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要怪,就怪你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NO.749的声音低沉冷漠,带着某种不似人类的空幽。

    乌里尔痛苦地摇头,但他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他的瞳孔逐渐涣散,失焦,他的脑袋在重力的作用下向后倒去,枕在一条断裂的横梁上,他最后一次看了眼天空,挣扎着牵动嘴唇,他似乎还有未说完的话,但最终,他停止了呼吸。

    徐子执不知道他在痛苦什么,是痛苦NO.749的背叛,还是痛苦自己在世间尚存的挂念。

    NO.749似乎对乌里尔怨恨至极,他并不打算放过已死的乌里尔,而是将手移至乌里尔的头顶,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用力拉扯,他的白袍被风鼓起,极速抖动,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干扰了此地的磁场。

    徐子执看不见他的能力,这意味着NO.749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只见NO.749将某种东西抽出来后,犹如撕扯布条一样,撕烂甩开,与此同时,乌里尔的尸体迅速变得乌青僵硬,仿佛是一具被风干的躯壳,然后NO.749袍袖一挥,乌里尔便碎成了粉尘,散在风里。

    徐子执仿佛被人扼住咽喉,从脚底至头顶窜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他知道乌里尔是A级觉醒者,可在NO.749眼中,将乌里尔挫骨扬灰居然和拂开灰尘一样简单。

    这些天徐子执已经领略到了神祇系觉醒者的强大,那几万的尸体就足以说明一切,但眼前这个人,显然比其他神祇系觉醒者更为恐怖,这种恐怖不仅来自他的能力,还有他远超常人的狠毒和心计。

    恰在此时,跌落在地的婴儿哭了起来,它的声音极其微弱,皮肤呈现不健康的红色,一尺高的摔碰就足以对它造成伤害,毕竟它才刚刚从重病中恢复。

    它无助地抬起手臂,抓动柔弱的手指,像是在寻找早已不再身边的母亲。

    它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夭折。

    白袍人听到哭声,突然蹲下身,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婴儿的脸颊,小臂,胸脯,双腿,他宽大的手掌在婴儿身上游走,即便被小手指抓住了食指,他也只是慢慢地拨开,继续抚摸。

    徐子执在暗处偷偷看着,仿佛在看一出自己无法理解的戏剧。

    白袍人对待乌里尔的阴狠和此刻的温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他摸不透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婴儿因安抚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白袍人抚摸的手掌一停,他五指间突然施加了力道,骨节绷起,朝婴儿咽喉掐去!

    徐子执头皮发麻,那一瞬间,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即刻发动【空间魔方】,将婴儿身下的地面抽离。

    白袍人一手抓了个空,当即腾身而起,目光凌厉阴狠地朝异能信息素的方向看来。

    徐子执知道自己会暴露,但他此刻已经顾不得安危了,NO.749要杀这个孩子,他必须保住这个孩子,这已经是他能为迦妮塔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竭尽全力地释放着异能信息素,只见整座城中村的格局如供人操控的积木,迅速变换着,婴儿很快就在移动的楼体间失去了踪迹,他甚至还给婴儿叠加了数道【视觉误差】,希望能够拖延的久一点。

    徐子执是个很自私很卑劣的坏人,他从不否认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惜命,比任何人都想活得好,活得高高在上。

    但他依然为自己的举动而欣慰,他这一生从未体验过父母亲情,但他却懂得了,学会了。

    他在这世上,总还是有过那么一段,可以称得上真诚的亲情。

    白袍人此刻已经注意到了徐子执,这点挪动空间的能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整片城中村摧毁。

    况且婴儿就算不被废墟掩埋,也早晚会被冻死在首都城的冬季,因为它实在太弱小了,迦妮塔怀孕时营养不良,它从出生起就小病不断,有时连喝奶的力气都没有,根本不足以在这个世上生存。

    所以白袍人没有摧毁城中村,也没有立即杀死徐子执。

    他看到了徐子执身上的蓝枢稽查队服,他疑惑稽查队员为什么要救这个婴儿。

    这当中,一定有他感兴趣的故事。

    徐子执当然不会不自量力地认为自己能与神祇系觉醒者较量,他在发动异能的同时,就通知了全体稽查队员。

    “发现NO.749!NO.749在城中村!”

    他足够幸运,刚好有一队稽查队员在附近,听到徐子执的汇报,他们火速朝这个方向聚拢而来。

    白袍人盯着徐子执看了一会儿,在人群到来之前,如鬼魅般闪身离开了。

    徐子执跌坐在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想去找那个婴儿,但他知道婴儿跟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危险,因为稽查队员依旧在搜捕剩下的几个编号,而婴儿的照片早已被渴望立功的稽查队员们烂熟于心。

    他只能等搜查结束,再找机会带走婴儿,希望它不要哭,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再多等待几个小时。

    然而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徐子执刚回到禁区,就被不由分说捉拿下狱。

    他心一沉,丁洛克家族的反应这么快,证明他的猜测都是真的。

    这场平叛之战就是个笑话中的笑话,阴谋中的阴谋,无论是拔除百年来联邦心中的刺,还是维护未来长久的和平,此刻都成了黄粱一梦,因为NO.749背叛了神祇系觉醒者,而布里昂·丁洛克背叛了联邦。

    神祇系觉醒者渴望平等对待,最后却换来被屠杀的结局,丁洛克家族恐惧神祇系觉醒者颠覆政权,而神祇系觉醒者已经颠覆了丁洛克家族的权力。

    NO.749与布里昂·丁洛克应该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所以他在城中村使用的异能,布里昂·丁洛克才会很快知道。

    空间系能力与徐子理登记在联邦系统中的异能不一致,他们要发现他的身份了。

    在禁区监狱的当晚,还不等人审讯,徐子执就‘疯’了。

    他戴着稀铅矿手铐,一边拿头撞墙,一边癫狂大笑:“我找到NO.749了,我要做大官了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要当大官了!我要当议长了!”

    此刻的司泓掣还不会【令行服从】,而拥有【问心】的Oliver也已经锒铛入狱,无论如何刑讯徐子执,哪怕废了他的双腿,掐碎他的肋骨,生剥他的皮肉,他都只会疯喊着这句话。

    一个月过去了。

    两个月过去了。

    ...

    半年过去了。

    他们终于相信他是真的疯了,于是他们将他送去了AGW特危死刑监狱,至少在那里,他的异能能创造价值,也不会对联邦的任何人造成威胁。

    而元老院之所以没让司泓掣对他施加【死誓咒】,并不是因为他已经疯了,而是他看到了乌里尔的死亡。

    【死誓咒】的施加者,会知道所有被施加者在此次事件中参与的部分。

    他们要继续利用司泓掣,就不能让司泓掣知道他的‘仇人’已经死了,他必须永无止境的工作下去,用效忠换取权力,以此追查早已不复存在的‘仇人’。

    那一年,联邦格局大变,蓝枢二区区长逝世,司泓掣继任区长,英雄厄迪夫辞去联邦职位,入职星洲大学,丁洛克家族曾经的两位掌权人突发意外身故,家族核心权力彻底凝聚在布里昂·丁洛克身上。

    后来,布里昂·丁洛克干脆去掉了自己的名字,只称自己为丁洛克。

    那一年,为了纪念死在平叛之战的几万卫兵,禁区后山建起大片墓地,一个不为人知的女人被小心封存,冷冻在墓地之下,音容相貌宛如犹生。

    那一年,Oliver从天之骄子沦为阶下之囚,Pine被从他的身体里剥离,逃走的哥哥音信全无,他唯一的希望,只剩司泓掣的怜惜。

    那一年,徐子执选择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因为他还有未能说出口的秘密,他还没能为迦妮塔报仇。

    从此监狱里没人知道徐子理,更没人知道徐子执,他们只知道一个老疯子,梦想着回到联邦做大官。

    第173章

    “原来是你。”一个声音在老疯子讲述之后插了进来,众人回头望去,发现兰闻道从外面走了进来。

    联邦的审查已经结束,极地冰川组织的断交和民间谴责的舆论让联邦应接不暇,所以当发现他们身上没有辐射后,二区很快就将他们放了回来。

    老疯子这个漫长的故事,兰闻道听到了结局,于是他跟着补充道:“神祇系觉醒者与联邦政府发生冲突后,我第一时间从港谭赶了过去。我的本意是调停战争,让神祇系觉醒者暂时回到弗比斯湾,减少伤亡。”

    “可等我到了,却发现战争已经不是我能阻止的了。我作为B级觉醒者,甚至不敢靠近内城,无数内城百姓撇家舍业逃到城外,路上发生的踩踏和冲突数不胜数,死伤人数绝不止十几万。”

    “三日战争结束之后,我才敢向内城走,但我心里其实明白,神祇系觉醒者凶多吉少。走到城中村附近,我听到了乌里尔的【啼鸣】,于是我赶了过去,看到了你口中的NO.749和乌里尔。”

    “后来你将婴儿藏起来,NO.749闻声消失,我等你们走远了,才开始寻找那个婴儿。好在它的哭声吸引了我,我从一个小角落将它抱出来,它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实在太虚弱了,如果继续呆在冰天雪地里,很快就会去世的。”

    “我接到的消息是神祇系觉醒者造反,率先对联邦发起攻击,他们违背了当初与黎组长定下的约定,我本不应该插手,可是看到一个生命在我眼前奄奄一息,所有道理都是空谈,我不能不救他。”

    “小宝宝真的很娇气,我从老百姓那儿换了点奶粉,它一口也喝不下去,没办法,我只好让高塔公会开着直升机来,把它接回了港谭,回去一检查,又是营养不良又是肺炎,调养了好久才健康起来。”

    “爸......”兰斯轻声道。

    兰闻道走过来拍拍兰斯的背,心疼道:“心肝,之前一直不告诉你真相,就是不想你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人这一生很短,爸爸想你开心的过完。”

    但成立黑灯会,也确实是兰闻道的未雨绸缪。

    他一方面希望兰斯通过那一桩桩求助申请看清世界的真相,一方面,也希望给兰斯足以自保的力量。

    “还有,一直不同意你谈恋爱除了怕你一个小O吃亏,也是怕神祇系觉醒者的血脉延续,你的宝宝也要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爸,我会把他们保护好的。”湛平川突然发誓。

    兰闻道提起一边眉毛,偏过头警惕地扫向湛平川:“......小子你注意,我只是打个比方,现在还没有宝宝吧?!”

    湛平川:“。”

    老疯子怅然望着兰斯,喉咙抽动,语带哽咽:“所以...你真的是迦妮塔的......”

    上一次见迦妮塔,已经是十八年前了,在那条寂寥寒冷的酒厂街,迦妮塔第一次被他抱在怀中,却再也不会叫他一声爸爸了。

    幸好,那个孱弱的婴儿活了下来,幸好它是被高塔公会捡到,拥有富足的生活,受教育的权利,它没有像它母亲那样,被歧视,被压迫,饱受困苦,还遇到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幸好它长得很像迦妮塔,让他苦苦支撑了十八年后,再次看到了女儿的影子。

    “谢谢你,当年救了我。”兰斯此刻的心情很复杂,面前的人是平叛之战的参与者,也是他实质性的外公。

    一个纯粹的恶人,舍弃了一生的荣华富贵和尊严体面,在毫无希望的AGW特危死刑监狱等待了十八年,只因为对迦妮塔的父爱。

    爱真的很神奇,能让自私自利者倾尽所有,让坦荡良善者怨忌毒恶。

    “迦妮塔...对不起......要是我没走就好了,要是...我没做徐子理就好了。”老疯子的眼神逐渐涣散,意识也开始变得不清晰,他完全将兰斯当作了迦妮塔,恨不得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遗憾尽数倾诉。

    法塔走上前来,叹了口气:“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回忆了如此漫长的故事,牵动如此痛彻心扉的情绪,老疯子的体力和精力已经无法支撑了。

    他将镇定剂注射到老疯子体内,看着老疯子逐渐阖上眼沉睡,他才重新把老疯子抱回床上。

    Oliver早已泪水涔涔。

    原来哥哥死的那样惨,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怪不得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怪不得他再也不能来接自己。

    为了酝酿一场屠杀,他们造就了一切悲剧,那十几万死伤的生命,在有些人眼中,竟是那么不值一提。

    梦境女巫摸了摸他金灿灿的头发,安慰道:“还好你现在平安,乌里尔可以放心了。”

    “嗯。”Oliver低头,用掌心抹去眼泪,勉强打起精神,“对了,还有司泓掣交给我的U盘。”

    他从兜里取出那枚橄榄形状的U盘。

    他还是无法直视这些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所以拿出来后,他很快就交给了梦境女巫。

    梦境女巫看向兰斯。

    兰斯的情绪还算稳定,其实关于自己的身世,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迦妮塔是自己的母亲,也是那次和解的促成者,这说明她虽然被剥夺了上大学的权利,但却并没有停止学习,自暴自弃,她成长的很好,她是当年那些神祇系觉醒者的精神领袖。

    如果没有遭到自己人的背叛,她会彻底改变神祇系觉醒者的境遇,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她是一个坚韧且伟大的女性,兰斯很开心知道这一点。

    至于NO.749,他应该就是潜藏在禁区的神祇系觉醒者,他将自己彻底奉献给了神明,建立了古神教,培植了那些拥有神迹的信使。

    “一起看看吧。”兰斯轻声道。

    他显然不会像兰闻道所说的,因为是神祇系觉醒者就担惊受怕,如果有人会对他和他未来的宝宝造成威胁,那灭掉就好了。

    老疯子说他和迦妮塔很像,但其实他完全没有继承迦妮塔的性格,如果是他,他没有那个心胸选择和解。

    司泓掣说尤托皮亚的腌臜事,才是扳倒联邦政府的关键,既然如此,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梦境女巫将U盘插进电脑中,很快,读取成功,屏幕上弹出一个文件夹。

    鼠标触到文件夹,Oliver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十八年了,他已经比哥哥的年纪还要大了,他甚至快要记不得,哥哥的笑容是什么样子。

    然后,梦境女巫点开了文件夹。

    文件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是属于乌里尔的视频。

    司泓掣并没有在U盘里夹带一些他的忏悔或歉意,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司泓掣很清楚,他不配向Oliver祈求任何事。

    视频点开,虽然是十八年前的画质,但也还算清晰。

    这似乎是一段监控录像,摄像头在墙角,正对着一条宽阔笔直的走廊,走廊左侧有且只有一扇铜金色的大门。

    这扇门显然与众不同,它比任何室内建筑中的门都要高大和庄严。

    虽然视角是倾斜的,但仔细观察大门的旁侧,依稀能辨别出铅墨色的牌子上写着——元老会议事厅。

    兰斯:“看来是元老们开会的地方。”

    他记得二区吊车尾劳恩说,元老会是唯一能让司泓掣立刻放下工作赶过去的存在。

    虽然在老疯子的讲述中,丁洛克家族和NO.749似乎才是罪魁祸首,但其实是三位元老最终决定了开启战争。

    如果说丁洛克家族和NO.749罪无可恕,那元老院也难辞其咎。

    突然,电梯门打开,正值壮年的乌里尔出现在视频中,他一头狮子般蓬松浓密的银发极为显眼,他的脚步很快,似乎带着怒气,走到门口,他特意看了一眼监控的方向,随后敲开铜金大门,走了进去。

    “哥哥......”Oliver喃道。

    视频中,铜金大门没有被关上,但镜头也没有转换,依旧是这台监控所对的走廊。

    议事厅内的画面看不到,走廊里也没了人,但视频还有不小的长度。

    众人面面相觑。

    “司泓掣到底是什么意思?”梦境女巫皱眉。

    “走廊里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吗?”法塔托腮思索。

    “可我对解谜不擅长。”阿巴顿挠了挠头。

    视频就这样古井无波地走到了最后,梦境女巫只好又放了一遍。

    莉莉忍不住问:“小橄榄老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猜,Oliver可能会更了解司泓掣的脑回路。

    Oliver摇摇头,他也看不明白这段视频是什么意思,他哥哥的确出现了,但视频中却和尤托皮亚一点关系都没有。

    兰斯:“但凡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在这种视频里搞解谜的,所以信息一定是十分直白的。”

    卢卡斯摊手:“但我确实看不出来啊。”

    湛平川站在众人身后友情建议:“......要不调大点声呢?”

    黑灯会人有点太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往前挤,要不是S级的五感,他连门边那行小字都看不到。

    梦境女巫:“已经是最大音量了啊。”

    “声音不够大!”兰斯猛然抬眼,瞬间被湛平川点醒了:“议事厅内的监控录像以及乌里尔的所有资料,一定早就被联邦销毁了,这段走廊监控之所以被留下来,是因为它看似毫无意义,当年检查录像的稽查队员和我们一样,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赘婿果然有点东西。”梦境女巫忙道:“度玛!帮忙处理一下音频!”

    “知道了兰绮。”度玛挤开人群,钻到电脑面前。

    第174章

    经过度玛处理的视频终于能够听清,隔着一道门缝,议事厅里传来微弱的质问声——

    “我已经将尤托皮亚的调查报告交于您,相关文章也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响应,元老院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动作?”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叹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平静道:“事情无法一蹴而就,我已经认可你的建议,给予神祇系觉醒者平等的权利了,尤托皮亚的事不能操之过急。”

    兰斯挑眉,看向Oliver,他颇为意外,乌里尔居然在元老面前也是直言不讳,义正辞严的风格。

    Oliver明白兰斯是什么意思,于是解释道:“哥哥性格如此,其实他是很温柔的人。”

    视频里又传来声音:“神祇系觉醒者只有八百余人,但尤托皮亚是上百万人,他们的处境甚至比神祇系觉醒者更加艰难,为什么不能一起解决呢?”

    “乌里尔,神祇系觉醒者毕竟是联邦人,但尤托皮亚人隶属于加勒比酋长国。”

    “但他们的苦难却是联邦造成的,百年前,联邦为了清缴塔斯曼海盗国,从世界各地搜刮晶矿石和特殊信息素,于是联邦政府与加勒比的叛乱组织坦布人达成协议,帮助他们控制了加勒比酋长国。坦布人自私自利,卖国求荣,将加勒比的地下城和觉醒者都当作资源献给联邦,以至尤托皮亚人至今过着奴隶般的生活。”

    “这确实是联邦的错,我已经承认了。”

    “做出这条决策的人早已去世,联邦和塔斯曼的战争也已经终止多时,我们为什么还要扶植坦布人,让他们继续剥削尤托皮亚人呢?”乌里尔的声音振聋发聩,哪怕是十八年后通过电子设备传出来,依旧能让人感受到振奋人心的力量。

    “因为积重难返,八百人的命运容易改变,但百万人的命运很难改变。”元老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听不出来他是否被乌里尔打动,或许站在他的位置,已经很难共情到个人的命运了。

    “但总要做出改变啊,至少,也要停掉惨无人道的骆驼市场!”

    听到这里,阿提娅脸上露出哀伤和耻辱的表情,她忿忿解释道:“骆驼市场是开在上帝城广场的一个交易市场,每周二举办一次,届时坦布人会牵着有特殊异能的尤托皮亚人前往市场,供世界各地的有钱人挑选,如果顾客遇到感兴趣的异能,就可以当场付款抽取信息素,坦布人以将‘骆驼’的信息素卖光为荣,而尤托皮亚人修养一周,下周就又有足够的信息素被贩卖了。”

    这也导致异能越独特的尤托皮亚人命运越悲惨,很多人受不了折磨,选择自杀,还有人奋起反抗,然后被杀死。

    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坦布人的,因为坦布人手里有联邦赠与的高精尖稀铅矿武器。

    阿提娅觉醒异能不久就偷溜了出来,不然她缩小的能力一定会引起坦布人的兴趣,她早晚会沦为被贩卖的‘骆驼’。

    众人听了她的解释,无不遍体生寒,如果不是亲耳听的,他们绝不会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还有人饱受这样的折磨。

    “......乌里尔,在这一百年间,尤托皮亚已经牵扯了联邦太多人的利益,你递交上的材料,足以掀翻当前的联邦政府,为了拯救外人,换来联邦内部的震荡,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

    因为剥削尤托皮亚人得到的资源和财富都流入了联邦人的口袋,想让这些联邦人将好处吐出来,势必无比艰难。

    这与解放神祇系觉醒者不同,神祇系觉醒带来的是威胁,影响的是未来的利益,它会比放弃现在的利益更容易接受。

    “可您是想有所改变的,不是吗?您知道如今的联邦议会有多少沉疴旧疾,您想清除这些人,您想恢复黎明日前的世界,您知道人类文明在这一百年间并没有进步,而是在倒退,您痛恨联邦为掩盖罪恶制造的三十年历史断层。”

    “这件事只能一步一步来。”

    “可您慢的每一步,都得用尤托皮亚人的性命来填啊父亲!”

    视频戛然而止,但最后一句话却像是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乌里尔吐字清晰,掷地有声,没有人会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们清晰无比地听到了‘父亲’二字。

    Oliver瞬间成为了视线焦点,或惊讶,或愕然,或唏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企图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讯息。

    但Oliver同样惊愕。

    “我和哥哥是同母异父,母亲带着哥哥嫁给我父亲,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意外去世了,我几乎是哥哥带大的。对于母亲,我的印象已经很淡了,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未提到过哥哥的父亲,后来,哥哥也没有和我提过。不过据我所知,母亲曾在铅云做过一段时间技术员,但没多久,她就离开那里转投了公会。”

    众所周知,元老院的三位元老已入臻境,神圣不可亵渎,他们之所以能够得到全联邦的尊重,拥有莫大的权利,就是因为他们无妻无子,无父无母,甚至没有任何亲族友朋,所以他们公正秉直,一切为了联邦。

    如果乌里尔真的是元老的孩子,那就说明元老院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圣,三位元老同样拥有七情六欲,会产生爱情,会为情欲沉沦。

    想必就是在Oliver母亲做技术员时期,久居高处的元老越过雷池,与年轻貌美的Omega有了一段露水情缘。

    但爱情的炽热是短暂的,恢复冷静之后,他们都知道这段关系不能见光,不能长久,于是元老收起了凡心,Omega离开了铅云。

    但大概是心有余情,Omega并没有打掉乌里尔,后来元老也知道了乌里尔的存在,默许了这个意外得来的血脉。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兰斯平静地望着定格在最后的视频,“乌里尔这些年走南闯北,揭露了不少联邦的黑暗,为联邦政府带来无数麻烦,但他却依旧可以安然无恙,拥有发声的权利。”

    Oliver喃喃道:“怪不得哥哥不告诉我,那是一个地位崇高,却永远都不能相认的父亲。”

    若非有这个视频,若非被录下这段对话,恐怕这个秘密会被永久埋藏,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原来哥哥背负着这样的身世,原来哥哥并非是一腔孤勇。

    哥哥清楚的知道,虽然出身难以启齿,但他是这世上最适合为弱者讨公道的人,是这世上最应该为不公发声的人。

    他没有妄自菲薄,没有贪图享乐,他利用自己的身份,践行着自己的使命,奋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所以在你的讲述中,司泓穗被害,乌里尔被关入禁区监狱,但他一开始并不惊慌,他坚信二区调查后会还他清白,因为元老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被人诬陷。”兰斯道。

    Oliver点头:“不错,哥哥确实相信联邦。”

    他的记忆被拉扯到十八年前,当时乌里尔端坐在监狱中,耐心的宽慰他,要他相信联邦政府会公正调查,他当时并不理解哥哥的自信从何而来。

    湛平川挑眉:“这么说元老院要为神祇系觉醒者注册ID也是真的,这并不是一个陷阱,而是元老给自己儿子的承诺。”

    所以如果没出意外,神祇系觉醒者会顺利获得身份ID,并从首都城安全离开。

    迦妮塔和乌里尔的努力是有意义的,他们离成功真的只差一步了。

    梦境女巫:“那乌里尔的亲爹是哪一个?黑眸,金眸,还是红眸?”

    湛平川:“我猜是黑眸,老疯子不是说了,丁洛克家族召开秘密会议时说,主要是黑眸元老支持乌里尔,金眸和红眸只是卖他个面子。”

    法塔不解:“那为什么最后元老院还会同意屠杀神祇系觉醒者呢?他真的怀疑乌里尔是罪魁祸首吗?真的认为自己被亲生儿子欺骗了吗?”

    兰斯摇头:“Oliver说,那天乌里尔神色慌张,跟他说一切都错的离谱,他要去救那上百人的性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乌里尔清楚自己无法得到公正的审判,于是他不惜将Oliver置于险境,也要逃出监狱,为神祇系觉醒者报信。”

    Oliver喃喃问:“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回忆里的每个场景都是那么清晰,哥哥被【问心】询问后流血的胸口,哥哥焦虑急切的神情,哥哥笃定温柔的承诺。

    兰斯:“我猜,他发现黑眸元老已经不是他的父亲了,他意识到这是一场颠覆整个联邦的阴谋,所以他不得不走。”

    因此,在老疯子的叙述中,元老院的态度有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从力排众议的偏袒,到后来毫不留情的利用。

    梦境女巫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现在的黑眸元老,其实早就被换了?”

    湛平川紧锁眉头:“元老院是联邦最高权力机构,三位元老的觉醒等级和异能水平,称得上是整个联邦的巅峰,如果能将三个人全部控制,那只有——”

    “NO.749,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就是去取代黑眸元老的。”兰斯接过湛平川的话。

    只有神明的力量能够战胜人类最强觉醒者,NO.749真的做到了当年预言中所说的,颠覆整个联邦。

    联邦各大利益集团千防万防,压迫了神祇系觉醒者上百年,最终还是迎来了这样的结局。

    【上帝之城】

    第175章

    葬送首都城数万人性命,戕害所有神祇系觉醒者,一力造成Oliver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终于浮出水面。

    “趁那十二名怨种还被困在洛拉西提冰原,我们得尽快去一趟尤托皮亚,把当年乌里尔交给黑眸元老的证据重新搜集回来。”兰斯说。

    当年的证据一定已经被毁了,不然司泓掣绝对会附在U盘中交给Oliver。

    “好,我和你一起去。”Oliver应道。

    他有义务帮哥哥完成最后的遗憾。

    “我也去我也去!”卢卡斯现在是和Oliver一样的联邦通缉犯,根本不能公开露面,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闲得住。

    梦境女巫:“那我也——”

    兰斯摇头:“不,常年在外露面的先别动,我们到尤托皮亚不是劫狱,不可能一直戴着头套,那里或许会有联邦的眼线,如果认出高塔公会的人就不好了。”

    卢卡斯一个人暴露,对高塔公会的影响不大,但如果再被发现一个,那很难不让人怀疑,黑灯会就藏在高塔公会中。

    Oliver:“我同意,毕竟还有卢卡斯的能力,如果我们有需要,可以立刻喊你们过去帮忙。”

    阿巴顿挠挠脑袋,瓮声瓮气道:“唉,那我先不去了。”

    毕竟他对外的身份是兰闻道的保镖,经常陪着兰闻道出席各种活动。

    梦境女巫:“好吧。”

    同样的,她作为人尽皆知的高塔公会大小姐,也不能离开太久。

    法塔:“我倒是可以。”

    他的身份是给小少爷治病的私人医生,所以没有代表高塔公会出面过。

    莉莉举手:“我也可以!”

    兰斯无情拒绝:“但你要开学了,你父母那边不好瞒。”

    莉莉一听,两根甩起的蓝辫子耷拉了下来。

    度玛却不动声色地扬起了小下巴,伸手扯了扯兰斯的衣角。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兰斯看出他是什么意思了,只不过度玛待在高塔公会更安全些,而且也不影响他使用异能。

    卢卡斯却一把勾住度玛的肩膀:“小机器脑袋再呆要生锈了,大不了见势不好我就把他送回来。”

    兰斯:“好吧,那就度玛,法塔,卢卡斯,Oliver,阿提娅。”

    湛平川环抱双臂,挑眉问兰斯:“宝贝儿,那我呢?”

    兰斯扭头,疑惑且理所当然道:“你当然要和我一起,难道你放心我自己去吗?”

    法塔,卢卡斯,Oliver,度玛,阿提娅:“?”那我们是?

    湛平川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兰斯的语气让他听出了他的与众不同,别人是被安排工作的,而他是被需要的。

    湛平川严肃道:“当然不啊,你这种娇生惯养的漂亮小O,肯定要老公陪着才放心。”

    兰斯忍笑:“不过你还是得再回家一趟,跟湛会长和楚叔叔交代清楚,毕竟这次少不了要旷课了。”

    其实他们和莉莉的开学时间差不多,星大还有一周就要开始下学期的课程,而从港谭到尤托皮亚交通不便,一路辗转就要花掉三四天。

    湛平川心中好笑:“你真以为我是来星大学习的啊。”

    星大的课程对他毫无吸引力,但星大捡老婆的概率让他十分满意,这世上还有哪个学校能在废物校长的带领下,允许AO同寝并用信息素亲切交流呢。

    卢卡斯趁机挤到湛平川身边,十分严肃的强调:“弟妹,你别忘了,把我的锚点从你叔那里要回来。”

    湛平川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大言不惭道:“你看我发挥就完了。”

    卢卡斯踏实了,但踏实早了。

    第二天一早,确认阿德里安也已经回到了鬼眼公会,卢卡斯使用异能,将湛平川送到了阿德里安的锚点。

    适时,阿德里安刚洗完澡,正在扣衬衫的扣子,湛平川就直直落入了他卧房内。

    阿德里安听到“墩”一声,手指一顿,余光瞥向自己浅灰色的地毯。

    湛平川知道阿德里安现在还是阴暗面,他低头看了一眼地毯上留下的鞋印,心道不好,忙召出血红丝线,拽着自己急速撤出卧室!

    “叔,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骂得很脏,还嫌弃我踩了你的地毯,但你忍忍,再忍忍,相信我,打死我绝对不是你的本意,我可是你最爱的大侄子!”

    阿德里安阴沉着脸,惜字如金地送出一个字:“滚。”

    “好嘞,不过我滚之前还有件事。”湛平川伸出手来,抖了抖手指,“我卢叔义愤填膺地控诉了你乱捏他锚点的恶劣行径,并责令我帮他回收锚点,叔,我知道你现在心眼小,报复心强,还良心泯灭道德缺失,但卢叔毕竟是我老婆那边的,就当给我个面子好吧。”

    湛平川越说,阿德里安的脸色越沉,到最后,他直接拔下了电脑数据线,绕掌心一卷。

    “卧槽!”

    湛平川见状不好,刹那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还不忘通知卢卡斯:“卢叔,我只是真实的描述了一下我叔的心理状况,他就生气的要揍我,咱们拿锚点还是从长计议吧。”

    卢卡斯:“喂你小子——”

    阿德里安盯着湛平川逃跑的位置数秒,才将数据线扔到办公桌上。

    被反复审查的疲惫和灵魂受损的疼痛还未散,一回家,地毯就被踩出了两个鞋印,卢卡斯还向人控诉他行径恶劣。

    他心情不是很愉快。

    阿德里安此刻头发滴着水,衬衫尚有两枚扣子没系,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径直走到桌案内侧,拇指拨开水杯盖,晃着杯中的温水,还嫌不够,于是又倾身伸长胳膊,抵着饮水机接了50ml热水,见水面飘着薄薄的热气才作罢。

    随后,他将水杯放在面前,取出怀里的小黑球,毫不犹豫地扔进了杯里。

    咚!

    小黑球落入水中,溅起星点水花。

    阿德里安交叠十指,靠着办公椅,静声等待。

    也就十秒钟,卢卡斯“腾”的出现在卧室,一屁股坐在了阿德里安的桌子上。

    他像是刚从温泉水里爬出来的,浑身湿漉漉,皮肤都被蒸泡得发红。

    他低头一看冒着热气的水杯,眼前一晕,气急败坏道:“你把我的锚点扔热水杯里?!我跟你拼了!”

    他喊罢,一脚踹向阿德里安的胸口。

    阿德里安衬衫半敞,紧实的胸肌露了不少,见卢卡斯的脚踹过来了,他一抬手,稳稳抓住了脚踝,让脚心只用很轻的力道踩在他胸膛上。

    卢卡斯用力一挣,阿德里安手臂肌肉绷起,攥得他动弹不得,反而踝骨隐隐作痛。

    “嘶......”卢卡斯踹着小腿,凶巴巴道:“喂,轻点!”

    阿德里安没搭理,以他对卢卡斯的了解,只要他敢放松力道,卢卡斯就敢用力踹上来。

    “你要去尤托皮亚?”阿德里安问道。

    “干嘛?”卢卡斯抽不出腿,只好恶劣地活动脚趾,在阿德里安坚硬的胸膛压出脚趾印,并试图夹起他的胸肌。

    但那么弹性十足的地方,他显然是夹不起来的,试了半天,没想到把自己脚趾累抽筋了,疼的他眼泪差点飙出来。

    “我抽筋了!”卢卡斯大声痛叫,晃得办公桌咯吱作响。

    阿德里安稍稍仰头,灰蓝色眼珠冷酷无情地看着他。

    卢卡斯只好忍辱负重,软声哀求:“哥哥,我脚趾抽筋了,松开我吧。”

    阿德里安不置可否,又看了一会儿,直到卢卡斯眼睛真的红了,才不紧不慢地将他的脚踝压下去,拇指贴着侧筋的地方用力一揉,把错位的地方揉开:“需要哥哥陪你去吗?”

    卢卡斯已经不抽筋了,但他并没把脚缩回来,而是故意让阿德里安继续揉。

    他坐在桌子上,明明居高临下,却被热水蒸得呼哧带喘。

    “不用,兰斯说经常露脸的都别去,可能会有联邦的眼线。”

    “嗯。”阿德里安也认同兰斯的看法,他松开被捏红的脚踝,从卢卡斯屁股底下抽出一沓文件,翻看起来,并要求道:“锚点不许拿回去,遇到危险,要叫哥哥帮忙。”

    “我能遇到什么危险,我一秒就能跑。”卢卡斯嘟嘟囔囔,一把夺过阿德里安手中的文件,把自己衣服上的水拧给阿德里安看,“你快把我从热水里捞出来!”

    阿德里安挑起他的上衣看了看,发现出水的是他的皮肤,衣服只是被身上的水沾湿的。

    原来锚点被打湿,本体也会被源源不断的打湿。

    阿德里安撂下他的上衣,拽回文件,毫不怜惜道:“不是要控诉我吗,再泡半个小时吧。”

    “你!”卢卡斯在心里骂了阿德里安祖宗十八代,又掩耳盗铃地幻想了八百种折磨光明面的方式,然后才从桌子上滑下去,垮着脸道:“那我不控诉你了,你把我捞出来吧哥哥。”

    阿德里安不说话。

    “我这样回去太丢脸了,你把锚点弄出来吧。”

    阿德里安翻了一页纸。

    “好热啊,科学家说温泉最多只能泡二十分钟,我要泡坏了。”

    “你是觉醒者,泡不坏。”阿德里安划出一行有误的数据。

    “我都这么说了你还看得下去,你是不是人啊!”卢卡斯悲愤地挤走文件,将脑袋怼到阿德里安脸前。

    阿德里安眯起眼睛警告道:“哥哥喜欢你闹腾一点,但要是把文件弄湿了,我就让你哭出来。”

    卢卡斯眉头一挑,叛逆雷达高声鸣响,他疯小丑忍得了这种威胁?

    “我要把水都蹭到你身上!让你白洗澡!”他一边张牙舞爪地将自己身上渗出的水珠往阿德里安身上抹,一边屈辱地避开了那份文件。

    不是他怂了,主要是心疼做文件的打工人。

    第176章

    卢卡斯回到高塔公会后,梦境女巫正帮度玛打包行李,随口问了一句:“锚点要回来了?”

    卢卡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了腿:“呵,我到了之后,对阿德里安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他在我面前深刻忏悔,我看他认错态度良好,勉为其难再借他一段时间。”

    梦境女巫:“......”

    “你这是什么表情,像根本不信的样子。”卢卡斯敏感道。

    梦境女巫:“怎么会,看我诚挚的脸,你绝对不是被阿德里安收拾了一顿,然后窝囊地溜回来了。”

    卢卡斯:“。”

    度玛扬起小脸,认真道:“卢卡斯好厉害。”

    卢卡斯指着度玛对梦境女巫说:“你看看什么叫诚挚啊!”

    兰斯正巧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小丑来帮忙,把老疯子送去沙漠城,给楚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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