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沉沉望着裴玄霜的谢浔微微一愣,笑道:“是。”他轻轻握住裴玄霜的手,“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答应过要替他医治腿疾的。”裴玄霜话音一变,“这也是你造下的孽,你该不会忘了吧?”

    谢浔神情一顿,嘴角的笑意隐隐凉薄下来。

    “你要替他医治腿疾?”他哂笑,“你可知,他在朝中处处与我对着干,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打下十八层地狱。”

    “我知道。”裴玄霜道,“谢浔,你该明白,想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的,不知薄大人一个。”

    谢浔哑然失笑。

    似乎他付出再多努力,都暖不回裴玄霜的心,他已经看在她的面子上放了薄文兴一马了,她居然故意提及旧事,想要替薄文兴医治腿疾。

    他内心怄的要死,却不敢发作分毫,陪着笑意道:“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无可救药,只是,这与你要给薄文兴医治腿疾有何干系?”

    裴玄霜剜了谢浔一眼:“我要为薄大人治疾,你是放我出去,还是接薄大人来,做个选择。”

    谢浔搭在书桌边上的手轻轻一扣。

    “做个选择?我若不答应你呢?”

    裴玄霜静默了片刻,起身便走。

    “玄霜,你去哪?”见其离开,谢浔赶忙放下面子哄对方回来,“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既答应了给薄文兴医治,我应了你便是。”

    他紧紧握住裴玄霜的手:“外面天寒地冻,怪冷的,实在是不宜出门,这样,我把他接到府里来可好?”

    裴玄霜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回他:“什么时候?”

    谢浔沉吟片刻:“后日休沐,便后日吧。”

    得到谢浔的答案后,裴玄霜拂开决绝离去。

    两日后,裴玄霜如愿见到了薄文兴。

    他穿着一袭冰兰色的竹影长袍,在一名随从的搀扶下走到裴玄霜面前,望着裴玄霜久久不说话。

    裴玄霜倒是一副随和淡然的模样,她冲着薄文兴福了福身:“许久不见,还未恭喜薄公子金榜题名,心想事成。”

    薄文兴忙回了一礼:“多谢裴医女。”他十分的彬彬有礼,“裴医女一向可好?”

    裴玄霜垂了眼:“尚可。”

    薄文兴点了下头:“见裴医女大安,在下便放心了。”

    裴玄霜笑了笑。

    二人你来我往地说了许多,完完全全地将谢浔晾在了一旁,仿佛不知道他的存在。

    谢浔黑着脸,兀自忍耐了许久后上前一步,揽住了裴玄霜的肩膀。

    “不是说要给薄御史治腿疾吗?时辰不早了,快些开始吧。”

    裴玄霜厌恶地瞧了瞧谢浔搭在她肩头的手,扭身走开,对着薄文兴比了个“请”的手势:“薄大人,请随我来吧。”

    薄文兴戒备地扫了谢浔一眼,跟着裴玄霜进了东厢房。

    谢浔示意左右,二话不说跟了进去。

    “请这边坐。”裴玄霜引得薄文兴坐下,从药箱内取出针袋,开始净手消毒。薄文兴依言坐下,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的断腿,谢浔则在距离二人不足半丈远的偏厅里坐下,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二人的举动。

    裴玄霜无视背后犀利的目光,半跪在薄文兴面前,道:“薄公子,我要为你施针了。”

    薄文兴一顿:“好。”话落,立刻有下人前来,帮他挽起了裤腿。

    裴玄霜淡定施针,全程静寂无声。

    薄文兴皱着眉朝谢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压着声音悄悄地问:“裴医女,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适才已经问过,再次询问,不过是因为对方真真切切地关心着她。

    裴玄霜落下一根银针,同样压着声音道:“我还好。”她谨慎地左右瞟了瞟,再道,“今日请薄大人前来,一为履行承诺,二为托薄大人办一件事。”

    闻得裴玄霜有事相求,薄文兴双眼顿亮:“裴医女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

    裴玄霜一壁继续着动作,一壁从容不迫地道:“听闻薄大人屡屡弹劾武安侯谢浔不成,我倒有个注意。”她垂下眼眸,目光中满是坚定,“我实为北夷嫡公主,武安侯明明知晓我的身份,却强行娶我为妻。他乃沛国一方军侯,娶敌国公主为妻,岂非……”

    “什么?”不待裴玄霜把话说完,薄文兴激动地将她打断,“你说,你是北夷公主?”

    裴玄霜轻轻点了点头:“是。”

    薄文兴便不说话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裴玄霜的脸,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娶敌国公主为妻,这个武安侯真是,好大的胆子。

    虽被薄文兴打断了话,但裴玄霜明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便按照计划为薄文兴施完了针,并写了一副膏药的药方交给他:“说实话,这方子管不管用我心中也没底。”她道,“但我说话算话,既是答应了你要将你的腿医好,便一定会努力。”

    “有劳了。”薄文兴顺势起身,自然而然地随着裴玄霜朝外走去,“其实我早已不在乎这条断腿,裴医女实不必为此太过费神,不然,在下心里会格外过意不去。”

    “怎会。”裴玄霜冲着各薄文兴微微一笑,送对方走出的东厢房。

    目睹二人说说笑笑的谢浔狠狠攥住双拳,霍地起身,走了出去。

    察觉到身后袭来的阴风,二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行礼话别。

    “在下先行告退,裴医女多保重。”

    “薄大人慢走。”裴玄霜福身,“改日再见。”

    薄文兴拱了拱手,看也不看谢浔,在随从的搀扶下离开了琅月轩。

    谢浔走到裴玄霜身边站定,与她一并望着薄文兴越走越远的身影,很是有些落寞地道:“原来,你看这么多医书,是为了给薄文兴医治腿疾。”他转过头来望着裴玄霜的双眼,“他有什么特别的,你为何对他这么好?”

    裴玄霜不假思索地回道:“因为他值得。”

    说罢冷笑一声,冷冷地将谢浔一瞥:“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的。”

    谢浔被那双慕寒的眸子盯得心头一紧,到底没将心底的疑虑问出来。

    适才,他们在偷偷摸摸地说什么?

    他没有问,可两天之后,他还是知道了。

    不仅他,朝野上下皆知,武安侯谢浔,娶敌国嫡公主为妻,心怀不轨,居心叵测。

    ===第85节===

    作者有话说:

    第069章

    王妃

    一场暴风雨突降提督府,

    然而谢浔却淡定无比。

    原来,这才是裴玄霜见薄文兴的真正目的。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的话,

    为什么会在了解到裴玄霜的真正目的后有些沾沾自喜。

    谢浔一党的官员却不似他这般云淡风轻,他们据理力争,极力否定着裴玄霜的真实身份,认定薄文兴在胡扯栽赃,

    双方争执不下之际,

    薄文兴与刑部官员一并达到提督府,

    便要提裴玄霜入衙门审问。

    官兵冲进提督府的时候,裴玄霜正在梳妆。

    谢浔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无动于衷。

    眼看着官兵包围了琅月轩,

    谢浔依旧不下令侍卫反抗,

    只一味地盯着裴玄霜瞧,

    裴玄霜不以为意,挽好了最后一缕头发后缓缓起身,便是要和来抓拿她的官兵走。

    “站住。”将将出门前,

    谢浔叫住裴玄霜道,

    “就这么走了?”

    裴玄霜手搭在门上,侧眸看谢浔:“朝廷派人来抓我,你看不到吗?”

    谢浔噙着一抹含义不明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她:“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他起身,“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把把柄交给薄文兴的时候,人家可没为你的身家性命做考虑。”

    他直勾勾地望着裴玄霜的双眼:“你可知,

    一旦你北夷公主的身份坐实,

    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我知道。”裴玄霜无所谓地道,

    “你不必挑拨离间,即便是薄大人亲手送我上法场,我亦不会怪他。他知道我恨你入骨,只要能杀了你,我付出性命又何妨。”

    “杀我。”谢浔呵呵冷笑,“你当杀我这么容易,即便皇帝抓住这次机会,拼尽全力要我不得翻身,我也有办法翻身。”

    “那是你的事。”裴玄霜眯了眯眼,“而我,只想助那些想要除掉你的人一臂之力。”

    说完,裴玄霜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谢浔默默地看着裴玄霜被官兵带走,一言不发。

    “主子。”蓝枫推门而入,对着若有所思的谢浔一拱手,“夫人已经被带走了。”

    “我看到了。”谢浔深吸一口气,“想来用不了多久,皇上便会派人来抓我了,剩下的事,你带着沛桓一样一样的做,筹谋了这么就,也是时候动手了。”

    说着,从腰间取下兵符,交给了蓝枫。

    “宫里都准备好了吧?”

    “一切早已安排妥当,主子尽管放心便是。”蓝枫毕恭毕敬地接过兵符,道。

    “嗯。”谢浔笑笑,“这一遭,只怕又要让她失望了。”

    -------

    亲口认下北夷嫡公主身份的裴玄霜被打入天牢,生死难定。

    牢房森冷阴晦,暗无天日,牢内的犯人日日哭喊哀嚎,宛若鬼蜮。裴玄霜身处其中,却分外从容淡定,状态甚至比在琅月轩时还要好几分。

    她自知这一步走得险,可只要能对谢浔造成冲击,险不险的又有何妨,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将谢浔扳倒最好,就算失败了,她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与外界毫无联系的裴玄霜在天牢内一关就是十天,十日间没人来审讯她,找她麻烦,也没有人来照顾她,关心她的近况,仿佛想让她死和想让她活的人都把她忘却了,便是牢内的死囚都安生了许多,既不吵也不闹,日日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期盼什么。

    第十五日的时候,典狱官总算找上了裴玄霜。

    尚未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那典狱官的相貌,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带着哭腔唤了她一声:“玄霜。”

    裴玄霜一愣,难以置信地朝声音所来之处看了过去:“婉心?”

    铁锁“咔吧”一声打开,孙婉心推门而入,站在了裴玄霜面前。

    “玄霜,是我。”孙婉心迫不及待扑入裴玄霜怀中,“你怎么样?有没有被人刁难,受欺负?”

    裴玄霜连连摇头,很是有些不真切地道:“婉心,你怎么来了?谁把你送进来的?蓝枫吗?”

    孙婉心细细观察着裴玄霜,见她平安无虞,这才道:“是我托了人偷偷混进来的,蓝枫最近忙的很,哪里顾得上我呀。”

    闻言,裴玄霜的思绪不免飘远,蓝枫是谢浔的左膀右臂,他不消停,谢浔自然也不得安生,看来,她的“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这里太危险了。”裴玄霜顿了片刻后道,“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快快离开这里,当心横生枝节。”

    “哎呀,没事的。”孙婉心拉着裴玄霜在草席上坐下,“你关在天牢内有所不知,外面早已换了天地,如今这天下,马上就要变成武安侯的了。”

    “什么?”裴玄霜一惊,“他没有被抓去大理寺吗?”

    “原本是要抓的。”孙婉心道,“只是武安侯人还没到大理寺呢,镇北军便反了,步兵统领衙门和禁卫军里应外合,助镇北军长驱直入,皇帝虽有提防,可武安侯计划的更为周密,只怕用不了几天,新帝就要登基了。”

    裴玄霜瞠目结舌。

    “你说什么?”她不愿也不敢相信孙婉心说的话,“你说,谢浔……反了?”

    “是的。”孙婉心皱着眉道,“起初我也不敢相信,可武安侯真的反了。”

    裴玄霜蹭地站了起来,双眸不安地闪烁着:“新帝……谁?是他吗?”

    “不是的。”孙婉心也站了起来,“是前太子,武安侯的亲外甥,李沛桓。”

    “李沛桓……”裴玄霜不由得想起三年前中了蛊毒,与谢浔肖似七分的少年,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本想让谢浔不得翻身,没想到对方进趁势造反,完成了早已筹备好的计划。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我又能怎样?”裴玄霜麻木地道,“薄大人呢?他有没有为我连累。”

    “不知道。”孙婉心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薄大人一直与武安侯作对,只怕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我会让蓝枫多多照应的,你放心便是。”

    “放心?”裴玄霜自嘲地摇了摇头,“我已如行尸走肉,心早就没了,何谈放不放心呢。”

    孙婉心听得眉心一颤,忍不住握住裴玄霜的手,劝慰:“玄霜,你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你找回了记忆,找回了自己的亲人,合该好好活着呀。”

    “活着?如此活着?在仇人身边卖辱求荣地活着?”裴玄霜冷笑,“武安侯欠北夷的一笔笔血债,我永世不忘。”

    “那你岂不是要永远陷在仇恨的漩涡中?”孙婉心苦口婆心地劝,“玄霜,我知道你嫉恨着沛国和北夷的仇,我不敢劝你放下仇恨,却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

    她抬高裴玄霜的手,心疼地道:“这些年,我看你苦苦折磨着自己,折磨着武安侯,心中当真不是个滋味。不管武安侯曾经做过什么,如今,他是真心悔过,真心为了你做出改变,你……何不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

    裴玄霜闭起双眼,似是乏了。

    孙婉心便知裴玄霜不愿在往下听,她也只多说不宜,便道:“算了,你一向有主见,我劝也劝不动。只是玄霜,人活一世不易,何必太过为难自己,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裴玄霜紧闭着的眼皮一跳,缓和了片刻后道:“婉心,我明白你的心,但是,我做不到……”

    孙婉心眼一红:“做不到就不做了。”她抱住裴玄霜,“总之,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永远当你是姐姐。”

    裴玄霜拦住孙婉心,同样红了眼。

    孙婉心离开天牢后,裴玄霜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五日。

    第六日,她在一阵隐隐约约的钟鸣声中醒来,透过小小的天窗望向牢房外,隐约看见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沛国都下雪了,想来北夷的雪更大。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故乡的雪了。

    幼时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从她脑海中闪过,每一次都叫她心如刀割,可她偏偏忍不住去想,仿佛唯有这样,她才能清楚的活着,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是谁。

    大雪越来越急,渐渐迷了裴玄霜的眼,她隐隐有些晕眩,缓缓低下头,想着去草席上坐坐,不想,却意外见到了一抹颀长霸气的身影。

    那人披着玄狐斗篷,衣帽上沾着雪花,也不知道在牢门外站了多久。

    不必看清那人的脸,裴玄霜便知道来的人是谁。

    她便直直地看着他,却又像透光他的身子,看向了别的地方。

    “在天牢里关了半月,感觉可好?”谢浔浓黑的眼眸望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不施粉黛,纤瘦凉薄的人儿,“呆够了吗?呆够了,便和我回家。”

    裴玄霜心头发木,眼神亦是空洞的,可说出来的话却生动逼人得很:“家?我的家早就被你毁了,你忘了吗?”

    谢浔沉默了片刻,一抬手,命人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紧闭着的牢门缓缓打开,谢浔背着手走了进来,在一众随从的注视下来到裴玄霜面前。

    “看我活着走到你面前,是不是很失望?”他浅笑着问道。

    裴玄霜不加掩饰地道:“是。”

    谢浔低头嗤笑,上前一步,喑哑着问:“你可知?我若死了,你也活不成?”

    裴玄霜不避不躲:“知道。”

    谢浔认命般重重点了下头。

    “还好,虽然你对我恨之入骨,却能坦诚相待,如此,我便很满足。”

    裴玄霜不作声。

    谢浔目光深深地凝望了裴玄霜许久,终是抬起手来,摸了摸那张没有表情地脸。

    裴玄霜没有反应地由着他动作。

    “来人。”稍稍触碰后的谢浔心满意足,他垂下手,从容不迫地下令,“给王妃披上斗篷,护王妃离开。”

    第070章

    坐胎

    马车内的裴玄霜盯着镇北王府的牌匾久久回不过神。

    短短半个月,

    她由阶下囚变成了镇北王夫人,而谢浔,则轻轻松松地摆脱了四面楚歌的困境,

    带领部下造反成功,将外甥推上皇位,自己当起了国舅爷镇北王。

    她,当真是白忙乎了一场。

    新府苑奢华富丽更盛,

    裴玄霜却无力欣赏,

    一路无精打采地进了谢浔给她准备的新院子,

    忘忧阁。

    忘忧阁内崭新得令人倍感生疏,唯有下人秋月和两株荼蘼花是裴玄霜所熟悉的,

    不同于裴玄霜的冷漠,

    秋月等新派来伺候裴玄霜的下人十分兴奋,

    面上的笑意怎样都掩饰不住。

    “王妃,

    您回来了?”秋月闭口不说裴玄霜在天牢内关押了半月的事,只俏皮地问,“王妃一路辛苦,

    要不要吃些差点,

    早早休息下。”

    说话间,谢浔走了进来,一种下人立刻起身,向谢浔行礼。

    “奴才叩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下人们的叩拜声整齐划一,

    激情昂扬,极其符合王府里欣欣向荣的景象。然而谢浔却如裴玄霜般心事重重,

    郁郁寡欢,

    随意摆了摆手,

    让下人退下。

    “等等。”眼看着下人们要离开,裴玄霜忽然下令,“送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秋月下意识地看了谢浔一眼,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第86节===

    “准备好了便退下。”谢浔盯着裴玄霜,“本王亲自伺候王妃洗澡。”

    包括秋月在内的所有下人一愣,不敢置喙地匆匆离开。

    裴玄霜闭上双眼,一脸麻木的冷漠。

    浴桶内散发着花香,裴玄霜衣衫尽褪,缓缓滑入水中。

    水雾氤氲缭绕,令人昏昏欲睡,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大脑却清醒的很,因为,谢浔正一点点撩拨着水花,清洗着她的身体。

    “你瘦了许多,这半月,日子不好过吧。”谢浔拿着木梳,温柔地梳理着裴玄霜的头发,“不是没想过把你救出来,只是当时到处都乱着,天牢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且又有我的人看守着,你必然不会出事。”

    梳理好头发的谢浔轻轻从后面抱住裴玄霜,贴着她的耳朵道:“这半月来,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计划失败,失败与你天人永隔,玄霜,你一心想我死,可我却一心想和你白头到老,我们谁都不肯改变心意,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裴玄霜默不吭声地听着,只觉得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明明都是你算计好的,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故作可怜。”她冷冰冰地道,“你早就想反了,而我刚好递给你了一架梯子,一个行动的好时机,谢浔,你当真是无时不刻不在算计。”

    “我也是没有办法。”轻嗅在裴玄霜颈边,“谁让我的枕边人时时刻刻想要我的命呢。”

    裴玄霜皱着眉避开:“你真恶心。”

    “是,我很恶心。”谢浔从水底握住裴玄霜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可我这颗待你的心是真的,玄霜,你什么时候才肯看一看,才肯接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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