙玉和霄天的良苦用心,就都是真的浪费了。到时候,自会有办法让他主动离开白家的。”白鹤城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第二天,沈落成为白家客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白府。

    沈落在拿到客卿令牌和一枚仙玉的同时,也从白霄天的小院中搬离了出来,住进了白家安排的一座独立小院。

    小院的位置在府内那片湖泊附近的一片密林中,位置更加偏僻,距离前院大门也更远,倒是离湖底密室近了不少。

    然而,沈落彻底成为客卿身份之后,再去往那座湖底密室的时候,就被坐镇其中的那位老妪拦下,告知他暂无在此处修行的资格,身为客卿须为白府立下功劳,得到家主同意方可使用。

    沈落虽有些郁闷,但明面上却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自己此前能够进入密室修炼,本就已是特例,是沾了白霄天的光,如今自己既然接受了新身份,自然也要接受与此相对应的一系列变化。

    想通了这一点,沈落便安心在小院中住下,继续修炼起来。

    时间一晃,又过去半月有余。

    建邺城里下了一场连绵阴雨,气温骤降,城中秋意也越发浓郁起来。

    这一日,沈落起了个大早,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打坐修行,而是取出了那只被他仔细收藏的石匣。

    他打开石匣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金锭和几张银票,放在了一旁。

    然后,他又小心地伸出两指,从里面缓缓夹出了一枚铜钱大小的圆形玉石,其颜色苍翠欲滴,内里可见一缕精纯灵气流转,却正是传说中的神仙钱“仙玉”,也是他领到的第一份客卿俸禄。

    按照古书中记载,这仙玉本身便是一种颇为稀有的灵材,其秉天地灵气而生,受地脉孕育而化,故而形成了一些极其隐秘的地下玉脉。

    经世人开采以后,按照科仪制定形制,加以秘法炼化,使其本身蕴含之灵气凝而不散,才形成了广泛流通于修仙者之间的“神仙钱”。

    沈落将仙玉捧在手上仔细打量,满眼爱惜神色。

    先前以黄符纸绘制落雷符,用光了所有符墨,结果也没能有一张成功,他打算今天去一趟录宝堂,用这枚仙玉买下十张青霜符纸,再做尝试。

    收好仙玉后,他正打算关上石匣,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匣内一角,有一截反射着金属光泽的东西,随即将压在其上的银票和无名天书等物全都拨开,随即露出一片金箔。

    沈落将其拿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看清了其上刻画的符纹,才恍然记起,那是他当初在峦水河上打捞无名天书时,从一只装满骸骨的金属袋上取下来的。

    “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究竟是何物,马掌柜他经手灵材不少,眼界必定不窄,或许能知道这是何物?”沈落暗自沉吟道。

    说罢,他收拾好石匣,就离开了白府,直奔录宝堂而去。

    沈落赶到录宝堂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店门外站着两人,面容还都不陌生,正是上次跟随白霄云的那两名扈从。

    他眉头一皱,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赶了过去。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那两名扈从就主动迎了上来,伸手将他拦下。

    “沈长老,二公子在里面办事,您要不改日再来?”两人自然认得沈落的面容,也知道他的身份,不敢太过造次。

    “无妨,我就是来买点东西而已。”沈落朝店门口张望了一眼,说道。

    “您就别难为我们俩了。”一名扈从瞥了眼他腰间悬挂的客卿令牌,为难道。

    “你们放心,我真的只是来买点东西,不会妨碍二公子的。”沈落笑了笑,随意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仍有些迟疑不决。

    沈落面色一沉,身形一晃之下,已从二人身子间隙中一穿而过,同时单手飞快一挥。

    “你……”那二人面色一惊,话还没说出口,同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沈落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有些粗砺,不像是白霄云的。

    “马掌柜,识时务者为俊杰,白二公子背后可是大名鼎鼎的建邺白家,多少人想要攀高枝都找不到门路,你就别不识抬举了。”

    那声音刚落,就又有一个年轻的嗓音响起:“马老儿,我这么三番四次登门,你还看不出我的诚意吗?我是真的中意秀秀姑娘,你又何必非要横加干涉?”

    “白公子,您高门大户,咱们攀附不起,小女尚且年幼,实在不到出阁的年纪,您就不要强求了。若是被大公子知道了,又得责罚您不是?”马掌柜的声音响起,言辞间央求之意明显。

    “别想用我哥的名义压我!他已不在建业城了,这次看谁还敢来管本公子的家务事。”那年轻的声音又说道,语气不觉加重了几分。

    “二公子,你哥才刚走没几天,你又急不可耐地上门了,还真是用情至深啊!”沈落一步跨过门槛,边走边说道,声音不紧不慢,就如同与友人打招呼一般。

    他目光一扫屋内,只见柜台后面,马掌柜正面色赤红的护着女儿,少女眼里噙着泪水,楚楚可怜。

    第两百二十五章

    再遇二少爷

    柜台外面则摆着两把太师椅,白霄云正大咧咧地坐在其中一张椅上,身旁还坐着一个身着圆领长袍,体型魁梧,满脸横肉的中年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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