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愚蠢的文字游戏
“下高台,通林鸟,金童入怀,玉女江落。”稚嫩的童声此起彼伏从朝槿耳旁掠过。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话音堪堪顿住。朝槿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声音与幼童掺杂在一起:“子时过,獬豸临,鸠形鹄面,啮檗吞针。”大山中亲上加亲是常事,一个人攀附着另一个人的肩膀一通看朝阳,要好到有了姻亲。明明她看着一只接着一只母牛被卖掉,今天有只母牛被割了肉感激不杀之恩,明天有一只母牛断了一条试图反抗的腿。他们吃着牛肉,仰起脖子喝了一大碗温乎乎的牛血,大笑着谈接下来的打算。有的牛会跪在地上流眼泪,有的牛会努力生下一只小牛犊乞求庇护。“我在很小的时侯就认识了日禾姐,她永远温温柔柔的教我写字,考察第二天的课业,她穿着与我们都不通的天蓝色长裙,她的头发永远服服帖帖的在应该的位置,笑起来时有两个梨涡,要比绘本中的女神还要好看几分。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温温柔柔的对待世间万物,紧接着默默无声的死去。她下葬那一天,手中是自已位于心脏的第二颗纽扣,脸肿的高高的,不再像从前般白嫩。天蓝色的长裙勾了线,破了洞,还有些土色。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坑洞中,本应服服帖帖的头发乱作一团,甚至不再貌美的出现斑秃。我看见她罗裙下丝丝缕缕的流下的血水,打在地上变成了一朵又一朵绽放的莲花。”沈朝槿胡乱的抹了抹自已的眼泪接着道:“其实我那时也能明白,那样漂亮温柔的日禾姐姐也差点变成了牛,不过她放过了自已,也放过了那个宰牛人。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只不过真正的牲畜是不懂得领情的。”沈朝槿也不明白自已为什么要讲,又是在讲给谁听,又会有谁在听,她只是需要一个人聆听她的酸楚。她也尝试在夜的醉酒酩酊下和一个男人和盘托出,却都以失败告终。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有一刻,她也差点变成了跪地的牛,她距离火盆越近便越惶恐,她走过姻缘树便会无声的哭。“叮铃铃。”她手中诡异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沈朝槿看了看来电也只是一串代码,19930712。“喂?您好?”沈朝槿将鼻音尽量赶走,调整好才接起了电话。“您好,我是和你一样的玩家19980712。”沈朝槿觉得出奇,她还并未研究明白这个手机,对方怎么已经把电话打过来了。更加诡异的是,他的声音经过特殊的处理,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您好,我是玩家19990628。”沈朝槿谨慎的回答。“别紧张,女士,我只是来了解情况的,手机里有个玩家群,可以知晓所有人的通讯号码。”他像是社会心理学的重度爱好者,仅仅是因为语言微反应便判断出了她的忧虑并为此答疑解惑。“好的,请问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看在如此绅士风度的份上,沈朝槿也回以礼貌的客服回复语。“我想问…”他的话语停顿着,电话那头有些风在呼呼的掠过,有些震颤了朝槿的耳膜。“好了…”他小声嘟囔着,不急不忙的关门声又响了起来,此刻更像是减脂期的紫薯待的真空环境。“你看到了什么?”一声未落一波又起,朝槿仔细听好像还听到了唏嘘声,像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对方的话让她没头没脑,行为更加怪异,她不由得警觉。“什么?”她重复了对方的问句。“我问你看到了什么?不用担心,放心大胆的说。”他像是在为自已加油打气,声音因为激动而颤动着。“也许将你身边的人赶走,我还会和你愉快的说。”沈朝槿不愿意兜圈子,精力是有限的。她再次想起了烫金的字符:“知晓此事的人,只有参赛者和举办方。”对方的这一举动就意味着,她想要在游戏未开始前便解决一部分人,以此获得骰子胜利的最大面,但在此之前并没有收到任何玩家的消息,意味着自已是第一位受害者,或者是她精挑细选的顾客。她终于显露出了被戳破谎言的窘迫和一抹暗自的鄙夷。“您是位聪明人,但有时侯不要自作聪明。我身边没有任何人,你也并没有任何我可以贪图的利益。”她义正言辞地喊道。掷地有词的像是朝槿误解了她的好意,没有接受她的施舍。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大叫,他站在道德的高台上就以为没有人会敢于反抗,以为那个被领驾者只会羞红了脸将头埋在地底下,任由自已被他重戳脊梁。“我懒得玩文字游戏,你说出的话你自已信了就好,我要睡觉了,。”沈朝槿象征性的打了打哈欠,浑不在意的挂断了电话,不过转头记下了这串电话号码。对方愚蠢而不自知的行为应该不会聪明到张冠李戴,事情越来越好玩了。而电话的另一头早就跺了跺脚,愤恨的将沈朝槿的号码画下大叉,离开了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