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朱砂在旁边看着,觉得自己一个汉子,再在这里待下去,都得怀孕。

    谢迟出了船舱,脸上还带着笑。

    宇文洪烈凑过来,一个劲儿往他脸上看,两个人,四只皮靴,迈着大步,踏得甲板咚咚咚咚响。

    宇文洪烈撇嘴,“看你那嘚瑟样儿。”

    谢迟白他一眼,“如何?不服?”

    宇文洪烈:“你是不是现在特别想满船跑着喊:阿阮把我吃掉了?阿阮把我吃掉啦”

    咣!

    他脑袋上挨了一捶。

    谢迟打完人,又伸手捞他肩膀近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你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宇文洪烈:“你脸上写着呢。”

    谢迟一巴掌推开他,扭头虎着脸问朱砂,“孤脸上写着什么?”

    朱砂被吓一跳,不假思索答道:“回殿下,您脸上写着,写着,写着……”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词,“您脸上写着‘春风’!”

    宇文洪烈又滚回来了,不冷不热地在旁边帮腔,“就是‘发情’。”

    咣!

    他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

    阮清坐在船舱内,听着外面各种号子声震天。

    有人在升帆,有人起锚,有人在操练。

    谢迟有本事七天内给自己弄到一支舰队,他便有本事在一年内拥有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大熙水师。

    这中间,要彻底打压沈氏在东海的势力,还要收编其他六大世家,该是有的忙了。

    但是,他长期不在宫里,难保会有人觊觎东宫之位,暗中下绊子。

    秦王、楚王,个个都是蛰伏中的潜龙。

    而如今,沈氏的三条腿被打瘸了一条,但根基尚未受损,可皇贵妃必定将失去沈家的支持,皇后之位,也未必真的能坐的上去。

    谢迟前面的这条路,千难万险。

    想要不给人下跪,就得帮他将登基的这条路铲平。

    如今她惹毛了沈玉玦,整个沈氏家族都恨不得要她的命。

    再想带着爹娘逃进山野,独善其身,已是妄想。

    要活下去,就要牢牢把谢迟拴在裙带上!

    太子妃可以不做。

    但是,中宫,必须在握。

    阮清坐在妆台前,指尖悠闲地摆弄着桌上的一只小小的嵌琉璃圆盒。

    上京城宝妆楼最好的胭脂。

    赤练说,是殿下乘小船,准备奇袭海神号前,特意让她用油纸包好,替他揣着的。

    他来时,都不确定能否见到她,却还想着给她带了上京城最好的胭脂。

    阮清端坐着,骄矜偏过头,纤细手指轻轻打开胭脂盒。

    里面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是他最喜欢的玫瑰味道。

    “你记得,我叫谢迟。”

    他当年的声音,犹在耳边。

    ……

    那晚,她拎着兔子灯,偷偷翻墙回家。

    爹临时被叫去户部办差,只有娘在灯下等她。

    后来,她才知道,是谢迟提前知会了户部侍郎,将他爹从家里支开,去堂属里忙了一整夜,免得她晚归挨揍。

    阮清回了家,兴奋地给娘看她的兔子灯,让她猜灯上的名字。

    “娘,他叫谢迟。你说咱们家要是找了个特别穷的上门女婿,爹会不会答应啊?”

    娘俩躺在一张床上,阮清满脑子都是谢迟的脸。

    他真的穷死,可也是英俊地让人看上一眼,就要死了。

    她后来提着灯笼,在那条街上找了他好久,都再没见他的身影。

    却根本不知道,他拈着酒杯,换回锦衣玉带,立在高楼的露台上,一直俯视着她。

    阿彩侧过身,看着女儿情窦初开的模样,甚是忧心。

    哪个穷叫花子会有闲情逸致,事先摆了灯笼,将自己名字写在上面,哄女孩儿去猜?

    “若是真的穷,倒也没什么。只要品行不坏,让你爹托朋友邻里给他寻个事做,总是能养家的。可他若不是,你便要当心,离他远远地。”

    阮清点头:“嗯,我看着他身体挺好的,该是有的是力气,只是不认识字,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他。”

    阿彩微笑,“既然喜欢,有机会便带回家来,先给娘过过眼。这事儿,暂且不要告诉你爹。”

    阮清意外,“娘,您真的支持我吗?”

    “娘当年,也是见你爹生得好看,在他身上做了点手脚,又一路跟着他。不然,他如何好好的,刚好病倒在我的脚边?”

    娘俩蒙着被子,嗤嗤地偷笑。

    “娘,你就不怕当年爹高中后,再不回去了吗?”

    “他若不回,我便再找旁人。世上好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第65章

    阮清你拿什么还?

    可是,阮清在街上转悠了两天,都没找到谢迟,却又被一群纨绔子给盯上了。

    她拿开水泼了端康王世子的脸,被那伙人追了两条街,眼见着迎面五匹快马驰来,根本来不及躲闪,觉得自己这回必定被撞死,横尸街头了。

    却不料,对面马上一人飞身跃下,拦腰将她抱起,闪到一旁,一只大手捂住她的眼睛。

    接着,就听那几匹马带着风声,将跑来抓她的一伙人,连撞带踩,呼啸着一冲而过,还有人被挂在马蹄子上,远远地拖出一整条街。

    “你没事吧?”

    蒙在眼睛上的手拿来,露出她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谢迟?”阮清惊喜。

    可见他今日,锦袍玉冠,压根就不是她记忆中那晚乞丐的模样。

    但是,没时间细想了。

    “那是端康王家的狗儿子,你闯祸了。”

    阮清拉着谢迟就跑。

    谢迟就给她拉着,跟着她跑。

    两人躲到巷子里,阮清探出头去,看有没有人追来。

    他就站在一旁,没事儿人一样,低头看着她拉着他的小手。

    天黑之前,只要亲到她,哥儿几个,每人一万两!

    没钱的,脱光了跳楼。

    但是如果亲不到,他不但要给每人输一万两,还要脱光了从上京城最高的酒楼上跳下去。

    阮清收回脑袋,贴在巷子的墙上,呼吸还未平。

    她这时,才有空仔细打量谢迟。

    “你真的不识字?”

    谢迟唇角一笑,答案不言自明。

    娘说的果然没错。

    “骗子。”

    阮清扭头就走。

    “姑娘,等等。”谢迟想喊住她。

    她居然无视他这一身金尊玉贵,连他到底是谁都不问。

    阮清对有官宦人家的公子,一概没兴趣。

    他只能追在她身后大声道:“我刚刚让人纵马,把端康王世子给踩成了半残,这件事,你也有份。”

    阮清的脚步,立刻停住了。

    这还赖上了?

    “你想怎样?”

    谢迟靠近她面前,压低声音:“我与人做赌,若是赢了,便能坐收四万两,到时候,你我各一半,端康王府那边,我来打点。”

    阮清眨巴眨巴眼,“可你若是输了呢?”

    “我若输了,不但亏了钱,还要脱光了从揽月楼上跳下去,并且,将今日之事,全都推作是你干的。”

    阮清:……

    “你与人做赌,跟我没关系。”她转身又走。

    谢迟在身后道:“我赌的是今晚太阳落山之前,可以亲到你!”

    阮清的脚步停住了。

    她转身,笑眯眯走回来,站到谢迟面前。

    “真的?”

    “真的。”

    啪!

    谢迟脸上挨了一记小耳光。

    “马是你纵的,你脱光了去跳揽月楼好了。端康王府若是无赖,大可与我去报官说理,满大街的人都瞧着是他们欺负人在先。不要说京城府尹,就算是告到皇帝那里,我也不怕!”

    阮清果断走了。

    可是,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她回头:“是不是只亲一下?”

    谢迟的眼睛顿时笑得迷人,“就一下。”

    “四万两,我全要。”

    阮清心里盘算,他长得好看,亲一下倒贴四万两,自己不算亏。

    谢迟牙根子磨了一下,所以,他这算是出卖色相了?

    但是,面子更重要。

    “好,成交。”

    阮清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唇,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下嘴。

    谢迟也没亲过女人。

    这么硬亲,实在觉得无趣。

    两个人面对面互相盯了一会儿,甚是尴尬。

    “这儿……,景色不好。”

    “对。”

    谢迟带着阮清出了巷子。

    两人在人流穿梭的闹市上并肩走了一会儿。

    谢迟:“反正待会儿都要亲了,先拉一下手,你不介意吧?”

    阮清低头看看他的手。

    很干净,手指很好看。

    应该是常年练武,不像寻常纨绔子弟那么软烂油腻。

    “行吧。”

    于是,两人牵了手,她能感受到他上的薄茧。

    又走了一会儿,皆是不知该说什么。

    阮清倒是发现,她跟他走在一起,那些平日里见了她就吹口哨,或是尾随骚扰的纨绔子弟,今天都躲得远远地。

    她有了个天真大胆的想法。

    是不是如果在这儿当众亲了这个人,以后,就没人敢骚扰她了?

    “谢迟。”她忽然停住脚步。

    “嗯?”

    阮清也没给他商量的机会,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嘟着唇,就硬摁了上去。

    两个人嘴摁着嘴,当街众目睽睽之下,四只眼睛瞪着对方。

    阮清想:这样亲,就可以了对吧?

    她哪里知道,自己刚刚亲手放出一只被困了二十年的猛虎。

    谢迟的眉心一紧,手臂如铁,将她牢牢箍在身前,张嘴含住她的唇瓣,摩挲了几下,便本能地想要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

    他的气息侵略而来,阮清脑子里轰地一下,整个人从头顶麻到了脚趾间。

    人群中,一直跟着他们俩的另外四个,嗷的一阵鬼叫!

    阮清这才意识到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她死命地想要推开谢迟。

    可是这个时候,想要把人推开,已经根本不可能了。

    谢迟一只手揽住她,吻她。

    另一只大手张开,伸出去。

    那哥儿四个,啪啪啪啪!每人一张一万两的巨大银票,不乐意地拍在了他手掌上。

    谢迟拿到了钱,这才放开阮清。

    他看着她,笑容危险,意犹未尽。

    满街都是看热闹的人在起哄。

    阮清的脸涨得通红。

    啪!

    她扬手又狠狠扇了谢迟一记耳光,抢了他手里的银票,气鼓鼓推开人群,走了。

    那哥儿几个惊了。

    一直以为,敢打六殿下的人还没出生呢。

    原来在这儿!

    谢迟也不追,懒散站在街中央,咬着薄唇,回味刚才的味道。

    四万两,两个耳刮子,还有一个吻。

    阮清,你拿什么还?

    上京五虎,纵然平日里挥金如土,四万两凑在一起,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够玩一年了。

    他们自己个儿的钱,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可是,被旁人白拿的,一个子儿都不行!

    宇文洪烈:“操!谢老六你还能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劫财骗色?”

    谢迟白了他一眼,他立刻消停了。

    顾文定献策:“要不……,咱们找去她家,趁着夜深人静,连人带钱全都偷出来?等玩够了,吊在荒郊野外,神不知鬼不觉……”

    “主意不错。”

    谢迟溜达到顾文定身后,瞅了眼天,横出一腿,将他踹趴在地上,当街用皮靴一顿乱踢。

    第66章

    他就没干过好事

    “什么时候轮到你出主意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上京五虎,一个皇子,一个骠骑将军嫡子,一个太师长孙,一个国公次子,个个家世最低也是一品大员。

    只有顾文定区区一个文昌侯世子,是硬挤进来的。

    他们看他鬼点子多,又舍得花钱,会跑腿,肯背锅,才带他玩。

    谢迟摆明了护着阮清,哥儿几个顿时都有数了。

    上京城最辣的小辣椒,以后旁人碰不得了。

    可是,平白每人没了一万两,还是心里不爽。

    阮清那边,拿着四万两回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一进门,就见阮临赋背着手,站在她房中,看着那盏兔子灯。

    “灯,哪儿来的?”

    “花朝节夜市里猜谜得的。”

    “你可知这灯上的名字,是谁?”阮清猜不出来的名字,他爹一眼就知道。

    “谢迟啊。我若不知,如何拿得到灯?”阮清偷偷咬住下唇。

    刚才被谢迟吻过的那种感觉,还挥之不去。

    “你以后都留在家里,不准再出门了。”

    阮临赋出去,反手锁了房门。

    “爹!为什么啊?”阮清从来都没见过她爹这么不讲道理。

    以前也不是没锁过,但是,总会给她一个理由。

    阮临赋在外面,“你知道谢迟是谁?他姓谢!”

    “我知道是国姓啊,我还知道他很有钱,可这满京城的皇亲国戚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个。”

    阮临赋到底是个聪明人,一秒抓住她话里的要害。

    “你拿他的钱了?”

    “是他与人做赌赢了,自愿分我的。”

    哗啦。

    门又被打开了,阮临赋瞪红了眼:“你拿了他多少?”

    阮清知道,事情可能闹大了。

    她小心翼翼从袖里拿出银票。

    四万两!

    阮临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张的银票!!!

    他脑子里轰的一下,整个人差点站不住。

    “清儿,你干什么了?你答应他什么了?他对你做什么了?这些钱,够买多少条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阮清吓坏了,“他……他没对我做什么,我……,我也没干什么,就是扇了他两个嘴巴……”

    她没敢说,她还亲了谢迟。

    阮临赋本就是个书生,这会儿彻底站不住了,扶着门,“去!赶紧去把钱还给人家,给他赔礼道歉。”

    阮清不知该怎么办,“可是,我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啊……”

    “他住重明宫!他是六皇子谢迟!他是这上京城里头一号的混不吝,混世魔王!!!”

    阮临赋头一遭疯了一样地跟女儿咆哮。

    阮清吓得抱住头,觉得快要被她爹吼死了。

    阿彩闻声赶过来,“行了行了,这是干什么呢?吓到女儿怎么办?”

    阮临赋要气死了,“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害怕!让她好好在家,偏偏不听!偏偏不听!现在倒好,你问问她,问她招惹了谁!她不但打了人家,还拿了人家的钱!四万两!咱们家,从现在开始,便是完了!”

    阮清瞪大眼睛,已经懵了,求助地看向她娘,“娘,我没想占人家的钱,我只是不想由着他们拿我当做赌的乐子,这些钱,我会还回去的。”

    阿彩将女儿护到一边,“还什么还?还了你就是认错了,你就永远抬不起头!”

    阮临赋:“那怎么办?我阮临赋一生清正廉洁,从来不拿一个铜板的昧心钱!更何况,这些钱,你以为它那么好还的吗?这不是钱!这是催命符!”

    阮清大眼睛眨了眨,想到这几日城中张贴告示,黄河水患,殃及无数,许多灾民涌入城中,无处安置。

    “我有法子。”

    于是,隔了两日早朝时,那上京五虎,都被皇帝招去殿上。

    他们五个平日里惹祸惯了,被人告状,在金殿上挨一顿痛骂,也不是没有过。

    谢迟甚至还在殿上挨过打。

    但是,五个人一同被传上殿,还是头一遭。

    每个人在低着头,沿着汉白玉台阶往上走时,都在心里把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干过的缺德事都过了一遍。

    甚至,谢迟还想过,当街亲从五品命官家的女儿,算不算缺德?

    又一想,阮临赋根本没有上朝的资格,应该不至于把状告到父皇面前。

    于是,等五个人在殿上一字排开,等着挨骂时,却听谢肃安道:

    “出息了啊,都长大了。”

    五个人全都身上一紧。

    “钱,哪儿来的?不少啊!够多少老百姓活一辈子了啊!”

    五个人暗地里交换眼色,谢迟站在中间,就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

    幸好,薛贵看出来这几个小子好像有点懵,笑呵呵点醒道:

    “几位公子随六殿下一道,做了大善事,这么快就都忘了?实在是宅心仁厚得紧啊。”

    谢迟僵硬地笑着,小心翼翼抬头,“不知公公说的善事……,是哪桩?”

    谢肃安坐在龙椅上,倒是饶有兴致,“这么说,你还干了不少好事?都说来与朕听听?”

    谢迟就更懵了。

    他开始编。

    “儿臣,花朝节夜里,送迷路的小女孩回家……,又在街上,制止了端康王世子强抢民女……”

    端康王敢怒不敢言:咳咳咳咳!!!!

    谢迟假装听不见,“儿臣还……阻止了几个赌徒当众脱衣跳楼……”

    百官一阵低笑。

    他快要编不下去了。

    他就没干过什么好事。

    说着说着,抬眼看见薛贵在拼命跟他摆口型:黄河,黄河。

    谢迟脑中灵光一闪,“哦,对了,儿臣还关心了一下黄河水患!”

    “呵呵,好!”谢肃安总算听见了自己想听的,“阿徵啊,你已弱冠,身为朕的儿子,关心民生疾苦是分内之事。以后若没什么事,少在外面胡闹,多来朝上,随你几位兄长一同听政,学点正事。”

    “是,儿臣谢恩。”谢迟低头,眼珠子滴溜溜转,琢磨着这都哪儿跟哪儿。

    但是,他忽然可以上朝听政了,却是一件好事。

    一直到下朝,几个人都还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被皇帝招来。

    等到百官散的差不多了,他们才揪了个人问清楚。

    原来,昨天午后,有个便装打扮的小太监,去了京兆尹府衙,用他们五个人的名字,整整捐了四万两,用作整治黄河水患的灾银,解了地方州府的燃眉之急。

    第67章

    情窦初开

    “阮清!”

    五个人异口同声,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四万两,被她给捐了,还闹到皇上那里,是无论如何也要不回来了。

    而且这件事后,顾文定、江疏、宇文洪烈和余少川,回家都挨了一顿好打。

    每人一万两!

    平日里花天酒地就算了,哪儿来那么多钱!还学人家做善事,拿钱去赈灾!当家里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只有谢迟没挨揍。

    因为他没出钱。

    但是,沈娇有钱,她用自己的私房钱给儿子,拿去填了那四家的窟窿。

    用四万两做善事,就换来混账儿子有资格上朝听政,不用杀人?

    这笔账,太划算。

    “谁家养的姑娘,这么心里有数,不但不贪钱财,还能变着法子催你上进,让你父皇都能对你另眼相看?本宫倒是想要瞧瞧,有空把人带来。”

    谢迟没敢说,他还挨了人家姑娘两记耳刮子。

    他要是说了,会被他母妃笑话一辈子。

    既然母妃要见人,谢迟就得把人带到。

    而另外四个,见阮清入了皇贵妃的眼,便也不敢再提找阮清报仇的事。

    第二天,谢迟就带了一大伙人,去了阮清他们家。

    阮临赋在当值,阮清和她娘出去城外山里散心,顺便采药。

    娘俩有说有笑回家,一开门,好家伙,看见他们家二进的小宅小院里,站得满满登登。

    所有全副武装的禁军,在她们娘俩开门那一瞬间,全都看过来。

    谢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正一只脚蹬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弄阿彩晒的药材,弄得到处都是。

    他一抬头,笑容灿烂:“你总算回来了,走,跟我进宫一趟。”

    这阵仗,把门口那娘俩吓得,当是来寻仇的,当场扔了采药篮子就跑。

    “分头跑!”

    “老地方见!”

    阮清被她娘训练得如一只野猫一样机灵。

    等谢迟追出门去,娘俩早就没影儿了。

    “哟呵!”他叉着腰,来了劲了。

    本皇子都亲自上门了,就没见过这么难请的妞儿。

    当晚,阮临赋一家就连夜搬家了。

    谢迟扑了个空,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次日直接去了户部,堵阮临赋。

    “你们家在哪儿啊?哎呀,阮大人,我就问你,你们家现在搬哪儿去了?”

    阮临赋不敢吭声,唯恐哪句话说的不对,得罪这祖宗,只能抱着卷宗埋头走路。

    阮临赋横着走,谢迟也横着走。

    阮临赋竖着走,谢迟也竖着走。

    阮临赋只是一个区区户部员外郎,人微言轻,敢怒不敢言,被吓得几天几夜不敢回家。

    谢迟堵了几天,闹腾得整个户部上下都不安生,户部尚书还得亲自小心翼翼伺候着。

    谢迟到底怕户部尚书告状,惊动了父皇,又要挨骂,只能作罢。

    但是,越是抓不到阮清,他就越是心痒痒。

    那天长街上一吻,简直就像着了心魔一样,让他根本忘不了。

    若是硬查,也不是查不出来。

    但是那样,就更把人吓得不敢见他了。

    怎么办?

    谢迟上朝也没心思听。

    出去鬼混也没心思喝酒。

    天天托着腮帮子,琢磨怎么能哄得阮清愿意见他。

    一转眼,就要到三月三了。

    哥儿几个陪着郁闷的谢迟,坐在城南角楼上喝酒,看着楼下水上泛舟的男男女女,谢迟更加心烦。

    “属耗子的?打洞跑了?还是属鸟的,长膀儿飞了?”

    此时,春风正好,已经有孩童在放纸鸢。

    他看着天上的纸鸢,忽然有了个主意。

    谢迟勾勾手指,“哥儿几个过来,给我找一百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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