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是什么味道?”他仔细地嗅了嗅,“你烧东西了?”

    裴玄霜剜他一眼:“没有。”

    谢浔狭长的乌眸微微觑起:“你哪来这么大气性?”他贴上那冰冷的脸,“日日对本侯恶语相向的,本侯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吗……”

    见裴玄无甚反应,谢浔一手探进她的衣裙,一手抚上了她的耳垂:“听说你命秋月将外面的人送进来的东西一一退了回去。怎么,不喜欢他们送来的礼物?”

    裴玄霜耳朵最是怕痒,被谢浔这么一挑弄,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难受得不得了。

    她奋力挣扎避开谢浔的手,气冲冲道:“那是巴结你的狗官送给你的,你若喜欢,自己要回来便是!”

    “你也知道沛国上下有的是人巴结我。”谢浔反握住她的手腕,笑得轻佻又深情,“你怎么就不肯对我态度好一点,和颜悦色一点呢?嗯?”

    裴玄霜心头好似坐了个火盆,看向谢浔的目光里满是憎恶,她含着一丝凌冽的杀气,放低了声音道:“沛国除了有许多巴结你的人,还有许多想杀了你的人。”

    本在温柔抚弄着裴玄霜身体的谢浔遽然一顿。

    他横着眼瞪住裴玄霜,冷笑:“不错,这世上多的是想杀本侯的人。怎么,你也想试试?”

    裴玄霜长睫颤了几颤:“我想……出去。”

    “出去?”谢浔眉目压低,眼底波云诡谲,“你想去哪?”

    “不拘着去哪儿,只是想离开这座四四方方的院子,出去看一看,逛一逛。”裴玄霜故作轻松地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外面天气这么好,何不出去转一转。谢侯爷,你不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吧?”

    谢浔嘴角泛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狞笑。

    “怎会。”他无限温柔地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声音缱绻而低沉,“霜儿难得记住了本侯的话,本侯岂会反悔。”

    他垂下锋利的眉眼,额头轻抵在裴玄霜的下巴上,讨好地蹭了蹭:“你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记得带上几个得力的人随行保护着便是。只是……你记得要回来,千万别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晕了眼……”

    说完,轻轻在唇边的玉颈上一吻。

    裴玄霜痛苦的闭上眼。

    谢浔魅然一笑,横抱着裴玄霜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床榻……

    ------

    翌日,裴玄霜带着秋月等几个丫鬟,乘坐轿子离开了九门提督府。

    谢溶信上所提的蕴和茶坊刚好在东厢,就在裴玄霜犹豫着要不要去看望孙婉心一家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便命人停下轿子,掀开轿帘朝声音所在之处看了过去。

    只见一条人来人往的窄巷子里,孙云卓并几个厢史围着一对衣衫褴褛的老人,正颐指气使地盘问着什么。老人上了年纪,穷苦的很,可怜得很,被盘问的瑟瑟发抖,不停作揖讨饶。孙云卓几人态度傲慢,不停地将老人推来搡去,恃强凌弱的模样与昔日强行将其父孙万山送进大牢的纨绔子弟梁世安没有任何区别。

    裴玄霜目光微滞地望着身穿缁衣,挺拔俊朗的孙云卓,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仗势欺人的厢使,便是玉蜂山下给她捉鱼宰羊的单纯少年。

    究竟是谢浔改变了他,还是他改变了他自己。

    裴玄霜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今的孙云卓叫她心寒。

    “主子,要把那几个人叫过来问问话吗?”见裴玄霜一直盯着巷子里的厢使看,秋月弯下腰来问道。

    “不必了。”裴玄霜收起目光放下了轿帘,“立刻到蕴和茶坊去。”

    “是。”秋月颔首,吩咐轿夫起轿。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轿子在蕴和茶坊外停了下来。

    裴玄霜带着秋月走进茶坊,在小二的引领下上了二楼,选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

    “这位客官,你想点什么茶?”小二热情招呼道。

    “上一壶君山银针即可。”裴玄霜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道。

    小二不自觉地在裴玄霜清丽出尘的面上扫了一眼,动作利落地上了茶。

    怡人的茶香自山风竹涛半月壶里飘了出来,裴玄霜嗅着茶香味,神色淡淡地看向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间陷入沉思。

    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街上人也多,出摊做生意的小贩也多,他们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笑意,三三两两,勾肩搭背,想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自在从容的不得了。

    裴玄霜瞧着那些人,眼睛里越发的空空荡荡。

    她瞧得正是入神,一轿夫模样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神秘兮兮地道:“裴姑娘,可以走了。”

    裴玄霜寒水似的眸子一颤,回过头,看了那男子一眼。

    那人一脸紧张不安,显然在提心吊胆着。

    裴玄霜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扶着秋月跟着对方离开了。

    山风竹涛半月壶内茶香渐浓。

    不多时,一顶毫不起眼的月色小轿自蕴和茶坊的后门抬了出来,在七八名护卫的保护下急匆匆赶往兴隆巷。

    结果他们才走出街口,便被数十名手持长|枪,身穿铠甲的侍卫包围了住。

    “亮家伙!”负责护送小娇的护卫道,“跟他们拼了!”

    轿夫当即放下轿子,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与侍卫缠斗起来。

    谢浔坐在不远处的马上,撩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痛快些。”他撂下车帘,不耐地向蓝枫吩咐,“本侯不想和这群喽啰浪费时间。”

    蓝枫领命,拔|出佩剑飞身而出,不消片刻功夫便将那一群乌合之众斩杀在地。

    刺鼻的血腥气迅速蔓延开来,谢浔踏着猩红的血水,一步步来到月色小轿前。

    “是本侯接你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他有些疲乏有些嘲讽地道,“快点做出决定,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事情就解释不清了。”

    小轿静静地落在地上,许久也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谢浔抬手捏了捏眼角,带着一身戾气走了过去。

    她竟然还是这么蠢……

    她竟然还是这么的胆大包天……

    谢浔眉目一厉,长臂一挥扯下了厚重的轿帘,却没能如愿以偿地看到裴玄霜惊慌失措的脸。

    坐在轿子里的人不是裴玄霜,而是裴玄霜的贴身侍女,秋月。

    “侯、侯爷!”秋月哆哆嗦嗦,屈膝跪在了轿子里,“奴婢并非故意欺瞒侯爷、是、是主……”

    不待秋月把话说完,谢浔已是冲向了蕴和茶坊。

    这该死的女人,莫不是在和他玩调虎离山?

    她最好不是,否则……

    谢浔双目一觑,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勾勒出无数惩罚她的场景。

    她若敢背叛他!他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他气势汹汹地闯入蕴和茶坊,迫人的寒气吓得一众百姓抱头鼠窜。茶坊掌柜和小二缩在柜台后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天人一样的大人踏上了二楼,朝着窗边走去。

    楼上,春风正好,茶茗正香。

    裴玄霜依窗而坐,一边饮茶,一边默默地盯着窗外看。

    听得谢浔的脚步,她缓缓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住谢浔。

    四目相对,谢浔猛地刹住脚步。

    他盯着那道雪白而熟悉的身影,心头刮过阵阵热风。

    刹那间的惊讶之后,是无尽的愉悦与自嘲。

    紧紧攥着的双拳悄无声息地松开,戾气散去,他带着一身的和风细雨缓步走向了裴玄霜,脚步轻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他每靠近一步,裴玄霜的目光便黯下一分,待他完全走到裴玄霜的身旁,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已经什么光都看不见了。

    谢浔不以为意,望着裴玄霜笑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裴玄霜轻轻地答,“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谢浔微微一哂,双手交握放在茶案上,道:“我想你了,来找你。”

    裴玄霜冷哼一声。

    君山银针的味道刚好,她时间拿捏得当,总算没辜负了这壶好茶。

    “你……没有什么要对本侯说的?”须臾,谢浔带着几分试探问。

    裴玄霜垂着眼,嘲讽:“侯爷睿智,自不用民女多做解释。”

    谢浔笑得似是而非。

    “回去吧。”她凉凉地道,“怪没意思的。”

    “别急。”谢浔道,“让本侯也尝一尝这壶好茶。”

    便拿起裴玄霜用过的茶盏,给自己添了半盏。

    “嗯,不错。”谢浔修长的指尖捏着茶盏,目光灼灼地盯着裴玄霜的脸道,“不愧是裴医女喜欢的茶,当真妙不可言,别有一番风味。”

    裴玄霜凉凉扫了谢浔一眼,什么都不想说。

    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飞速前行,车身摇摇晃晃,车轮辘辘作响,即便有几声压抑的呻|吟声自内传出,也不会落入任何人的耳中。

    半个时辰后,珠顶华盖的马车在九门提督府外停了下来。谢浔意气风发踏下马车,伸手接住了浑身软绵无力,双膝发颤的裴玄霜。

    “你、你滚开……”裴玄霜咬牙怒骂,“你这个禽兽……”

    蓝枫等侍卫都守在马车四周,闻言,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仿佛压根没听到裴玄霜的骂声。挨了骂的谢侯爷一脸溺笑地搀扶住裴玄霜的双臂,凑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本侯也不想……可霜儿实在太勾人,本侯如何能忍耐。”

    裴玄霜狠狠掐住了谢浔的手臂,恨不能撕了他!

    谢浔笑笑,手一用力,将裴玄霜抱了下来,搂在怀里。

    裴玄霜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腰酸背痛,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她紧紧咬住下唇,无奈地靠在谢浔身上,在对方不容抗拒的拥抱中走进九门提督府的大门。

    一进门,她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谢溶等人,登时觉得更加恶心,推开谢浔便要回琅月轩去。

    “等等。”谢浔不由分说将裴玄霜拽了回来,冷笑,“等解决完这件事,本侯陪你回琅月轩。”

    ===第31节===

    作者有话说:

    第029章

    再逃

    谢浔紧紧抱着裴玄霜,

    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溶,看着自己面如死灰的亲弟弟。

    一众下人在旁边噤若寒蝉,杏儿更是筛糠般颤抖不止,

    本就庄肃瑰丽的九门提督府愈发的宁静压抑,叫人心如垒石,喘不上气。

    “我累了,想回去歇息了。”裴玄霜在此处多待半刻都难以呼吸,

    她当着众人的面挣开谢浔的手臂,

    “这件事,

    随便你怎么解决,只是放过秋月,

    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说完,

    裴玄霜拧身就走,

    完全将跪在地上直直望着自己的谢溶视为空气。

    谢溶被裴玄霜冷漠得近乎无情的态度逼疯!

    他不敢想象,

    裴玄霜不仅拒绝了他,还与谢浔一道算计了他!

    他千防万防的人没防住,千方百计想救的人没救出,

    最后还落得了个颜面尽失的下场,

    他、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干什么?

    可他不甘心,明明是他先喜欢上裴玄霜的,裴玄霜明明应该是他的!

    “玄霜!”他忍耐不得,且深知这怕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裴玄霜,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惑,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宁愿背弃我也要回到我哥的身旁,难道,

    你真的喜欢上了我大哥?”

    已是走到了垂花门外的裴玄霜猝然停下脚步。

    她刚刚,

    听到了她人生当中最可笑的笑话。

    “我不喜欢你大哥。”她回过头,

    虚看着一站一跪,容貌是那般相似的兄弟二人,道,“你们两个,在我眼里是一样的。”

    谢浔闻言一震,浮在面上的浅淡笑意迅速散去,眼底疾如旋踵地凝出迫人的寒气。疾言遽色的样子叫人骇怖不已。

    裴玄霜若有似无地在那张冰冷阴翳的面庞上扫了一眼,旋身而去。

    谢浔盯着裴玄霜消失的身影,桀桀地笑了两声。

    “都退下吧,本侯有话要对二少爷说。杏儿……拉下去,杖毙。”他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话,待下人匆匆退下,侍卫拉着早已吓昏过去,连求饶声都没有发出一句的杏儿离开后,移步来到谢溶身前。

    谢溶仰头望着谢浔:“大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谢浔冷冰冰的话语砸了下来,“敢觊觎你大哥的女人,不想要命了?”

    谢溶连连摇头,惶恐而不甘地道:“不是这样的大哥,明明是我先喜欢上玄霜的,我……

    “啪!”

    不待谢溶把话说完,谢浔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还敢狡辩!”谢浔沉着脸,斥道,“若不是你身上流着谢家的血,你早就和你纠集来的那帮蠢货一同死了,哪有命跪在这里和本侯说话!”

    谢溶半张脸都被谢浔扇肿了,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再吱声。

    谢浔剑眉一凝,道:“你行事这般莽撞,不宜留在京城里做事了。禹川知州一职尚为空缺,我会请旨让皇上将你派过去。你到了禹川要好好做事,若是再这般不成气候,我定不饶你!”

    说罢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去了琅月轩。

    ------

    夜色如魅,琅月轩中静谧无声。

    大红床幔氤氲着温暖的烛光,在清莹月色的笼罩下涌起一阵阵旖旎的波浪,一只纤细雪白的素手无力地垂在床帐外,随着摇摆的床幔荡来荡去,忽然一缕微风吹过,那只手猛地扯住了不断涌动着的床帐,轻颤着坚持了片刻后缓缓松开,垂在了落满长袍轻衫的绒毯上。

    裴玄霜浑身湿透,似在热腾腾的云浪里滚过几回,生死不明。

    她虚茫地睁着眼,意识不断遭受着冲击,精神几欲崩溃,即便如此,谢浔依旧不肯放过她。

    她哭了,却流不出来泪,头顶的红色床帐仿佛化成了血雨,一滴滴砸在了她残破不堪的身体上。

    这副身子,早就不是她的了……

    “说!什么叫在你眼里,我们两个是一样的?”谢浔长发披散,目光缭乱,双手狠掐着那段雪白,“你敢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如此羞辱本侯!就不信本侯杀了你!”

    裴玄霜双耳嗡嗡地响,眼前一片模糊,她隐隐约约看到一风姿卓越,俊美无俦的男子,却不愿承认那人就在她面前,与她同在一个世界。

    杀了她?很好,如她所愿。她强撑起一丝清明,道:“好啊,你杀了我……”

    那身前之人一顿,陷入狂怒。

    “杀了你?杀你容易,只是,死法得本侯挑……”谢浔一脸邪气的狞笑,乌沉沉的双眸因翻腾着的情|欲显得迷离了几分,整张脸朦胧虚幻睥睨天下,极致的轻浮浪荡,极致的不可一世。

    他轻而易举地将裴玄霜翻了过来,势不可挡的掌控着她,事后来到她身旁,拥她入怀道:“可还活着?”

    一通折磨之后,裴玄霜确实只剩下了一口气。

    她闭着眼,双手反扣着谢浔的单臂,纵然浑身无力,依旧做出了抗拒之态。

    谢浔笑笑,扭过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那唇上银丝勾缠,淫|靡不堪,裴玄霜一颤,忙去躲谢浔的嘴。

    “你躲什么?”谢浔将她拽了回来,“尝尝看,很甜。”

    裴玄霜薄唇轻颤发出喑哑的声音:“你真恶心!”

    “恶心吗?”谢浔指尖轻轻蹭过唇角,一脸回味地道,“那是你的……怎会恶心?”

    裴玄霜面上乍青乍白,剧烈颤抖着的双眸怎样都合不住。

    她无力而倔强地攥着一截被角,将浑身的恨意都发泄在了那张沾染了他二人气息的鸳鸯被上。

    谢浔轻抚着她的肩膀,头枕在她汗涔涔的额上。他眼底水濛濛的一片,神色说不出的眷恋,可吐出来的话却字字如针:“本侯有无数的手段让你欲生不能生,欲死不能死,你若始终不肯记住教训,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生受着。”

    他吻她的嘴唇:“你明白吗?”

    裴玄霜发狠地在那唇上一咬。

    谢浔吃痛,在裴玄霜耳边痛咛了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的呜咽,裴玄霜慌不迭松开了他,避之不及。

    谢浔捻去唇上的血水,湛然一笑。

    他从枕边摸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将一对银丝吊着的圆珠耳坠取了出来。

    漫漫红光下,那对薄粉清透的耳坠好似两滴饱满的水珠一样,嫩如凝脂,粉若娇羞少女的面颊。

    他将耳坠奉到裴玄霜的面前,道:“本想命司珍局的司官好生雕个别致的花样出来,可本侯选来选去,都觉得那些花样太过庸俗,根本配不上你。你清澈无暇,是一个玉一样的人,便送你一对不经繁刻的耳坠,如此,倒勉强能配得上你。”

    裴玄霜半阖着眼睛不予理会。

    谢浔盯着裴玄霜面无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扳过她的身子,温柔地替她戴上了耳坠。

    他于挞伐之时大开大合,如狂风暴雨呼啸而至,此时此刻,却小心翼翼地为裴玄霜佩戴着耳坠,生怕弄疼了她,弄伤了她。终于,两只耳坠亲密地挂在了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上,一如他所想的那般完美无缺。

    “本侯的霜儿,甚美……”谢浔将她拥入怀中,拢起她耳边的碎发,轻吻着她的耳珠低喃,“永远不要摘下来,除非,你不想活了……”

    ------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晃了过去,转眼间,初夏已至。

    每年夏天,齐老夫人都会搬到山里小住几日,今年原本选定了风景秀丽的竣稷山,别院都盖好了,齐老夫人却忽然闹了脾气,不去了。

    齐老夫人起初是因谢浔好端端地将谢溶丢到了禹川去而动怒,后听下人们说,谢浔意在让谢溶出去历练历练,所以才请旨让皇上将谢溶派去了禹川,便又放下心来。结果没两天又从旁人口中得知,谢浔谢溶兄弟阋墙,因为一个女子翻了脸,而这个害了她一双宝贝孙子的狐狸精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救过自己一命的医女,裴玄霜。

    齐老夫人气得捶胸顿足,死去活来,她万万没想到,谢浔居然将裴玄霜弄到了提督府去,更没想到,谢溶为了跟他哥哥抢女人,居然连仕途前程都不要了。

    怒火冲天,却不知道该发泄在谁身上。

    如此气闷了几天后,齐老夫人终是病倒了。

    谢浔只得搬回武安侯府住了一段时日,期间任打任骂,由着齐老夫人发落。只是无论齐老夫人如何劝说,谢浔就是对裴玄霜的事不松口,一副天塌下来也要将对方占为己有的模样。齐老夫人瞧着一手带大的孙儿如此忤逆自己,气上加气,足足在床上躺了半月才缓和过来。

    齐老夫人病愈之后,谢浔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九门提督府,带着裴玄霜游山玩水。

    谢浔选中的地方,正是南野竣稷山。

    五月的竣稷山绿树成荫,百花齐放,骑马纵横于山水之间,心情当真是说不出的欢畅。当然这份欢畅只属于谢浔以及他的同僚们,与谢浔同乘一骑的裴玄霜丝毫不觉得开心,一张脸冷似冰雪,看不出任何情绪。

    随行官员个个是人精,即便瞧出裴玄霜兴致不高,意兴阑珊,依旧高谈阔论,谈笑风生,绝对不让场子冷下来。

    “早就听闻谢侯爷得一绝色佳人,今日得见,下官方知传闻非虚。侯爷有如此佳人作伴,真真是羡煞我等。”

    “侯爷英姿飒爽,纵横捭阖,所向无敌。下官观侯爷御马之姿,不由想到了侯爷于战场之上大杀四方时的威武模样,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两位上了些年岁的官员你一言我一句的吹捧着谢浔,丝毫不知疲倦。

    “好了,好了。你们也四处逛逛吧,难得出来游玩一趟,务必要玩的尽兴一些。”谢浔不羁一笑,挥舞长鞭带着裴玄霜奔向山坳。

    碧水蓝天,百里草场绵延不绝。

    暖风吹在二人无暇的面庞上,有些柔有些痒。谢浔低头望着怀中的裴玄霜,情不自禁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裴玄霜本就嵌在谢浔的怀中,如此被他更加用力的抱紧,当真是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但她不言一语,无动于衷,只微微皱紧了眉头,就像她不去理会被风吹乱了的头发一样。

    谢浔却将她乱飞着的发抚了下来,指尖若有似无地触了下在她耳边晃动的粉色耳坠。

    “怎么?出来玩还不高兴?”他目光从那对耳坠上划过,道。

    裴玄霜被风吹得迷了眼,沉默着不答话。

    谢浔笑笑,在她耳畔道:“你若还不肯说话,本侯只当你在为本侯冷落了你半月而生气,你如此在意本侯,本侯欢喜的很。”

    他声音洪亮,语调畅快,仗着山高地阔无所顾忌。

    裴玄霜却没他那样厚的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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