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阮清:……

    为什么总觉得她爹娘有些山贼的气质呢?

    阿彩:

    “跑个屁!我们跑了,让女儿怎么办?”

    阮临赋将胸膛一挺,“也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出去接旨。”

    一家三口出去相迎。

    来传旨的是薛贵。

    他喜滋滋看着阮清,等人都跪下了,就开始宣读。

    “阮临赋之女,秀外慧中,丽质天成,着招入东宫为太子次妃,钦此,接旨。”

    简单一句话,来得如此突然,莫要说阮临赋夫妇,连阮清都震惊了。

    什么是次妃?

    哪儿来的?

    阮临赋跪着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接下了圣旨。

    等站起来,又陪着笑问薛贵:

    “公公啊,这旨意,是不是弄错了?我朝自古以来,东宫除太子正妃之外,其余者,皆不得称之为妃。这‘次妃’一位,实在是闻所未闻啊。”

    薛贵胖乎乎的脸,笑容可掬,“嘿,这是圣旨,怎么可能弄错?以前没有,现在这不是有了?”

    他说着,还冲阮清挤了挤眼,之后,又恭敬哈腰鞠了一躬,小声儿道:

    “阮妃娘娘此番居功至伟,堪坐此位。若是心里有什么疑问,就亲口问殿下吧。”

    说着,朝着门外看去。

    阮清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就见,门外锦绣衣袍一现,谢迟穿了身朱红色的紧身常服,喜气洋洋地就进来了。

    他下了朝,该是特意精心修饰了一番,整个人被禁足一个多月,如今总算能出来,尤其地英姿勃发。

    阮临赋和阿彩对谢迟是又讨厌又害怕。

    时隔多年,又重新见了这祖宗,不自觉地,两人的手紧紧拉在了一起,视死如归。

    阮清赶紧迎上去,“殿下这是可以出宫了?”

    “自然是多亏了你那四位好师父。”谢迟满面都是意得志满的风采。

    原来,恒山四圣一大早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阵忽悠。

    不但彻底给谢迟解除了禁足,还不依不饶地给阮清讨了名分。

    起初,谢肃安准她入东宫,给个奉仪都是勉为其难。

    但是四个老头说什么都不答应。

    他们一辈子不收徒,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可心的,就在东宫给人当妾?

    妾什么?

    是物件儿,是玩物,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东西。

    徒儿都没人当回事,他们还辅佐个什么劲?

    那四张老脸,骄傲了一辈子,能容忍唯一的宝贝给人当妾?

    于是,殿上好一阵讨价还价。

    阮清的身份,在她还在东宫睡懒觉的时候,一路疯涨。

    从奉仪,到昭训,到良媛,再到良娣。

    四个老头依然不满意。

    但是,谢肃安咬死太子正妃之位不能给一个寡妇。

    此事,事关国祚大统。

    两厢僵持之下,沈娇出了个馊主意:

    “不如就效法前朝古人,四圣高足屈居于太子妃之下,另立个太子次妃之位吧。”

    谢迟也赶紧出来打圆场,见好就收。

    四圣见他没意见,这才勉强应下。

    反正来日方长,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人骑在徒儿头上。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阮清的娘家不行,她就靠自己,硬是挣到了四个最行的娘家人。

    这边,谢迟将手一招,随行而来的人,立刻奉上一只精致的雕花木匣。

    他对阮临赋和阿彩笑眯眯道:

    “眼下,暂时委屈阿阮了,这都是孤的错。”

    次妃,到底不是正妻。

    按照前朝的先例,次妃入宫,不传制,不入册,不亲迎。

    可谢迟忽然主动认错,可把阿彩和阮临赋吓坏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

    先礼后兵吗?

    是想掀房盖儿,还是放火杀人?

    只见,他拿过那只雕花木盒,亲自递给阿彩:

    “这个,是孤送给丈母娘的一点见面礼,请笑纳。”

    比起从前那个用重兵围了他们家,又把他家翻了个稀巴烂的混蛋,他此刻简直判若两人。

    阮临赋哼了一声,他根本不信谢迟会改好。

    阿彩接过匣子,小心翼翼打开一看。

    是厚厚一沓商铺的契书。

    谢迟依旧笑眯眯道:

    “多年不见,一时之间不知送什么好,只记得丈母娘爱热闹,就顺便将隔壁一条街的铺子,都盘了下来,全当是见面礼。”

    阿彩:“啊?”

    她翻了翻那一沓契书。

    “宝珠楼,我的了?”

    谢迟点点头。

    “洪福酒楼,我的了?”

    谢迟再点头。

    “还有茂盛轩、元福聚、同光药铺……,我的?这一大摞,都是我的?”

    谢迟依旧微笑,“都是您的了。”

    “哈哈哈哈……!”阿彩上前一步,拍了谢迟肩膀一巴掌,“女婿!好样的!不枉费我们清儿费尽心机救你!”

    谢迟:“呵呵呵呵……”

    阮清:……

    行吧,他是太子,送一条街,也不算什么大礼。

    她就静静看着。

    谢迟趁着阿彩跟阮清一张一张细数那些契书的空挡,又看向阮临赋。

    “怎么样,老丈人,与孤进去喝杯茶?”

    阮临赋完全不想理他,“殿下有什么话,不妨在这儿直说。”

    谢迟过去一步,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将人一捞,两人背过身去:

    “我们来聊聊禄王谋反那件事。”

    阮临赋全身一紧。

    谢迟的手,沉入千斤,压的他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老丈人,您当年的谋反之罪,恐怕不冤吧?”

    阮临赋没说话。

    挺了挺脖子。

    他的确不是被冤枉的。

    他恨这个朝廷,恨这满京的皇亲国戚,恨欺负过他女儿的每一个人!

    但是,他一介书生,又能如何?

    唯有借别人的手,造反!

    他不但参与了那场造反的密谋,甚至还因为有过目不忘之能,在禄王身边,得了个特殊的差事。

    专门替禄王记住那些不能见于纸面的东西。

    阮临赋只能老老实实跟着谢迟进了厅堂。

    “殿下想如何处置我,尽管直说。不过,这件事,不要让清儿知道。”

    在她心中,她的父亲,清清白白,是个两袖清风,忠君爱国的好官。

    谢迟不用请,悠哉坐下,搭着二郎腿,自己倒茶自己喝。

    “如果孤查的没错,当年你科考,虽然只考取了进士,但那张考卷,却是当之无愧的状元之才,可你……,为了能回去娶丈母娘,舒心过小日子,刻意留了最后两道题,并未作答。”

    第143章

    太子茶茶的

    阮临赋不吭声。

    谢迟细细品着茶,故作仔细琢磨了一番的样子,又道:

    “又或者,是你的脑子里,对最后两题中,父皇的治国之道深怀不满,却又不敢直抒胸臆,犹豫再三,只好索性弃笔不答,自请远离朝堂,去做个芝麻绿豆的小官?”

    阮临赋将脸扭向一边,不理他。

    谢迟慢悠悠继续道:“可惜,我那丈母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杀人了。你担心护不住他,这才赶紧谋了个进京升迁的机会,一来远走高飞,二来,为家人保命?”

    阮临赋又将脸扭向另一边。

    谢迟叹道:“唉,孤的老丈人啊,到底说你是胆小呢,还是胆大呢?说你胆小,你敢参与禄王谋反一案。说你胆大,你发现媳妇杀了人,吓得举家拔腿就跑。”

    不像我,我发现媳妇杀人,从来不跑。

    阮临赋毫无防备地被人将老底揭穿,忽地陡然挑高嗓门: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此非胆量大小之事。我一身安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母女安好。”

    他挺直了腰板,瞪眼直视谢迟。

    “如果谁有可能威胁到他们母女,我阮临赋能豁出这条性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哈哈哈!”谢迟抚掌大笑,“力若蜉蝣,却也有颠倒乾坤之志,勇气可嘉。”

    他站起身,眯了眯眼,“不如,我们合作一下,将这天地乾坤换上一换?”

    他让他帮他一起弑君篡位?

    疯了!

    阮临赋白了他一眼,飞快把脸扭开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谢迟偏偏横着步子,绕到他面前,笑嘻嘻地问:“你看我这乾坤怎么样?”

    “太子本就乾坤在握,安分守己不好吗?你若不安分,就不要拖累我的女儿!”阮临赋冷哼一声,又转去另一边。

    谢迟随着他转去另一边,压低声音:“你猜父皇他还能活多久?”

    阮临赋不吭声。

    谢迟:“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你可以忍受阿阮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孤不可以!”

    “那也是你造成的!”

    “你没份?当初你若不拦着,她早就随孤进了宫,将那位置占下,还有顾文定何事?!!”谢迟陡然咆哮。

    他耐心已经用完了。

    “阮临赋,孤心情好,耐着性子喊你一声老丈人,你不要不识好歹!有些事,现在说,跟你进了大理寺再说,结果是天差地别!”

    阮临赋倒是也不怕他,硬气起来,拂袖赶他走:

    “你以为入宫是什么好事?你以为我们家稀罕?太子千岁,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求求你不要牵连我们家,更不要牵连我的女儿!”

    “现在圣旨已经下来了,她是孤的人,由不得你家愿不愿意!”

    “她是我的女儿!只要我不愿意,就算是今晚将她勒死,毒死,用刀子捅死,我全家死光光,说不给,就是不给!”

    阮临赋发起疯来,居然也六亲不认。

    谢迟:

    “你以为她现在想做什么,还由得你做主?”

    阮临赋:“我是她爹!我不像你,只想着你自己!你当年若是真心爱护于她,就该知自己的身份,不要招惹她!她也早该嫁人生子,平安喜乐地过她的一辈子,何须如今这样,没名没分,刀光剑影,呕心沥血,为你出生入死!!!”

    阮临赋气得红了眼,浑身颤抖,破口大骂,全不顾什么君臣尊卑。

    谢迟:……

    还第一次有人敢这么骂他,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骂到不知该如何骂回去了。

    厅堂里一阵安静。

    谢迟忽然一回头,看见阮清纤弱的身影,逆着光,在门外站着。

    他立刻有点慌了,赶紧过去。

    “阿阮,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爹吵架的,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大气性,到现在还记我的仇……”

    阮临赋抬头:???

    到底是谁先变脸的?

    你身为太子,居然还恶人先告状,你还要不要脸?

    茶水喝多了?

    阮清看了谢迟一眼,眸子里几分嗔怪之意,像看着个不争气的熊孩子。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

    “没什么!”

    “吵着玩。”

    谢迟和阮临赋异口同声。

    阮清:……

    阿彩进来,将女儿拉走,“哎呀,你管他们干嘛?两个大男人吵架,难道还撕头花不成?说了陪娘去看咱们家名下的铺子呢?走啦走啦,”

    谢迟两手收在身前,一副很乖的样子:

    “是啊,阿阮,陪丈母娘去看看,一整条街不够,孤再送!”

    说罢,又对阿彩招招手:“丈母娘,玩得开心,不用急着回来啊!”

    等看着那娘俩出了门,谢迟一转身,满脸笑容又唰地沉了下去。

    “老丈人,怎么样?”

    阮临赋长长叹了口气,“殿下请讲吧,要我做什么?”

    他也知道,路走到这一步,说什么都是气话了。

    他们家,上了谢迟的贼船,早就回不了头了。

    谢迟上前两步,阴沉道:

    “第一,禄王案事发前夜,曾有一场夜宴,孤要当晚宴席上所有人的名单。第二,禄王谋反,听说,有一笔宝藏,发掘自夜郎国废墟,数额甚巨,你可知它在哪里?”

    阮临赋泄了气一般的,有气无力,“名单我还记得,但宝藏的事,并不清楚。”

    谢迟也不介意,继续道:“还有第三,禄王曾大肆私造兵器,必得需要大量铁矿。但是孤查遍工部所有卷宗,都寻不到那些铁矿的来源。”

    阮临赋抬眸,看他那急不可待的样儿,淡淡翻了个白眼。

    谢迟:“熙朝十八门阀世家,各个盘根错节,老谋深算。只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暗中为禄王输送铁矿,就能将藏在背后的同党全部挖出来。否则,孤来日未必能坐上这个江山!”

    他急切地盯着阮临赋,恨不得把他的脑壳子刨开,把里面藏着的东西都掏出来,就用不着这么费力了。

    阮临赋又不紧不慢,坐下想了想,“禄王兵器的打造,是另一条线,我没资格知道。”

    谢迟一阵失望。

    可阮临赋又道:

    “但是……,有一次禄王会见他们的人,我当时刚好准备退下,临出去时,听见那人开口说了‘拜见王爷’四个字。”

    “所以呢?就没了?”

    “女人,轻纱遮面,蜀地口音,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若是再见,只要她开口,必认得出来。”

    又是蜀地。

    谢迟无可奈何地抬头,望着房顶屋梁,一阵烦躁。

    这是逼着他将母族赶尽杀绝!

    第144章

    惹那活驴干嘛?

    蜀地自从獠人入侵,大肆杀戮后,凋零了数百年,并无本地世家大族崛起。

    而吴兴沈氏则以开采丹砂矿之名,一支旁系盘踞在蜀地长达百年之久,实际上,已经形成了相当的势力。

    如果是沈氏暗中资助禄王谋反,那么,沈长风这个纯纯的商贾之人,所图,甚大!

    难怪他轻易地向谢肃安献出了一半丹砂矿。

    因为,他沈氏真正的矿脉,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丹砂!

    实在是应该亲自去一趟蜀中。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想到阮清,谢迟心底一软。

    他要趁热打铁,将她尽快迎入东宫,以免夜长梦多,才是正经事。

    ……

    隔天,文昌侯府的老夫人,夫人,突然被招入永康宫。

    崔太后的意思很明确,阮清是她挑中的寡妇,要入东宫为太子化煞,所以,命文昌侯府放人,允阮清归家。

    顾老夫人和秦氏不敢不应,也乐得赶紧把这祸害她们不轻的仇家送走,便一口答应了。

    “只是……”秦氏支支吾吾道,“清儿的头顶上,还有御赐的贞节牌坊,这该如何是好?”

    沈娇倚坐在一旁嗑瓜子,搭着二郎腿,也没个皇后的样儿,“圣旨都已经下了,那牌坊自然是没用了。”

    她大眼睛一忽闪,“不过,御赐的东西,既不能推了,也不能挖了,不如……,就转赐给你吧。反正你也是个寡妇了,一个也不嫌少,两个也不嫌沉。”

    她丰艳的唇角一勾,坏笑。

    秦氏进了一趟宫,忽然又多背了一道贞节牌坊,可有无奈只能叩首谢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太后暗暗瞪了沈娇一眼,又好气,又好笑:有你这么当皇后的?也忒随便了。

    顾老太太跟秦氏刚退下,外面就有嬷嬷来禀报:

    “太后,皇后娘娘,崔氏女梦因小姐进宫了,正在外面听候传召。”

    沈娇眸子一转。

    这是太后的人,她不能做的太明显。

    于是将手里的瓜子皮儿漫不经心丢了,坐正身子。

    “快让她进来,让母后跟本宫好好瞧瞧。”

    说着,余光还溜了一眼崔太后,见老太太容光焕发,满眼期待,便用鼻子没声音地嗤了一声。

    若不是阿徵这次倒霉,有你们崔氏什么事儿?

    外面,珠帘被两个宫女掀起,崔梦因一道婷婷袅袅的身影,款款而来。

    “臣女梦因,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

    “听闻你素有才名,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沈娇偏着头。

    崔梦因抬头。

    沈娇看了一眼,顿时放心了。

    “嗯,果然是才女,一看就蕙质兰心。”她由衷叹道。

    长得倒是还不错,可比起阮清,实在是差了好几万里路。

    就这副皮囊,怎么好意思来的?

    若是用来跟阿徵生孩子,实在是污了他的血统。

    全家人站在一起,数你最丑!

    她道:

    “梦因啊,想必你入宫之前,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太子命格太冲,需得先行化煞,否则,于你恐有血光之灾。”

    “臣女明白。”崔梦因乖顺道。

    “嗯,那你就暂且住在本宫之前住的披香殿里,平日没事儿,多与太子相处相处吧,至于那良辰吉日,钦天监选了半天,才挑了明年三月初九,皇上和本宫都觉得不错,已经允了。”

    她一句话,把婚事给支到了明年。

    “谢皇后娘娘。”崔梦因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又恭敬答应了。

    可是,崔太后却眉头一紧,“咳!”

    她咳了一声。

    沈娇立刻知道,老太婆子要起幺蛾子。

    “哎哟,这么大的事,皇上之前来请安,没跟母后您说啊?母后,您觉得明年三月初九怎么样?”

    崔太后板了脸:“哀家倒是觉得,未来的太子正妃已经进宫,太子却当着她的面,先纳寡妇为次妃,恐遭群臣非议。清河崔氏一族,也必定心里难平。”

    沈娇磨了磨牙根子,“那依母后的意思呢?”

    崔太后:“阮清左右不过是一个次妃,又是寡妇二嫁,既然不传制,不入册,不亲迎,那其他的仪式,也就全都免了吧,叫人夜里接入东宫,早点为太子化煞便是。”

    沈娇心里一阵发愁,“可翟衣凤冠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副纳徵使的人选也是太子亲自挑的……”

    崔太后:“那又如何?自古嫡庶尊卑,上下有序。梦因将来是阿徵的元妃,万万不能还未入我皇室,就先受了委屈,传于后世,皆是笑话。”

    “是……,儿臣明白了。”

    沈娇也不争了,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唉,您好好的颐养天年的日子不过,非惹我那活驴做什么?

    凭空给自己减寿。

    ……

    迎亲的仪式全部取消的消息,到了晚上,才辗转送到谢迟那儿。

    谁都不敢跟他说,都怕他发疯。

    沈娇将话传给檀扇,檀扇又告诉青瓷,青瓷想来想去,找了赤练,赤练也不敢,随便抓了个杂役房的小太监,踢了进去。

    谢迟听着小太监结结巴巴,把话儿学了一遍。

    居然反常地没有暴怒。

    他坐在书案前,侧身倚着太师椅,静了好一会儿,抬眸,淡淡吩咐小太监:

    “孤知道了,下去领赏。”

    赤练跟青瓷两个在外面,相视一眼。

    完蛋了。

    若是发疯倒还好。

    越是冷静,越是憋大的。

    “你们两个进来。”谢迟在里面道。

    他就知道她们俩在偷听。

    两人蹑手蹑脚进去。

    “把外面那些个,都撤了吧。”

    谢迟平静吩咐。

    这几天,他除了忙政事,其他时间,都没怎么去骚扰阮清一家。

    每天都在全心全意地布置他的东宫,所有细节,都亲自检视。

    偌大的东宫,从东华门起,从前到后,全都披红挂彩的。

    他就是想风风光光地把阿阮迎进来。

    虽然仪式上少了最重要的几个,但是不打紧,入册这种事,等他登基后就会有了。

    可现在,全部取消了。

    半点念想都不给!

    “殿下……?”

    青瓷知他正气不顺,也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孤让你们把外面那些都撤了,听不懂?”

    谢迟抬眼,陡然低喝,嗓音里压抑着暴躁的狂怒。

    第145章

    如朕亲临

    青瓷吓得一哆嗦,但是,还是壮着胆子道:

    “殿下,皇后娘娘传下话来,说让您务必悠着点儿。”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身子伏得不能再低,生怕谢迟从桌上抓起什么来,把她一下子给拍死了。

    然而,谢迟的怒火依然没有爆发出来。

    “知道了。”

    他坐在上面,全身的气息,让赤练这种刀刃舔血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竭力低头,降低存在感。

    “你。”谢迟终于找上她了,

    “去把他们三个给孤叫来。”

    谢迟的手上青筋凸起,指尖微微发颤地抚摸桌上的砚台,狠劲晃着脖子。

    他说的是余少川,宇文洪烈和江疏。

    “是。”朱砂从来没见过主子这么生气过,赶紧领命出去了。

    ……

    入宫的送嫁迎亲等所有仪式全部取消的消息,传到阮清家。

    阮临赋怒不可遏,想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砸了,糊到谢迟脸上。

    可是想想,这些东西是夫人刚刚精心挑选布置的,又没敢砸,只摔了一只茶盏。

    “我就说他靠不住!天家无情,你到底看中他什么?”

    他冲着阮清吼。

    阮清安静坐着,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

    “爹,我原本也只是想要一个奉仪,旁的,都是额外惊喜。”

    “惊喜!你要的惊喜,就是被人像个妾一样,半夜抬进去?”

    阮清垂着眼帘,“次妃又能比妾高贵多少?五十笑百步罢了。”

    “你……!你既然知道,你还嫁?”

    阮清抬起头,“爹,我的目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最终的结果不会错,中间的过程,我可以不在乎。”

    她说得很淡。

    但是,会有哪个女儿家不在乎呢?

    这辈子,第一次婚礼,不是自己想要的。

    第二次婚礼,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求来的,结果,却被人轻飘飘一句话,全给抹去了。

    可是,路是自己选的,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走完。

    “我在乎!”阮临赋气得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唯一的女儿啊!

    说好了一辈子不与人做妾的。

    如今已经退了一万步了,却到底还是沦落到这份田地。

    阿彩从旁推了推他,“你看你气得,你若是真的在乎,就不要再瞻前顾后,总想着留后路。眼下不要让女儿再随便给人欺负,才是真的。”

    阮临赋瞪着眼,杵在原地好一会儿。

    “我要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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