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既然有免费的劳动力,为何不愿意用呢?
第229章
法伊之死
法伊几艘游艇加起来的部下不少,但艾维斯带过来的组织成员更多。
上岸之后,艾维斯放开了挟持着对方的手,任法伊把储物戒中的仪器放置出来,且在众枪口的威胁下说出了使用方法。
艾维斯眼眸一抬,望向另几艘被2、3队捕获的游艇,“那里的东西,都有什么用?”
法伊此时倒是配合得很,一股脑说了出来。
等他全部说完后,艾维斯才接着询问有关于灵魂抽取的问题,“我要怎么把她带回来?”
“灵魂抽取器,一台小玩意。”法伊眉眼弯弯的解释用途。只不过,这一样东西,他没有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来。
艾维斯一眼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你想要什么?”
法伊轻笑一声,也不跟他绕弯子,“等你进了时空转换器,我再把灵魂抽取器给你。”
对于艾维斯的说辞,法伊半信半疑。
他若是真的把底牌全露出来,估计就人财两空了,不止那些时空仪器要被抢走,恐怕连他自己也会丧命于此地。
但……艾维斯不在的话。
法伊微不可察地用余光扫了一圈。
其他人构不成威胁,即使是对上四代元帅伊莱,他也有巧招离开。
“可以。”艾维斯没有丝毫犹豫,“在这里,能不能用?”
法伊顿了顿,有些意外。
这么着急着要走?
看来,是真的很想见到她。
伊莱皱紧眉,有些担忧的想上前,却被艾维斯瞥了一眼,拒绝了。
应法伊的要求,周围的人都离远了许多。
看着艾维斯走进时空转化器,法伊才靠近他,将储物戒中的微型主脑递过去,“这就是灵魂抽取器,你需要重新绑定才可以使用。”
“怎么绑定?”
“注入你的精神力,直到它的进度条显示满格。”
艾维斯眼眸一垂,在法伊定定的目光监视下,将精神力注入进去。
进度条结束之后,艾维斯感觉脑海中多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心神微动,下一秒,主脑在他手中消失不见。
见状,法伊眼疾手快的按下了关闭键,将时空转换器的门罩放下。
这台仪器的制造材料非常稀有,且材质坚硬,即使是子弹、炸弹都不能将它破坏。没有人在外面摁下打开键,或者自身持有控制器的话,里面的人无论如何都出不来。
法伊所有东西都供出来了,除了时空转换器的控制器。
他也留了一手,为了防止艾维斯“临阵脱逃”。
只不过,人都关在里面了,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出来的。
法伊唇角一挑,没有多停留哪怕一秒,直接伸手往启动键按下去。
用不了半分钟,艾维斯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踏入平行时空。
然而,在法伊触碰到按键的前一秒,他突然感觉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痛,这股疼痛从后背倏然袭来,猝不及防,且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
与此同时,法伊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像是触碰到了无形的阻碍——有一道不明显的屏障,罩住了控制台。
法伊瞳孔骤缩,分外惊愕的低头。
他看见,有赤金色的锋锐凶戾的利刃穿透了他的左胸膛。
且那把利刃上,有他分外熟悉的赤金色火焰。
扑面而来的,正是十几分钟前,烧焦了外皮的脖颈上感受过的温度。
那是——艾维斯的精神力火焰。
这把利刃,也正是精神力实体化的武器。
但……这怎么可能?!
法伊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看见时空转换器里的银发首领透过门,定定的与他回视。
就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谋之中。
倒下去的瞬间,法伊踉跄几步,半跪在地,勉强转身望向袭击者。
下一刻,他狠狠一怔。
手中握着利刃的,也是艾维斯。
银发金眸,神色清冷,满身淡漠。
眼睫微垂,在眼睑打下浅薄的阴影,像是在看什么不起眼的垃圾,除了淡淡的厌恶之外,什么情绪都没有。
银发男人突然闪身出现在法伊背后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法伊的部下反应过来时,自己手中的武器已经被对方训练有素的队员缴械了。
“怎么可能……”
这一瞬间,法伊前所未有的清醒,将所有事情都联想猜测了出来。
连精神力都一模一样,他看一眼便知道,对方是平行时空的艾维斯。
平行时空的艾维斯竟然能找过来……
法伊眼眸微微睁大。
两个艾维斯都在这里,还联手将他坑害,也就是说——
童宛宛并没有离开。
她还在这个时空!
下意识的,银灰发的男人死撑着逐渐流失血液的身体,以及沉重的眼皮,往银色组织的方向凝眉望去。
生命流逝的最后时刻,算计、实验、宿敌……所有感兴趣的外物都被抛之脑后,最后剩下的执念,竟是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的那个人的模样。
法伊突然开始后悔。
他就不应该想着一劳永逸、杀死艾维斯。
一开始,他就应该带着童宛宛去一个除了他谁都不知道的星球,不让任何人发现她,把“光”藏起来。
随着血液流失,他慢慢感知到了冷意。
幸也不幸,他在人群中看见了黑发女人的身影。
众人神色复杂,看着回光返照般浑身血液、奄奄一息的银灰发男人一点一点的支撑起身体,一步,再一步,往人群的方向挪去。
这是……最后的求救吗?
被下属放出时空转化器的银发首领一眼便看透了法伊的心思。
他想挡住法伊的步伐,却被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抢先一步,站定在摇摇晃晃的男人面前。
艾维斯肩膀很宽,且比童宛宛高了一个半头,站在她身前,完完全全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且丝毫没有犹豫,抬起手,又补了一刀。
这一次,赤金色的利刃由上往下,深深刺进了对方的腿部,将法伊整个人钉在地面。
比起干净利落的处决,更令人绝望的,是等待着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尽的死亡过程。
但……
法伊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坚持不懈地拉扯着腿部撕裂的骨肉,想要站起身走向她。
第230章
尘埃落定
挣扎片刻,身受重伤的银灰发男人还是只能保持着被长刃钉在地面的姿势,停顿了好几秒,仿佛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
童宛宛第一次见到流了这么多血却还坚持着没有死去的人,一时间有些怔愣。
终于对上她的目光,法伊灰暗下去的眼眸竟突然划过光亮,缓缓向童宛宛伸出了手。
这一次,艾维斯没有阻止。
因为他知道,童宛宛不会回应的。
一秒。
两秒……
那只颤抖的手整整坚持了十秒钟。
然而,不管他举多久,童宛宛望着他的眼神依旧疏远。
就好像将自己的光芒尽数收走的月亮,她的眼眸安静得过分,没有动容,只有淡淡的惊讶与不解,一丝一毫的暖意都不舍得赐予他。
这一刻,他才明白。
面前的女人,并不是“她”。
无论制造了多少部时空转换器,穿越多少次,改变多少次。
真正与他有过交集,对他笑过、送过甜食,也骂过他、深深怨恨他的女孩……
已经被他间接杀害了。
心脏破裂、血液流失、腿部重伤。
银灰发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液。
他有严重的洁癖,身上的衣服也向来是最干净的白大衣。
然而此时,衣服浸满了红色,和拖动身体时沾上的泥土,就连苍白修长的手,也无可避免的沾上了血。
法伊的目光在指尖的血迹上停顿了半晌,终于垂了下去。
他放弃了。
不是“她”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闭上眼眸的最后一刻,走马观花一般,法伊眼前突然闪过十年前,将童宛宛拐走的某一天。
那一天,突发奇想,法伊问了一个啼笑皆非的问题。
“你在联邦星经营的宠物店,全都是兽人呢,还挺有意思的。”
他托着下巴,随口调侃他的实验品“宛宛小同学,我也可以做你的宠物哦,要不要考虑一下?”
那时候,对方的回答是什么?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法伊回想起来了。
她说的是……
“不需要。”
……
法伊死后,失去主人的储物戒也失去了隐秘性,被艾维斯找到了两瓶藏得极深的神秘药剂。
一瓶是纯澈的水蓝色,一瓶是危险的猩红色,两瓶药剂都没有贴上药名标签。
但莫名的,艾维斯有预感,两瓶药剂都与童宛宛失去的记忆相关。
他拿着两瓶药剂,走回童宛宛面前。
此时,她身边围上了不少人——伊莱,达娅,萨凡纳。
还有站在不远处,眼睑微垂,看不出多余情绪的银发首领。
“恢复记忆啊……”伊莱略一思索,猜测道“会是蓝色这瓶吗?”
明眼人都觉得蓝色这瓶无害得像“解药”。
但一想到法伊做什么都喜欢反着来的恶趣味,童宛宛与艾维斯对视一眼,伸手想将另一瓶猩红色的药剂接过去。
“等等。”艾维斯眉头微蹙,打开瓶盖,先尝试着抿了一口,又等待了几分钟,并未感知到对身体有害的毒素和副作用,才放心地将红瓶交给童宛宛。
他们猜得没错,红色这瓶药剂才是“恢复”,而蓝色那瓶,是“消除”。
如果错将蓝色药剂喝了下去,童宛宛的记忆会遭到二次抹消,将这一个时空的记忆也尽数忘却。
一饮而尽之后,她抿紧唇瓣,闭了闭眼,努力将重新出现在大脑中的记忆理了一遍。
穿越、1551系统、直播、宠物店、兽人、军校……所有消失的记忆像是按下了十几倍速的播放键,又回到了她脑子里。
最后的记忆,是被“沃伦”老师关在校医室的治疗舱,而她在最后一秒求救了元帅先生。
童宛宛颤了颤睫毛,才缓缓睁开眼睛。
对上了好几双担忧的眼眸。
没有记忆的童宛宛,眼神干净得像一张白纸,难免会令人产生距离感。
偶尔一个人呆呆地出神时,更像是蒙上了一层浅薄的冷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与他们远远隔开。
温暖又冷淡。
但此时,黑发女人纯粹的眼眸,好似把夜间一整片璀璨的星空都刻印入眼中,眸底盈起潋滟笑意。
美的不可方物。
众人微微失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艾维斯甚至感觉有一股麻劲窜上背脊,搅乱了所有冷静理智的思绪,头颅一阵发麻。
别人惊诧的是她眉眼弯弯时的艳色,他失态的是心中泛起的柔软至极的波澜。
宛宛她,找回了所有记忆。
包括他们二人相遇相识的所有画面。
无言甚有言。
艾维斯无法将目光自对方身上移开。
童宛宛也同样不能。
少看几眼便会心生不舍,多看几眼,又更生爱意。
回过神时,他们已经拥吻在了一起。
清冷偏执的银发男人手掌很大,修长的五指扶着恋人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掌收紧拢住恋人的腰肢,手臂堪堪遮掩住她眼角的薄红,不让任何人看见。
然而,单是听到细微的喘息声和唇舌间缠绵又悱恻的亲吻声,已经足够令旁人脸红心跳了。
不小心瞄到一眼的下属纷纷低下头,红着耳尖继续处理敌方留下来的资产。
伊莱有些错愕,又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灰绿色的眼睛。
萨凡纳飞快转过目光,黏上了达娅带着笑意的对视。
而这一个时空的艾维斯,只是淡淡的向在大庭广众之下撒狗粮的二人无奈地瞥去一眼,便将目光落在法伊留下的时空转换器上,陷入了沉思。
如今,法伊已经死去,这些时空仪器全部被银色组织收缴了。
为了防止再出现问题,将童宛宛与艾维斯送回去后,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将所有时空仪器都暂时封存在最严密的基地里。
抛去所有恶意的主观想法,时空转换器的发明,利用得当的话,会成为推进时代的好东西。
但……如果使用者换作是他的话。
银发首领眼眸微沉。
他并不是神明,他也只是一介凡人。
也会有私心,也会心生自私的念头。
他不知道心中追寻的结果会是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
绝对不会步上法伊的后尘。
第231章
最后的道别
在众人暗暗揶揄的余光中,童宛宛和艾维斯停止了黏黏糊糊的撒狗粮行为。
“我们准备走啦。”她牵着自家男友的手,与认识的人一个个道谢。
童宛宛眉眼弯弯的走到达娅面前,“达娅,变得漂亮又帅气了呢。”
黑发女人的一句话,令长卷发的少女一瞬间红了眼眶。
“宛宛姐姐……”
无论是十年前、十年后、主时空亦或是平行时空的童宛宛,对于达娅来说,都是最舍不得,最喜欢的家人。
但是,看到宛宛姐姐身边已经有了互相陪伴的艾维斯哥哥,达娅心中的苦闷与惆怅也消散了许多。
“这次别再哭了,”黑发女人温柔地擦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珠,声线温柔得令她心尖发颤,“小哭包。”
“嗯,我不哭。”达娅抽抽噎噎的胡乱答应,一双棕铜色的眼眸却已经变得像小奶猫一般,水汪汪,泪滚滚的,“宛宛姐姐不可以忘记我,有‘奶糖’了也不可以。”
“不会忘记的。”童宛宛认真道。
两个达娅,都是她心中最可爱的家人。
接着,是萨凡纳了。
“萨凡纳,和达娅要幸福呀。”童宛宛语出惊人。
萨凡纳“!”
连平行时空的宛宛姐姐都看出他和达娅谈恋爱了?
“我会照顾好她的,宛宛姐姐放心。”
在外拽天拽地,酷得没朋友的叛逆少年此时耳尖微红,乖乖顺顺地承诺,令童宛宛忍俊不禁。
“伊莱先生……”轮到金发男人时,童宛宛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与这个时空的伊莱,并没有过多交集。
伊莱没有让她停顿太久,主动接话,“帮我给另一个自己带句话吧,宛宛。”
“欸?”童宛宛眨了眨眼,没想到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她应道,“可以呀,伊莱先生想说些什么。”
伊莱迟疑了一瞬,沉吟道,“就告诉那小子……加油吧,主动才会有故事。”
艾维斯“?”
童宛宛懵懵然的点头“……好,好的。”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还没有道别了。
“首领先生,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帮助。”童宛宛眼眸晶亮,看着他的目光充溢着单纯的感激与祝福。
突然,她想起了银发首领曾经在宠物店里,单独找她问过的问题。
童宛宛若有所指道,“那天的问题,我的回答是……”
银发首领一顿。
那天他问过,对方是不是原本就生活在另一个时空的人。
童宛宛也确实承诺过,恢复记忆后会告诉他。
他看见,黑发女人眉眼一弯,“并不是哦。”
首领“……!”
男人瞳孔骤缩,在艾维斯分外不满的凝视下,将童宛宛拉远了些,有些急迫的解释道,“童宛宛,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生活的地方没有兽人,没有精神力,和平行时空不同,那里是真正的另一个世界……”
因为冲击太大的缘故,银发首领话说了一半,又突然顿住,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
童宛宛却是透过他惊愕迷惘又逐渐坚定的眼眸,察觉到了什么。
她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原本的家乡,确实是与这里不同的世界,没有兽人,也没有异能力,大部分人都过着很普通的生活。”
“首领先生……是觉得‘她’还活着吗?”
银发首领怔了一怔,没有说话。
男人虽然没有开口承认,但童宛宛已经从他金色的眼眸中,探寻到了答案。
“首领先生,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笑着鼓励道,“艾维斯先生可是百战不殆的呢。”
想做的事,总是可以一件一件的达成。
想找到的人,也一定会找到的。
银发首领沉默了许久,郑重颔首。
“谢谢你,童宛宛。”
最后的最后,结束这一段惊险刺激又意外温情的旅程之前,童宛宛突发奇想,想要拍一张五个人的留念照。
她站在中间,艾维斯牵着她的手站在左边,达娅眼疾手快,抢了童宛宛右边的位置。
萨凡纳叹了口气,已经打自心底地接受了——在女朋友心中,排在第一位的不是他的事实,非常自觉地站在达娅身侧揽着她的肩膀。
伊莱和首领先生,则是一左一右,稍稍后退一步,站在他们三人身后。
就像在拍全家福一般。
为他们拍照的是首领先生随手招来的部下,这位面容严肃的下属像是第一次被赋予“重任”,非常认真的左蹲右挪,寻找着最佳光线与角度。
“大人们,请看向这里。1、2、3,拍好了!——”
这张照片,转存进了每一个人的光脑里。
也存进了艾维斯绑定的那部兼具主脑功能的灵魂抽取器里。
照片上,阳光正好,每个人的眼睛都像是渗进了光,熠熠生辉,唇边的笑意也比春风温柔了百倍。
要幸福啊。
这一刻,所有人难得默契的在心里许下同一个愿望。
灵魂抽取的过程很顺利,艾维斯正式踏入时空转换器,同时打开了他从主时空带过来的手持终端。
几秒过后,时空转换器里已经空无一人。
主时空——
当艾维斯突然出现在时空转换器里时,特瑞西刚好在记录资料,一收到终端的感应,他立刻抬起眼眸。
看见了安然无恙,看起来状态非常好的银发男人。
特瑞西松了口气,帮他打开门罩,“欢迎回来,艾维斯阁下。”
带着防辐眼镜的长发青年眼眸下有明显的青色,看模样,已经不眠不休坚持了好几天。
“辛苦了,特瑞西。”
“能带宛宛回来就好,”特瑞西笑道,“至于她的身体那边,不用担心,伊莱天天守在医疗中心,没有让医师除外的人出入过那层楼。”
艾维斯“……他进过病房?”
特瑞西没有否认,“医生进去换营养液的时候,他跟进去看了几眼。”
病房不适合太多人进出,容易让身体脆弱的病人感染病毒,因此,伊莱也只是在病房外安静的守着。
艾维斯沉默了两秒,“我现在过去。”
他蓦然想起平行时空的伊莱拜托童宛宛带的话。
“主动才会有故事”?
啧,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长途跋涉回来,紧赶慢赶,元帅大人的醋厂又接着营业了。
第232章
平行时空番外-法伊篇
【溯源】
法伊这一辈子戴过不计其数的面具,也许正因如此,他很难看明白自己的心。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童宛宛有趣而已。
那个眉眼好看的女孩,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她时常带着笑意,像是有奇怪的吸引同类的磁场。
在军校,多数围在她身边的,也是一些软乎乎、像小绵羊般无害的小同伴。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贪恋这份美好的。
他就曾撞见过,有几个只敢躲在黑暗处使绊子的可怜虫,因为愤怒、羡慕和嫉妒而不经意地暴露出来的狰狞面目。
法伊生来便觉得人性本恶,过去的二三十年,他看尽了人世间的丑恶,从不相信会有真正的良善,即使有,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披上了一层名为“软弱”的外皮而已。
偏偏童宛宛是一个例外。
在角落偶然又碰见那群可怜虫时,他们把温软无辜的小绵羊也拐来了。
法伊觉得有趣,便驻足在远处旁观。
他生性凉薄,对旁人经受的生死凌辱很少放在心上,即使对方是艾维斯在意得很、也许有很大用处的人。
在他看来,童宛宛既然总是一副温软可欺的模样,那么,被恶意惦记上、黏上,也是注定发生的事情,不过早晚而已。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
那个被围堵于阴暗墙角,孤立无援的黑发女孩,面对众多丑恶的奚落,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逃避。
而是礼貌的询问。
多么可笑。
面对即将来临的暴力与欺负,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请问我有什么地方遭惹到了诸位同学?”
语气认真的令人啼笑皆非。
为什么偏生需要一个理由呢?
校园暴力的施暴方显然也被逗笑了,笑着笑着又开始逼近,连影子都像是在桀桀发笑的恶鬼。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伪善的嘴脸。”
“恨不得帮你撕下来,让你永远笑不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呢?你在嘲笑我吗?你也就这种资质而已,在这里,比你强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是比你差的……”为首的人顿了顿,双眼凝流出无法再遮掩的黑泥般的恶意,“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能将你拉下来。”
角落安静了一瞬。
他们看见黑发女孩像是有些疑惑,又像是妥协般低下头,眼帘也微微垂着,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法伊突然失了兴趣。
是放弃了?还是在等待她那一群同样软绵绵的同学过来救她?
这个地方选得极好,再怎么吵闹,旁人也听不到动静。
后来,法伊才看明白。
她是在等。
等第一个人出手。
就好像坚持着可笑的底线,明明有着与之抗争的能力,偏生要等到对方真的决定出手伤人了,才开始反击。
童宛宛的体术,是在这所军校里练出来的,法伊微微眯起眼睛,能从中看出联邦副司令迪恩的影子,想到这段时间,正巧是那个黑豹般严肃苛刻的军官负责担任临时主教官,便也不稀奇于女孩的身手了。
只不过……
法伊留意到,女孩出手看似狠厉,却始终留有一线,不至于当场留下不可治愈的重伤。放在旁人身上他只觉得可笑,放在她身上,却莫名的没有任何一丝违和感。
越是看,内心消逝的兴趣又一点一点的爬了回来。
容易心软的人,除了狠起来令人惊愕,还分外谨慎。
把施暴者反揍一遍之后,她存下了所有证据。知道这所军校表面容不下任何肮脏行为,便以此为威胁,勒令他们答应她的要求。
法伊以为,她说出口的要求,只是别再来烦扰她。
意外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她更“狮子大开口”些,她威胁的是——在场这些人,不再对学校里任何一人实施暴力行为,否则,一人施暴,她将把在场所有人的暴力证据全都曝光出来。
不止是上交给联邦军校,还会公布于众。
这对于军校生来说,无疑会是一个重大打击——凡是在校期间留了案底,以后都不能从事此类工作,也失去了毕业后被选进军事基地的资格。
施暴者也只不过是十岁的学生,清醒过后,便淌着疼痛与惊悔的冷汗与泪水,争先恐后的同意、逃离了。
法伊凝视着童宛宛,伪装过后的墨绿色眼瞳倒映出她黑色的身影。
女孩身形纤瘦,腰细腿长,一身军常服穿得比谁都直正服帖。
这是法伊以前不屑去看的景色。
但这一刻……
他突然体会到了极至到令人流连的反差感与吸引力。
她的发色与眸色,是独一无二的“双黑”,然而,被最纯粹的黑色包裹下的内核,却是最纯澈的白。
法伊眼眸定定地望着她走出角落,走出黑巷。
巷外有倾泻的阳光,光影将巷口劈成了两半。
一半,是女孩身后的阴影,一半,是她所立着的亮色里。
法伊看见她站在阳光下思索了半晌。
许久,她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打开光脑,联系了一个人。
“理事长,我把一个视频发给您……”
果然,果然!
法伊的眼睛终于亮起了光,眸底盈满笑意。
某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见证了小同学的心理成长。
以及……深思熟虑后的重拳出击。
都是十岁的年纪,那帮臭虫,又有什么资格逃过惩罚呢?
犯了错,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法伊比谁都懂,同样,他比谁都无所顾忌,对自己的实力最信赖不过。三十多年,他都是这样抱着权衡利弊又肆意妄为的心走过来的。
第229章
法伊之死
法伊几艘游艇加起来的部下不少,但艾维斯带过来的组织成员更多。
上岸之后,艾维斯放开了挟持着对方的手,任法伊把储物戒中的仪器放置出来,且在众枪口的威胁下说出了使用方法。
艾维斯眼眸一抬,望向另几艘被2、3队捕获的游艇,“那里的东西,都有什么用?”
法伊此时倒是配合得很,一股脑说了出来。
等他全部说完后,艾维斯才接着询问有关于灵魂抽取的问题,“我要怎么把她带回来?”
“灵魂抽取器,一台小玩意。”法伊眉眼弯弯的解释用途。只不过,这一样东西,他没有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来。
艾维斯一眼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你想要什么?”
法伊轻笑一声,也不跟他绕弯子,“等你进了时空转换器,我再把灵魂抽取器给你。”
对于艾维斯的说辞,法伊半信半疑。
他若是真的把底牌全露出来,估计就人财两空了,不止那些时空仪器要被抢走,恐怕连他自己也会丧命于此地。
但……艾维斯不在的话。
法伊微不可察地用余光扫了一圈。
其他人构不成威胁,即使是对上四代元帅伊莱,他也有巧招离开。
“可以。”艾维斯没有丝毫犹豫,“在这里,能不能用?”
法伊顿了顿,有些意外。
这么着急着要走?
看来,是真的很想见到她。
伊莱皱紧眉,有些担忧的想上前,却被艾维斯瞥了一眼,拒绝了。
应法伊的要求,周围的人都离远了许多。
看着艾维斯走进时空转化器,法伊才靠近他,将储物戒中的微型主脑递过去,“这就是灵魂抽取器,你需要重新绑定才可以使用。”
“怎么绑定?”
“注入你的精神力,直到它的进度条显示满格。”
艾维斯眼眸一垂,在法伊定定的目光监视下,将精神力注入进去。
进度条结束之后,艾维斯感觉脑海中多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心神微动,下一秒,主脑在他手中消失不见。
见状,法伊眼疾手快的按下了关闭键,将时空转换器的门罩放下。
这台仪器的制造材料非常稀有,且材质坚硬,即使是子弹、炸弹都不能将它破坏。没有人在外面摁下打开键,或者自身持有控制器的话,里面的人无论如何都出不来。
法伊所有东西都供出来了,除了时空转换器的控制器。
他也留了一手,为了防止艾维斯“临阵脱逃”。
只不过,人都关在里面了,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出来的。
法伊唇角一挑,没有多停留哪怕一秒,直接伸手往启动键按下去。
用不了半分钟,艾维斯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踏入平行时空。
然而,在法伊触碰到按键的前一秒,他突然感觉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痛,这股疼痛从后背倏然袭来,猝不及防,且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
与此同时,法伊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像是触碰到了无形的阻碍——有一道不明显的屏障,罩住了控制台。
法伊瞳孔骤缩,分外惊愕的低头。
他看见,有赤金色的锋锐凶戾的利刃穿透了他的左胸膛。
且那把利刃上,有他分外熟悉的赤金色火焰。
扑面而来的,正是十几分钟前,烧焦了外皮的脖颈上感受过的温度。
那是——艾维斯的精神力火焰。
这把利刃,也正是精神力实体化的武器。
但……这怎么可能?!
法伊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看见时空转换器里的银发首领透过门,定定的与他回视。
就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谋之中。
倒下去的瞬间,法伊踉跄几步,半跪在地,勉强转身望向袭击者。
下一刻,他狠狠一怔。
手中握着利刃的,也是艾维斯。
银发金眸,神色清冷,满身淡漠。
眼睫微垂,在眼睑打下浅薄的阴影,像是在看什么不起眼的垃圾,除了淡淡的厌恶之外,什么情绪都没有。
银发男人突然闪身出现在法伊背后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法伊的部下反应过来时,自己手中的武器已经被对方训练有素的队员缴械了。
“怎么可能……”
这一瞬间,法伊前所未有的清醒,将所有事情都联想猜测了出来。
连精神力都一模一样,他看一眼便知道,对方是平行时空的艾维斯。
平行时空的艾维斯竟然能找过来……
法伊眼眸微微睁大。
两个艾维斯都在这里,还联手将他坑害,也就是说——
童宛宛并没有离开。
她还在这个时空!
下意识的,银灰发的男人死撑着逐渐流失血液的身体,以及沉重的眼皮,往银色组织的方向凝眉望去。
生命流逝的最后时刻,算计、实验、宿敌……所有感兴趣的外物都被抛之脑后,最后剩下的执念,竟是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的那个人的模样。
法伊突然开始后悔。
他就不应该想着一劳永逸、杀死艾维斯。
一开始,他就应该带着童宛宛去一个除了他谁都不知道的星球,不让任何人发现她,把“光”藏起来。
随着血液流失,他慢慢感知到了冷意。
幸也不幸,他在人群中看见了黑发女人的身影。
众人神色复杂,看着回光返照般浑身血液、奄奄一息的银灰发男人一点一点的支撑起身体,一步,再一步,往人群的方向挪去。
这是……最后的求救吗?
被下属放出时空转化器的银发首领一眼便看透了法伊的心思。
他想挡住法伊的步伐,却被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抢先一步,站定在摇摇晃晃的男人面前。
艾维斯肩膀很宽,且比童宛宛高了一个半头,站在她身前,完完全全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且丝毫没有犹豫,抬起手,又补了一刀。
这一次,赤金色的利刃由上往下,深深刺进了对方的腿部,将法伊整个人钉在地面。
比起干净利落的处决,更令人绝望的,是等待着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尽的死亡过程。
但……
法伊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坚持不懈地拉扯着腿部撕裂的骨肉,想要站起身走向她。
第230章
尘埃落定
挣扎片刻,身受重伤的银灰发男人还是只能保持着被长刃钉在地面的姿势,停顿了好几秒,仿佛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
童宛宛第一次见到流了这么多血却还坚持着没有死去的人,一时间有些怔愣。
终于对上她的目光,法伊灰暗下去的眼眸竟突然划过光亮,缓缓向童宛宛伸出了手。
这一次,艾维斯没有阻止。
因为他知道,童宛宛不会回应的。
一秒。
两秒……
那只颤抖的手整整坚持了十秒钟。
然而,不管他举多久,童宛宛望着他的眼神依旧疏远。
就好像将自己的光芒尽数收走的月亮,她的眼眸安静得过分,没有动容,只有淡淡的惊讶与不解,一丝一毫的暖意都不舍得赐予他。
这一刻,他才明白。
面前的女人,并不是“她”。
无论制造了多少部时空转换器,穿越多少次,改变多少次。
真正与他有过交集,对他笑过、送过甜食,也骂过他、深深怨恨他的女孩……
已经被他间接杀害了。
心脏破裂、血液流失、腿部重伤。
银灰发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液。
他有严重的洁癖,身上的衣服也向来是最干净的白大衣。
然而此时,衣服浸满了红色,和拖动身体时沾上的泥土,就连苍白修长的手,也无可避免的沾上了血。
法伊的目光在指尖的血迹上停顿了半晌,终于垂了下去。
他放弃了。
不是“她”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闭上眼眸的最后一刻,走马观花一般,法伊眼前突然闪过十年前,将童宛宛拐走的某一天。
那一天,突发奇想,法伊问了一个啼笑皆非的问题。
“你在联邦星经营的宠物店,全都是兽人呢,还挺有意思的。”
他托着下巴,随口调侃他的实验品“宛宛小同学,我也可以做你的宠物哦,要不要考虑一下?”
那时候,对方的回答是什么?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法伊回想起来了。
她说的是……
“不需要。”
……
法伊死后,失去主人的储物戒也失去了隐秘性,被艾维斯找到了两瓶藏得极深的神秘药剂。
一瓶是纯澈的水蓝色,一瓶是危险的猩红色,两瓶药剂都没有贴上药名标签。
但莫名的,艾维斯有预感,两瓶药剂都与童宛宛失去的记忆相关。
他拿着两瓶药剂,走回童宛宛面前。
此时,她身边围上了不少人——伊莱,达娅,萨凡纳。
还有站在不远处,眼睑微垂,看不出多余情绪的银发首领。
“恢复记忆啊……”伊莱略一思索,猜测道“会是蓝色这瓶吗?”
明眼人都觉得蓝色这瓶无害得像“解药”。
但一想到法伊做什么都喜欢反着来的恶趣味,童宛宛与艾维斯对视一眼,伸手想将另一瓶猩红色的药剂接过去。
“等等。”艾维斯眉头微蹙,打开瓶盖,先尝试着抿了一口,又等待了几分钟,并未感知到对身体有害的毒素和副作用,才放心地将红瓶交给童宛宛。
他们猜得没错,红色这瓶药剂才是“恢复”,而蓝色那瓶,是“消除”。
如果错将蓝色药剂喝了下去,童宛宛的记忆会遭到二次抹消,将这一个时空的记忆也尽数忘却。
一饮而尽之后,她抿紧唇瓣,闭了闭眼,努力将重新出现在大脑中的记忆理了一遍。
穿越、1551系统、直播、宠物店、兽人、军校……所有消失的记忆像是按下了十几倍速的播放键,又回到了她脑子里。
最后的记忆,是被“沃伦”老师关在校医室的治疗舱,而她在最后一秒求救了元帅先生。
童宛宛颤了颤睫毛,才缓缓睁开眼睛。
对上了好几双担忧的眼眸。
没有记忆的童宛宛,眼神干净得像一张白纸,难免会令人产生距离感。
偶尔一个人呆呆地出神时,更像是蒙上了一层浅薄的冷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与他们远远隔开。
温暖又冷淡。
但此时,黑发女人纯粹的眼眸,好似把夜间一整片璀璨的星空都刻印入眼中,眸底盈起潋滟笑意。
美的不可方物。
众人微微失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艾维斯甚至感觉有一股麻劲窜上背脊,搅乱了所有冷静理智的思绪,头颅一阵发麻。
别人惊诧的是她眉眼弯弯时的艳色,他失态的是心中泛起的柔软至极的波澜。
宛宛她,找回了所有记忆。
包括他们二人相遇相识的所有画面。
无言甚有言。
艾维斯无法将目光自对方身上移开。
童宛宛也同样不能。
少看几眼便会心生不舍,多看几眼,又更生爱意。
回过神时,他们已经拥吻在了一起。
清冷偏执的银发男人手掌很大,修长的五指扶着恋人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掌收紧拢住恋人的腰肢,手臂堪堪遮掩住她眼角的薄红,不让任何人看见。
然而,单是听到细微的喘息声和唇舌间缠绵又悱恻的亲吻声,已经足够令旁人脸红心跳了。
不小心瞄到一眼的下属纷纷低下头,红着耳尖继续处理敌方留下来的资产。
伊莱有些错愕,又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灰绿色的眼睛。
萨凡纳飞快转过目光,黏上了达娅带着笑意的对视。
而这一个时空的艾维斯,只是淡淡的向在大庭广众之下撒狗粮的二人无奈地瞥去一眼,便将目光落在法伊留下的时空转换器上,陷入了沉思。
如今,法伊已经死去,这些时空仪器全部被银色组织收缴了。
为了防止再出现问题,将童宛宛与艾维斯送回去后,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将所有时空仪器都暂时封存在最严密的基地里。
抛去所有恶意的主观想法,时空转换器的发明,利用得当的话,会成为推进时代的好东西。
但……如果使用者换作是他的话。
银发首领眼眸微沉。
他并不是神明,他也只是一介凡人。
也会有私心,也会心生自私的念头。
他不知道心中追寻的结果会是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
绝对不会步上法伊的后尘。
第231章
最后的道别
在众人暗暗揶揄的余光中,童宛宛和艾维斯停止了黏黏糊糊的撒狗粮行为。
“我们准备走啦。”她牵着自家男友的手,与认识的人一个个道谢。
童宛宛眉眼弯弯的走到达娅面前,“达娅,变得漂亮又帅气了呢。”
黑发女人的一句话,令长卷发的少女一瞬间红了眼眶。
“宛宛姐姐……”
无论是十年前、十年后、主时空亦或是平行时空的童宛宛,对于达娅来说,都是最舍不得,最喜欢的家人。
但是,看到宛宛姐姐身边已经有了互相陪伴的艾维斯哥哥,达娅心中的苦闷与惆怅也消散了许多。
“这次别再哭了,”黑发女人温柔地擦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珠,声线温柔得令她心尖发颤,“小哭包。”
“嗯,我不哭。”达娅抽抽噎噎的胡乱答应,一双棕铜色的眼眸却已经变得像小奶猫一般,水汪汪,泪滚滚的,“宛宛姐姐不可以忘记我,有‘奶糖’了也不可以。”
“不会忘记的。”童宛宛认真道。
两个达娅,都是她心中最可爱的家人。
接着,是萨凡纳了。
“萨凡纳,和达娅要幸福呀。”童宛宛语出惊人。
萨凡纳“!”
连平行时空的宛宛姐姐都看出他和达娅谈恋爱了?
“我会照顾好她的,宛宛姐姐放心。”
在外拽天拽地,酷得没朋友的叛逆少年此时耳尖微红,乖乖顺顺地承诺,令童宛宛忍俊不禁。
“伊莱先生……”轮到金发男人时,童宛宛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与这个时空的伊莱,并没有过多交集。
伊莱没有让她停顿太久,主动接话,“帮我给另一个自己带句话吧,宛宛。”
“欸?”童宛宛眨了眨眼,没想到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她应道,“可以呀,伊莱先生想说些什么。”
伊莱迟疑了一瞬,沉吟道,“就告诉那小子……加油吧,主动才会有故事。”
艾维斯“?”
童宛宛懵懵然的点头“……好,好的。”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还没有道别了。
“首领先生,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帮助。”童宛宛眼眸晶亮,看着他的目光充溢着单纯的感激与祝福。
突然,她想起了银发首领曾经在宠物店里,单独找她问过的问题。
童宛宛若有所指道,“那天的问题,我的回答是……”
银发首领一顿。
那天他问过,对方是不是原本就生活在另一个时空的人。
童宛宛也确实承诺过,恢复记忆后会告诉他。
他看见,黑发女人眉眼一弯,“并不是哦。”
首领“……!”
男人瞳孔骤缩,在艾维斯分外不满的凝视下,将童宛宛拉远了些,有些急迫的解释道,“童宛宛,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生活的地方没有兽人,没有精神力,和平行时空不同,那里是真正的另一个世界……”
因为冲击太大的缘故,银发首领话说了一半,又突然顿住,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
童宛宛却是透过他惊愕迷惘又逐渐坚定的眼眸,察觉到了什么。
她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原本的家乡,确实是与这里不同的世界,没有兽人,也没有异能力,大部分人都过着很普通的生活。”
“首领先生……是觉得‘她’还活着吗?”
银发首领怔了一怔,没有说话。
男人虽然没有开口承认,但童宛宛已经从他金色的眼眸中,探寻到了答案。
“首领先生,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笑着鼓励道,“艾维斯先生可是百战不殆的呢。”
想做的事,总是可以一件一件的达成。
想找到的人,也一定会找到的。
银发首领沉默了许久,郑重颔首。
“谢谢你,童宛宛。”
最后的最后,结束这一段惊险刺激又意外温情的旅程之前,童宛宛突发奇想,想要拍一张五个人的留念照。
她站在中间,艾维斯牵着她的手站在左边,达娅眼疾手快,抢了童宛宛右边的位置。
萨凡纳叹了口气,已经打自心底地接受了——在女朋友心中,排在第一位的不是他的事实,非常自觉地站在达娅身侧揽着她的肩膀。
伊莱和首领先生,则是一左一右,稍稍后退一步,站在他们三人身后。
就像在拍全家福一般。
为他们拍照的是首领先生随手招来的部下,这位面容严肃的下属像是第一次被赋予“重任”,非常认真的左蹲右挪,寻找着最佳光线与角度。
“大人们,请看向这里。1、2、3,拍好了!——”
这张照片,转存进了每一个人的光脑里。
也存进了艾维斯绑定的那部兼具主脑功能的灵魂抽取器里。
照片上,阳光正好,每个人的眼睛都像是渗进了光,熠熠生辉,唇边的笑意也比春风温柔了百倍。
要幸福啊。
这一刻,所有人难得默契的在心里许下同一个愿望。
灵魂抽取的过程很顺利,艾维斯正式踏入时空转换器,同时打开了他从主时空带过来的手持终端。
几秒过后,时空转换器里已经空无一人。
主时空——
当艾维斯突然出现在时空转换器里时,特瑞西刚好在记录资料,一收到终端的感应,他立刻抬起眼眸。
看见了安然无恙,看起来状态非常好的银发男人。
特瑞西松了口气,帮他打开门罩,“欢迎回来,艾维斯阁下。”
带着防辐眼镜的长发青年眼眸下有明显的青色,看模样,已经不眠不休坚持了好几天。
“辛苦了,特瑞西。”
“能带宛宛回来就好,”特瑞西笑道,“至于她的身体那边,不用担心,伊莱天天守在医疗中心,没有让医师除外的人出入过那层楼。”
艾维斯“……他进过病房?”
特瑞西没有否认,“医生进去换营养液的时候,他跟进去看了几眼。”
病房不适合太多人进出,容易让身体脆弱的病人感染病毒,因此,伊莱也只是在病房外安静的守着。
艾维斯沉默了两秒,“我现在过去。”
他蓦然想起平行时空的伊莱拜托童宛宛带的话。
“主动才会有故事”?
啧,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长途跋涉回来,紧赶慢赶,元帅大人的醋厂又接着营业了。
第232章
平行时空番外-法伊篇
【溯源】
法伊这一辈子戴过不计其数的面具,也许正因如此,他很难看明白自己的心。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童宛宛有趣而已。
那个眉眼好看的女孩,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她时常带着笑意,像是有奇怪的吸引同类的磁场。
在军校,多数围在她身边的,也是一些软乎乎、像小绵羊般无害的小同伴。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贪恋这份美好的。
他就曾撞见过,有几个只敢躲在黑暗处使绊子的可怜虫,因为愤怒、羡慕和嫉妒而不经意地暴露出来的狰狞面目。
法伊生来便觉得人性本恶,过去的二三十年,他看尽了人世间的丑恶,从不相信会有真正的良善,即使有,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披上了一层名为“软弱”的外皮而已。
偏偏童宛宛是一个例外。
在角落偶然又碰见那群可怜虫时,他们把温软无辜的小绵羊也拐来了。
法伊觉得有趣,便驻足在远处旁观。
他生性凉薄,对旁人经受的生死凌辱很少放在心上,即使对方是艾维斯在意得很、也许有很大用处的人。
在他看来,童宛宛既然总是一副温软可欺的模样,那么,被恶意惦记上、黏上,也是注定发生的事情,不过早晚而已。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
那个被围堵于阴暗墙角,孤立无援的黑发女孩,面对众多丑恶的奚落,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逃避。
而是礼貌的询问。
多么可笑。
面对即将来临的暴力与欺负,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请问我有什么地方遭惹到了诸位同学?”
语气认真的令人啼笑皆非。
为什么偏生需要一个理由呢?
校园暴力的施暴方显然也被逗笑了,笑着笑着又开始逼近,连影子都像是在桀桀发笑的恶鬼。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伪善的嘴脸。”
“恨不得帮你撕下来,让你永远笑不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呢?你在嘲笑我吗?你也就这种资质而已,在这里,比你强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是比你差的……”为首的人顿了顿,双眼凝流出无法再遮掩的黑泥般的恶意,“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能将你拉下来。”
角落安静了一瞬。
他们看见黑发女孩像是有些疑惑,又像是妥协般低下头,眼帘也微微垂着,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法伊突然失了兴趣。
是放弃了?还是在等待她那一群同样软绵绵的同学过来救她?
这个地方选得极好,再怎么吵闹,旁人也听不到动静。
后来,法伊才看明白。
她是在等。
等第一个人出手。
就好像坚持着可笑的底线,明明有着与之抗争的能力,偏生要等到对方真的决定出手伤人了,才开始反击。
童宛宛的体术,是在这所军校里练出来的,法伊微微眯起眼睛,能从中看出联邦副司令迪恩的影子,想到这段时间,正巧是那个黑豹般严肃苛刻的军官负责担任临时主教官,便也不稀奇于女孩的身手了。
只不过……
法伊留意到,女孩出手看似狠厉,却始终留有一线,不至于当场留下不可治愈的重伤。放在旁人身上他只觉得可笑,放在她身上,却莫名的没有任何一丝违和感。
越是看,内心消逝的兴趣又一点一点的爬了回来。
容易心软的人,除了狠起来令人惊愕,还分外谨慎。
把施暴者反揍一遍之后,她存下了所有证据。知道这所军校表面容不下任何肮脏行为,便以此为威胁,勒令他们答应她的要求。
法伊以为,她说出口的要求,只是别再来烦扰她。
意外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她更“狮子大开口”些,她威胁的是——在场这些人,不再对学校里任何一人实施暴力行为,否则,一人施暴,她将把在场所有人的暴力证据全都曝光出来。
不止是上交给联邦军校,还会公布于众。
这对于军校生来说,无疑会是一个重大打击——凡是在校期间留了案底,以后都不能从事此类工作,也失去了毕业后被选进军事基地的资格。
施暴者也只不过是十岁的学生,清醒过后,便淌着疼痛与惊悔的冷汗与泪水,争先恐后的同意、逃离了。
法伊凝视着童宛宛,伪装过后的墨绿色眼瞳倒映出她黑色的身影。
女孩身形纤瘦,腰细腿长,一身军常服穿得比谁都直正服帖。
这是法伊以前不屑去看的景色。
但这一刻……
他突然体会到了极至到令人流连的反差感与吸引力。
她的发色与眸色,是独一无二的“双黑”,然而,被最纯粹的黑色包裹下的内核,却是最纯澈的白。
法伊眼眸定定地望着她走出角落,走出黑巷。
巷外有倾泻的阳光,光影将巷口劈成了两半。
一半,是女孩身后的阴影,一半,是她所立着的亮色里。
法伊看见她站在阳光下思索了半晌。
许久,她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打开光脑,联系了一个人。
“理事长,我把一个视频发给您……”
果然,果然!
法伊的眼睛终于亮起了光,眸底盈满笑意。
某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见证了小同学的心理成长。
以及……深思熟虑后的重拳出击。
都是十岁的年纪,那帮臭虫,又有什么资格逃过惩罚呢?
犯了错,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法伊比谁都懂,同样,他比谁都无所顾忌,对自己的实力最信赖不过。三十多年,他都是这样抱着权衡利弊又肆意妄为的心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