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是二房家的儿媳,能不能收,还得看大房主母的眼色。

    见她没反对,心里又惦记着好东西,便哼了一声,“行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是揪住理就不放的人。”

    一对金镶玉蝴蝶簪子,怕是要几十两银子。

    侯府的男人现在都没了,一群寡妇靠老底度日,老夫人和大房有诰命,尚且还每月得些朝廷俸禄。

    他们这些寡妇,却是真的要每个铜板都算计着花了。

    所以有人给好东西,自然不要白不要!

    提到顾文定,秦氏余悲未去,又顾忌着皇贵妃和谢迟,便也不好再追究下去了。

    “既然如此,昨夜的事,便是一场误会,清儿的婢子打人,也受过罚了,清儿礼也赔过了,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母亲您看呢?”

    她请示顾老夫人的意思。

    老太太自然不愿将事情闹大。

    侯府的寡妇,半夜进宫,第二天晌午才回,即便有理,说出去也不好听。

    “既然清儿都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那这件事,就暂且这样吧。”

    秦氏:“可是……,若皇贵妃着人来请,母亲您……”

    老太太:“唉,都好几个月了,出去走走也好。看看年轻人,热闹热闹,活着的人,总是还要活下去。”

    “是。”

    阮清暗暗叹了口气。

    你们还真当成个事儿了啊?

    那万一皇贵妃没想过请你们去呢?

    你们是不是还得磋磨我?

    得想个办法。

    她就不该揽这些破事儿。

    当晚,东宫的轿子,又准时停在了角门边儿上。

    这回,阮清学精了。

    她挨个房走了一遍。

    “老祖宗,皇贵妃娘娘传唤,清儿今夜怕是又要陪娘娘说话儿了。”

    “母亲,清儿去跟娘娘问问七夕节的细节,也好让您与老祖宗有所准备。”

    “二嫂,我进宫去了,你不用再盯着了。”

    她挨个打过招呼,大模大样出了角门。

    今日随轿子一起来的,还有个带刀的女护卫。

    阮清与她点了点头。

    护卫抱着刀,不语,也僵硬与她点了一下头。

    阮清进了轿子,隔着帘子才问:“请问大人如何称呼?”

    “在下赤练。殿下说,怕姑娘遇上宵禁的巡守,不好解释,特意派在下护送。”

    “有劳赤练大人。”

    阮清心想,谢迟的这几个轿夫,都是耗子成精一样,不要说遇到城防巡逻的官兵,每次送她进宫,连个鬼影儿都碰不上。

    他分明是怕她又找由子耍赖,专门派了个人来押她过去。

    ……

    阮清进了东宫,依然是青瓷迎接。

    “殿下在西偏殿的花厅,说有好玩的玩意儿,姑娘若是来了,一起过去玩。”

    “有劳姑姑。”

    阮清琢磨着,谢迟口中的好玩意,只有两种。

    一种是用来杀人的,一种是用来在床上磋磨她的。

    他向来不似那些清贵的世家公子,琴棋书画,附庸风雅。

    他若不是贵妃所出,就必定是街头的地痞流氓。

    果然,到了花厅,人还没进去,嗖地一只短箭飞过来,扎在门边儿。

    阮清人没动,但是冷汗已经下来了。

    抬眼,见前方,谢迟手臂上绑着只袖弩,正瞄着她玩。

    “阿阮,你来了。”他冲她笑,“快过来。”

    说着,回身从桌上拿了只苹果,扔进阮清怀里。

    “放头顶,看我的!”

    他退后数步,瞄着她的头。

    阮清知道他准头厉害。

    这种拿命玩的游戏,谢迟觉得特别刺激,可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玩。

    她默默将苹果放在头顶,闭了眼。

    死就死吧,在这娘俩手底下,每多活一天,都是捡的。

    嗖!

    一箭。

    苹果毫无意外地被小箭刺穿。

    “殿下好箭法。”阮清又捡了一条命,笑着,也去拿了一个苹果,“现在该我了。”

    谢迟:???

    阮清歪着头:“怎么?殿下说与我一起玩,莫不是只有你玩?”

    她踮起脚,试着想要将苹果摆在他头上。

    谢迟忽然乐了,“你真的想玩?”

    “是啊,殿下教我。”阮清越使坏,嘴越甜。

    “好!”谢迟眼里闪出兴奋的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光景。

    他摘了袖弩,认真帮她绑在小臂上,又微躬了身子,抬起她手臂,帮她校准,告诉她哪里是机簧。

    之后,拿了苹果,朝天上扔了一下又接住,一转身,将苹果咬在口中,向后退着,冲她招手,含混道:“来!”

    阮清学着他的样子,用袖弩瞄准了他的脑袋。

    要是就这么把他弄死了,是不是真的一了百了了?

    她本来就是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他这个疯子,居然敢真的跟她玩。

    可若是这会儿说不玩,他扫了兴,必定又要寻旁的法子折腾。

    阮清想着,反正自己也没准头,不如胡乱射一下就好了。

    于是,她在袖弩上找到机簧,又磨蹭了半天,一个不小心!

    嗖!

    上面的小箭就飞了出去!

    再抬头,谢迟人已经冲着箭飞出去的方向扑了过去。

    准确无误!

    他嘴里叼着苹果,接住了她的箭!

    还带这样的!

    你好好一个太子,跟个大狗有什么区别?

    阮清忽然就笑出了声儿。

    谢迟见她笑了,也甚是开心,又拿了只苹果,“阿阮,再来!”

    阮清抿着唇,“好。”

    她又上好箭,第二次瞄准谢迟。

    谁知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青瓷忽然大声道:“皇贵妃娘娘金安!”

    阮清一哆嗦,那箭就嗖地飞了出去。

    于是,沈娇一脚迈进花厅,就看见文昌侯世子的寡妇,拿箭射她的宝贝儿子!

    而她那宝贝儿子,还像条狗一样,用嘴叼着苹果,

    巴巴地给人家接箭!

    第9章

    要节制

    “谢迟!你是太子!是储君!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命哄女人玩!!!”

    沈娇气得胸都要炸了!

    她若不是知道儿子的脾气,现在就把阮清这个祸害活活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阮清匆忙跪下,知道今天玩大了。

    一面跪着,还一面费力地想往下摘袖弩。

    别一会儿又不小心,这玩意再射皇贵妃一箭,她就真的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谢迟也赶紧过来,蹲下身子,帮她摘。

    可是,之前绑的结实,这会儿两人七手八脚地,居然扯了半天,都摘不下来,有个扣子卡住了。

    谢迟索性不摘了,拉着她的手,陪她一道跪了。

    “母妃要降罪,就连儿子一起罚了吧。”

    沈娇就更生气,“你现在是太子!为了个女人,说跪就跪?”

    谢迟立刻不跪了,站起来,抱着沈娇肩膀晃:

    “母妃乖哈,别生气了,我哄她玩呢。十万北蛮大军都要不了我的命,她一个小妞,连箭弩都不会用,横着脖子给她杀,她都杀不死我。”

    “有你这么哄女人玩的?”沈娇翻白眼,这口气咽不下去。

    谢迟推着她远离阮清,去一旁坐下,耐着性子笑眯眯道:“母妃,我的女人,我想怎么哄就怎么哄,这么大人了,闺房之乐,不用母妃操心。”

    他话说到这份上,沈娇也是了解他的。

    若是再纠缠下去,必定又要伤了母子感情。

    她气鼓鼓地,给个台阶就下,“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然是心疼你的,整天没点分寸!”

    说着,又虎着脸对阮清道:“你也是!你也没分寸!净跟他一起胡闹!再有下次,看本宫不收拾你!”

    她这样说,今天的这一关便是过去了。

    阮清暗暗吐了口气,“谨遵皇贵妃娘娘教诲。”

    沈娇没好气,“还住在那个破文昌侯府呢?”

    “回娘娘,是的。阮清是文昌侯世子遗孀,殿下又帮我请了贞节牌坊,我这辈子只能住在那儿。”阮清软绵绵道。

    谢迟有些噎得慌。

    沈娇却是个在儿子身上讲礼数,在别人身上不讲礼数的人,嫌弃道:“你整天晚上跑来跑去的,烦不烦?”

    阮清:“殿下都不烦,阮清不敢烦。”

    沈娇也有点噎得慌,知道她是不愿意的。

    “哎!算了,你们都不烦,本宫烦什么?”

    她站起身,拍拍儿子的手,“本来是晚上吃多了,过来你这儿消食,没想到气得更饱!走了。”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时辰杵在这里,不受儿子待见的。

    沈娇走了两步,又回头,指着他们俩,“你!还有你!都节制点!”

    说完,又瞪了阮清一眼,“小小年纪,莫要早早怀上生个残的!本宫可不养废物!”

    说完,傲娇给檀扇扶着手,走了。

    她最后这句话,让阮清喉咙里像被囫囵吞了个鸡蛋,僵在原地,差点没噎死。

    谢迟得意了。

    无声无息走到她身后,双手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阿阮,母妃她从前就挺喜欢你的。”

    阮清觉得,喜欢谁就骂谁,这份喜欢也挺别致的。

    谢迟在她耳畔低笑,“她当了太后,孤第一件事,便是堂堂正正地迎你入宫。再过三年,你也长得差不多了,我们就给她抱个白白胖胖的皇孙,好不好?”

    阮清挣了一下他的手臂,没挣得动。

    “谢殿下和娘娘抬爱。”

    她有自知之明。

    一个寡妇,能与新帝,有什么将来?

    更何况,当今天子,正值龙虎壮年,谢迟篡位,未必能成。

    万一他失败了……

    弑父夺位是什么样天地难容的大罪?

    阮清不想死,她只想跟爹娘一起,安静地活下去。

    她现在伺候他,就跟百花楼的姑娘,天天夜里上工一样,奴颜媚骨,强颜欢笑。

    “殿下……”她偎在他怀里,仰着头枕着他的肩,伸长了纤细的脖颈,给他一下一下吻着,“您上次说,皇上已经应允了我爹娘回京的事,不知道那旨意何时能下去……?”

    “册封大典刚过去,又逢七夕节,孤频频在御前提起此事,会将你摆出来晾在皇后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太过冒险,你且等等。”

    阮清心里,就凉了半截。

    虽然明白,谢迟现在的处境,是所有人眼珠子都盯着的地方。

    他忽然这么关心一个寡妇的娘家事,的确太惹眼了。

    可是,她分明感觉到,他不用心,他在拿捏她。

    爹娘回京这件事,拖得越久,她就越是要被他捏在手掌心儿。

    更何况,今天皇贵妃还提到了生孩子的事情。

    虽然一直在很小心地喝避子汤,可万一真的有了怎么办?

    她若怀了谢迟的孩子,那便是天家血脉,到时候就算爹娘从岭南回来了,他们也都休想再逃出他的天罗地网了。

    阮清一阵寒意凉上脊背,看着花厅里的摆设,到处都是谢迟新得的各式各样兵器。

    他就喜欢这些杀人见血的东西,他在这些东西之中要她,特别放纵,特别亢奋。

    花厅里灯火通明的,门窗没关,夏夜一点风都没有。

    虽然没人敢看,但是阮清到底要脸,只好随便扯过一件丢在地毯上的衣裳,盖住了脸,心烦意乱地给他揉,捏,摆,弄。

    好不容易,折腾了两通,谢迟叫人把水和一套床褥送来花厅,今晚就要睡在这儿不走了。

    睡地上?

    阮清服了。

    她累得要死,一个浴桶两个人折腾,溅得满地都是水。

    谢迟还要。

    她只好端出沈娇堵他的嘴,“皇贵妃娘娘说了要节制。殿下是储君,未来的日子长着呢。”

    可他不答应,欺着她的身子,捏着她的下巴,“当了储君,便不能为所欲为?”

    浴桶就那么大一点儿,阮清怀疑青瓷故意寻了个最小的。

    谢迟整个人笼罩在她上面,湿漉漉,水淋淋的,长发披在肩头,如一只水里冒出来的皮毛华美的野兽一样,俯视着她,挡住了光亮,把她覆盖在阴影里。

    第10章

    折腾病了

    阮清没办法,只能用腿在水下,缠住他的脚踝,软意温存哄他:

    “殿下,明儿就是七夕节了,娘娘的意思是,让我也去,可我身份尴尬,只有跟着老祖宗一同前往,才说得过去。”

    她这里应付着谢迟,又得完成沈娇的任务,还有侯府里的寡妇们正惦记着七夕节的事儿,她也得把之前的谎话圆了。

    真是操不完的心。

    “这个好说,我一早就去与母妃提了便是。”

    “可是,我若睡不好,七夕节上,会丢人。”

    “那便再要一次,就准你睡觉。”

    他又来,抵开她的腿,将她的腰在水下向身前用力一推。

    他就是看她软软的好欺负。

    阮清心里一阵哀叹。

    可上了劲的男人,就像浇了油的火,哪儿能说消停就消停。

    她想给谢迟也下点药,终身不举算了。

    但想想顾文定打她时候的样子,若是换了谢迟,必是一巴掌打死了。

    她不敢。

    只好忍着,给他肆意磋磨。

    谢迟倒是说话算数,可这一次,可着劲儿的长,把阮清折腾地不轻。

    直到天亮之前,准备上朝,两人都没睡。

    谢迟就那么沐浴更衣,精神抖擞地去了。

    阮清像条被剥了鳞的死鱼,胡乱裹着薄薄的丝绸凉被,瘫在地毯上,颤颤巍巍伸着手,招呼翠巧儿:

    “走……,回去。”

    翠巧儿心疼,“姑娘,您都这样了,歇会儿再回吧。”

    “不行,回去。不然他下朝回来,我就别想活了。”

    阮清心里都在哭。

    不能再由着他折腾,得想个法子。

    他这种人,夜里床上没有三五个女人,都是伺候不起的。

    之前在重明宫住,偷偷摸摸的,还有些顾忌,如今搬进东宫,简直是肆无忌惮。

    阮清艰难爬起来,穿了衣,由青瓷引路,赤练护送,从东角门出宫,回了侯府。

    果然,回去没睡多会儿,香果儿就在耳边轻声道:“姑娘,宫里头又来人了。”

    “不见。”阮清拉过凉被,蒙住脑袋。

    有完没完!

    就算是太子,也不带这么黏人的。

    但是,让翠巧儿去打发,她又惦记着怕出事儿,也睡不着,天儿又热,只能干等着。

    还好没过一会儿,翠巧儿捧着只檀木箱子回来了,笑嘻嘻道:“姑娘莫怕,只是殿下着人送东西来了呢。”

    香果儿一听,就乐了,赶紧凑过去看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人盘了一圈儿,一样一样报给阮清听。

    燕喜斋新进的绞花罗衣裙一套。

    聚宝楼的镶翠金玉头面一套。

    天香阁的玫瑰胭脂水粉一套。

    翠巧儿:“赤练大人传话说,衣裙和头面是殿下给姑娘明天七夕节上撑脸面的,他知道姑娘在孝期,未免旁人说闲话,专门亲自挑了又素净又体面的。又知道姑娘怕热,特意选了上好的绞花罗,又雅致又凉快。”

    阮清窝在床上,脸朝着里面,睁开眼,小扇一样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又重新合了眼。

    他专门从街上买了这些,未用宫里的物件儿,倒也是有心了。

    箱子里,还有些杂七杂八的首饰,翠巧儿随便抓了一把,看了看,“果然都还不错,赤练大人说,这些是殿下随便抓的,给姑娘平日里打点路子,以后无需再用旁人的东西。”

    阮清又睁开眼。

    昨天她用顾文定给的簪子打发赵氏的事,他是知道了。

    这种醋他也吃。

    侯府里,果然是有不少他的眼线。

    唉……

    想要摆脱他,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翠巧儿翻了翻,又从箱子底下掏出一沓子一百两的银票。

    “对了,这些钱,赤练大人特意交待,都是没有宫印的,是殿下嫌侯府穷亏待了姑娘,给姑娘拿去随便花着玩的,说若是不够,可以随时再跟他要。”

    香果儿手快,看见箱底安静躺着只翠绿的玉质小药盒,便抢着拿出来看,“咦,这是什么?”

    翻过来,底下,一只小小的纸签,上面盖了商号的章,又写了几个极小的小字:薄荷欢宜膏。

    噗哈哈哈哈……!

    两个丫头脑袋凑到一处,掩着嘴笑出了声儿。

    翠巧儿:“殿下这是给姑娘保养身子呢。我听说啊,这玩意儿,可贵了,多少高门贵妇,私下里抢着买都买不到。”

    “什么你都知道!”阮清的脸顿时红了,拉过被子,又把脑袋蒙起来。

    什么鬼屁狼子玩意儿。

    他也知道他昨晚疯了?弄伤她了?

    若是真的疼惜,当时怎么就不知道悠着点?

    他这是想她赶紧好了,没由子拒绝他,好再继续磋磨。

    这一觉,阮清一直睡到月亮东升。

    听着床边好像有人,以为谢迟又来了,一个激灵醒来,掀开帐子,见是香果儿,才松了口气。

    “杵在这儿干什么呢?大晚上的。”

    香果儿可怜巴巴,“姑娘,轿子……,又来了……”

    阮清要疯了,“不去了,就说……”

    她想装病。

    但又怕谢迟听了,直接冲进侯府来了,到时候更麻烦。

    于是只好道:“就说我睡死了,一直没醒,他们愿意等,就等着好了。”

    今晚,她说什么都不去了。

    全身又酸又疼,天又热得烦人,头晕脑胀,身上还带着伤,出得满身汗,粘乎乎的,说不清楚的难受。

    可是,第二天一早,阮清就真的病了。

    兴许是累得,兴许是天太热,兴许是跟谢迟在水里折腾的。

    总之,脑门子烫的吓人。

    香果儿急得直哭,“这可怎么办啊?”

    翠巧儿要去找大夫。

    “不必了。”阮清撑着爬起来,“来不及了,今天七夕节,我若是不去,皇贵妃娘娘那里,无法交待。”

    她可以跟谢迟耍耍小性子,但是沈娇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她想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阮清惹不起。

    “可是……,姑娘你烫成这样,怎么去呢?”

    “去柜子里拿些我早前焙好的药粉来,我随便吃点,或许能应付过去。”

    阮清自小跟着娘亲摆弄药材,也经常给自己配些常用药备着,免得有点风吹草动就惊动侯府里的人。

    她与这一大院子的人,越少瓜葛越好。

    等到药吃了,又梳洗了一番,翠巧儿端来昨天谢迟送来的衣裙首饰。

    阮清看了又看,觉得还是太招摇了。

    她现在是个寡妇,又是去参加皇帝给太子选妃的七夕节。

    到时候,有的是名门贵女争奇斗艳,她在那种地方,有什么体面好争的?

    “算了,换了吧,把去年那套梨花白翻出来看看。”

    第11章

    胭脂海

    那一套,虽然已经不时兴了,可在去年,也算是好东西,不算掉脸面。

    况且,去年这会儿,她太瘦,穿着并不好看。

    今年没有顾文定凌虐,日子过得好了一些,身上稍微有了点肉儿,倒是应该能撑得起来了。

    香果儿舍不得地将谢迟送来的绞花罗收起来,又看着那套玫瑰胭脂水粉,“姑娘这个也不用了?”

    “玫瑰花香,不适合寡妇。”

    阮清指尖拨弄了一下谢迟送的头面,忽然心念一动,“换茉莉香。”

    说着,从里面挑了支最雅致的钗,递给翠巧儿,“就戴这一支好了。”

    翠巧儿一阵高兴,“姑娘这么想就对了,殿下给的,您若是半点都不用,他又要不高兴了,到最后,受罪的还是姑娘,何况这身上还病着呢。”

    阮清没说话。

    她坐一会儿都头晕骨头痛,还得撑着,早一步去老妇人房中候着。

    侯府遭逢浩劫,虽然可恨,却也可怜。

    一家子寡妇,全仗着皇上还记着,尚存半点荣光。

    这日子,只会一年不如一年。

    如今难得皇贵妃娘娘差人来送了帖子,邀老夫人和大夫人去赏花,这是天大的福分。

    所以,老太太和秦氏,一大早就开始收拾,翘首期待这一刻。

    阮清比秦氏早一步过来,撑着身子,帮老太太好好梳了头。

    等秦氏过来请时,皆都已经打点好了。

    一行簇拥着顾老夫人出门,谁知到了门口,秦氏却道:“清儿,你留下吧。”

    阮清低着头,唇微微一抿,小心地看向老太太。

    顾老夫人却是希望带她去的,道:“清儿到底年轻,这样的场面难得,让她去看看热闹也好。”

    秦氏却不容置疑地严厉道:“就因为她还年轻,所以不能去。况且,皇贵妃的帖子上,没有她的名字,她又身无诰命,非招不得入宫,这是规矩。”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七夕节上,那么多京城贵胄,风流公子,皇上、太子、皇子都在,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抛头露面,实在是容易惹来是非。

    秦氏本来是不太在意阮清到底去不去的,毕竟阮清去了,她就省得服侍老太太了。

    可刚才第一眼,见她虽然穿得素净,却绝对刻意精心修饰了一番。

    所谓,要想俏,一身孝。

    她刻意穿了一身梨花白,不但凸显身段婀娜,两颊绯红,且一身淡淡的茉莉香,娇嫩得就差一身雨露了,简直是想迷死所有男人!

    秦氏想到惨死的儿子,可这媳妇却才十七,正是春光盛放的好年龄,便不由得恶从胆边生。

    今日,是绝对不会给阮清机会出去勾引男人的。

    阮清乖顺福了一福:“母亲说的极是,媳妇定会规规矩矩地在家,恭送老祖宗和母亲。”

    等目送着侯府马车远去,她才站直身子。

    总算不用去了。

    若是皇贵妃和太子问起,这锅,秦氏背。

    阮清转身,回房去睡觉养病。

    御花园里,七夕节会从晌午一直持续到深夜。

    白日里,满城的王孙公子、高门千金,会陪着宫中的后妃公主、天潢贵胄们玩些曲水流觞、吟诗作对、赏花投壶。

    到了晚上,皇上驾到,除了赏月观花,欣赏歌舞,便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选定太子妃的时刻。

    而这白日间的诸多节目,正是给所有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诸位后妃也会趁机观察,提前为其他皇子、公主挑选良配。

    所以,这次七夕节,简直就是一场超级花孔雀开屏比赛。

    整个京城高门大族、王公贵族的适婚男女,全都挤了来,场面甚是欢腾,到处都是年轻人的身影和笑语。

    顾老夫人和秦氏一来,就顿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除了个别懂事的,与她们俩安慰两句,旁人,简直如不认识一般。

    顾老夫人也是老侯夫人了,脸面上甚是尴尬。

    秦氏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婆媳俩,寻了个僻静角落,等着见过皇贵妃娘娘,就准备离开。

    可是,皇贵妃没等来,太子殿下居然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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