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哈迈挑眉,笑得一脸痞。

    初挽便举牌七十五万。

    哈迈干脆举牌八十万。

    对于这两位热火朝天的竞价场面,在场一群大款已经见怪不怪,大家巍然不动,就等着看这两位谁能拔得头筹。

    这种已经非正常的竞拍场,他们自然是不入,只是等着看戏罢了。

    ……如此一波下来,当价格已经飙升到了六百六十万的时候,哈迈和身旁属下讨论:“她是不是要故技重施,突然放弃?”

    属下:“根据前面几次的经验,她应该还会有下一次举牌,把价格再提一下,然后就突然撤了,把东西让给我们。”

    哈迈颔首,眸中露出狡猾的笑来,低声说:“非常棒,那我们再把价格往上拉一下,最后一次报价,她会跟进,跟进后,我们马上就撤。”

    如果这个女人真想要这件瓷器,她不至于告诉自己真话,她现在说了,就是故意引自己上钩,故意让自己去高价买下。

    这东方女人想坑自己,那自己也坑她一把,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而此时此刻,不少人都看向了哈迈。

    要知道,大家都是消息灵通的,知道那件明朝永乐青花瓷现在已经确认是修复过的了,之前初挽和哈迈疯狂竞争那件青花瓷,打一个头破血流,结果转头大家得到消息,那是修复的。

    这里面的道道很明显了,就是初挽故意要坑哈迈这个荷兰强盗,她就是故意引人上钩的。

    这么一来,大家自然坚决不出手不上当,初挽要坑就坑哈迈吧,他们可不能跟着起哄。

    此时,拍卖师的锤子已经响了两下,哈迈就在众人瞩目中,笑着举牌,直接把价格提到了八百万迪拉姆。

    现场便有些兴奋了,都等着看戏。

    初挽见此,握着手中的笔轻轻转动,不过她并没有继续举牌。

    这慈善拍卖会主持人风格和一般不同,不会太拘泥于拍卖师规则,偶尔会说句调皮话来来活跃气氛,现在见初挽不报价,便笑着说:“初女士看来是想拱手相让了?”

    在场所有的目光几乎全都聚焦在初挽身上,这一刻拍卖现场格外安静。

    初挽这就要放弃了?

    而就在拍卖大厅某个角落的一处,艺术画廊旁是一面植物墙,绿植掩映间,西装革履的刀鹤兮笔挺地站在那里,透过眼前的绿植,远远地望着拍卖会场。

    一旁的休闲椅上,两鬓斑白的老人穿着铁灰色西装,悠闲地啜饮着一杯咖啡,他笑道:“怎么,你要过去英雄救美吗?你想帮她?”

    刀鹤兮幽凉的眸光缓慢地落在他脸上。

    这是布鲁克,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

    有时候,刀鹤兮会看着这个人的脸,试图寻找自己和他的不同。

    他发现,除了轮廓和眼睛略有些相似,其实两个人长相差别很大,至少自己的外貌更偏重东方人相貌——也许母系的血缘遗传过于强大。

    他看着眼前的布鲁克,用很淡的声音道:“关你什么事?”

    布鲁克对于他的冷淡倒是不在意:“看起来你确实很担心她,不过你应该明白,她那样精明的人,只有她坑别人的道理,没有别人坑她的道理。”

    刀鹤兮对此不置可否。

    布鲁克盯着远处拍卖场,拍卖场上,初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微微垂首,一头乌亮的黑发轻垂在肩头,看不清楚脸。

    他看着这个初挽,道:“你放心好了,她是一个被上帝亲吻过的孩子,她会一直被庇佑,她永远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恣意妄为无所顾忌。”

    他笑了笑:“谁能争得过她?”

    刀鹤兮微抿唇,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

    布鲁克瞥了一眼刀鹤兮:“其实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刀鹤兮:“我只希望你能安静。”

    布鲁克呵呵笑了下,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场上的初挽:“如果你很喜欢她,那我可以帮你得到她。”

    刀鹤兮声音中带了鄙薄:“你总是习惯用你的思维去推断别人。”

    布鲁克:“你这么关注她,一直在看着她,我以为你喜欢她?”

    刀鹤兮扯唇,幽凉的语调满是嘲讽:“在你心里,喜欢就一定要得到吗?”

    布鲁克摊手:“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你不喜欢去接近你喜欢的?”

    刀鹤兮:“欣赏并不一定要占有,不过这个道理,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

    布鲁克略有些嘲讽地看着他:“听起来很高尚,不过我却看到,你喜欢的艺术品,你不是都要收在手中吗,这有什么不同吗?”

    刀鹤兮:“艺术品和人,能一样吗?”

    布鲁克意味深长地笑了:“对,好像不一样,她不一样。”

    他颇有兴味地把玩着手中的咖啡杯,看着远处的初挽,这个时候初挽恰好微微侧首,于是他看到她乌发掩映间的侧影。

    柔软美好的侧影线条,却又冷静漂亮。

    他扯唇笑了下:“难怪你会喜欢她……”

    这么说着间,他盯着初挽侧脸,眼神恍惚起来,喃喃地道:“月在天兮保高,我居世兮何卑。”

    刀鹤兮听到这话,陡然间侧首看过去,却捕捉到布鲁克眸底竟有着异样的热烈。

    刀鹤兮的视线瞬间变得幽凉锐利,他盯着布鲁克,凉声道:“把你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我不想看到你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布鲁克听这话,突然笑起来,他边笑边看着他道:“难得看到鹤兮气急败坏的样子。”

    刀鹤兮修长的睫毛垂下,垂下时,他手中便多了一把柯尔特0.380英寸袖珍□□,很小的一支,恰好握在他修长的手心。

    那是改装过的,带了□□。

    他把玩着那把枪,幽冷的眸光盯着布鲁克道:“我不想和你玩什么把戏,更不想看到有人跟踪她,我劝你,离她远点,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他声音低而沙:“她可以出事,但不能因为我出什么事。”

    布鲁克:“你错了,跟踪她的人,不是我。”

    他摇头叹道:“她真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孩子,可她总是运气很好,你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刀鹤兮微眯起眸子,一字一字地道:“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布鲁克意味深长地道:“我一个艺术商人,还能因为什么,当然为了艺术而来。”

    刀鹤兮沉默了片刻,微拧眉:“他们所谓的神秘艺术品压轴大戏?”

    布鲁克轻品了一口咖啡,漫不经心地道:“对,我只是恰好得到一些消息,所以特意来凑个热闹。”

    刀鹤兮盯着他:“是一件中国稀有文物吧?”

    布鲁克笑道:“鹤兮,你是懂得你父亲的心,没错,那是一件震撼世人的珍宝,我为它而来。”

    他的目光看向场上,颇有兴味地道:“你猜,她是不是也想要?”

    刀鹤兮眼神微颤。

    他蹙眉,看向场上。

    布鲁克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而此时的拍卖场,哈迈正紧紧地盯着初挽,拍卖师已经结束了第二次喊价,但是初挽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哈迈旁边的属下也是提着一口气:“她该不会放弃了吧?那——”

    哈迈的心也悬起来了,他可不想花八百万迪拉姆买一件这种瓷器,回头这个初挽肯定又得得意地嘲笑他!

    他咬牙:“不至于,她这就放弃了?”

    就在两个人提着心的时候,初挽终于报价了,报价八百二十万迪拉姆。

    哈迈见此,心花怒放:“她出价了!”

    既然初挽出价了,他自然不跟了。

    拍卖师见此,笑道:“让我们看看,哈迈先生这是要放弃了,是被初女士吓到了吗?”

    现场不少人看向哈迈,哈迈当下直接摊手,仿佛很无奈的样子。

    众人见了,也是不免疑惑,这哈迈竟然就这么认输了?

    拍卖师显然还想鼓动哈迈,开始大声渲染,开始一遍遍地强调。

    “八百二十万第一次!”

    “八百二十万第二次!”

    拍卖师嘶喊一声,所有的人全都提一下,哈迈抱着膀子,巍然不动,眼里都是得意的笑。

    拍卖师见此,只能咬牙喊道:“八百二十万第三次!”

    三次落槌,拍卖师郑重宣布,这件九十七号拍卖品归初挽所有。

    事情到了这里,初挽心中终于尘埃落定。

    其实这件汝窑,如果真有人竞拍,上一千万迪拉姆也是有可能,现在因为之前种种,其他人都不下手了,就哈迈在这里和她傻争。

    现在哈迈能在八百二十万迪拉姆放弃,这个价格,对她来说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这个价格,不会太低到吸引来其它竞价对手,同时也不会太高到让自己多花很多钱,这个价格买最合适,按照往日正常来说是无功无过,但是按照那个“奉华”二字,那就是大漏,千载难逢的大漏了。

    ?

    第

    308

    章

    第308章横空出世

    上午的拍卖会结束了,

    暂时散场,下午休息过后,这场拍卖将继续进行。

    按照迪拜拍卖会主办方的说法,

    下午的拍卖会必须提前缴纳高数额的订金,

    而且拍卖中现场使用支票当场付清,

    不能事后支付。

    对于这种规则,大家自然觉得莫名,阿拉伯人也太会玩花样了,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鉴于好奇,初挽和聂南圭还是缴纳了订金,

    一百万迪拉姆。

    初挽的比利小子照片卖了六百万迪拉姆,

    她自己大概兑换了六百万迪拉姆,如今为了这北宋奉华汝窑,

    她又花了八百多万迪拉姆,

    加上买那件乾隆粉彩六十万,一共大概花费九百万迪拉姆,

    这么一来,

    她手头也就只剩下三百万迪拉姆了。

    现在一口气缴纳了一百万迪拉姆,她多少感觉,下午的这件稀世瑰宝绝对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这种场次必然背抬价,她已经力竭。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还是要开开眼,

    反正那一百万迪拉姆会退的,

    下午她就坐山观虎斗好了。

    聂南圭道:“这阿拉伯人可真有意思,

    要不是他们明天就会把钱退给我们,

    我都要以为他要拿着我们的钱去放印子钱了。”

    初挽:“你说他们弄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聂南圭:“谁知道呢,

    反正等着看吧。”

    初挽叹:“这么一说,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聂南圭:“也没什么,等下午看看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初挽:“嗯,饿了,先去吃饭吧?”

    聂南圭笑了:“想吃什么?”

    初挽看他一眼:“你得请我吃。”

    聂南圭唇角微翘起,笑道:“说实话,上午多亏了你来搅局,我也算是捡到漏了,这件青花瓶,我想送给我爸,我爸马上七十大寿了。”

    初挽:“聂叔叔都七十岁了?”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便记起来自己姑奶奶,姑奶奶如果活在人世,已经六十一岁了吧。

    聂南圭:“是,回头好好办,我请你吃吧,想吃什么?”

    初挽:“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不想吃骆驼肉了,也不想吃那些一堆调味料的。”

    这边的菜都是用各种调味料做的。

    聂南圭想了想:“要不我们吃海鲜吧?”

    初挽问鹏叔:“鹏叔你吃海鲜吗?”

    鹏叔:“我怎么都可以。”

    当下三个人随便到了附近一家海鲜餐馆,初挽看了看菜单,要了烤章鱼和烤龙虾等,又要了大饼搭配奶油蜂蜜酱,最后又要了鱼翅羹。

    不过迪拜人做菜很简单,比如鲨鱼肉他们只会油炸烧烤,或者夹在汉堡里,至于鱼翅羹也是加了很重的调味料。

    鹏叔吃饭很安静,他不怎么说话,就沉默地坐在一旁,于是饭桌上就初挽和聂南圭说话。

    聂南圭:“我那件青花,确实捡漏了,不过你的那件,我没看懂。”

    初挽:“不懂?”

    聂南圭长叹:“你这价格吧,我真拿不准了,前面六十万迪拉姆拍了一件小瓷器,后面八百多万迪拉姆,这算下来一共小九百万迪拉姆,人民币也得一千七多万了吧?这么多钱,你做什么不行,非买那么一件?还是说,你就拿准了那一定是真的?”

    初挽:“对,我就拿准了那一定是真的。”

    聂南圭挑眉:“如果是真的,这个价格自然可以,但那是对别人来说的。对你,我觉得你不干这种没赚头的买卖,所以一定有一个原因,让你非要得到这件汝窑。”

    初挽笑了:“是,确实有一个理由。”

    聂南圭掀起眼来,黑眸颇有兴味地看着她:“能说说吗?”

    初挽轻描淡写地道:“过两天吧,过两天不是有艺术品鉴会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品鉴品鉴。”

    聂南圭静默地看了初挽片刻,之后轻吐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了。”

    初挽:“嗯?”

    聂南圭:“其实你早就看中了这件汝窑,想要,你就是声东击西。”

    初挽见他这么说,也就不藏着掖着:“那你呢,你不是已经看中了那件青花双凤戏珠纹龙耳扁壶?你就想制住我让我不要和你抢。”

    聂南圭:“……对,咱俩都存着私心,不过可惜,我斗不过你。”

    初挽:“其实这件事,只是我运气够好,倒不是眼力问题。”

    奉华的秘密,现在大家伙还不知道,她只是占了重生的光罢了。

    聂南圭:“算了算了,你不用这么安慰我,我认了。”

    他笑叹:“我和你对上,我这运气就没好过。”

    ************

    吃过饭后,回去世贸中心,初挽刚要进门,就看到了Maddocks。

    乍看到Maddocks,初挽有些惊讶。

    她知道刀鹤兮换掉了Maddocks,那就意味着这辈子和上辈子不同,这辈子的刀鹤兮不再信任他曾经倚重的Maddocks了。

    结果Maddocks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初挽疑惑地看着Maddocks。

    Maddocks恭敬地笑着道:“初小姐,我是奉刀先生之命过来这里,他有个东西想交给你。”

    初挽:“什么东西?”

    Maddocks颔首,之后拿出一份信封,双手呈给初挽:“初小姐,你先收下吧。”

    初挽心中其实存着提防,不过还是接过来,里面很薄,感觉只有一页纸。

    她收下,问Maddocks:“他人呢?他怎么突然让你给我送这封信?”

    Maddocks笑道:“初小姐,我这次也不是和先生一起过来的,只是他临时吩咐让我送这个,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初挽还要再问,这时候拍卖会却已经要入场了,Maddocks道:“初小姐,你先进去吧?”

    初挽点头:“那你把他的电话给我,等我这边办完事给他打电话。”

    Maddocks:“好。”

    Maddocks给了初挽刀鹤兮的电话号码,初挽谢过Maddocks,便和聂南圭走进世贸中心。

    聂南圭微侧首,道:“突然收到一封信,什么感觉?”

    初挽:“我也不知道,他完全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就是觉得怪怪的,不过一时也不方便拆开,只好等回去再看了。

    说着间,两个人乘坐电梯,抵达拍卖会展厅,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边的拍卖场布置已经完全变了,变成了会员准入制,只有在前面场次拍卖过的客户才有资格进入。

    众人自然觉得莫名,不过到底是留下来,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下众人被重新请入拍卖场,这次的拍卖场是大片的绿植墙围成的,一旁还有身穿阿拉伯长袍的侍者和保安等。

    众人重新坐定后,便见拍卖主持人重新上场,开始神秘地表示,接下来将是这次迪拜拍卖会最为激动人心的一幕,他们将会见证历史,他们将送给大家一个新的拍卖游戏,会让大家终身难忘。

    在主持人激情昂扬中,底下诸位客人一脸冷静,大家只觉得无聊,有什么东西拿出来就是,他们到底要卖多大官司?

    这时候,主持人终于开始介绍了,结果,他竟然说起中国北魏时期的历史,说起北魏孝文帝将都城从山西大同迁到河南洛阳,也说起当时在洛阳龙门一带开凿石窟的情况。

    在场众人听着,不免疑惑,然而初挽听到这话,却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微蹙眉。

    一旁的聂南圭神情也严肃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在这么一个阿拉伯国家里,他们不会突然对中国历史感兴趣,他们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无缘无故介绍中国历史,现在他们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要向大家兜售的,是一件举世无双的瑰宝,是来自中国的。

    北魏,龙门,这两个词语,足以在任何一个中国文玩圈人士心中激起波澜,因为这代表着一段让大家愤慨而无奈的历史。

    特别是初挽,此时听到这个字眼,那更是心弦紧紧绷起。

    北魏,龙门石窟,这后面连接着的词汇就是《帝后礼佛图》,而那《帝后礼佛图》就是她太爷爷一手栽培出的弟子冯彬给偷出去的!

    聂南圭显然也很清楚这段历史,他五叔就因为这礼佛图连累而死在监狱里,它奶奶也因此染病,没几年就没了。

    他抿唇,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初挽。

    初挽微攥紧了拳,继续听着下面的话。

    那主持人开始介绍美国人普爱伦,讲他出任纽约博物馆的远东艺术部主任,讲他如何在三十年代初前往中国搜集中国文物,讲他在龙门石窟拍摄了大量精美照片震撼世人。

    其实故事讲到这里,在场不少人都意识到了,大家面上出现了震撼之色。

    如果说之前,大家难免对这次的迪拜拍卖会有些看不上,过来这里纯粹是为了给这迪拜石油大款面子,而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想满足好奇心的话,那现在,所有的人全都亢奋起来。

    要知道,此时此刻,《帝后礼佛图》中的《孝文皇帝礼佛图》就藏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所有见过那浮雕的,无不震撼,那就是举世无双的瑰宝!

    结果现在,这迪拜拍卖会上,竟然提到了这个?

    他们也有这样的浮雕?

    而初挽听到这话时,心已经狠狠沉到了谷底。

    果然是了,是冯彬当年偷运出去的帝后礼佛图。

    其实传说中的帝后礼佛图说两幅图,一幅是《孝文皇帝礼佛图》,现存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另一份是《文昭皇后礼佛图》,冯彬当年偷偷运出去后,便已下落不明。

    初挽微合上眼睛,就这么沉默地听着。

    果然,她听到那位主持人说到了中国皇帝字眼,说到了浮雕,也说到了“wen

    zhao

    emperor”字眼,再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块大屏幕,而屏幕上则是精美华丽的浮雕。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震撼到了。

    和皇后带领贵族大臣、嫔妃女官,在一众侍从的拥簇下前去礼佛。礼佛队伍刻画得十分威严,伞扇仪仗、帝王冠冕、排列位置及数量等都被详细地展现出来,可以从中得到很多关于北魏朝代的有用史料信息。

    那是皇家的礼佛行进队列,衣着雍容华贵的文昭皇后身后紧跟着嫔妃女官和皇室贵族,在侍女的拥簇下前去礼佛,伞扇仪仗、帝王冠冕都刻画精细。

    礼佛队伍人物密集,可是却错落有致,且每一个人都是真人等高,每个人物都是神采飞扬,各自步随身动,那衣袍纹路更是疏密有致,身体曲折起伏舒畅形象。

    这样的一幅浮雕,近看是如此细腻,但是远看却是气势恢宏,雍容大气,人们仿佛看到了曾经中国皇家的依仗和气派,感受到了昔日帝后礼佛的虔诚肃穆,甚至仿佛听到了来自古代东方的佛号。

    “美”这个字,在心间徘徊,却不能轻易说出口。

    人类一个简单的词汇对于这样恢弘而瑰丽的艺术创造来说,显得太过轻浮了。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场人们的思维终于被从那巨大的震撼中拉出来,回到了现实,回到了拍卖场上。

    但那个身穿白色阿拉伯袍的主持人站在拍卖台上的时候,大家终于明白,来自古代东方的震撼褪去,来自艺术的熏染被隐下,现在,是金钱的战场,是迪拉姆的竞争。

    狭路相逢勇者胜,谁能有足够的财力,在这富豪云集的拍卖场上,夺得头筹,将这瑰美的古代东方艺术抱回家?

    作者有话说:

    礼佛图的历史,64章小圭圭和初初吃饭聊天的伏笔。

    前情回顾,太爷爷两个弟子,冯彬和王永清,冯彬偷盗礼佛图,被太爷爷逐出师门,解放后被处决。

    抄家时家里还发现他珍藏着一件瓷器,文物局以为真品,其实是他师弟王永清后挂彩(游览文物局发现的那件,由此结束了一位大官那段)

    礼佛图的事也连累了圭圭五叔,五叔因此病死在监狱里。

    ?

    第

    309

    章

    第309章

    和聂南圭的联手

    原本安静的拍卖场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低声讨论的声音,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东方艺术瑰宝震慑住了。

    面对这样精美华丽的浮雕艺术品,谁不想揽那高空明月入怀?只是事出突然,

    不要说初挽聂南圭这种,

    更不要说那财富榜赫赫有名的新贵,

    就是洛克菲尔德家族这些old

    money,就是享誉收藏界手眼通天的博物馆买手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前知道消息。

    他们交头接耳,

    低声和自己的艺术顾问商量着,又讨论着接下来的策略。

    其实事先大家也曾经对这次阿拉伯的神秘拍品有过猜测,

    根据大家的评估,

    阿拉伯人最大可能寻到什么精美珠宝华丽首饰之类的。

    谁想到,他们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件罕见的艺术品!

    这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阿拉伯人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但也给了大家一个麻烦,

    这个时候需要拼财力,但是远水接不了近渴,

    他们需要现场交钱,

    不支持事后的支付方式。

    这就意味着,现在你当场能拿出多少钱的支票,你才可以报价多少钱。

    要知道,

    哪怕再有钱的人,他也不是随时能扔出一大叠的钱,

    他们都是先订策略,

    根据策略估算开支,

    根据开支来兑换迪拉姆货币,

    普通人想象中有钱人直接拉一车的现金,

    没那回事,

    大家对钱都是计算得很清楚,大额支票现金都是要事先做了预算才会有的。

    现在,怎么能在情势不利的情况下争取把这艺术瑰宝拍到手,这是大家共同的难题。

    而就在这种窃窃私语的低声讨论中,初挽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从那浑身冰冷的麻木中恢复过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转,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她能成功拍到奉华汝窑,那都是挖空心思,使了一个伎俩来搅浑局面,也是仗着大家不知道“奉华”这两个字的意义,才捡了这么一个漏。

    但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这《孝文皇帝礼佛图》就被珍藏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每一个去过的人都可以看到,谁不震撼于那浮雕的华丽和精美,如今《文昭皇后礼佛图》横空出世,恰好和那件相辅相成,独一无二,谁不想拥有?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买手们自然都明白,如果能拍到这《文昭皇后礼佛图》意味着什么,谁不想揽下这桩好事,从中谋利?

    这几乎等于把一块肥肉放到了狼群里,所有的人都眼红了,所有的人都蓄势待发,想要拼杀撕扯,想要占为己有。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计谋策略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最有用的,简单粗暴,但万古不变的真理,她需要钱。

    但是现在——

    初挽抿唇,快速地计算着手头能调用的资金,她现在就算马上打电话,设法把她的一部分美金换成迪拉姆,估计也就是能凑够大几百万迪拉姆,可问题是,根本来不及了。

    显然,这里要求现场交钱,鉴于时差以及效率问题,根本来不及兑换这笔钱了。

    事实上,如果可以马上调用更多资金,那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买手,以及那些大财阀大家族,那些财富榜上赫赫有名的顶尖富豪,他们可以随便拿出钱来直接把拍卖会砸出一个洞。

    所以现在不能马上请求场外金钱支援,反而对初挽是有利的。

    她现在手头只有三百万迪拉姆,这些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想办法弄到更多钱。

    初挽想明白这些后,迅速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聂南圭。

    只是简单的一眼,可是眼神交汇间,聂南圭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微俯首过来,靠近了,低声道:“想要?”

    初挽:“是。”

    此时的会场略有些喧闹,初挽略向他靠过去,用很轻的声音道:“你知道,当年我太爷爷把冯彬逐出师门,就是因为《帝后礼佛图》,这是我太爷爷弟子造下的孽,我想挽回。”

    聂南圭听着,沉默了片刻,之后侧首,垂眸看着她,道:“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时所想到的。”

    初挽:“嗯?”

    聂南圭:“回天挽日的挽。”

    那时候的四九城还是春寒料峭,初挽穿着不太合体的旧外套,一脸单纯稚气的样子,却让他栽了人生第一个跟头。

    数年后的今日,当两个人坐在这风云际会的豪华拍卖场,在这无声的硝烟之前,他早少了昔年的玩世不恭,也隐去了那一句调戏式意味的“情窦初开的初”。

    初挽微怔了下,一时倒是想起许多过往,上辈子的这辈子的,许多细腻复杂的情绪翻滚而来。

    只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她只是低声道:“也许吧。”

    聂南圭伸出手来,轻握住她的,安抚地拍了拍。

    初挽便觉暖意将自己包容。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冷静,状态很好,不会慌张忐忑,她会尽可能抓住一切机会去寻找突破口。

    这是她两世为人的历练。

    可是现在,当聂南圭握住她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的手很凉,凉到竟然在发颤,这是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

    她扯唇,勉强笑了下:“其实我心里很平静,但可能我的身体在紧张。”

    因为这件事太重要了,于她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一件普通瓷器错过了,可能过两年就出现在拍卖会,一件皿方罍错过了,可能要用一甲子的光阴来等待,但是这《文昭皇后礼佛图》如果错过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欧美顶尖大款们花费巨资买到,他们会流传给他们的下一代,或者捐献给自己国家的博物馆,他们绝对不会轻易让这《文昭皇后礼佛图》出现在拍卖场。

    也只有这阿拉伯人,他们不在意,他们想在这场拍卖会上玩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噱头,才会搞了这么一出。

    而错过了这次机会,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任何机会再重新要回来了。

    要知道,《孝文皇帝礼佛图》的浮雕依然收藏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里,国内方面却无计可施。

    所以,要让这幅《文昭皇后礼佛图》回国,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她甚至后悔了,后悔她不该去抢那件奉华汝窑,这样她也许赢面更大一些。

    聂南圭望着前方那大幅的北魏礼佛浮雕,那礼佛行列里肃穆虔诚的贵族,那威严堂皇的依仗,那自千年前穿越而来的古老气息。

    五十多年前,他们被从龙门石窟凿下来,凿成一块一块,被运出国门,颠沛流离,从此世人不知它们踪迹。

    终于有这么一天,在这场拥有世界最高门槛的拍卖会上,它们带着沧桑的伤疤,以斑驳陆离的躯体,那么安静地将曾经的华美呈现在他们眼前,和他们不期而遇。

    聂南圭放开初挽的手,望着那大屏幕,终于道:“初挽,我弃权。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能得到它,那个人应该是你。”

    初挽无声地听着。

    聂南圭:“我有六百万迪拉姆,这些都给你用。”

    初挽:“好。”

    她并没有说谢谢,在这时候。谢谢两个字分量太轻了。

    她侧首,看着他道:“等办完事回国,我会送给你一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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