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乔含允,我要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我和你道歉。”

    “但是很抱歉,我只是拿你当朋友,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我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没关系。

    旁边此时却响起了嗤笑声,他身边朋友的声音不大却字字传入我的耳朵。

    “你说她怎么还恩将仇报,奕城看她可怜照顾她,她还要和奕城谈恋爱。”

    “所以应该叫她兄弟还是姐妹,自己是男是女都没搞明白,还想谈恋爱?真够恶心的!”

    “沈少,是不是咱们含允资本比你的大,你接受不了!”

    说到这,周边传来油腻的哄笑声。

    听到他们话,我的心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巨大的恐慌将我淹没,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带着不可置信望向沈奕城,他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最终别过脸不去看我。

    我没有想到,我最信任的人,我喜欢的人,我唯一的朋友,会将我的秘密作为谈资和人分享。

    他明明知道这是我最难堪的事,是我这二十年小心翼翼不敢与人交往的原因。

    没有想到,他把我的爱、我的信任、我的希望,化作伤害我的刀子,一点点凌迟我的心。

    这一刻,再汹涌的爱意也终将退潮!

    02

    在我青春期,有了男女生理构造的了解后,我才发现自己的特别。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不允许我去公共浴室,去厕所的时候一定要去单独的隔间。

    但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和爸爸妈妈都不一样。

    初中时,被最好的朋友撞见我的秘密后,她仓皇地从我家逃离。

    第二天上学时,学校里便有了我不男不女的传闻,听起来很荒谬,但我却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我只敢在心里默默说我是个女孩。

    那些男孩子要我脱掉裤子给他们看,女孩子不允许我进入女厕所,我被所有人孤立,我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方。

    直到父母带我来换了新的学校,才结束我被嘲笑、被欺负的生活。

    我不再敢与其他人接触,会自动地远离所有人,我害怕与人亲近,我承受不了别人识破我秘密时惊慌失措的表情,即使长大,我依旧害怕被孤立、被嘲讽。

    直到遇到沈奕城。

    他像一个太阳,时刻散发着温暖和力量。

    他和其他追求我的男孩子不一样,没有上来就表白,急不可耐地确定一段关系,努力把我代入他的生活圈子。

    但是,他会在考试前,给我送笔记,上面重要知识点都清晰地标注,而他和我并不是同专业。

    他会在每个下雨天,出现在教室门口,向我手里塞一把伞后就离开。

    他会在我从图书馆回寝室,漆黑的路上不远不近地保护着我。

    一点点的温暖堆砌起来,一点点蚕食我为自己筑起的高墙。

    高墙的坍塌是一个雨夜,外卖员为了躲避一辆汽车,调转方向直直向我驶来。

    沈奕城从后方跑来,将我护在怀里,我安然无恙,他却伤了手臂和左脚。

    后来在照顾他的一个月后,他终于向我表白。

    当时我在想,我要是一个正常的女孩有多好,我肯定愿意拥抱此刻的他。

    我能感受到,此刻的他,是真心实意喜欢着我。

    忍不住自己伤心的情绪,我一直低着头在流眼泪,沈奕城心疼地追问我:“怎么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可以继续等的,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我继续哭着摇摇头,但是却没办法开口。

    沈奕城安静的陪着我在宿舍的楼下坐着,等着我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最终下定决心,要和他坦白自己的情况,他这么好,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消耗自己。

    “对不起,我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女孩,我没有办法答应做你女朋友。”

    看沈奕城露出迷茫的眼神,我向他讲述自己双性人的事实。

    他抬眼看了看我,带着嘲讽的语气开口道:“乔含允,你拿我当什么人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直接告诉我,你至于用这么蹩脚的方式欺骗我吗?”

    我什么也没有说,鼓足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拿起他的右手向自己的裆下摸去,在碰到我裆下的那一刻,他呆愣在原地。

    在我转手要走的一刻,我被拉入到一个结实的怀抱,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忍着颤抖的声音开口道:“你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听到这句话后,我崩溃大哭,像把我这些年的委屈和难过一股脑地都倾泻出去。

    那天过后,沈奕城依旧像以前一样,陪着我上课、去图书馆、去食堂,看起来我们比之前要更亲近一些。

    但是,他却从未再开口说喜欢我。

    03

    从手术室出来后,看着病房棚顶的白炽灯,我一直在想:“我现在是一个正常的女孩了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依旧没有办法从那天晚上给我带来的难堪和伤痛中走出来,我每天都在不停地肯定自己和否定自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陷入了严重的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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