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而这场上,能让他拿不准的,也许就是这宋代汝窑了。

    这件汝窑,不见开片蟹爪纹,这就已经足够迷了众人眼。

    要知道,世人多把蟹爪纹看做汝窑的特征,但其实明代《格古要论》中就提到,汝窑器,出北地,宋时烧者,淡青色,有蟹爪纹者真,无纹者尤好,土脉滋媚,薄甚亦难得。

    按照这明代《格古要论》来论,这件汝窑反而是汝窑中的罕见精品才是。

    更何况,这件的茶盏器形在传世品中确实不曾出现过,一般人也许并不敢轻易鉴定,于是鉴赏家对这件汝窑的身份便会存在疑虑。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堂堂北宋汝窑起拍价竟然只有六十万迪拉姆的原因了?

    初挽想到这里,心中微动。

    这里面,是不是存在一些信息不对称,自己有没有可能在全球顶尖富豪云集的场次,在众多知名收藏家眼皮底下捡到这个漏?

    难度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一千多万的存款,或许能以小博大?

    初挽这么想着的时候,视线很不经意地挪开,看向旁边一件明朝青花瓷,口中却道:“你也就逗我吧,你怎么不拍?”

    聂南圭笑了:“我们的君子协议呢,你如果看中了,我不会和你争。”

    初挽:“哦……”

    她和聂南圭现在关系是还不错,但大家还没到面对着顶尖孤品还在那里推让的地步。

    汝窑这种稀缺品,千万也是它,上亿也是它,对着这样巨大的利益,谁还能不上点心呢。

    她再次看了眼那汝窑小盏,笑道:“要听我说实话吗?”

    聂南圭:“洗耳恭听。”

    初挽:“别管这物件是真是假,别管别人认定这物件是真是假,想在这种场次脱颖而出,竞拍到这件孤品,只怕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聂南圭默了片刻,道:“是,在这种场子,其实就是弄个噱头,赚那些顶尖富豪的钱,我们确实犯不着花这个冤枉钱。”

    初挽点头。

    一千多万,想在这个场次捡漏,只怕是难。

    迪拜皇室拍卖会这次大费周章,不但迪拜自己的各路富豪全都到场,世界有名有姓的收藏家也全都在了,对于自己来说,一千万就是全部身家,自然不敢轻易赌这一场。

    但是对于人家来说,一千万就是随便拿出来玩玩的小钱,她想和那些人一较长短,还是不够格。

    她把自己刚才种种念头抛却,再次看了一眼那汝窑小盏,便要迈步离开。

    聂南圭此时显然也存了放弃的心思,便要迈步往前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初挽再次看了一眼那小盏,却无意中看到了小盏底部的款。

    这小盏是略侧歇着的,恰好微微露出底款。

    看到底款的那一刻,她的脚挪不动步了。

    底款上,赫然写着“奉华”二字。

    奉华。

    这竟然是一件奉华汝窑。

    如果说汝窑在瓷器中身价高贵,那奉华汝窑便是汝窑中罕见之罕见了。

    宋徽宗赵佶有个极其宠爱的妃子,姓刘,奉华,本是酒家之女,却生得光艳风流,赵佶对这女子宠爱有加,御封为刘妃,还赐了一座宫,叫做奉华宫。

    这位刘贵妃天资颖悟,很会写书画,她自己有两方印章,一大一小,就刻着“奉华”二字,而她所用的瓷器,则全都有“奉华”的底款。

    因为当年宋徽宗对这刘妃宠爱有加,她的日常用瓷自然都是钧窑汝窑上等精品,能带着“奉华”二字的,全都是稀世珍品,更不要说这两个字为瓷器本身增加了许多传奇色彩。

    便是到了后来,大陆台湾两地博物馆里,带有“奉华”二字的汝窑钧窑名瓷也是极为罕见。

    一直到1996年,台湾一位收藏家晒出奉华汝窑,几乎轰动一时。

    显然,这个时候,奉华汝窑还没问世,没几个人知道?

    就连聂南圭都不知道。

    初挽的心顿时波澜起伏。

    如果说,之前她对这件汝窑心动了,想买,但评估过后,觉得困难重重,她不能下这么大的本钱只能放弃,那么现在,她竟存了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得到的心思。

    必须得到。

    这样的一件瓷器,一旦被别人拍走,下次再在拍卖会上出现的时间跨度,也许是三十年,也许是六十年,甚至是百年。

    需要用半生去等待,等待它的主人终于因为世事沧桑而不得不将它放在拍卖场上。

    当然也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

    作者有话说:

    才知道,原来我日子过糊涂了,今天才是情人节,昨天是2.13啊啊啊啊莫不是老年痴呆了

    ?

    第

    302

    章

    第302章

    再遇老对手

    初挽轻轻握拳,

    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的视线落在一件明朝青花瓷上,但是大脑中却快速评估着这次拍卖会的形势,她的对手是哪些人,

    有哪些酷爱中国瓷器的富豪会出现,

    什么人和她争抢,

    她该用什么策略来得到?万一钱不够怎么办?

    以及,身边的聂南圭,她该怎么隐瞒自己的心思不被他发现?

    他现在嘴上说得好听,

    如果知道了奉华汝窑的秘密,必然马上和她争一个头破血流。

    她和聂南圭就这么随意转着,

    这里瓷器精品倒是颇有一些,

    不过显然竞争者也多,他们已经看到不少有名有姓的收藏家感兴趣,

    甚至看到欧美几家博物馆的负责人也来了。

    这些好物件都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就这么走着,

    两个人又看到一件清朝乾隆双凤戏珠纹龙耳扁壶,那扁壶用青花来绘制牡丹、莲花和芙蓉,

    又用胭脂红料来绘制花朵,

    扁壶腹部两侧则用胭脂红料绘双凤戏珠纹,扁壶纹足底则是装饰以缠枝莲纹。

    这件的拍卖价竟然只有十万迪拉姆。

    初挽看了看,感觉明显低估了。

    她望向聂南圭,

    聂南圭也看向她。

    视线交汇间,初挽明白了聂南圭的意思:“这估计是一个漏吧。”

    清朝乾隆年间的精品,

    如果正常卖的话,

    估计怎么也得上五六百万人民币,

    现在才十万迪拉姆的起拍价,

    也就是二十万人民币起拍价,

    和其它瓷器的起拍价比,

    应该是被低估了。

    聂南圭:“是,这件估计是个漏,但也不好说。”

    毕竟清朝乾隆青花胭脂红料瓷器在欧美也颇受喜欢,这些顶尖收藏家中,只要有一个眼力好的出价,那大家就能一拥而上,会被哄抬起来。

    这东西,乍看是漏,大家都来抢,回头天价成交,也不是没可能。

    两个人这么看了一圈,把大概的亚洲拍品都看过了,终于坐在了旁边休息处。

    聂南圭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初挽,两个人喝着咖啡,欣赏着外面的棕榈树。

    玻璃帷墙外,是沙漠烈日,艺术喷泉源源不断地喷洒着,那水滴在阳光下幻化出剔透的五彩水珠,让人感觉阵阵清凉。

    此时,两个人心里显然都有些了定夺,只不过不提罢了。

    聂南圭懒散地伸展开长腿,纯白阿拉伯长袍洒脱地垂下,他侧首,笑看初挽一眼:“说说吧,你想选哪件?”

    初挽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看着外面的棕榈树:“听你这么说,我感觉仿佛我选的那件已经是我的了。”

    聂南圭笑了:“你如果选中了哪件,我尽力配合你。”

    初挽:“真的?”

    聂南圭:“当然,我们团结一致,互相帮忙,才能利益最大化,不然的话,就凭我们的实力,自己先打起来,那事情没法办了。”

    初挽点头,赞同,之后她才道:“你既然能说出这话,我还挺感动的,要不这样吧,你先选吧。”

    她笑看着他道:“我选的,你不能争,你要帮我;你选的,我也不能争,我要帮你,我们一起合作,去和别人争。”

    聂南圭含笑的眸子便落在初挽脸上:“我就知道,你要开始坑我了。”

    初挽:“这怎么叫坑,这叫君子协议,怎么,还玩不玩?”

    聂南圭挑眉,狐疑地看着初挽:“你未免太低看我了。”

    他笑道:“你说,如果我选中了你的心爱之物,你还不当场和我绝交?还是说,你其实也游移不定?”

    初挽自然明白聂南圭的意思.

    眼下,两个人都有意的,一个是宋代汝窑,一个是清乾隆青花胭脂红料,前者实在是太诱人,后者却隐隐是一个漏。

    选哪个呢?

    如果选前者,倾尽所有未必能争取到,就算争取到,也是高价竞得,只怕是没什么利润空间。

    如果选后者,丧失了争夺前者的机会,问题是,那也未必真是漏,一旦有人竞争,价格抬上去,所谓的漏没了,也就只能放弃。

    她笑着道:“也许你说得有道理,我也难以抉择,如果你现在能选中我的心爱之物,那我就顺势放弃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

    聂南圭微挑眉,打量着初挽:“你竟然也有顺势而为的时候。”

    初挽笑道:“再好的物件,如果代价过大,也不值当,你说是吧?”

    聂南圭也笑了,有些懒散地道:“是,那我来选——”

    他说着这话时,便见那边过来一行人。

    来人穿着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身形高大,不过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略有些乱糟糟的,略显苍白的大饼脸,让人一眼就认不出,这正是老对头哈迈。

    哈迈显然远远地便看到了初挽,他带着一行保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走到了初挽和聂南圭面前。

    聂南圭没动,初挽也没动,像没看到一样,继续悠闲地坐在那里,品着咖啡。

    哈迈两手揣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初挽,挑衅地冲她一笑:“初小姐,又见面了。”

    初挽眼神很淡地颔首,没理会。

    哈迈却笑道:“初小姐,我得恭喜你,在美国捞了点钱,数了数自己兜里那点美金,终于鼓起勇气跑到这种拍卖会来了,想长个见识了?恭喜恭喜。”

    他这么一说,周围就有人注意到,好奇地看过来。

    初挽听着,也就笑了:“哈迈先生,不知道你在海底捞了多少垃圾,终于卖了钱,跑到这种大拍卖会上见世面了,不过其实我有一个友好的建议,你请一个靠谱的艺术顾问吧,毕竟到了这种场合,你如果一个看不好,只怕赔的不是两百万美金了。”

    她从容一笑,道:“实在不行,哈迈先生,我不介意给你当艺术顾问,指点指点,价钱不用担心,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我给你打八折。”

    哈迈嗤笑,还待要说什么,聂南圭却已经起身,望着哈迈,笑道:“这是哈迈先生吧,久仰大名。”

    说着,热情地伸出手来。

    哈迈冷不丁见到聂南圭,见他仿佛是东方面孔,但又穿着阿拉伯长袍,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倒是没太敢造次,也就和他握手。

    聂南圭:“哈迈先生,其实我听说过你的大名,并且对你感激不尽。”

    哈迈耸眉,疑惑地看着聂南圭:“你是谁?”

    聂南圭:“我是聂氏古玩公司的负责人,我们目前主要经营中国金石书画瓷器,感谢你的帮助,我公司终于顺利成为洛克菲尔德家族的艺术供应商,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

    哈迈微诧,有些疑惑地看着聂南圭。

    他也想成为洛克菲尔德家族的艺术供应商,这是他攻占北美艺术市场的策略,结果因为初挽,他惨遭滑铁卢了,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小子,竟然要感谢他帮了对方?

    这是什么意思?哈迈不明白。

    聂南圭勾唇,带着一抹浅淡的笑,诚恳地道:“多亏了哈迈先生拿了造假的瓷器,被洛克菲尔德除名,这才有了我们的机会,感谢哈迈先生。”

    哈迈听着,顿时一瞪眼。

    周围有些好奇看着的,听到这话,也都好笑地望向哈迈。

    毕竟哈迈当年拍卖中国瓷器,那在艺术圈也是大名鼎鼎的,许多人没见过真人,但多少听说过他的名字。

    原来这位就是。

    要知道今天这展会,可是大款云集,这其中不乏豪门世家,欧美贵族,甚至各国王室成员,那些人看哈迈,总归是存了几分鄙薄。

    哈迈反应过来,顿时大怒,他是撒野惯了的性子,哪里容得聂南圭对他这样嘲讽,直接指着他鼻子道:“少在这里冷嘲热讽的,你小子几斤几两重,竟然跑到这里来撒野?”

    聂南圭一脸无辜:“哈迈先生,我对你感激不尽,礼貌有加,你何必这样?”

    哈迈险些直接抡起拳头就砸,但是聂南圭自然不能让他砸,一直跟随在后面的鹏叔迅速上前,护住了聂南圭和初挽。

    这边起了肢体冲突,马上就有穿着阿拉伯长袍的安保人员上前,请他们到一旁,也有展区主管负责处理。

    对方面对哈迈,自然不客气:“先生,我们这里是艺术展区,请遵守这里的法律法规,我们不欢迎暴力行为。”

    哈迈指着聂南圭,怒斥:“他嘲讽我,这种行为难道不该挨揍?”

    穿着长袍的负责人一脸冷漠地看着哈迈。

    虽然人家广迎八方来客,但是这种闹事的,自然看不惯。

    哈迈有钱,但阿联酋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人家根本看不上哈迈这种档次的。

    聂南圭从旁,笑看了眼初挽,微挑眉间,很有些戏谑的意味。

    初挽唇微动,用口语突出两个字:“佩服。”

    而这时候,哈迈和展会的安保负责人争执开来,很快就被带走了,那安保负责人还特意过来和初挽道歉,表示他们展会是和平和谐的,不欢迎暴力事件,对女士更是尊重包容,如果初挽感到自己被威胁,随时可以找他们。

    等周围人都散了,初挽笑道:“这次多谢你了,我看哈迈气得不轻。”

    不得不说,聂南圭还挺会气人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聂南圭很轻描淡写地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看不惯这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才是情人节啊,那今天发166红包吧.

    也许你没有情人,但你有甜蜜蜜的,有一个来自作者的小小红包。

    ?

    第

    303

    章

    第303章黑袍女人

    说话间,

    两个人继续随意逛着,这么逛着间,初挽还遇到几个熟人,

    戴维来了,

    洛克菲尔德家族的几位公子小姐也来了,

    其中包括查德维克。

    查德维克见到初挽颇为热情,上次初挽在北京招待了他和老洛克菲尔德,彼此也算是老交情了,

    此时在迪拜重逢,格外亲切。

    除了洛克菲尔德家族,

    初挽还陆续看到几位知名人士,

    叱咤IT界的科技新贵,财富榜上数一数二的new

    money,

    还有欧洲王室成员,

    也包括她之前认识的瑞典王子等。

    至于围着头巾的阿拉伯王子,更是一个接一个的,

    都是有钱人。

    除此之外,

    也有一些欧美博物馆的负责人,德国的老相识费舍尔看到初挽,表情很有些无奈:“初女士,

    很高兴见到你。”

    他们博物馆的宋代汝窑就这么活生生被初挽给薅走了,他想起来就心痛,

    已经为此懊恼了一段时间,

    这辈子他怕是过不去了,

    见到初挽就想起一次。

    聂南圭陪着初挽四处逛了一圈后,

    也到了中午时候,

    他请初挽吃饭,

    鹏叔也一起过去。

    坐在车上后,聂南圭拿来墨镜戴上,之后才道:“你现在果然是名满天下,这种场合转一遭,到处都是打招呼的。”

    初挽笑盈盈地道:“不过是点头之交,你看,大中午的,我还不是得让你请我吃烤骆驼?”

    聂南圭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可算了吧,那是因为别人不来,不然你早把我扔一边去了。”

    初挽疑惑地看他,虽然这是真话,但是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聂南圭摸着下巴,有些不可思议地拧眉:“刀鹤兮怎么了,他怎么不来?”

    初挽:“不知道啊。”

    聂南圭笑了下,便不再提了。

    ************

    聂南圭带着初挽径自过去老城区,这里叫做巴斯塔基亚老城,据说是迪拜最古老的遗址了,汽车经过狭窄的砖石老街道,路边都是千篇一律的土黄色,其中夹着迪拜清真寺和博物馆,以及酋长屋等。

    继续往前,便到了迪拜码头,码头旁边是一溜儿的私人游轮,岸边商店里摆着阿拉伯香料、香水以及各种调味料,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调味料气息。

    下车后,聂南圭带着初挽和鹏叔乘坐游轮到了对岸,便来到了一处老屋,那是典型阿拉伯风的房子,走进去后能看到色彩绚丽的陶器木器以及象牙制品等,屋顶挂着多彩玻璃灯。

    初挽看了看菜单,有些无从下手,最后点了手抓饭,烤骆驼肉,以及烤肉串等,聂南圭推荐了当地的一种饼,以及一种大面包。

    聂南圭:“这家是烤全骆驼,我们现在吃的是从烤全骆驼上分割下来的。”

    他指了指外面:“你看,那边正烤着。”

    初挽透过窗户看过去,果然是的,他们在骆驼里面加了各种配料和蔬菜水果,当然也加了各种调料,辣椒洋葱自然什么的,之后洒上藏红花来烤,被各种调料搭配过后的骆驼肉经过炙烤,散发出的味道让人垂涎三尺。

    初挽吃得大快朵颐。

    聂南圭笑看着:“好了,我们重新谈谈我们的话题。”

    初挽:“你刚才帮了我,现在又请我吃好吃的,自然是你先挑。”

    聂南圭有些意外地看着初挽:“真的?”

    初挽很无所谓地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挑吧。”

    聂南圭略沉吟了下,之后才道:“那件汝窑确实不错,显然这次的拍卖会鉴定师已经低估了这件汝窑,而且从他们的宣传目录来看,也没有把它放在应有的位置,只怕是对这件汝窑身份有些疑虑。”

    初挽:“我看过这件汝窑的身份,这件应该是日本人二战期间从中国拿到带回日本的,日本学者佐藤弓葛在七十年代初在日本一家古董店买到,前些年曾经在大阪立东洋陶磁美术馆展出,当时台湾博物馆和日本美术馆联动,台湾博物馆汝窑名家鉴赏过这件瓷器。之后这位藏家去世,由茧山龙泉堂经手,卖给了香港一位姓刘的收藏家,虽然这件瓷器身份上确实存疑,不过有名家背书,怎么也不至于太差。”

    这样存疑的物件,越是时候长了,也没办法再去证明什么了,最后结果是,没办法鉴真,所以价格不可能创什么新纪录,但是也因为没办法证伪,所以总归有市场。

    聂南圭颔首,之后戏谑地看着初挽:“那我就选这件?”

    初挽眼神平静,笑着道:“随你。”

    聂南圭:“不过这件一般人真要不起。”

    初挽笑而不语。

    聂南圭:“我还是集中精力,搞那件乾隆青花吧。”

    初挽:“如果那样,我就选那件汝窑。”

    聂南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就等着我的话,是不是?”

    初挽笑着挑眉:“那要不我们换换?”

    聂南圭神情便有些臭:“算了,不换了。”

    他哼了声:“你是不占便宜不行的,不过我弃权,我能把那件乾隆清华搂回去,就够本了。”

    初挽:“这就是了,放心好了,我们互相打掩护,一定都成功。”

    聂南圭给初挽倒了一杯红茶,递给她,长眸含笑:“来,以茶代酒,祝我们一切顺利。”

    初挽接过来,笑着干杯了。

    **********

    吃过饭,两个人顺便在这附近转了转,这边有一个很大的集市,满眼看过去都是波斯地毯,也有印度刺绣,两个人就随便看看。

    其实刚才商量好了后,大家都确定了目标,难免都各自想下拍卖策略。

    初挽面上云淡风轻,仿佛得失我命并不在意,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必得之意,得不到那简直悔恨一辈子。

    但是怎么在这富豪云集的场次将这件奉华汝窑拿到手,那可真是一个问题,只能寄希望于如今的“奉华”二字还不为人所知,大家看不出来历,又被那少见的款型误入歧途,把真品当做赝品,以至于不愿出高价来竞拍。

    初挽想着这些,对于满街花花绿绿的阿拉伯特色风情也是没什么兴趣,也不太想买,就胡乱看看罢了。

    谁知道这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地毯很美。”

    竟然是一个说中文的声音,声音很低,沙哑异常。

    初挽心里一动,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却见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头上围着黑巾,便是眼睛那里都用网纱遮住了。

    她正垂首看着旁边的波斯地毯,身段修长优雅。

    初挽看着这个女人,看不到脸,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聂南圭正在一旁看着刺绣,见她望着一个穿黑袍的女人,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提醒:“走了。”

    初挽知道他的意思,毕竟这里是宗教国家,有很多忌讳,还是要避嫌。

    只是——

    初挽还是忍不住看向那女人。

    那个女人好像感觉到了,便抬起头来,看向初挽的方向。

    她全身被黑袍所包裹,眼睛处又罩着一层面纱,不过初挽却感觉到,那双眼睛竟有异样的亲切感。

    凭着直觉,她认出这是一位华裔女人,年纪应该不小了。

    这时候,显然鹏叔也意识到了,他是机警的人,已经迅速贴身站在初挽一侧。

    聂南圭微蹙眉,他大概知道当地的规矩,作为男性,他不好随便看那长袍女性,只能不着痕迹地握住初挽的胳膊。

    黑袍女人却走过来:“你们是中国人,是吗?”

    聂南圭听到她的声音,略有些意外,她的声音沙沙的,非常低。

    不过他还是礼貌地道:“是。”

    初挽看着那个女人,礼貌颔首。

    黑袍女人的视线落在初挽脸上,她看着她道:“我原本也是中国人,很多年前我们家来这里生活的,看到你们,我很高兴。”

    初挽微抿唇,声音略显干涩:“你好。”

    黑袍女人颔首,低声道:“祝你们开心。”

    说完,她便向他们告别,继续往前走去。

    初挽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她的黑色长袍剪裁得体,应该是用上等真丝做成的,她拎着一个缀了蓝宝石的皮包,笔直的背影看上去矜贵优雅。

    等那个女人走远了,聂南圭才蹙眉:“这个女人有点奇怪。”

    初挽:“为什么奇怪?”

    聂南圭:“说不上来,你觉得她多大了?”

    初挽想了想:“她包得太严了,看不出来,不过我感觉应该四十多岁了吧?”

    她的声音肯定不年轻了,沙哑感太重,但是从体态和感觉看,年纪并不大。

    这时候,旁边的鹏叔却道:“她应该有五十岁往上了。”

    他这一说,初挽和聂南圭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鹏叔:“我是从她的步态看出来的,她不年轻了。”

    初挽越发蹙眉,聂南圭也疑惑,当下也不逛街了,很快找到一家幽静的咖啡馆,坐下来研究下这件事。

    初挽:“你说迪拜最早的华人是什么时候?”

    毕竟这不是美国或者别的国家,这里因为宗教原因,华人存在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华人在这里的历史应该不长。

    聂南圭苦笑:“你一个搞历史考古的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初挽:“那回头我找人问问吧。”

    聂南圭:“你刚才怎么好好的突然一直看那个女人?还是得多注意,别犯了人家的忌讳。”

    初挽:“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她突然用中文说了一句话,我听到了,就觉得——”

    她试图描绘自己那一刻的感觉:“很亲切,下意识想看看,想看看她是谁,是什么人。”

    聂南圭轻叹了口气,往后靠在座椅上,看着初挽,指尖敲打着桌面,语重心长地道:“异国他乡,有人说中文确实亲切,但以后还是得注意,在外面,你觉得人家是老乡,人家却未必,有可能已经被这边同化了,想法都不一样了。”

    初挽难得听他一脸老父亲的样子,纳闷地看他:“……我明白,我今天也是中邪了,以后肯定注意。”

    聂南圭:“也不能怪你,其实我听着她的声音很熟悉,她——”

    他略沉吟了下,道:“我猜应该也是老北京人吧,反正那口音有点熟悉。”

    初挽回想:“确实有点老北京口音。”

    **********

    初挽到底惦记着这件事,回到贸易公司宿舍后,她便打电话给岳教授,请他帮忙了解下阿拉伯地区的华人居住史,之后又打电话给外交部的陆殿卿,找他请教。

    岳教授对这个不太清楚,陆殿卿却很清楚这一段历史:“阿联酋地区最早的华人应该是马家后人了。”

    初挽:“马家?”

    陆殿卿:“是,据我所知,建国时候,西北军阀马步芳败逃台湾,之后带着家属和部分属下用朝觐的名义到了沙特。他们曾经去过埃及,在埃及和我们建交后,他们回到沙迦地区定居,大概在七十年代阿联酋建国,他们就加入阿联酋国籍了。”

    他继续道:“六七十年代,有些台湾香港人过去做生意,我们大陆华人过去阿联酋应该是八十年代建交后了。”

    初挽倒是,倒是明白,这说得就是谢红云丈夫那一批了,中国派来搞外建的。

    陆殿卿又大致给初挽讲了一些阿联酋那边的情况,初挽感谢过后,这才挂上电话。

    初挽想着陆殿卿的话,开始一点点地反推。

    这个女人,她不可能是建交后从大陆过去的,那就该是港台过去的,或者就是马家后人?

    所以这个女人的路线应该是:解放前的北平城——台湾或香港——阿联酋?

    初挽当即给当地的大使馆打了电话,请教了他们如今阿联酋地区的华人家庭,有什么富裕的,在当地有些身份地位的。

    然而那位王同志听到后,却是表示没有:“台湾过来阿联酋的就是做生意的,并不会移民这里,至于香港人,他们当时是英国殖民地,所以在拉伯半岛的亚丁港有一些香港人,之后因为也门亚丁的战乱,他们才来迪拜。”

    初挽听着:“也门亚丁的香港人,应该是早些年就定居在也门亚丁吧?至少是五十年前了吧?”

    王同志点头:“是,那都是早年被英国殖民的香港人。”

    初挽:“那马家后人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王同志听这话,想了想,才说:“马家自己的后人,加上那些马家属下,应该也有不少家,但是他们都已经本地化了,我们也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

    初挽便懂了,谢过王同志后,她挂上电话。

    那个女人,明显带着四九城的口音,却是早些年过来阿联酋的,她是什么人?

    真是马家后人?

    还是说,当年的马步芳属下中,有一个生活在北京城的人,而这个女人恰好是他的后人?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有评论认为可以叫《我在全球捡漏》仿佛有些道理……

    小圭:我怎么就独占情人节了呢~

    ?

    第

    304

    章

    第304章比利小子的拍卖

    那个阿拉伯女人的种种让初挽忍不住多想,

    再想想那件奉华汝窑,初挽更是心头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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