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近东皱起了眉头,走到书房门前,又听见宋琛在捶桌子。

    哎呀呀,哎呀呀,怎么这么不好意思啊!

    以前他也不是没写过小甜文小黄文的,怎么如今写起来,这么不好意思。不行不行,他实在写不来现实中存在的人物。

    “赵近东一把将宋琛推到墙上,来了个强势霸道的壁咚……”

    天哪,太羞耻!

    宋琛觉得自己写不下去了。现在的所谓宋琛和赵近东,已经不是只存在于他里的人物了,而是活生生的人,这样写真实的人,他写不下去,太变态啦,虽然很像变态的宋琛会干的事!

    他写的这篇文,更像是《离婚》的同人文,叫《赵近东和他的恶婆娘》,这本是实实在在打着恶的名义在卖乖,打着离婚的名头到处撒糖!倒是符合他小号的笔名,真的是捂脸偷笑。

    写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想着昨天的强吻,已经过了一夜,那触感仿佛却更明显,灼着他的灵魂。宋琛写的脸上发热,决定歇一歇,于是又点开了《爱人老了以后》,打算换换口味。

    虐一会,甜一会,可能也就没那么伤心,也没那么羞耻了吧?也或许他该把这份甜蜜匀给《爱人》一些,苦涩中添加一点甜。反正《爱人》这篇文,也该到了玻璃渣中掺糖的阶段了。

    赵近东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宋琛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既和他从前很不一样,却又非常合乎他的性格:宋琛本来就是个神经病!

    他今天不想看到宋琛。

    他要忘掉昨天被强吻这件事。宋琛就是个疯子,他就当是被疯子咬了一口。

    赵近东就出了门,刚到了楼下,就看见了跑步回来的赵太太。

    赵太太捧着花笑眯眯地上楼来:“老二今天起这么晚呀。”

    赵近东说:“昨天喝多了。”

    “以后少喝点。”赵太太难得和气安慰他。

    赵近东点点头,就下楼去了。

    他们俩关系一直一般,赵近东对她不冷漠,但也不热络,算是维持了基本的体面。赵太太也不指望从他脸上看到什么异样,只是看到他嘴唇上侧红红的,似乎带着一点伤。

    她心里一动,于是便去了三楼,正要敲门进去,就见宋琛眼睛红红地出来了。

    哎呀。

    哎呀。

    赵太太心里一喜,有戏。

    她佯装不知,笑着问宋琛:“我正要进来看看你呢,昨天老二喝醉了没闹吧?”

    宋琛说:“没有。”

    宋琛觉得自己写完这篇虐文以后,以后尽量不写虐文了。性情中人,他真是脑补一下都要鼻酸。他还是适合写甜文,写了心情都会好。

    赵太太把手里的洋桔梗给他,便说:“老二今天看着春风满面的,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是么?”宋琛说,“我早晨起来都没看到他。”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洋桔梗。

    以前穷,很少买花,养的花也都是茉莉,多肉这些东西,如今见了形形色色的花,发现花真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东西,看到就叫人心生喜悦。那一捧洋桔梗还挂着水汽,白色的花瓣泛着雾气一样的红,像是胭脂蹭在上面一样。

    “他刚走。”赵太太笑着说:“把花插上去吧,老二喜欢这个花呢。”

    “是么?”宋琛倒是不知道。

    “你看你,一点不上心。”

    花这个东西,特别喜爱的或许不多,但讨厌花的绝对也是少数,赵家所有房间都少不了插花,公共区域一般都是放王妈她们做的插花,几种花搭配在一起,大气华丽,搭配精巧。但到了各自的房间里,则一般都是单放一种花。既然有这么一样摆设,每个人就都有自己的选择。

    比如宋琛最爱花,尤其爱昙花,其次是兰花,她爱洋牡丹,因为素净,名字又富贵,赵宝涛爱玫瑰,符合他红红火火的审美,赵近东则比较喜欢洋桔梗。

    赵太太笑着去洗澡了,洗澡的时候都哼着歌。赵云刚翻了个身坐起来,在卧室里说:“洗个澡你哼什么歌。”

    赵太太裹着浴袍出来,说:“大喜呀。”

    “神经病,”赵云刚说:“昨天半夜哭,今天早晨起来又大喜,喜什么?”

    赵太太往床上一趴,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说着还少女心泛滥地往赵云刚脸上亲了一口,她鲜少有这样活泼的时候,浴袍一松散,露出胸脯来,赵云刚早晨起来火气大,立马把她按倒了。

    赵太太扶着床头趴着,简直满心欢喜。

    今天是她的喜日子啦。

    陈嫂本来要问赵太太开不开饭的,结果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了雨打海棠啪啪啪,赶紧红着脸下楼去了。

    他们夫妇都没下来,宋琛就一个人吃了早饭。

    他今天也忙,雨停了,孙四海约他今天试拍,说是刚下过雨的山林有云雾,更美。

    宋琛把自己的几件汉服打包装好,就叫了司机过来拉着他出门了。

    宋琛名下豪车也有好几辆,纨绔阔少,怎么少的了豪车,只是他以前开车撞过人,还因为生气把车子开到海里过,赵云刚就不准他开车了。

    他其实很想试试开豪车是什么感觉,都怪他当初为了塑造作天作地小作逼,把宋琛写的太极端了,被剥夺了开车的权利。

    到了约定好的拍摄地点,他才发现孙四海果然是专业的。

    竟然带了一个小团队过来,化妆师,打光师,助理,一应俱全。

    “都是我以前拍片的时候结交的哥们。”孙四海说。

    宋琛还是头一次化妆,孙四海说:“高清镜头底下,想好看都得化点妆。”

    不光化妆,还要戴头套,化妆师帮宋琛化的时候一直说:“好帅好帅!”

    宋琛讪讪地想,没有被我的美貌“惊呆”小姑娘你定力已经很不错!

    因为是试拍,所以这次他们约好的几个网拍女学生都没来,只有宋琛一个,孙四海蹲在地上看他带的那几套汉服,啧啧称赞。

    他也算内行了,这些经得起特写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

    作为导演兼摄影师,服化道自然越精致越好啦。好衣服拍出来就上档次,不会是影楼风。

    他们试拍了一遍,没想到拍出的效果还挺好,孙四海就提议索性正式先拍一套出来看看。

    今天景色是好,刚下过雨的秋日山林,云烟缭绕的,清冷又好看。等到晴几天,湿气退了,可未必再有这样的拍摄环境。

    孟时因为有事,今天没能过来,却打了两个电话,问他们拍摄进度。

    “我是实习制片主任啊,”他说:“给我留着空,以后我是要跟组的。拍好的素材也得给我看。”

    刚下过雨的东山弥漫着薄雾,宋琛觉得他们来对了。

    短短半分钟的视频,他们拍了一上午,中午宋琛请大家一起吃饭,听他们讲在圈子里的见闻。他有心交接一些影视圈的朋友,虽然他没有要往娱乐圈发展的心思,但是他喜欢拍摄短片,希望有天能组成自己的小团队。

    他现在算是在学习经验,从筹备到拍片再到后期,他都全程跟着。一整天下来,虽然累到走不动路,但他感觉收获特别大。

    他感觉以后自己可以写娱乐圈文了。

    不过是半分钟的小短片,连拍带后期,一天也就做出来了,看到成片的时候,宋琛兴奋了。

    就是他想要的感觉!

    他真迫不及待要跟别人看了。

    心中想实现的梦想太多,一个接一个档期排的太满,视频做好了以后,他连片刻都等不了了。

    兴云大厦有个特别大的LED屏,一天二十四小时滚动播广告,是A城最知名的LED屏了,处在人流最多的商业街口。宋琛站在路口,隔着十字路口往大屏幕上,心情兴奋。

    他觉得很有可能,他要在A城更火了。

    兴云大厦的保安看到宋琛进来,简直又傻眼啦。

    我的老天爷,这位祖宗怎么又来了!

    那边宋琛才刚进大厅,这边他就赶紧通知了大厅经理,大厅经理赶紧通知了秘书,秘书赶紧通知了赵近东。

    赵近东黑着脸站起来。

    也好,他也觉得两个人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最近的宋琛太猖狂,竟敢强吻他。若不是他昨夜醉的身体不听使唤,看他会怎么收拾他。如今又要跑过来闹,简直要翻天。

    赵近东这种从底层爬起来的逆袭大佬,内心最是要强,因为昨天被强吻的事,对于大男子主义极强的赵近东来说,越想越气恼。当时宋琛那试试探探的小舌头还试图伸进来,实在是……

    赵近东黑着脸蹭了一下嘴唇,整理好衣服,在椅子上坐下,等宋琛过来。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见宋琛的人影。他忍不住走出办公室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皱着眉头到了秘书那里:“人呢?”

    秘书赶紧打电话给楼下的人,不一会挂了电话说:“宋少不是来找您的,说是要在广场的LED上播什么东西,大厅经理已经领着他过去了。”

    说完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赵近东冷冰冰的一张脸。

    赵近东心头突突跳,他不怕宋琛嚣张,就怕他乱来。

    宋琛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既不怕自损八百,也不怕丢人。

    他立即对秘书说:“给大厅经理打个电话。”

    秘书立即拨了电话过去,打通以后就给了赵近东,赵近东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黑着脸说:“他要播什么东西?”

    “还没看见呢……”经理小声说,他也怕呀,万一宋琛神经病要播小黄片怎么办!!!估计到时候背锅的还是他!!!

    “你先把他要播的视频过一遍,不然出了问题你负责。”赵近东说。

    经理挂了电话,看向旁边的宋琛。

    宋琛说:“你放心,当众播淫会视频是要坐牢的。”

    居然猜透了他的担心。经理陪着笑说:“我们这边播东西一向都很谨慎,有次播出事故还上热搜了,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宋琛要的就是影响力大,广告效果强。

    赵近东心里有点烦躁,他觉得大厅经理十有八九压不住宋琛这个泼猴,还是得他出马。

    赵近东便乘电梯下去了,结果刚出了电梯,就见大厅的很多人往门口去,他心里一惊,就朝门口走去,就看见有几个女生在拿着手机拍外头广场上的大屏幕:“好帅啊。”

    “好美啊!”

    “哇,好好看。”

    “汉服日不是在四月份嘛,今年这么早就开始宣传了?”

    其中还有他们大厅的几个女员工,也围在门口看:“这是不是宋少啊,看着跟他很像吧?”

    “还真是,是他吧,很像诶!”

    几个人正打算也掏出手机拍一下,就看见赵近东过来,赶紧互相拉了一下,缩到一边去了。赵近东走出门去,双手插在裤兜里,冷着脸往大屏幕上看去。

    兴云大厦的这块LED屏幕长40米,宽20,亮起来的时候可以照亮整个广场。如今那屏幕上是一团水墨丹青,云雾间露出黑瓦白墙,琵琶声中,墨笔勾勒出一棵冠盖如云的大树,继而勾勒出一个衣袂飘飘身着绿袍的人,立在大树之下,因为是水墨写意的,衣袂如云雾一般缥缈飞扬,继而音乐忽然变得悠扬起来,缥缈深远的女声吟唱响起来,水墨画越来越清晰,竟慢慢浮转成了真实的场景,远处青峰隐在云烟里,空旷的田野里,一株冠盖如云的老树,树下是一身绿袍的男子,背影示人,只有红色发带随风飘舞。

    那男子在悠扬的吟唱中行走,渐渐又奔跑成半水墨半写实的形态,最后在回头的瞬间如云烟一般消散开去,水墨颜色变成了梅红,勾勒出一张人的脸来,因是水墨画,轮廓略有些浅淡,唯有红唇娇嫩,最后浮出了一张正秀清艳的脸来。

    是宋琛,因为是半水墨的形态,浓墨重彩,眉目也是摄人的。

    最后吟唱渐渐接近尾声,又浮成了梅红色水墨画,一身红衣的人,卧在如云似霞的梅花树下。

    画外音是:“梅花欲开,等君来。”

    赵近东看完愣了老半天,脑海里浮动的,只有宋琛的唇。

    昨夜亲吻过他的嘴唇。

    第25章

    他从未细看过,都不知道竟然这样鲜嫩,唇形这么好看,饱满。

    身边的工作人员纷纷都扭过头去,他顺着看过去,就看见宋琛从大厅里走出来。

    依旧是寻常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身正装,三七分的斜背头,精英绅士的装扮,清瘦颀长的身躯,带着丧丧的又凌厉的气势。

    宋琛看到赵近东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他并没有打算要见赵近东,交代了播放事宜他就打算撤退了。

    工作人员全都暗戳戳地看着这对夫夫,外表看起来登对的要死,奈何脸色也是难看的要死。

    宋琛当做没看见他,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刚走过去没有两步远,赵近东长臂一伸,就将他捞了回来。

    “没看见?”赵近东问,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去看宋琛的嘴唇。

    宋琛的唇色鲜润,很干净。

    “我不是来找你的。”宋琛说。

    “那有看见我么?”赵近东问。

    宋琛嘴角一提,说:“赵总好。”

    赵近东嘴唇动了动,又松开了他。宋琛仰头看着外头的大屏幕,大屏幕上看,他那身墨绿长袍看起来更好看些,便问:“拍的怎么样?”

    他很想知道赵近东的评价。

    他说完了却不见赵近东回答他,扭头一看,赵近东却已经走远了。

    我曹。

    好冷艳傲娇。

    宋琛从大厅出来,拿着手机拍了个视频,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赵近东坐在办公室里刷手机,越刷脸色越难看。

    陌生人的评论他看不到,但赵家四子的评论他可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赵新之:“小琛,是你么?”

    赵宝涛:“我琛最帅。”

    赵起:“哇。”口水表情包。

    宋琛的回复也很操蛋。

    回复赵新之的是:“大哥不认识我啦?”

    回复赵宝涛的是:“帅不过三哥。”

    回复赵起的是个么么哒的表情包。

    赵近东冷着脸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秘书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今天宋琛来了,老板从楼下上来以后脸色就比较奇怪,她还是夹起尾巴比较好。

    “赵总,这是文昌区酒店发过来的这季度财务报表。”秘书用尽可能温柔安静的声音说。

    赵近东冷着脸接过来,看了一会,却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撂:“把他们总经理叫过来。”

    秘书点点头,踩着高跟鞋立马小步快走出了办公室。

    兴云商业地产集团是国内五星级酒店建设最多的公司,总数目达到80家之多,单A城就有两家,文昌区的这一家是前年投入运营的,但是今年的营业额远低于预期,又被媒体曝出过卫生问题,赵近东把总经理叫过来痛骂了半个小时。

    总经理灰头土脸地出来,心里直骂娘。

    早就听说赵近东不近人情,共事了半年,他原来还想着也没有传闻的脾气那么差,如今看果不其然。

    赵近东的办事风格严谨凌厉,他大哥赵新之闷葫芦一样,却也是个铁手腕,和他们的老子赵云刚正好反过来,赵云刚一向宽宏,对谁都是和气生财。

    那边管兴云金融的赵新之也发了脾气,他是很寡言的人,莫名其妙突然就发了脾气,吓得他的秘书小王都不敢说话,只偷偷给赵太太打了一个电话。

    小王是陈嫂的小姑子,多少算托了关系进去的,所以对赵太太很是恭敬,赵太太关心大儿子,时常跟她联系。

    挂了电话以后,赵太太扶着额头说:“老大又莫名其妙发脾气,这都第几回了。”

    也不知道是心里有愧还是怎样,每次赵新之莫名其妙发脾气,她都怀疑是当初没能和宋琛结婚落下的心结。好像就是这一两年,赵新之在工作上才突然变得这么凶悍的。

    “要我说太太就是想多了,”陈嫂安慰她说:“先生要退了,那一批开朝元老可还都在位呢,新之他们年轻,接手了公司以后,不拿出点厉害的手段,那些老家伙怎么可能会服。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先生和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两年交接的时候才能安稳度过去。”

    “我就是怕老大心里有疙瘩。”赵太太说,“他原先不这样啊,原先话虽然不多,但多温和的一个人。”

    “现在也温和呀,只是在公司里发脾气,到了家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

    赵太太说:“杨家给回复了么,昙花宴他们家来么?”

    “杨总和先生关系那么好,肯定会来的。他们家不也有意思要给他们家女儿相看么?”

    赵太太叹了一口气,说:“虽然说现在这社会讲究自由恋爱,但咱们这样的人家,孩子结婚还是多靠相亲。这年头找个门当户对的闺女不容易啊,希望老大能看对眼。”

    三个儿子,她还是最关心老大。

    老三太风流,性格一看就不靠谱,老四还跟小孩一样不懂事呢。

    赵新之的年纪也到了,快三十了,该提结婚的事了,谈个恋爱也好啊。

    天色将近傍晚,赵新之打了电话,说晚上回来吃饭。

    赵太太立马起来亲自下厨,去做赵新之喜欢吃的菜。

    一辆车开进赵氏庄园里,赵新之坐在车里,又看了一遍宋琛发的朋友圈。

    朋友圈的视频只有十秒,但惊鸿一瞥,还是看到了宋琛那张脸。

    和平日里鲜活的宋琛又不一样,艺术处理以后,美貌度飙升,有一种冲击人心的好看。虽然是半水墨的,但那眉眼一看就是宋琛的。

    宋琛的眉眼生的非常好,尤其眉毛,张扬又清秀。

    他将手机塞到兜里,扭头打开了车窗,打开的瞬间,一片落叶恰巧就飘落进来。他弯腰将那片树叶捡起来,伸手要撂出去,就看见了宋琛。

    “停车。”他立即喊道。

    车子停在了路边,赵新之下了车,扣上西装的扣子,便朝宋琛走了过去。

    宋琛都还没好好逛逛赵氏庄园。

    这几天天一冷,树叶黄了好多,也落了好多,看起来非常漂亮。庄园里除了树也有很多花,多是野花,虽然小,但都是一片一片的。他蹲着采了一把野菊,刚用梗捆起来,就察觉有人走了过来,扭头一看,是赵新之。

    “大哥。”

    赵新之说:“怎么一个人在这溜达?”

    “出来转转。”

    “你朋友圈发的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

    宋琛就笑了,说:“我跟孟时搞着玩的,拍了个短片,你觉得怎么样?”

    “就十秒,不过瘾,有完整版的么?”

    “总共也就半分钟的视频。”宋琛说:“我邮箱里有原版的,等会回去我播给你看。”

    赵新之就在旁边蹲了下来,说:“这片野菊花开的倒好。”

    他就帮着宋琛又采了一束。

    赵近东坐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赵新之和宋琛并肩在庄园里散步,宋琛的手里还拿着两束金灿灿的花。

    宋琛从小会看眼色,赵家四兄弟里,唯独敢欺负他。在其他三个面前,他都是春和日丽的娇弟一个。

    司机王珺犹豫着要不要停车,便通过后视镜看了赵近东一眼,却见赵近东冷着一张脸,便没敢停。赵新之一只手拢了宋琛一把,俩人看着赵近东目不斜视地坐在车里,从他们身边过去。

    宋琛根据自己对《离婚》这篇文的了解,知道赵近东肯定要暴怒。

    赵近东对宋琛和赵家其他三子的任何来往,真的都深恶痛绝,对他来说,这就是在给他戴绿帽子。

    挂着兄弟的幌子给他明目张胆地戴绿帽子。

    也不能怪赵近东误会,因为原作的宋琛就是个小作逼,他就是爱故意当着赵近东的面和其他三个兄弟亲近,对自己老公冷冰冰的,对其他男人又是另外一个样子,还爱搞一些暧昧的动作……这样既可以恶心赵近东,又可以钓着其他男人,一举两得。

    他觉得他有必要澄清一下,不管赵近东信不信。

    赵太太刚做好两个菜,就见赵近东回来了。她本来要给赵近东打个招呼的,结果赵近东看都没看她就上去了。赵太太心里正不乐意,就看见赵新之和宋琛远远地走了过来。

    赵太太有点后悔为赵新之做这一桌子的菜。

    赵新之要进门的时候还笑了起来,隔着门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了,哪里像在公司发过脾气的样子。

    小王在电话里可是告诉她说,“赵总文件摔了一地。”

    赵太太心里郁闷,都不大乐意看到他们俩走在一起的样子,直接进厨房去了。王妈说:“还得炖一会,我都看着火呢。”

    赵太太没说话,拿筷子扎了一下炖锅里的老母鸡。

    王妈从她儿子那里现宰的老母鸡,说是人参鸡。

    人参磨碎了掺杂了大米喂养的鸡,说是如今国内炒的很热,一只鸡要1500,一个人参鸡蛋都要150,实打实的稀罕金贵。

    她本来想给赵新之补补的,如今却想着还是不要给他吃了,补多了一身火气没地方撒,只怕缠宋琛会缠的更紧。

    赵太太到底没忍住,跟着他们上楼了。到了赵新之房间,她就把房门一关:“怎么跟小琛一块回来的?”

    赵新之回头看了一眼,脱了外套说:“园子里碰见了。”

    “老二都不高兴了。”赵太太说,“你明知道老二最烦小琛跟你们几个太过亲密,你作为大哥,能不能避点嫌?”

    “怎么避,躲着走?”

    赵太太就没说话。

    “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我不可能因为老二那点小肚鸡肠,就和小琛生分了。我们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也没说过对不起他的话,现在我们半个月未必能见一次,还想怎么样?那这个家我还要不要回来了?回来了见了小琛不说话?”

    赵太太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赵新之说:“还想让我怎么样。”

    “你也不要怪别人多想,”赵太太说,“家里谁不知道你以前对小琛最热络……你要想得清净,过两天家里办昙花宴,你杨叔叔的闺女也要来,你就跟她好好聊一聊。都快三十的人了,对象都没有一个,别人心里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

    “会想你心里还惦着小琛!”

    “我心里是惦着他。”赵新之说,“管得了我的嘴,管得了我的人,难道还要管着我的心么?”

    “你……”

    赵新之烦躁地扯开了领带:“工作上已经够心烦的了,回到家我就想清净清净,妈你要没别的事就出去吧。”

    赵太太说:“说到底,你就是怨我。当初小琛没能跟你结婚,只是因为我不同意么?我是不想你和他结婚,可小琛自己也没想要跟你在一块,不然我拦得住?他都睡到老二的床上去了,他……”

    “那是他为了搞老二故意的,他们俩压根就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跟你扯这些了,”赵太太说:“婚都结了,他现在和老二才是一对,你不要想岔了,家里的脸面都不要了。”

    “我看见老二对他那个样子我就难受,我看见他这段婚姻这么煎熬我就不舒服。他要是过的幸福也就算了,他跟老二现在这样算什么?我别的都不盼,我只盼望他们俩早点离了,小琛能得解脱,大家都得解脱。”

    “他们离了你想干什么?你要?”

    赵新之没说话,但态度说明一切。赵太太气的想揍人:“你别做梦了。”

    她说完就气冲冲地从赵新之房间里出来了,踩着高跟鞋当当当下了楼,一个没踩稳,差点摔倒,气得她一甩脚,高跟鞋就直接被她甩大厅里去了。

    赵云刚正好回来,后退了一步说:“这是要干什么,练功呢?”

    赵太太说:“把鞋给我拿回来。”

    “你说说你,在自己家,又不出门,你穿什么高跟鞋,你不嫌累得慌?”

    他说着就捡起地上的高跟鞋过去了,赵太太扶着他穿上,说:“我累,心更累!”

    气死她啦。

    赵太太牢骚已成常态,赵云刚压根都没往心里去,便上楼去了。

    宋琛早就上了楼,进到卧室以后,见赵近东正在脱衣服,外套扔在一边,伸手扯开了领带,也扔在一边,卷着袖口看过来。

    赵近东191的身高,看着清劲,脱了西装外套才能看见他身材结实宽阔,他穿黑色西装裤和白衬衫的时候,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性感。宋琛将手里的野菊花放到多宝格上,说:“没看见?”

    赵近东知道他在学自己今天在兴云大厦的大厅里说的话。

    “看见了,”他冷冷地说:“不敢打扰你们。”

    “大哥也是刚回来,院子里碰到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赵近东说,“选谁都是你的自由。”

    “你放心,一天跟你不离婚,我都不会找别人。”

    赵近东停顿了一会,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那你也最好一样。”

    “我一向规矩。”赵近东说。

    “我也一向规矩,你爱信不信。”

    想解释的既然都已经解释了,宋琛便打算出去了。他和赵近东真的没办法单独相处,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赵近东却伸出一条胳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你昨天晚上又是在干什么,那叫规矩?”

    他忍了一天,终究还是忍不了自己被强吻这件事。

    宋琛听他当面说这个,心里也害臊,只语气强硬,说:“是你先压的我。”

    他抬起头来,看向赵近东:“你知道我爱你,还诱惑我,怎么能怪我。”

    这么近的距离,面对着这么生动的一张脸,这鲜嫩莹润的嘴唇,吐着“我爱你”三个字,也实在诡异的很。

    以前从不肯承认,如今张口就来。可这三个字,终究让他觉得畅快。

    赵近东觉得自己终究是被诱惑了,有摧残这个人的欲望。

    他就伸出手来,捏住了宋琛的下巴,宋琛拧了一下头,他就加了力气,逼迫他直视,手指上移,又捏住了他的下嘴唇。

    嘴唇被捏的变了形,露出里头洁白整齐的牙齿,和若隐若现的舌头。

    其实仔细想一想,如果将这个人掌控在手心里,这家里其他那三个,该有多妒忌。

    他们心心念念的人,终究要被他干的叫天不应。

    赵近东忽然浮出一种矛盾的情绪来,他以前只是单纯地厌恶宋琛,碰一下他都觉得恶心,如今却想欺辱他,想凌虐一个人,是不是在憎恶之外,也有别的?

    宋琛忽然紧张,又羞耻,用力别过头去,从赵近东手里挣脱开去,扭头就朝外面走,拉开卧室门的瞬间,卧室门又被赵近东一把按住,“砰”地一声关上了。宋琛猛地转过身来,却被赵近东一把按在了门后,后背重重地撞在门上,赵近东重新捏住他的下巴,语气也带了戾气,就是不松手:“你躲什么?你不是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嗯?”

    宋琛被他捏着下巴,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你……你只是嘲弄我,你不是什么都能忍受,除了碰我。”

    “人都是会变的。”赵近东盯着他的嘴唇说,“想亲嘴么?”

    宋琛耳朵都红了,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啦。他猛地往前伸了一下头,要去亲赵近东的嘴唇,赵近东却闪了一下,躲开了,嘴角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看他。

    宋琛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气来,仰起头,“嗯哼”了两声。

    脸色通红,但眼睛挑衅犀利,叫的撩人。

    那声音从赵近东的耳朵里钻进去,却像是烫到了他的魂灵,只感觉一瞬间,他就硬了。

    他触电一般猛地松开了他,宋琛靠在门后,长眉入鬓,面色潮红,那鲜嫩的嘴唇张开,嚣张又挑衅。

    宋琛从对方的反应看出来,自己刚才的叫床声还可以。

    虽然羞耻,但收到这么大效果还真是出乎意料,叫人兴奋。

    不过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也是真的够羞耻了,浑身都是麻的,全身的血都在往脑门涌一样。他觉得他越来越像宋琛了,都不用去想,或许他骨子里就有这股劲,只是藏在了最深处。

    第26章

    宋琛颇有些放肆地看着赵近东,赵近东冷峻的脸庞微红,说:“你干什么?”

    “你说呢?”宋琛问。

    “不知羞耻!”赵近东气急。

    “我一向不知羞耻,你不应该早就习惯了么?”

    “不知羞耻你还有理了。”赵近东说,“你再这样叫一声试试。”

    宋琛很想再叫一次,不过这一次没有刚才趁势的勇气,叫不出口了。但是刚才赵近东的反应真叫他兴奋,他并没有要打退堂鼓的打算,于是便伸出手来,往赵近东下面摸,赵近东猛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更惊骇,脸庞更红:“你看你饥渴成什么样子了。”

    他说完都不等宋琛出去,自己捞开门就先出去了,像是落荒而逃。

    宋琛在他身后笑了出来,那笑声听在赵近东耳朵里就更显得刺耳,他失算了,论无耻,他怎么可能是宋琛的对手。

    赵近东走到客厅就往沙发上踢了一脚,沙发都被他踹出好远,他拉开外头的房门便下楼去了。

    赵云刚正在往楼上走,见赵近东气势汹汹地出来,便站住了。

    “又怎么了,跟小琛吵架了?”

    语气有些不悦。

    赵近东说:“没有。”

    说完就继续往下走,赵云刚问:“天都黑了,你又要去哪?”

    赵近东都没回他,直接下楼去了。

    赵太太正在布置餐桌,特地把赵近东和宋琛的座位安排的近一点,想着等会她要给俩人一人舀了一碗浓浓的鸡汤。

    人参鸡熬的浓汤,好好补一补!

    她就不信了,昨天都有了苗头,今天再喝了自己的这碗人参鸡汤,还能不天雷勾地火!

    干柴烈火赶紧烧起来吧,等火焰灼伤了旁边的赵新之,她再为他找个温柔娴静的对象抚慰他受伤的心,简直不能更皆大欢喜。

    心里正暗自盘算,就看见赵近东下楼来了,她立即热络地喊道:“老二,快叫小琛一起下来吃饭!”

    赵近东没说话,直接出了门。

    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估计就是因为赵新之。

    那边赵云刚先上了三楼,敲门进去,见宋琛正在插花,便说:“怎么,又跟老二吵架了?”

    宋琛说:“没有。”

    赵云刚其实不理解赵近东为什么不喜欢宋琛。

    在他眼里,他觉得宋琛是没有任何缺点的。长相完全挑不到一点毛病,这几个儿子里,也就属宋琛最会讨人开心……至少在他眼里,没有比宋琛更会撒娇卖乖的了,他是真心觉得宋琛可人疼。

    他更不觉得宋琛平日里的嚣张讨人厌……他们赵家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傲一些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就跟宋琛大手大脚地花钱一样,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宋琛的问题,那自然就都是赵老二的问题了。

    “老二就这么个人,从小脾气就不好。当初我也犹豫过,不过你执意要跟他结婚的,虽然结了婚,你们过的不开心也能离,不过爸还是希望婚姻大事,你们都能慎重一点。老二呢,我小时候管的少,也知道太太不大喜欢他,对他也不会多关心。可能从小在家庭意识方面有欠缺,所以现在还没能适应婚姻生活。爸还是那个意思,真过不下去,你们离婚我是支持的,就是在走到那一步之前,还是希望你们再做做最后的努力。”

    宋琛点点头,说:“知道了。”

    “乖孩子。”赵云刚说:“他也不容易,你们如果需要婚姻咨询师,爸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个,在这方面,爸可是有经验的。”

    语气带了点自我调侃的意思。

    满打满算,他都结了三次婚了,加上这些年的风流史,小三小四的折腾,中间坎坎坷坷的婚姻问题他碰到的很多,有个非常专业的婚姻咨询师。

    赵太太披着外套便出了门,见赵近东在庭院里抽烟。

    入秋以后,庄园湿气大,一到了晚上便起薄雾,赵近东立在阴影里,只手里的烟头忽明忽暗。

    她便走了过去,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她之所以一直不大喜欢赵近东,就是因为赵近东从小特别自律,富家子弟的坏习气,他身上是一点没有。吃喝嫖赌向来和他绝缘,只在工作上像个机器人。他从小在家里不受宠,如今能独当一面,和老大赵新之并驾齐驱,靠的就是工作狂的拼命劲。赵太太觉得他从进这个家开始,就是奔着谋夺财产去的,身上一点一丝的人情味都没有。

    这一点倒和他亲生母亲郑红截然相反,她也见过郑红,在她刚和赵云刚离婚那会,她曾在一个太太俱乐部里,见过郑红,当时为了避免尴尬,她躲了起来,但郑红年轻活泼又勾人的样子,还是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照陈嫂和王妈的话说:“一看就是个狐狸精,很会哄男人。”

    又柔又媚的郑红,却生了一个不爱哭不爱笑,只爱工作赚钱的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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