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两人紧紧拥抱,摔在地板上。

    下一秒,长廊跃出了冻土层,赫然矗立在积雪上,一时间寒气袭来,天光大亮。

    “雪!是雪!”

    “是大地,是天空,是世界!”

    “我们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妈妈,爸爸,三年了啊!啊!啊!”

    尤托皮亚人大叫着跌跪在地,痛哭出声。

    所有人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尽情扑到在积雪里,真切的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温度,感受着阳光的照拂。

    那些不见天日的日日夜夜,那些永无尽头的羞辱折磨,终于在手指触碰到积雪的那刻,带来了一丝慰藉。

    活着,自由的活着,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因为莉莉的异能,洛拉西提冰原此刻仍旧风和日丽,阿德里安留下的鲜血痕迹也没被风吹散。

    兰斯与湛平川牵着手爬起来,立刻道:“小丑,先送老疯子回高塔公会!”

    老疯子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经不起低温速冻了。

    他的身上只遮着一张破旧腥臭的布,如今在地表,简直冻得几欲昏厥。

    他那装营养液的袋子此时也快流干,必须立刻补充养分。

    “知道!”只见卢卡斯从身上撕下一片泥团般的灵魂碎片,抬手扔在了老疯子影子上。

    兰斯扶住老疯子的肩膀:“坚持住,我很快去找你!”

    老疯子哆哆嗦嗦地点头。

    卢卡斯一个响指后,老疯子原地消失不见。

    兰斯稍松一口气,唤起蛾戎翁,让它感知鲜血的味道,然后对尽情释放的尤托皮亚人道:“我们还没脱离危险,继续跑!”

    只有越过索链,进入桑普小镇才算是真的安全了,因为联邦不会在他国的领土发起攻击,那些诡异犹如邪教的信使,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前。

    蛾戎翁抖擞精神甩起两根须须,兰斯托着它,沿须须指的方向跑去。

    尤托皮亚人忙翻身而起,迅速跟上,他们的心快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他们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跑啊,大家快跑啊!”

    “我是猎鹰觉醒者,被辐射的同胞别急,我带你们飞过去!”

    “我是强化系觉醒者,我可以背你们过去!”

    “我是动物系猎豹形态觉醒者,你们可以骑在我身上!”

    觉醒者们各想办法,拉扯着同胞前行,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场生死一线的大逃亡中被抛弃,被遗落。

    大雪中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渺小又坚韧的人类在辽阔无垠的冰原上狂奔,像一朵朵花瓣,在世界尽头升起勃勃生机。

    屏障碎裂的瞬间,十二名信使就疾冲进去,身后跟着整队完毕的狱警。

    然而长廊深处空无一人,只有两侧茫然的犯人,和一条黝黑的水泥路。

    他们面前早已不是关押老疯子的秘密通道,而成了八层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牢房。

    信使们停下脚步,左顾右盼。

    他们对AGW特危死刑监狱了解的不多,来之前本怖也没时间为他们做详细说明,所以他们完全不了解老疯子的能力,只好茫然在四周搜寻。

    本怖晃着两条腿骨姗姗来迟,他看到截然不同的长廊不禁暴怒发抖,他咔吧咔吧张着嘴,但一声也发不出。

    信使中有人不耐烦了:“本怖大人受损严重,还是先去歇息吧,叫司区长来。”

    本怖气得七窍生烟。

    有狱警小跑来汇报:“报告!司区长现在失魂落魄,听不进去任何话!”

    “废物!”信使中有人大骂。

    这人转脸就开始诘问本怖:“本怖大人明知司区长对植物系S级执念极深,你为什么不让他尽早去调查塞拉尔死亡事件?为什么不听元老的命令?”

    本怖,咔吧咔吧。

    他那是怕司泓掣脱离他的视线,将AGW特危死刑监狱的圈套泄密出去,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联邦,现在反倒成了他的错了。

    可惜他的解释没人听得到。

    “犯人就在我们眼前凭空消失,现在该怎么办?”

    本怖,咔吧咔吧。

    一定是被老疯子给转移走了,他试过小丑的能力,一次带十二个人已经是极限了,那么多尤托皮亚人不可能全部带走。

    于是,本怖用手骨猛指上方,示意他们跑到上面去了。

    信使阴沉着脸:“本怖大人也不必为我们加油,人都没了,还加什么油。”

    本怖:“......”

    这时,狱警队长终于能挤上前来说句公道话:“信使大人,他们一定是用【空间魔方】能力向上转移了,我认为我们得尽快去地表寻找,他们这么多人肯定跑不远!”

    本怖疯狂点头,没有了肌肉的支撑,他的头骨差点从脖子上甩下来。

    “还不快走!”十二位信使闻言冲出长廊,在狱警的带领下直奔损毁的电梯。

    五十米的高度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几乎几秒钟就从井道跃了上去。

    狱警们也逐次从井道爬出,跟上信使。

    本怖趴在一名狱警背上,被带着飞出了监狱。

    白茫茫天地间,黑灯会和犯人早已不见身影。

    “你们看,脚印!”

    “他们往索链的方向跑了,一定要把他们拦在洛拉西提冰原!”

    尤托皮亚人正玩命似的向前狂奔,寒风灌进喉咙,将喉口黏在一起,单薄的囚服挡不了严寒,把皮肤冻得一片紫红。

    但没有人停下,快了,就快了......

    还有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身后突然传来躁动,白雪上出现十二个极速飞奔的身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和他们拉近距离。

    “追上来了!”

    “快跑!别回头!”

    尤托皮亚人一边恐惧发抖一边给自己打气。

    兰斯终于看见了悬崖边缘的粗长索链,一台缆车正安静地停在雪中,一米之外,就是陡峭的崖壁和湍急的海水。

    “阿巴顿启动缆车,法塔分解炸弹!”兰斯喊道。

    二人得到命令,同时施展异能,亡灵钻入机械室,用力压下扳手,索链通电抖动,缆车大门缓缓打开。

    “研究院和无异能尤托皮亚人先进缆车!”

    逃跑大军在兰斯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将最初的逃跑机会留给了最脆弱的同胞。

    二十多人密密麻麻挤进缆车里,大门合上,缆车开始向前滑动。

    当第一辆缆车平安抵达桑普小镇时,联邦的追兵也已经赶到面前。

    “法塔!”

    “明白!”

    法塔将第二辆缆车上分离下来的黑索金重新聚合,向信使们砸去。

    信使们下意识用异能还击,黑索金遭受撞击迅速爆炸,强大的爆炸波将信使们全部掀飞,血肉模糊,就连赶在后面的狱警都因震动摔倒一片。

    悬崖发出难以承受的闷响,仿佛内部的石体正在断裂。

    爆炸为尤托皮亚人拖延了时间,兰斯大喊:“所有尤托皮亚人上缆车!元素系化形,有信息素的嗑信息素!”

    被辐射的人不好挤,但觉醒者怎么挤都无所谓,哪怕是把身体折起来,只要有恢复系觉醒者,都可以完好如初。

    四十多名尤托皮亚人艰难地挤入缆车,好在掠夺的信息素管中有化风化烟的异能,释放了不少空间。

    索链被超额一倍的重量压得下沉一大截,齿轮发出无法承受的吱嘎声。

    好在有惊无险,缆车平稳前行。

    “黑灯会!谢谢你们!”

    “尤托皮亚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植物小哥,大力小哥,卡牌小哥,亡灵小哥,多谢救命之恩!”

    “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尤托皮亚人扯着嗓子在缆车中呐喊,无数双手贴着玻璃,不舍地向渐行渐远的恩人告别。

    没有人因喊声而回头,联合救援小队正背对悬崖,严阵以待,守护着缆车的开关。

    “呼,现在就剩我们了。”阿巴顿道。

    “把这个缆车送过去,任务就算圆满结束了。”法塔轻喃。

    “卢卡斯,记得把我们都带回弗比斯皇家酒店,兰斯把你给他的锚点留在了酒店里。”莉莉提醒着。

    “啊,天寒地冻的,真想念弗比斯湾啊。”芙伦拉感慨。

    “我觉得被辐射的尤托皮亚人也就算了,毕竟是证据,但觉醒者尤托皮亚人不会被极地接收吧。”穆德里托腮思考。

    “都是觉醒者了,怎么还不能活,哪怕找一座无人的孤岛也能生存下来。”凌棋道。

    “好了别聊了,这帮白袍人可快恢复了。”梦境女巫道。

    “真难打啊,各位S级努力吧。”卢卡斯继续夹紧哥哥的腰,并把冰凉的双手伸进了哥哥领子里。

    一阵恢复系能量飘过,方才被炸得鲜血淋漓的信使们逐次站了起来,愤怒的异能信息素汹涌扑来。

    纷乱战火中,兰斯举起右手,朝即将消失的缆车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第158章

    炸了缆车开关!不能让他们逃到对岸!

    本怖贴在狱警背上无声大喊。

    然而湛平川的幽红屏障早已将控制扳手和索链保护了起来,信使们的攻击一时打击不到。

    时间流逝,缆车越走越远,本怖的心也越来越凉。

    他当然不怀疑十二位信使最终可以将黑灯会打败,毕竟黑灯会的S级觉醒者也就只有四位,可他们有疯小丑的能力,根本不会等到被打败。

    但最让本怖想不明白的是,老疯子为什么会帮黑灯会离开,如果没有老疯子,至少尤托皮亚人一个都逃不出去。

    快杀!快杀!

    本怖用力抓紧手骨。

    这场钓鱼行动由他全权负责,他不允许自己成为教派的笑话!

    五分钟过去了,黑灯会依然在反抗。

    七分钟过去了,幽红屏障终于出现裂纹,一个神迹终究抵不过三个神迹的攻击。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屏障彻底碎裂的那刻,缆车却恰好走到了对面,仿佛是造化弄人,另一辆空荡荡的缆车回到了洛拉西提冰原。

    湛平川压着胸口踉跄后退,兰斯用力撑住他的后背,转头喊道:“卢卡斯!”

    顷刻间,救援小队除兰斯外的非S级成员原地消失,雪地上只留下他们存在过的脚印。

    十二位信使见状大怒,誓要将剩下的几人全部留下来。

    攻击霎时更加勇猛密集,几个人就算拿出四阶的能力也要顶不住了。

    一次转移十个人让卢卡斯浑身疲惫无力,但他不敢耽搁,他拼命往嘴里塞法塔的大力丸,硬着头皮将大力丸吞下,待体力终于恢复,他躺在弗比斯皇家酒店会议厅的地板上,抬手一打响指——

    兰斯等人从冰天雪地的洛拉西提冰原消失,回到热带风情的弗比斯湾。

    信使们的攻击打空,轰在悬崖上,早已被炸断石体的悬崖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一声巨响后,从洛拉西提冰原脱落,坠入汹涌澎湃的深海。

    洛拉西提冰原与桑普小镇唯一的连接,彻底断裂了。

    海浪溅起几十米高,幽深的海水瞬间将碎石与索链吞没,雾气腾空而起,暴风雪席卷而来。

    没有了莉莉的异能,洛拉西提冰原逐渐恢复往日的天气,永无止息的风雪遮住日光,将所有打斗的痕迹掩埋。

    “失败了。”

    “对方的确拥有神迹。”

    “你们觉得那位隐藏的神祇系觉醒者在黑灯会吗?”

    “如果是,黑灯会为何不是全员神迹呢?”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黑灯会组织并非七个人,它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

    “走吧。”

    “各位同僚,有一个问题,听说疯小丑的信息素好像用完了。”

    “那又如何?”

    “那么索链断了后,我们该怎么回去呢?”

    “......”

    本怖眼睁睁看着钓鱼计划功亏一篑,而AGW特危死刑监狱的秘密也将公之于众,他如果不拿出点补救措施,势必会被元老厌弃,失去如今的地位。

    幸好,使用最后一管疯小丑信息素回来前,他特意做了一件事,如今想想,不枉他浪费时间,去申请了这个东西。

    恰在此时,狱警队长的声音的对讲机里传来,那声音尴尬又绝望,小心翼翼道:“本怖大人,测不了了。”

    本怖:“?”

    他带来的正是红娑研究院研发的信息素提取器,只要在一个小时内提取出亚俟勒和其他死去狱警身体上的信息素,他们照样可以锁定黑灯会成员。

    狱警队长:“您或许没有检查过吧,这仪器里的主板早就被虫咬烂了。”

    一阵寒流刮进了本怖干瘪的胸口,他的心重重一沉。

    怎么可能!

    数日前,重新滋养出骨肉的邓枝站在窗边,长发披垂,唇色苍白,冷冷看着司泓掣:“为什么放了我。”

    司泓掣无视她充满敌意的瞪视,以及即将暴起的信息素。

    他背对着她,将壶中凉透的陈茶倒入纸杯,抬手灌入口中。

    这些年他虽然身居高位,但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生活。

    他在禁区的住宅中只有最基础的家电,但冰箱空空荡荡,连零食和酒都没有。

    他的工资卡上有旁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但他从未花钱取悦自己。

    他像是拥有一切,又像是一无所有。

    “你辜负过唯一爱你的人吗?”司泓掣半晌才沉着嗓子开口。

    邓枝沉默了。

    她的手指缓缓收拢,攥紧那枚粉红色蝴蝶发圈。

    “世上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但有的错无伤大雅,有的错罄竹难书。”

    “伤害已经造成,你想弥补,可他却不给你机会了。”

    “我们这样的人,明明如此可恨,明明如此可恨......”

    司泓掣没有说下去,邓枝却感同身受了他的心境。

    她慢慢收起信息素,转头向窗外望去。

    哪怕是寒冬腊月,禁区依旧绿草如茵,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又整洁的地方,和穷谷村仿佛是两个世界。

    她又想起了那篇获奖文章,以及那句“S级的使命是永远向上走,不回头看旧日的牵绊”。

    这里,就是向上的终点,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让我怎么做?”邓枝问。

    “破坏蓝枢地下二层的信息素提取器。”

    -

    弗比斯皇家酒店依旧灯火通明。

    众多媒体记者仍守在酒店外,假模假式地报道着谈判的进程。

    “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谈判还未结束,显而易见场面有多火热!”

    “我们拭目以待,两家公会到底能给晶矿石交易市场带来多大的改变!”

    “我很好奇啊,这些高等级觉醒者都不用睡觉的吗?”

    “你们看,窗帘已经有人影晃动,我猜测会议已经快到尾声。”

    “是的,因为鬼眼公会的阿德里安还要在五日内前往首都城,接受调查。”

    “那他大概在谈判结束后就要出发了,弗比斯湾地处联邦边境,算上转机时间,怎么也要消耗一天,而现在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了。”

    “听说高塔公会会长兰闻道也预计在会议结束后出发。”

    ......

    “哈!哈!哈!爷爷回来了!”小丑愉悦的在大理石地板上翻滚,虽然异能的消耗让他腺体酸痛,但这都抵不过重获新生的兴奋。

    他喜欢房顶挂着的琉璃灯,喜欢潮湿温热的夜风,喜欢坚硬光洁的大理石,喜欢空气里清新剂的香气。

    他热爱自由,热爱光亮。

    他像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打滚,嘴边扬起畅快的,放肆的狂笑。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阴暗肮脏的AGW特危死刑监狱里,与血污和腥臭相伴,甚至想过结束生命,孤独死去。

    但现在,他和朋友们在一起,他们都平安无事。

    梦境女巫嫌弃道:“瞧你那样。”

    她虽然累得快站不住了,但也受不了随便躺在地上。

    莉莉扒拉着所剩无几的假期,嘟嘟囔囔:“哎哟我这个假期太累了,寒假作业就不写了吧。”

    Oliver无奈道:“莉莉,只有三十张卷子而已。”

    阿巴顿翁声重复:“而,已。”

    兰斯趴在湛平川胸口,阖着眼睛:“Oliver,你要乘以三十倍,才是莉莉眼中的工作量。”

    Oliver认真思考:“九百张,那确实需要做三十天。”

    兰斯:“还好吧,有手感能更快一点。”

    Oliver赞同:“也是,重复题很多的。”

    法塔:“......我宣布,黑灯会学渣联盟一个都不能少。”

    突然,度玛郁闷又气鼓鼓的声音响在会议厅内各个电子设备中——

    “兰斯不接我电话。”

    “兰绮不接我电话。”

    “Oliver不接我电话。”

    “法塔不接我电话。”

    “阿巴顿不接我电话。”

    “莉莉不接我电话。”

    “你们都不接我电话!”

    ......

    声音此起彼伏,重叠在一起,快要连成一串交响乐。

    “哇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阿提娅尖叫着从湛平川兜里爬出来,拇指般的小人砰然变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和手机一起待在兜里,刚才那声音差点没把她吓死。

    “卧槽,你怎么在这儿?”湛平川愕然。

    阿提娅憋憋嘴,心虚道:“当时情况那么急,我没赶上缆车。”

    兰斯一语戳破:“说真话。”

    阿提娅慢慢垂下眼,扣着手指道:“......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她似乎应该回尤托皮亚,但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大舅舅没了,拉斐尔也不在了,老师虽然逃跑,但只要回去就会被抓。

    她既无法带家人离开,也无法继续忍受那个地方。

    兰斯没再逼问,他先是柔声跟度玛解释:“度玛,我们的信号被坏人切断了,不是故意挂你电话。”

    随后,他又对阿提娅说:“你先留在这里吧。”

    他们或许要去一趟尤托皮亚,找找司泓掣口中,能够扳倒联邦政府的东西。

    那么阿提娅倒是个不错的向导。

    会议厅中再次陷入安静,简单的对话,都足以消耗尽剩余的体力。

    过了好一会儿,芙伦拉终于缓过来一点,唏嘘道:“哎呀妈啊,这真是我接过最刺激的任务了。”

    乌芃:“现在一想,塔斯曼真就是天堂。”

    穆德里的眼镜早就碎的不成样子了,想起方才的经历,他也觉得和梦一样。

    他闷声笑道:“别说,这破监狱有点东西,就是负责人蠢了点。”

    “嗬...嗬......”凌棋回来没一会儿,就趴在会议桌上昏睡过去。

    “不行了,趁着还有口气,我要赶紧冲个澡,然后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库恩长叹。

    波波夫强打精神,扛起凌棋:“我带这个睡死的走。”

    湛平川疲惫的大脑难得想到点什么,隔空问道:“诶,我叔是不是还要去首都城接受调查?”

    “......”

    一阵沉默后,众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卧槽,现在这个黑化版阿德里安怎么配合调查?说不定还会跟蓝枢稽查队打起来!

    阿德里安对联邦调查毫不关心,他阴着脸走向在地上打滚的卢卡斯,抓起囚服裤带和衣摆,将人拎了起来:“脏死了。”

    卢卡斯大叫:“我就喜欢脏!告诉你,我朋友们都在,我现在不怕你了!哎哎哎我裤子要掉了!”

    然而无用,他的朋友们眼睁睁看着他被阿德里安拎出会议厅,去了客房。

    兰斯从湛平川胸膛爬起来,努力睁开眼睛,一锤定音:“先各睡各的,明天再愁。”

    也是,就算现在发愁,他们也提不起精力想任何解决方案了。

    人一旦放松下来,才知道这几个小时的战斗,消耗了多大的体能。

    湛平川用手掌托起老婆东摇西晃的下巴,修正道:“他们各睡各的,我们一起睡。”

    兰斯绑头发的束带已经断裂,红发披了满背,他将脑袋的全部重量都交给湛平川,眼皮沉重道:“嗯,我和老公睡。”

    湛平川在兰斯唇上亲了一口,把快要神志不清的小狐狸抱起来:“真乖。”

    这时,就听桌面上摆着的电脑里传来愤怒咆哮——

    “心肝!爸爸不同意你和Alpha睡!”

    “湛擎和!老子要跟你拼了!”

    而对面另一台电脑毫不留情地掐断了视频。

    第159章

    第159章(大修)Lucas.……

    会议厅的灯光终于暗了下去,意味着谈判宣告结束。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房间,吃饭洗漱睡觉,努力恢复元气。

    一身囚服,两手灰黑的卢卡斯悲愤的被阿德里安拎回了客房。

    阿德里安径直把人扔进浴缸里:“洗干净。”

    随后,他就转身关紧了浴室门。

    大门刚合上,他突然一蹙眉,单膝跌跪在地毯上。

    灵魂损伤是种直刺神经的疼痛,无法消解,痛苦难耐。

    其实自从他在白医生的身体里被亚俟勒打死,他浑身就无一处不在撕痛,明明一点伤口都没有,却像是遍体鳞伤。

    四阶的防御机制只能让他在黑化形态下武力值暴增,却并不能减轻疼痛。

    打斗拼命时还好,他的肾上腺素高到极致,已经无暇关注灵魂的痛苦,但现在精神一放松,所有后遗症就都来了。

    阿德里安小臂的青筋鼓了起来,鲜血在皮下涌动,关节被攥出咔咔的闷响,他灰蓝的眼珠与黑夜一同阴沉下去,周身萦绕着渗人的煞气。

    想发泄,想破坏,想作恶。

    他明明已经把亚俟勒扒皮抽筋了,可才不过一个小时,满足感就已褪去。

    他需要更大的刺激,更多的血腥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和阴暗。

    联邦政府想要调查他?

    他似乎还没找他们算账。

    抽卢卡斯信息素的人,打骂卢卡斯的人,押送卢卡斯的人,害卢卡斯被出卖的人。

    他要拆下他们每一块骨头,穿起来,挂在禁区中央的旗杆上,至于那层无骨的皮,就铺在首都城的中央大街上。

    阿德里安缓缓抬眼,站起了身。

    “喂,阿德里安,我怎么洗啊,开关在对面呢!”

    卢卡斯不安分的声音从浴室内清晰传来。

    阿德里安思路被打断,余光扫向身后。

    “我一点都动不了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而且我囚服还没脱呢。”

    “你刚才不是很精神。”阿德里安不得不转回了身。

    “那是回光返照,我现在不行了,不想洗了,我要睡着了。”卢卡斯个性别扭又恶劣,他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平静下来,一想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顿时觉得悲惨至极,倒霉至极,他心里难受,急需别人的安慰和呵护。

    但他当然不会直接说自己的需求,他就是嘴硬又想让人满足他。

    光明批也好,阴暗批也好,在他心里没什么区别,因为他知道哥哥会心疼他。

    “你听没听到啊,要不我就去叫特殊服务了,让别人帮我洗澡。”

    弗比斯湾是世界上最开放热情的地方,由于被三国共同开发,这里不适用任何一处的法律,色情业也蓬勃发展。

    就在这家酒店外,就有不少提供特殊服务的Alpha和Omega,谈好价格,什么都好说。

    特殊,服务。

    这四个词刺入大脑中,和疼痛一样让人在意,阿德里安挑眉,跨步走回浴室,从浴缸拎起翘着腿的卢卡斯,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前。

    “再说一遍你要叫什么?”

    “......”卢卡斯撞在他腹肌上,肋骨有点疼,他用手推了推阿德里安,没推开,只好装凶,“我没劲儿洗澡不行啊。”

    “行。”阿德里安突然推起卢卡斯两只胳膊,然后攥住囚服的开线处,“刺啦”一声,将粗制滥造沾满血污的囚服撕烂,随意扔到了地上。

    卢卡斯皮肤一凉,缩了一下,他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光溜溜的在哥哥面前,但人被阿德里安按着,蹲也蹲不下去。

    “靠你......轻点!”

    他用黑黢黢的手指抓挠阿德里安的手背,怎奈指甲太短,更像是在挠痒痒。

    阿德里安俯身拎起淋浴喷头,稍转动方向,将喷嘴对准卢卡斯的后颈。

    “开始了。”温热的水流喷在酸麻的腺体上,让卢卡斯背肌都绷了起来。

    水流顺着他的后颈,沿后背汩汩流下去,直流到脚边。

    他身上的血污很快被水流冲掉,背部皮肤恢复一如既往的白皙光洁。

    只是他的腺体被水流冲红了,眼睛也红了。

    他忿忿道:“你以前不是这么给我洗澡的!”

    阿德里安掌控着淋浴器,拇指抵在模式调解的拨片上,只要往下一拨,就是最强力水柱。

    腺体被这种水柱冲刷,双腿大概会立刻软下去。

    “卢卡斯,其实我今天杀人不够尽兴,我的这一面比你想象的更无边界,无底线,你想体验吗?”

    卢卡斯猛吞口水。

    骨气就像弹簧,阿德里安弱他才强,阿德里安强他认怂。

    “不...不想,你就这么给我洗吧。”卢卡斯眨眨眼,还假模假式的用手搓了搓腿侧。

    可恶。

    光明批到底什么时候恢复?

    如果是光明批,被他踹一脸水都不会计较的。

    阿德里安的拇指缓缓从拨片上移开,喷头也从后颈的位置移到了前胸:“自己动手,每个位置都弄干净。”

    说着,阿德里安向后一步,鞋底踩在一汪积水里。

    卢卡斯只好借着从锁骨淌下来的水,把胸脯每个地方都擦了一遍。

    “这跟我自己冲有什么区别。”卢卡斯偷偷撇嘴,显然不太满意阿德里安的偷工减料。

    但是不这样还要怎么样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对阿德里安的要求一向是没有正确答案的,他好像只是要阿德里安的反应。

    “你想让我用手给你洗。”阿德里安突然开口。

    这不是一个询问的语气,而是笃定,那双往日不解风情的双眼仿佛看透了一切,戳破了卢卡斯真实的需求。

    卢卡斯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恶狠狠反驳:“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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